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云瓷没有姜槐那副不畏严寒的身板,念儿取了柔软的蒲团垫在石阶,初初坐下,小院里便起了阵风。
见她指尖轻颤,姜槐笑而不语,长臂一捞将人护在怀里,遣了念儿拿来大氅裹好她的小姑娘,温声道:“还冷吗?”
云瓷轻笑:“不冷了。”
两人相互依偎,共同仰头望向迷人的璀璨星空,姜槐看着那颗甚为明亮的星:“阿瓷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记得。”云瓷面上绯红:“是我们约好的日子。”
姜槐忍不住逗她:“约好了什么?”
“你又在胡言。”小姑娘在这事上脸皮着实薄,红着脸,面皮微微发烫。
担心她染了风寒,姜槐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不逗你了。”
绵柔的内力顺着她的指尖从脉搏蔓延,继而流过云瓷的四肢百骸,不消片刻,那股温暖从心窝荡开,云瓷依赖地揪着她的衣角:“你刚才吃的,就是你说的……”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48
话只说了一半,她害羞地垂了眸。
“嗯。那药太甜,不怎么好吃。”
“那你望着这片星空许久,看到了什么?”
姜槐轻抚过她的手背:“看到了一些变数。”
“变数?要紧吗?”
“说不准,星象不明。对了,你先前说枝弦七日后在北绵山开山授徒,要去吗?”
“自是要去的。”羞意褪去,云瓷神情透着慵懒:“枝弦邀约天下道主,我乃棋圣,代表棋道山威严,于情于理都要代苍生看看才行。况且,我还从没看过有人开山称道。”
“没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我讲给你听啊。”
“那你不如多和我讲讲?五百年前的天地,天地道法,昌隆热烈,那时候的棋道山如何?那时候的四海也和如今这般井然有序么?”
姜槐想了想,贴着她耳畔道:“到了榻上再讲这些好不好?”
“这是为何?”
她笑而不语,须臾错开话题:“且不说这些,我只问你流殇曲可学会了?”
“学会了。”云瓷轻声道:“要我弹给你听吗?”
“不必了。”姜槐拦腰将她抱起:“回屋了,外面冷。”
云瓷拿她没办法,唇边漾起宠溺的笑。
到了榻上,闻着小姑娘身上荡起的暖香,姜槐不由地揽紧她,寒冬眼看要过去,春日迟早会降临,两人窝在锦被说着悄悄话。
自从姜槐那日与她心魂相合,入夜云瓷便严禁下人踏足小院。饶是如此,很多事上也总觉不便。
姜槐向来宠她,对她只有言听计从的份。
许是因着明日的缘故,在简单讲过五百年前的天地道法后,她话音一转,又缠着小姑娘说些令人耳根泛红的羞人话,黑暗遮蔽下,一室之内,倒也晕开两分扯不断的温情。
“好啦,该睡了。”云瓷红着脸窝到她怀里,指贴在她唇瓣,娇声道:“不准再说了~”
姜槐适可而止,不敢逗恼她,一夜就此过去。
天还没亮,宣陵披着风衣走出书舍来到花圃,月色照在身上,更衬得她清冷薄情。
然而就是这般薄情之人,此时烦躁地皱了眉:“人怎么还没安排好?”
暗卫闻言也跟着委屈:“谁晓得安排好的人起夜时,一头栽倒在地就那么去了呢……”
宣陵可没心思听这些,她道:“天亮之前务必找好人。”
暗卫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主子怎么还玩上瘾了?跑来书院做学生还能说是为了十一殿下,可都被人叫家长了,还不明白身份被识破了吗?
他有心提一嘴,怂巴巴的却没那个胆子。
宣陵瞥他:“你以为本宫不知她们怎么想的?想玩,本宫就陪她们玩,总之你是不会懂的,人活一生,有人能陪你玩也是种幸福。”
说到这她心里蓦然空虚,念及从前不管怎样胡闹,都有阿黎陪她。如今想玩,就只能找阿秀那两口子了。
念头翻转,对荆玄鱼的恨又深了三分。她眸光幽沉,阿秀小的时候她没陪过她,如今长大了,她想玩,宣陵只有奉陪的份。
舍命陪君子和舍命陪女儿,在她这里没什么区别。
临出将军府前,云瓷拉着姜槐的手笑问:“你说,她会不会当真喊来‘家长’啊?”
因着成婚,而今又准备要孩子,姜槐心底的郁结怨恨在小姑娘的温柔下一点点被化解,提到宣陵,她此刻也能打趣两句:“阿瓷不觉得这样玩挺好吗?”
难得的,云瓷在她眼里看到了淡淡的童趣。
像个顽皮的孩子。
仔细看,眉眼间总算有了十六岁时阿星的风采。
过去的阿兄本就是爱玩甚至带着邪气的性子,世事弄人,真性情被沉郁的过往压制住,能得见她灵魂深处潜藏已久的少年意气,云瓷感到格外开心。
两人并肩坐在软轿,哪怕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唇角皆扬着笑。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49
“怪傻的。”云瓷伸手轻点她额头:“阿兄以后只准对我这样笑,就不要去祸害其他小姑娘了,好不好?”
