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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柳满坡
而万一三王今晚并不打算杀自己,又或者半途自己被人救了,那么三王搞这一出也能顺便试一试朝中各方人马对此的反应了,更甚者能由此窥探出宗政帝在朝中到底布下了多少暗线,而神武将军那边对于灵佛又持着何种态度,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该是三王的布置没法被人识破,又没法回头来抓把柄。
所以,综上可见,自己要想逃,并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半晌,顾相檀就把三王这番行动的前前后后都做了番完整的考量,不过正待他细思着对方会把自己带到哪里,而自己又该怎么才能脱身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一下掀了起来。
顾相檀忙歪倒一边装作自己还昏迷,眯合的眼缝间隐约可见一黑影跨了进来,紧接着一股汗液混合着皮革又有些酒的味道顺风飘到了鼻子下。
车内真的很黑,顾相檀眼睫又长,遮蔽之下,对方一时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
将之查看了一番后,他听得那人压着声音道:“过了这座山就动手,免得有什么意外。”
紧接着外头又传来一人声问道:“不把他带回去?”
“带回去找死吗?”
对方不接话了。
没多时,进来的那人又出去了,和赶车的人一起坐在了外面,时不时低声交谈两句。
顾相檀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将方才他们仅说的两句话好好地咀嚼了一番,得出了不少东西。
翻过一座山就动手?他们果然是要杀自己灭口,只是费尽心机把他带了出来就这么杀了未免太浪费了,如果是三王的死士的话不该是能带多远带多远吗?直到追兵到了脚下才和自己同归于尽才对。
带回去?带到哪里去?
三王府又或是旁的势力范围是不可能的,他不会那么蠢把人放自己身边,加之赶车的那人还向对方请示,好似那人要真点了头,自己就能随着走一样,三王吩咐做的事,还轮得到手下的人自己做决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虽然说得是大邺的官话,但是口音却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那种尾音上挑的感觉像极了羿峥。
顾相檀拧眉思忖了一会儿,心里已是有了计较。
就在此时,马车忽的一个颠簸,就听车外那人叫道:“不好,后面有人追来了。”
另一人忙道:“快赶,往小道走。”
下一刻就听马鞭急急挥动,一下一下响亮地“啪啪”声打在马背上,受到催动的马儿如疯了一般向前跑去,将马车都带得左摇右晃像坐在浮于浪尖的小舟一般,几乎把顾相檀的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他在里头左滚右滚,一个不察脑袋还磕到了马车边缘,当下就昏得眼冒金星。
正在顾相檀好不容易撑着身子爬起来要坐稳时,马车又猛地停了下来!
下一瞬帘子就被掀开了,之前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又走了进来,一把就将顾相檀提起。
顾相檀被勒着脖双脚悬空,偏还努力抬头要去看那人的脸,但对方想是察觉到了他的意思,直接将顾相檀的头又往下压了压,顾相檀只隐约瞧到了他满是胡渣的下巴,喉咙口似乎还有一个雨滴型的疤。
就着这个姿势,顾相檀被拖出了马车,那人手劲其大,一路将他拖出了二三十丈,粗粝的石子路面把顾相檀的后背手肘处都擦得火辣辣的疼,顾相檀却一声不吭,只盯着上方的天际和两旁的景色。
很可惜的是,除了满眼高大的树木外,顾相檀什么都没看到,他不晓得这里是哪儿,又离皇宫有多远,但是很肯定的是,他们已经出了京城了。
这些人竟然有本事在夜半还能出城门?看来果然计划周详。
头顶传来的簌簌的风声,顾相檀仰倒在地奋力抬了抬头,放眼望去竟是一片空茫和倒映的层层山林,在静谧的夜色里格外迷蒙。
自己这是……被带到了一个悬崖边?!
顾相檀还来不及紧张,贴服着地面的耳中便传来阵阵马蹄声。
很显然身边两人也听到了。
“有人来了,快动手!”
说罢,其中一人一把拽住顾相檀的腰带就将他往山边推了下去,甚至都没有给顾相檀开口说话或者求救的机会!
