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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临窗角落,两人含情脉脉,对面,小霸王已经和方才那人对骂三个回合。
最后四海棋道联盟的学徒看不过眼,把人扯到一旁,若非这书生言称见过棋圣,他们何必将人抢过来?
学徒虽为学徒,却是一身锦衣,手持折扇,折扇展开,便听他道:“当四海联盟的人死了吗?胆敢污蔑棋圣,真是不知所谓!要我说,即便是私奔,那也是棋圣把那延西将军拐了。”
他嘿嘿一笑:“棋圣一路从星罗道战至山巅,一朝竞道逼得前代棋圣白头,此等魄力,便是抢个把子人又算得了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巴不得被棋圣抢呢,再敢乱嚼舌根,出门一人一把棋子能砸死你!”
第087章
四海联盟的学徒大显威风将人赶了出去,却不知真正的棋圣正坐在窗前笑吟吟的与心上人打情骂俏。
“阿兄,那人被赶出去了。”
“赶出去就赶出去了,阿瓷盛名在外,哪能容闲杂人等置喙?”
小姑娘眉目温婉,说出口的话自有一股傲气:“阿兄,这就是盛名的好处。哪怕我拐了你,那些流言恶意也不能将我打垮。甚至在我未知晓时,就已经有人愿为我而战。竞道艰难,至今我却不悔,反而庆幸坚持下来。”
姜槐心思通透,连她那些未尽之意也琢磨清楚,她眼底隐着心疼:“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辛苦。那些事,我一人也能做到。”
“那怎么行?”云瓷执了她的手:“相恋的两人,哪能只要其中一人付出?阿兄,我做了我想做的,我感觉很幸福。”
客栈人声嘈杂,姜槐见她眼睛闪着亮光,不由笑道:“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云瓷站起身,拉着她的衣袖娇声道:“阿兄,我们去当游侠吧?仗剑走四方,想想就快活!”
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姑娘干脆利落地夺了她佩剑:“这剑先借我,走啦,咱们去行侠仗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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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道帖一出,眼下四海棋道联盟的人们纷纷远渡而来拜见新任棋圣,声势浩荡。
大禹国忽然涌入四方来客,大街小巷的棋道馆热闹的不像话,哪怕走到路边都有人搭了临时帐篷,不管刮风下雨,摆一盘棋,沏一壶茶,候有缘人来破。
各方人马在棋道山安营扎寨,奈何棋道山态度冷淡,前代棋圣一句‘棋圣出门游历’,就想将所有人打发。
四方而来的棋手当然不干,四海棋道联盟的人也不干,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一睹棋圣风采,怎么他们来了,棋圣却跑了?
后来没了法子,元洗挥袖在星罗道摆了一盘棋——破此局者,可闻棋圣踪迹!
凑热闹的人不少,摩拳擦掌的人也不少,最终都偃旗息鼓。
前代棋圣那也是棋圣,他们连前代棋圣的棋局都破不了,遑论与新任棋圣切磋棋道。
也因此,大禹国柳云瓷之名,未见其人,其盛名威势先在人们心里扎了根。这将会是四海棋道史上最年轻最惊才绝艳的棋圣。
举凡天才,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所以年轻的棋圣,想玩那就容她玩吧,左右他们等得起。
扬帆远渡自万里而来,哪能随随便便回去?
于是万人追寻棋圣芳踪。
谁又能想到,文文弱弱貌美天仙的棋圣大人,此刻正手持长剑横眉冷指,就听咔嚓一声,一脚踩断采花贼腕骨:“说!以后还敢不敢犯了?”
采花贼流年不利,出门碰到这么个煞星,他惊恐地看了眼一身白袍的少年人,趴在地上苟延残喘道:“不敢了,不敢了,小祖宗,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云瓷红袍在冷风中鼓荡,神色肃然:“再犯当如何?”
“再犯小祖宗就一剑砍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放过我吧……”
“阿兄?”云瓷看向姜槐。
姜槐淡声道:“再犯就一剑砍了你,这是你自己说的。”
“是,是……绝不敢欺骗二人!”