姜槐满心柔软地看着她:“阿瓷的意思是我这辈子只准祸害你么?”
话里的歧义听得云瓷瞬间红了脸,眼见姜槐一直没回视线,她笑了笑,清声道:“嗯!”
“怎么可以这样可爱?”姜槐在她唇角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我爱阿瓷,胜过所有。”
云瓷和她十指相扣,矜持地闭了眼睛:“我也是。”
日上三竿,宣陵带着人老老实实守在院长室门前,云瓷心情好,见了她笑得眉眼弯弯:“都进来吧。”
院长室宽敞明亮,宣陵陪着一身锦绣的妇人站在一处,看着眉眼含春的小姑娘,再看看神焕发的阿秀,心底又禁不住啧了一声。
妇人是临时花重金租来的。宣陵扮演涉世未深的锦州城小姑娘,妇人扮演小姑娘的娘亲。
贵妃娘娘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正经被她敏锐捕捉到,云瓷心里轻哼,暗骂某人老不羞。
院长极有派头地坐在雕花椅子,姜槐坐在她身侧,宣陵连个座位都没有,委委屈屈站在那,察觉到气场被压制,憋闷地忍下这口气,而后开始了漫长的被‘说教’的过程。
云瓷变着花样逼她‘就范’,没成想宣陵也委实能屈能伸。说到最后,她喉咙干渴,姜槐贴心地为她端茶递水,宣陵看在眼里,小幅度地撇了撇嘴。
趁着阿瓷饮茶的功夫,姜槐和那妇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话里话外都在数落宣陵不是。
她持的是书院先生的作派,宣陵既给自己头顶戴了顶学生帽子,先生训教学生,这挑不出半点错。
此刻的感觉对宣陵而言,新奇得快招架不住。
她乃阿秀生母,却是最没有威严的生母,甚至连阿秀一句‘母妃’她都担当不起。
当初若非阿黎死讯突然传来,她不至于失了理智想弄死这个孩子。
她那时候生不如死,既要与荆玄鱼周旋,又要护着阿黎,还得心思护住远在千里的黎家人,阿黎柔弱,却傲气的很,知道她委身侍人,气得呕出一口血。
漆嬷嬷传话过来时她正冷脸陪在阿秀身边,看着那个孩子,曾经也有过心软,毕竟是她十月怀胎尽辛苦生下来的骨肉,她虽不好,但正因有她,荆玄鱼饶过了阿黎爹娘。
陈年往事,不容人细想,细想即伤。
其实云瓷说得不错,不论怎样阿秀都是无辜的,她怀着纯粹不染世俗的赤子心来到这世上,要说错,那是荆玄鱼的错。
她迁怒了。
待冷静过来,才尝到后悔的滋味。
退回十几年前,她与阿黎两人,尤其数阿黎最喜欢孩子。
厮守的日日夜夜里,阿黎不止一次幻想能有个孩子,哪怕养的也好。若是女孩,就以秀为名。
阿秀降生的那一刻,她躺在软榻累得快要昏过去,所有人都在为天生异象轰动惊喜,唯独她,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阿黎说那些话时,期待温柔的口吻。
以秀为名。
阿秀,秀秀。
昏睡之前她撑着力气道出这个名字,来纪念她一生所爱。
阿黎死后的第三千六百六十六天,宣陵梦到了她。
梦里阿黎眉目温婉,手怜惜地抚摸过她的脸,说出的第一句话直教她心神巨颤:“阿陵,你既为她赐名秀,怎就忍心害她性命呢?”
那夜大雨滂沱,她从梦中醒来大口喘着粗气,汗湿后背。
也因了那梦,因了阿黎一句话,她不再将那孩子当做荆玄鱼的血脉——那是阿秀,是阿黎日日夜夜在她耳畔惦记的阿秀。
宣陵眼眶微热,明明眼里没泪,却让人想到了哭。
姜槐未尽的话卡在喉咙,半晌噤了声。
妇人无措地选择闭嘴,后知后觉这场游戏终是演到了尽头,松口气的同时忽觉气氛压抑。
云瓷适时起身,领着妇人走出门,院长室唯剩这对生来结怨的母女。
姜槐叹口气:“你跑过来作甚?”
宣陵遗憾垂眸,小心翼翼道:“不玩了吗?没玩高兴吗?”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50
“一开始是很高兴的。”
姜槐请她入座,宣陵愣在那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坐吧。”又是一声叹息:“猫脸小点心很好吃,衣服也很好看,那些心意我到了,请坐吧。”
得她一句好吃,宣陵眉眼漫开笑意:“真得好吃吗?我厨艺不是很好,学了很久才……”她赶紧住口。
姜槐眸光复杂地看向她,半晌缓缓道:“我曾以为,您不爱我,而您也的确不爱我,我为此伤心许久,一度厌恶这世间。我渴望亲情,也渴望被爱,但您忽然回心转意,我不懂。”
“我……”
宣陵张张嘴,不知从何说起。她神色微敛,顿了顿,问:“有酒吗?”