顾相檀当下便觉天旋地转,一头就直直滚了下去。这是一个陡峭的斜坡,坡沿则长满了各种繁茂的植物,那些横生的枝桠一路将顾相檀割得的是遍体鳞伤,但是顾相檀却咬牙忍着疼,在不住下降的冲势中不停地探手试图抓住那些凸出的物体,终于在反复尝试,刮得满手是血的窘境下,顾相檀拽住了一节歪脖子树的枯枝,在最后一刻勉力稳住了自己跌落的速度!
而小坡之后就是断崖了,顾相檀堪堪停在当口,半边身子已是垂了出去,鞋子晃晃悠悠地套在脚背上,山风一吹他整个人都跟着微微地摇摆着。
他不敢往下看,只喘了口气,听得一众马蹄声越来越近,放声喊道:“……有人吗?”
无人应答。
顾相檀又拔高了嗓子:“我在这里……”
可惜的是,顾相檀的嗓子太弱了,又背着风,一出口被吹了个四散飞舞,加之马蹄声响,哪怕他喊破了喉咙,那气若游丝的声音还是被掩盖了个彻底,对方根本听不见。
于是,顾相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救兵来了又走,那奔腾的踢踏声在他头顶轰隆隆地一阵响过之后,又慢慢地远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寂夜中岌岌可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229117、海苔、今天天氣很好、rice、栈桥遥声姑娘的地雷~~~
感谢大家~~~





重生之八风不动 第54章 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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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听着衍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道了一通后,即刻让他先去告知薛仪阳,然后等炳臣回来时再向他请求支援寻找,自己则当先一匹快马直接出了城。
衍方和那几个黑衣人交过手,他们的功夫底子不错,用的也是大邺武夫们擅使的招式,但是拳来腿往间总透着那么些的古怪,这剑在对方手中硬是使出了刀一般粗粝的气势来,而在最后一个人离去前,衍方偷到了他防御的空当,直接一剑捅到了他的后腰处,那人捂着流血的伤口逃窜不迭,匆忙间,衍方又在后两截指腹上窥到了几枚深暗的厚茧,这个地方,要是练寻常的剑可不怎么会练成这样,由此可见,这些人平日使得武器定非同一般,至少不是大邺人爱用的大刀或长剑。
赵鸢琢磨着衍方的话,对于这些人的身份已是有了些眉目,而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些是从千里迢迢特意为了某些目的而来的人,那自然不会把顾相檀轻易地就藏在宫中等着宗政帝去找,而赵鸢这一路过去,见得京中守卫已是全体出动,挨家挨户的开始搜查,这形势说明城内也早已不再安全了,要是对方聪明的话,应该人一抓到,趁着布置还没起就已经走远了,此刻,也早就不在城里了。
所以赵鸢决定直接继续往城外去追。
他胯|下的这匹宝马便是侯炳臣之前送他的乌金国的供品,赵鸢将其驯服之后就从军营里带了回来,给它起名为麒麟,麒麟通体乌黑,只在左耳耳尖处有一小撮白毛,跑起来四蹄生风,迅如闪电一般,根本不是宫中那些侍卫的马匹可比拟的。
赵鸢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出了城,他随着地上的马车印记行出了老远,只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贼人哪里会这样笨,明晃晃地留下标示等着别人来找,与其之前的行事风格完全背道而驰,而且若真是南蛮人所为,他们一向骁勇善战,生来便与各种凶兽毒虫为伍,对于野外地形更有绝佳的洞悉力,绝不会犯这样傻的错误,由此可见,这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赵鸢猛地勒紧缰绳,掉头就走,且选了另一条岔道的小路折返,而此时,官道的大路上,一行宫中侍卫的快骑正速速行来,对方隔着一大片林子和赵鸢做了一个短暂的交汇,继而又分做两头,各自跑远。
赵鸢一人一马并未被发现,而那头人这么多赵鸢自然听见了动静,但是他的麒麟并没有停缓,仍是像一柄利剑一般往前飚去。
小道的路自然没有官道那般平坦,明显有些高低起伏,但是路面上的土却铺散的十分均匀,且连大些的石子都没有,就好像有人拿了扫把把这条路从头扫到了尾一样,说不出的可疑奇怪,赵鸢想,这该是在马车后绑了类似竹条又或是结实的布帛的东西,边走边抚平掩盖了马车的车轮印才达到的结果。
又走了一阵,回到了离京城约莫十多里外的一个分岔路前,这个路口很大,因着挨近一个马蹄形的山崖处,往来呼啸的山风也极大,吹得不远处长到小腿高的野草哗啦啦的不停舞动。
赵鸢下了马,凑近了看地上的痕迹,路面的平坦一直到山崖前就被凌乱的马蹄印给打破了,该是之前路过此地的官兵留下的,他又走到野草边去看,若说搅乱的土地能重新被掩埋,但是折断的野草根茎却是无法被轻易抹杀的,赵鸢看着眼前那歪了一小片的野草,眉头一皱,忙顺着这方向往前走去。
朦胧的月色映不出山崖下的全貌,但光是那黑洞洞地一片就足够赵鸢冷了半片的心肺。
如果真如他所猜度的那般,这样摔下去……到底会如何?