“可被你祸害的良家女子委实无辜……”
驿站内,姜槐冷眼执笔,顷刻画就一幅画像,递给差驿:“交给官府处置,若他刑满释放,再犯,就将画像送去延西将军府,自有人执剑割下他人头。”
差驿被她一身气势惊得不敢言语,待望见画像右下角的红泥小印章后,惊得张大嘴:“这…这是……”
两人携手离开梨源镇后,延西大将军现身驿站惩治采花贼一事传得人尽皆知,思及伴他左右的红袍少年,人们猜测,那少年正是棋圣乔装改扮!
四海棋道联盟的人闻讯而来,堪堪与新任棋圣失之交臂,不扼腕叹息。
棋道山上,慢慢地在领教过柳云瓷称圣之战的棋局后,四方棋手竟乐此不疲地投入这场追逐之中。
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错过,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位年轻棋圣性子真是可爱的没话说——曾仗剑杀过马贼,也曾一脚踏碎采花贼腕骨,曾在醉芳楼吃酒听曲,也曾救助过路边无人理会的孤儿寡母。
寻欢作乐样样不缺,玩世不恭背后亦有颗济世为怀的慈悲心。
这大概是棋道史上最爱玩也最会玩的棋圣。
几百年了,哪一代的棋圣不是称圣大典后封山悟道不理尘俗?
乍然碰到这么一位鲜活的过分的小姑娘,人们在惊叹她天纵之才的同时,更乐意看到四海有一位活得肆意的棋圣。
棋圣行走人间,所带来的影响不比封山悟道小。
封山悟道,世人看到的更多是棋道山的冰冷神秘,而有这么一位棋圣,棋道山为顺应棋圣处世态度,面对世人,竟也表现出平易近人的温和之气。
越多越多的人在棋道山脚下开设棋道馆,元洗听闻此事后,淡然摆手——棋圣都去游历四方行侠仗义了,棋道山也不好再端着架子,于是默许。
白驹过隙,二十天后。
云瓷懒洋洋靠在姜槐怀里,眼里存着化不开的眷恋:“不想回去怎么办?”
马背上,姜槐低垂着眼,头轻轻搭在小姑娘肩膀,闷声道:“我也不想离开阿瓷,可是阿瓷终归是棋圣,很多人在等你,我霸占你太久,四海棋道联盟的人都有意见了。”
“关他们何事?我辛辛苦苦坐到棋圣位子,是为了让他们管束我吗?”
瞧着小姑娘眉梢乍现的凛冽,姜槐失笑:“群龙不可无首,四海棋手以阿瓷马首是瞻,你不回去,那些人如何举办称圣大典?不举办称圣大典,我又如何求娶你?”
听到这,云瓷凛冽褪去,眼里浸满温柔,语气和软下来:“好吧,那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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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姜槐长叹着将她抱紧:“记得想我~”
“那你呢?”
“我也会想你。”
姜槐下马,转身将她的小姑娘从马背抱下来,回到鸾山谷底,她又开始炼药。
云瓷坐在一旁静静注视她。
这段时间,姜槐带她做了许多她以前没做过的事,她们游戏人间,快活的像两只自由自在的小蝴蝶。
她抱着怀里的兔子,手下意识抚过兔头,那些与姜槐在谷底的种种回忆浮现脑海,惊觉时光飞逝不等人。
与姜槐在一起,时间总是流逝地飞快。还有好多话没同姜槐说,还有很多事没能与她做,回首,又要面临分别。
她的情绪陡然低沉下来,竟有些难过。
尝过厮守的滋味,越发觉得分别极尽残忍,哪怕分开一天,都觉度日如年。
“阿瓷。”
姜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手里拿着小瓷瓶小心翼翼装进她袖袋,嘱咐道:“每日一粒,不可忘记。”
“姜槐……”云瓷红着眼抱着她:“我回了棋道山,你快点来求娶我好不好?我想嫁给你。”
“好。”姜槐回抱着她:“阿瓷,为何时间过得这么快……”
她摸着小姑娘一头柔软的长“称圣大典那日我一定会去,你等我。”
云瓷点头,抱着她不撒手:“我会早点坐稳这位子,姜槐,以后就换我护着你。”轻轻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你也等我。”
信号弹自高空炸开,驻扎在鸾山十里外的四海棋手以及棋道山众人纷纷上马亲迎棋圣回山。
流云亭。
棋道山前代棋圣、护道长老,连同四海棋道联盟的八位副盟主,殷切地注视着不远处相拥告别的两人。
及至两人分开,元洗上前一步:“山主,该回了。”
云瓷难过的将目光从姜槐身上撕开,转身,眉目霎时清冷,她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逼退眼眶热泪,字字生寒:“回山!”