赵鸢不敢深想了,只压着翻腾的胸口,放声叫道:“相檀!?相檀!”
清亮冰冷的声音没入寂夜之中,在虚茫空落的山崖边徘徊不迭,连带着将话语里深藏的惊惧都放大了千百倍。
……
顾相檀昏昏沉沉间,整个人都已经脱了力,只凭着最后的一口气才没有放开手,不过双臂都酸麻得快要失去了知觉,但是顾相檀却始终没有放弃,如果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他重活一遭的意义何在?佛祖让他回来历经这一切的意义又何在?
他不能死,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儿没有办成,他还没有替渊清达成愿望,没有还却上一辈欠下的债,没有让那些人尝尽自己种下的苦果,他怎么能死?
所以顾相檀坚信自己会活着,坚信佛祖会让他活着,只要自己不放手,他就不会死!
希冀的力量、不甘的力量,加之爱恨情仇的力量,这些叠加在一起都是无穷无尽的力量,让虚弱如顾相檀都倚靠着意志硬是撑了足足一个时辰,但是,顾相檀的脑袋却是有些不清楚了,眼前也黑成了一片,就在他连续失去了两次意识又茫茫醒来时,顾相檀真是觉得自己大概快不行了。
还能挨过第三次吗?
怕是有些难了吧。
就在此刻,忽的一阵若有似无地喊声自头顶传来,顾相檀整个人一怔,起先他以为自己太累产生了幻觉,但是当耳边又一句呼唤响起时,顾相檀一下就睁大了眼睛。
“渊……”
顾相檀张开干涩的唇,试了好几下才发出了一点声音,然而再多他却做不到了。
不过仅这么一声仿似轻叹般的低喃却让赵鸢奇迹般地感应到了。
顾相檀在下面!
他还活着!
赵鸢不敢耽搁,简单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就又用了些内力扬声道:“你别动,等着我!”
说罢赵鸢便飞身而下,这段缓冲的山坡比他以为的却还要长,起先还能凭借着内力勉强站稳,待到后头,赵鸢只能借助手中的长剑插|入土里来止住下落的趋势了。
也不知到底下了多少丈,赵鸢终于瞧见了顾相檀的所在,只见眼前之人的胸腹以下都已经吊在了悬壁外头,只一双鲜血淋漓的手牢牢的抓握着一丛摇摇欲坠的树丫,整张脸都白得泛出了青灰色。
赵鸢心里狠狠一紧,忙用一手稳住自己,伸出另一手去拉顾相檀。
少言寡语的他难得多话地不停出口安慰道:“没事的,别怕,我就拉住你了,我说松开就松开,别着急……”
顾相檀的手却都已经麻了,他虽勉力照着赵鸢的意思办,但四肢早已不听他的控制了,他想等赵鸢拉住自己时再放开一只手的,但是无奈两只手却一下去全脱离了掌控。
一刹那间,顾相檀的身子就极速往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赵鸢大半个身子跟着顾相檀一起往下,堪堪地一把拽住了顾相檀的手腕,但是赵鸢因此自己也悬宕到了悬崖边,只靠着半截插在山坡中的剑来做支撑,而两人的重量使得剑锋在不断刨开土面,慢慢朝下滑去。
顾相檀双眼怒张地感受着隐隐下沉的颓势,重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希望在不断破灭的滋味。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定不会这么害怕,但是现在有渊清,他顾相檀回来难道是为了再看一次赵鸢为了自己而死的吗!
顾相檀没心力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了,更没了方才的满腹信心,只抖着声用力道:“渊清,放开我……”
如果没有自己,就凭赵鸢的武功一定能摆脱如下的窘境,顾相檀知道他可以的,是自己拖累了他。
这句话一出,赵鸢眼瞳猛地缩了缩,但他面上却毫无反应,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抓着顾相檀的手反而更紧了,仍是用着镇定的语气道:“一会儿别挣扎,会没事的,这里不高……”
说罢,不等顾相檀再开口,赵鸢猛地拔|出了剑,同时另一只拽着顾相檀的手又用力把他往上提了提,将人直接抱到了怀里,然后两人便相拥着一起掉了下去。
赵鸢一直压着顾相檀的头不让他四处乱看,自己则测算着距离,催动内力,时不时用剑划过崖壁,阻断着下落的速度,铁器同山石敲击而出的声音刺耳又锋利,不停蹦出的火花擦过顾相檀的面庞,哪怕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种冲击的力度。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悬崖的确如赵鸢所说,并没有所见的那么深不见底,也就十多丈的高度,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赵鸢猛地身形一侧,伸出左脚蹬在了崖壁上,带着顾相檀横向跳出了一大段距离,直直落入了不远处的一座深潭中。
在入水的一霎那间,赵鸢用自己给顾相檀做了肉垫,替他承受了所有来自水面反弹的撞击。
冰凉的水漫过四肢口鼻,顾相檀挥舞着手脚什么都看不清,却还是直觉性地要去寻找赵鸢在哪里。
茫然间,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直接将他从水里拖了出来。
浮出水面的时候,一时涌进来的空气让顾相檀咳个不停,赵鸢一边轻拍着顾相檀的背,一边拉着他往岸上游去。
“渊清……渊清……”
冬日的寒夜,崖底的水简直冷的像刀一般,顾相檀抖得根本没法说话,却还是撑着道:“渊清……你没事吧……没事吧……”
赵鸢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还想着要关心自己,心里跟着软糯了下来,回道:“没事……你也没事……”
然后带着顾相檀淌回了岸上,一到岸边,两人皆脱力地直接坐倒了下去。
顾相檀已经快要被冻僵了,屁股一挨地人也直往后仰,根本坐不住,赵鸢却托着他的腰,一手揽过顾相檀的背,将他搂到自己胸前。
半晌之后,顾相檀就觉得被赵鸢扶着的地方传来一股股温热的力量。
他知道这是赵鸢在用着自己的功夫给他取暖,顾相檀却抬手想要把对方推开。
“不、不用……”
刚才坠崖已经耗了他那么多力气,再这样顾相檀怕赵鸢会撑不住。
赵鸢却不放手,只冷声道:“就好了,不暖一暖要冻死。”
顾相檀于是不敢再动,怕越争执越浪费精神头,只等着衣服稍稍干了些后忙不让赵鸢再运功了。
“你自己也暖暖,我、我好了……”
赵鸢没有坚持,径自给自己也蒸去了身上大半的水汽后,就对顾相檀道:“寻个能藏身的地方,御御寒,不能太远,很快就会有人寻来。”
顾相檀点头,动了动腿,应该能走,于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见赵鸢还是坐着,顾相檀要伸手拉他,赵鸢却没动。
“你去吧,我再歇会儿。”
顾相檀是什么人,当下就觉得不对劲,紧张道:“渊清……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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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 第55章 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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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问着,赵鸢却不语,顾相檀只有自己蹲□去寻。
这么折腾下来,两人都是一派的狼狈,月白的衣裳不仅变成了苍灰色,更是左一个破洞右一道口子的,不过顾相檀查看了一番后,并没有在赵鸢身上发现明显的伤处和血迹,只除了他的腿,不自然地歪倒在一边,始终没有动过。
“摔到了吗?”
顾相檀着急地凑过去,但又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赵鸢的眼中满是愧疚和紧张。
赵鸢道:“撞了一下,没什么。”
顾相檀这么了解他,深知赵鸢的忍耐力有多强,要是没什么对方怎么会坐下了就站都站不起来呢?
“有没有人……来人啊!来人啊!”顾相檀忽然放声喊了起来,嗓音干哑中竟含着一丝凄厉的味道。
赵鸢拽住明显有些乱了阵脚的顾相檀:“别叫了,浪费气力,我没事。”
顾相檀不听。
赵鸢只有厉声重复了一遍:“我没事!你看着我!”