被恭迎上马后,她不敢回头再望,却在拐角处忍不住急急回首——凄风冷雪,那人站在风雪轻轻朝她招手。
云瓷眼泪砸在衣襟碎成几瓣,她讨厌分别,她讨厌教姜槐望着她的背影。
深呼一口气,压下那些即将涌上来的酸涩,压下想要不管不顾回到她身边的冲动,云瓷纵马驰骋,片刻,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姜槐愣愣地站在那,只觉心也跟着小姑娘飞走了。
她茫然转身,脑子一片空白。
她与阿瓷自幼相依为命,仔细算来却只有两次松开她的手,无助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次是柳家父子来接至亲回家,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棋道山管她要人。
每一次,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走出一段路,风雪落肩头,她似有所觉地抬起头,几步之外,宣陵手持油纸伞一身素衣静静凝望她:“她回去了,你也该回家了。”
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冲着姜槐歉疚一礼:“公子,贵人…贵人来接您回家了。”
“回家?”姜槐泪意隐去,目色里涌动着厌恶:“棋道山才是臣的家,贵妃娘娘说得哪个?臣…怎么听不懂?”
宣陵怅然迈出两步:“孩子,你不肯认我吗?”
姜槐冷笑,眼里满了嘲讽:“你教我如何认?贵妃娘娘,人这一辈子唯有血亲挚爱不可负,你既已负了,何来又要做慈母呢?”
“我只想补偿你。”
“不用了。”
姜槐一身白袍行走在风雪:“余生莫要来扰我,我便谢贵妃大恩了。”
“姜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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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陵猛地喊住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竟真不能原谅吗?”
姜槐侧身漠然地看着她,悲凉道:“母妃做过的事难不成都忘了吗?我出生起便以男儿身立世,活到三岁,十二降生。母妃不再需要女扮男装的皇子,便动杀心。若非嬷嬷违逆旨意将我偷偷抱走,焉有姜槐命在?世上已无‘十一皇子’,我也早已没有母妃了……”
大雪纷飞,天地寒凉,暖我的人不在,诸事…莫扰。
第088章
“漆嬷嬷。”
老妇人恭敬俯首:“老奴在。”
宣陵执伞的手缓缓松开,飞雪落素衣,油纸伞被吹出很远。她望着远处孑然行走风雪的影子,任由那雪化在脖颈,融在发梢。
她一生行事从不知错,直到此刻,看着那孩子背脊渗透出的孤冷,回想先前两人的交锋试探,回想大火中姜槐是如何不畏死的将她救回来,宣陵终于觉到了心痛。
她喃喃自语:“人这一辈子,做错了事,便容不得反悔吗?”
漆嬷嬷匍匐跪地,过往在她脑海依次闪现,她想了又想终是大着胆子道:“贵人可要听实话?”
“你说。”
“公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贵人久居深宫远离人间疾苦,老奴忝为奴婢,这些年能活下来竟全仰赖公子仁慈,贵人可知……公子六岁那年三次寻死未遂……”
一滴泪从她略显浑浊的眼睛流下,想着记忆里那道单薄的身影,漆嬷嬷幽幽道:“公子心里很苦。”
宣陵颤抖着手不发一言,寻死……为何要寻死!
漆嬷嬷颤声道:“公子六岁已懂许多,她记得贵人做过的一切,也知道生来为母妃不喜,公子活得艰难,几次坚持不下去。她的心被封闭,她的眼被遮住,人间冷暖,于她而言,只有冷,没有暖。”
她咽下那些酸涩:“及至那年大雪她从外面带回三岁大的孩子,老奴第一次看到她笑。没有柳云瓷……”
她喉咙哽咽:“或许,贵人再也见不到她了。”
宣陵脸色唰白,身子摇摇欲坠:“她…她知道生来为我不喜吗?”
“知道。”漆嬷嬷叹息着点点头:“公子看得太清楚,活得太明白,反而慧极必伤。”
她抬头道:“贵人,就当奴求您了,待她好些吧!”