顾相檀一呆,低头看向他,难得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显然是真的吓到了。
赵鸢见他模样,心口处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不由软了语气:“不过只是摔断了一条腿而已,我将我的马儿留在了上面,他们如果寻来一定会看见的,不出多久就会找下来,我们都会得救的。”
对上赵鸢冷静又平和的眉眼,顾相檀混乱的思绪才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他弯腰对赵鸢伸出了手,语气也恢复如常了:“别坐这儿,水边凉,我们一起去前头避避寒。”
赵鸢对上顾相檀故作平静的面容,本不愿让他扶,但自己的确有些行动不便,最后还是踌躇着拉住了他的手。
顾相檀的力气小,背脊也单薄,赵鸢不敢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不过仅就这么一靠,顾相檀就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是赵鸢及时稳住了自己两人才没有一起跌倒下来。
赵鸢道:“你放开,我自己走。”
顾相檀的声音却很坚定:“我可以的。”
赵鸢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便这么一瘸一拐着挪到了离水潭边有十多丈的一棵高大的榕树下。
顾相檀等赵鸢坐稳后,又蹲下去查看他的腿,赵鸢没有挣扎,任他卷起了自己的裤管,幽暗的月色下,只见脚踝处已是肿的根本看不出骨节了,细白的皮肤被撑得像个馒头一样,鼓鼓囊囊的一圈,看着格外突兀。
明明是自己伤了,但是赵鸢却还要安抚顾相檀:“没有错位,不算严重。”
顾相檀起身,左右看了看,忽的拔腿朝前走去:“要生把火。”
赵鸢皱起眉,这小山坳里地势不清,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暗藏的危险,好比毒蛇猛兽等,他不放心让顾相檀离开视线。
顾相檀却毫无顾忌,拖着笨重的脚步磨蹭着走远,边走边道:“我看到树枝了,就在这儿。”
赵鸢一路拿目光紧紧追随着他,顾相檀也不安心把他一人留着,所以速去速回,好在这里地方也不大,除了正中一处水潭外,两旁就是些干枯的树木,最茂盛的也就是赵鸢靠着的那棵了,倒是四处开满了密密麻麻的野山茶,一股股花香扑鼻而来。
顾相檀手里拿不了多少东西,就这么一趟趟地往返了好多次,这才把柴火堆放得差不多了。
顾相檀喘着气,拾起地上的石头想打火,无奈手抖得不行,就在他反复尝试无果后,手里的东西被赵鸢接了过去,三两下就给点着了,然后两人的面前燃起了跳跃的火堆。
顾相檀借着火光撕下了自己里衣的两条干净的布帛,又用捡来的两块木板要给赵鸢的腿做一个简单的固定,免得在活动时伤得更重。
赵鸢瞧着顾相檀的动作,他就在自己面前,低着头,脑袋的发丝因着刚才的奔忙都散乱了下来,一部分披散在身后,一部分粘连在颊边,赵鸢忍了忍,才没有伸手去替他拨开。
而顾相檀的手,那纤细白嫩,本该毫无瑕疵的手上此刻满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赵鸢一怔,猛地拉住对方的手腕将他的手心翻转了过来,就见其上皮肉翻卷,靠近虎口处的地方更因之前在山崖边长时间的悬吊抓握,被坚硬的藤茎割裂得深可见骨惨不忍睹,。
看着赵鸢拧起眉嘴角紧抿的表情,顾相檀用了些力要把手抽回。
“不过皮肉伤罢了,养养就好……”
赵鸢却不放。
顾相檀一抬头,对上了他不快地神色。
“这话你倒是也会说……”赵鸢冷冷道,他这是看出顾相檀抑郁的心思了,难得能让顾相檀把心里所想的全表现在面上,可见这心结是有多重了。
顾相檀回神,这才觉着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他愧疚于将赵鸢牵连止此,危难之际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成了拖累,赵鸢又半点苦都不让他受,顾相檀觉着,到得关键时刻,自己依然无以回报,力不从心。
但是他却没想得赵鸢怕是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念头,赵鸢受了伤,顾相檀心疼不舍,而自己受了伤赵鸢一样心疼,说不定还要把罪往自己身上揽,怪自己没有看住顾相檀,到头来这般怨愤难受的心情一点作用也无,反倒惹了两个人更是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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