“我……”
宣陵颓然落泪:“我还有资格当她母妃吗?”
“贵人不妨将当年的事和公子解释清楚,解释清楚,总好过没缘由的恨。”
漆嬷嬷诚恳道:“恨一个人和怨一个人都需要倾尽全力,贵人曾经对骨肉无爱,而今悔了,为何…为何不尝试着把亏欠的那些还回来呢?”
她俯身叩首:“老奴僭越。”
“无碍,你起来吧。”宣陵神色染了悲凉:“那些难堪,真得要告诉她吗?”
“贵人,如今已是难堪了。”
母女结怨,对面不识,还不够难堪吗?
知晓她未尽之意,宣陵抚着心口重重咳嗽两声,显出两分病色。
她身子未养好就急着出宫调查姜槐身世,动用了常人想象不到的人力,将藏匿隐蔽的漆嬷嬷揪出来。
她一早怀疑姜槐身份,如今水落石出,那些怀疑落地生根——堂堂二品延西大将军是女儿身,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孽种!
孽种……
宣陵咀嚼着这两字,竟觉心快要被谁剜了去。
她从风雪里转身,问了一句教人惊骇的话:“十几年了,桃源山的墓碑还在吗?”
漆嬷嬷面色骤变:“贵人三思!”
“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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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陵自嘲一笑,眉锋陡然锐利:“我隐忍多年,还要思什么?!我连至亲挚爱都失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漆嬷嬷,你告诉我,空有一身尊荣,我还剩下什么?去桃源山,我要见她!十几年了,你们还要阻我到何时!”
漫天风雪,冰冷凄绝。
一身白袍的少年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眉眼阴郁,少了原本的纯粹无邪。
她捂着渐渐发凉的心口,半晌唇边噙了笑,眸光辗转,竟在风雪里涌现出一股暴烈的疯狂。
蓦地腿软跌进积雪,雪粒子没进长发,姜槐索性窝在那不再动弹。
她眼神空洞,呆呆地仰望阴沉沉的天空,她的心也阴沉沉的,隐有一股肆虐的暴戾欲从心尖破土而出!
姜槐撑着身子从积雪爬起,有些事不说破还能保持天真,既说破,心底的难堪与怨恨就不了汹涌澎湃,她苦笑一声,放任狂躁的气息一点点将她席卷。
雪路难行,跌跌撞撞。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坏脾气的山民骂骂咧咧从雪地里爬起来,待看清对面那人身着锦绣后顿时起了坏心思:“喂!你把人撞伤了,赔钱!”
“没钱。”
“没钱?那你不准走!”
山民作势要拉扯她衣袖,姜槐冷漠回眸,眸色幽深:“滚远点。”
“嘶!”山民被她眼里沸腾的杀意吓得拔腿就跑,跑到半路因为腿软再次跌倒,跌倒后爬起来继续跑。
姜槐一步步走着,神色越来越冷,清亮的眸子此刻竟成一双血眸,一口血猝然从她口里喷出!
红梅染雪,眨眼人已直直倒下。
天寒地冻,风雪临身,她蜷缩着身子,意识混乱,唯她嘴里那一口一个‘阿瓷’,清晰悦耳,用尽毕生温柔。
浩浩荡荡的队伍,纵马走出很远的云瓷心中忽觉刺痛,元洗见她脸色不好,关心道:“怎么了?可是身子还未大好?”
随行来的女医作势要为她诊脉,云瓷摇头,胸口那股郁结沉闷如何也无法消解。
“莫要再想了。”元洗慈爱地看着她:“雪越来越大,早点回山方为正途,论道会结束,便是称圣大典,此乃棋道山盛事,山主不可再任性。”
云瓷淡声道:“师父也觉得我很任性吗?”
元洗自知失言,想了想郑重道:“如今你已是四海棋圣,往后无需再喊我师父。至于任性,身为棋圣当然可以任性,前提是你要做一个教人无话可说的棋圣。如此,哪怕你任性万次,世人独记你的英明,这才是本事。”
云瓷蹙眉沉吟,半晌,阖首,轻声道:“受教了。”
按下返程的念头,她紧了紧身上的遮风斗篷:“快马加鞭赶路,务必要在明日之前回山!”
雪势越来越大,天地越来越冷。
“阿瓷……”
“阿瓷……”
一声轻叹入了姜槐的耳。
苏簌簌将她从积雪里搀扶起,解了大氅将她裹进来,眉头紧皱,待触及到那只冰冷的手时,不由得生了怒火:“阿槐,没有她,你就不想活了吗?”
姜槐意识沉沉,喃喃自语:“阿瓷……”
“阿瓷阿瓷阿瓷!你除了柳云瓷,什么时候才能睁眼看看别人!”
苏簌簌既怒且心疼地抱她入了马车,吩咐车夫:“去风凉镇,等她身子养好了咱们再回!”
马车骨碌碌地在雪地碾开一道道车辙印,最终又被飞雪覆盖。
茫茫天地,风凉镇在南,棋道山在北,天南地北,有情人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马车内,苏簌簌指尖搭在她手腕,神色沉沉,终是痛骂一声:“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糟践身子的!你真是……”
她叹了口气,指腹抚上那两道好看的眉,声音放轻放柔:“你真是教人舍不得放手啊。阿槐,跟我走好不好?”
姜槐浑浑噩噩地枕在她膝盖,五脏六腑刺痛翻腾,久被尘封的记忆终被破开一道口……
泱泱宫门,缓缓被人推开,容色艳丽的女子一身华服踏了进来,她的气息很冷,情绪不稳,眼角余着泪,寒声屏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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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三岁的十一皇子被裹成雪团子,那句‘母妃’尚未说出口就被人用力的扼住咽喉:“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娘娘!娘娘不可!!”
漆嬷嬷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血脉至亲,娘娘忘了么?那是十一皇子,那是娘娘的骨肉啊!”
“我的骨肉?”女人笑中带泪,厉喝一声:“那是孽种!”
孽种……
梦境里,姜槐身子颤抖:“不,我不是…我不是……”
“阿槐?”苏簌簌揽紧了她肩膀:“阿槐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有我在,我一直在……”
“娘娘!虎毒不食子,稚子无辜,您会后悔的娘娘!那是十一皇子,那是您的孩子啊!”
漆嬷嬷额头叩出血痕,含泪哀求道:“您会后悔的,这孩子长大后,母子成仇,此乃祸事啊。”
“祸事?”
女人捂着腹部倏忽阴森森地笑起来:“那她也没必要活着了。漆嬷嬷,此事交给你,你,懂本宫的意思吧?”
“……”
时光荏苒,风雪散去,大雨忽至。
六岁的‘男孩子’神情阴郁地走在长街,雨水淋湿她的头发,泛旧的衣袍紧紧贴着瘦弱身板,风一吹,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沉着脸来到一口井前,想也没想跳进去,哪知井里无水,是一口枯井。
她淡然的在枯井坐了三天,看着星辰漫天,充满死气的眼睛忽然有了细微的波动。
‘男孩子’纵身从枯井飞出,来到一处破旧小院。
瞎眼的妇人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板床,‘见’了男孩子,勉强挤出笑容:“小公子…回来了?”
‘男孩子’漠然地看她一眼,起身往屋外走,半个时辰后,她端着一碗药进来,也不说话,药碗被递到妇人唇边。
妇人无奈道:“小公子…是要奴喝药吗?好…好,奴这就喝。”
一个只看了一眼便端来一碗药,一个问都不问药是什么就敢喝。
三日后,妇人病愈,‘男孩子’再次出门。
这一次,她来到一棵歪脖子树前,特意选了结实而粗的麻绳,刚要闭眼,就听到山上传来哀嚎声,猎户身后跟着一头狼:“救命,救命!!”
她烦躁地丢开绳子,皱眉朝恶狼走去……
几番寻死不得,风雪天,她干脆懒洋洋地窝进角落,而后,再次被细弱如小猫叫的哭声吵醒。
长街落雪,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她冷眼走到跟前,漠然道:“别哭了,再哭揍你。”
三岁大的女婴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冻得发紫,唯独眼睛清澈明亮地看着她。肌肤细白如瓷,漂亮的一瞬让人看到了天地间的另一种颜色。
女婴轻轻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也是那时,姜槐才意识到,原来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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