姜槐从阿瓷私人酒柜里取出一坛珍藏的果子酒,酒入杯盏,她递给宣陵:“请。”
“你想知道那些年发生了什么吗?”宣陵小口饮酒,目色染了怆然:“阿秀,我不配做你母妃,我知道。”
姜槐不置可否,酒水顺着喉咙绵延而下,她道:“虽然如此,但我想了解你的过去。我想知道我为何被厌恶。”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了。”宣陵抬眸,依稀看到了桃花盛开,美人浅笑。
她眉眼浸满温柔,是姜槐从未见过的温柔。
“阿秀喜欢女人,我也喜欢女人。可我已经永远地失去她了……世间悲痛,阴阳相隔,那么温柔如水的姑娘化作了桃源山一座墓碑,教我……如何,不恨?”
第128章
杨柳发新芽,早春时节,天幕隐约透出光来,空气里夹杂着丝丝凉意。
宣家嫡女一身红袍打马从朱雀大街行过,路两旁的商贩支好摊子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宣小姐这是从哪回来啊?怎么还提着剑?”定睛看去,嗬了一声:“不仅提着剑,剑刃怎么还染血了?”
话问出口他自觉失言,轻赏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张嘴,又在乱说了!”
宣陵眉眼轻狂,悠哉悠哉地握着马僵,闻言笑道:“不妨碍,多大点事?路过东山时遇见了一伙不开眼的马贼,不过已经被我斩杀剑下了。”
东山?啧,东山距离禹州城可不远。周围的商贩交口称赞,宣陵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如今这禹州城谁不晓得宣家嫡女?不仅人美,性子还和善,仗义疏财,拔剑相助,因了她的存在,愣压得那些斗鸡遛狗的纨绔子弟没了火气。
世家不仅底蕴深厚,还是出了名的会玩。
宣陵作为资深玩家,性情不羁最喜游山玩水,到家书她昨天回城,途径东山时被一帮子劫匪气得动了肝火,几番斗智斗勇以少胜多打了个漂漂亮亮的胜仗。
少年得意马蹄疾,她轻笑着,不急着回家反而趁着天光未散,散漫地往禹州城走走停停。
说起来她已经有三个月未归了。
晨雾遮掩着禹州城,宣陵嘴里叼着系了红绳的骨哨,兴致来了吹两声,声音划破寂静的长巷,别有一番趣味。
少女趴在高墙冲她挥挥手:“好心的姑娘,帮帮忙?”
晨光微曦,宣陵自马背回头,看到一双温柔浅笑的眸子,这姑娘生得文文静静,天没亮就爬墙是怎么回事?
她逗弄道:“怎么,要和情郎私奔啊?”
少女眨眨眼,很认真地想了想,在看清对方眼里的打趣时,她也跟着笑起来,绵软的嗓音透着说不出来的清澈:“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宣陵眼睛微眯,辗转笑靥如花:“姑娘,你怎好这样占我便宜?”
少女歪头温柔看她:“可这里没有情郎,只有一个你啊。”
她说‘一个你’时,仿佛有温暖的细流划过宣陵心坎,少女耐着性子恳求:“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啊?墙太高我不敢跳。”
“啧。”宣陵从最初的愣神缓过来,嘴角一抽:“那你怎么跑上去的?”
“用梯子啊。只不过我爬上来就已经够累了,没力气挪动梯子,你腰间别着佩剑,眉眼自信从容,看起来就很厉害,一会我从这跳下去,你接着我好不好?”
宣陵被她逗笑:“你这姑娘,说话就说话,怎么还看起面相了?”
“那你帮不帮我?”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51
“你敢跳吗?”
黎祯不服气道:“你敢接着我,我就敢跳。”
“那你跳啊。”宣陵好整以暇地坐在马背,眼里满了调侃。
温温柔柔的少女穿着鹅黄春衫,身段婀娜笑起来很好看,明媚秀气,雅致清纯。
跳之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宣陵一眼:“我信你不会教我受伤,姑娘,你可不要辜负我啊。”
宣陵当时未解其深意,解了佩剑从马背下来:“行吧。你尽管跳吧。”
话音未落,黎祯不管不顾地从高高的墙头纵身跳下来,宣陵的心不知怎的忽然慌了一下,足尖一点竟等不来她降落主动迎了过去。
暖玉温香在怀,少女气息好闻,眉眼含笑地环过她脖颈:“你真是个好人,我以为你会故意害我心慌。”
从小到大宣陵哪和人如此亲密接触过?对上那双笑吟吟的眸子,莫名其妙红了脸,嗔怪道:“我本来是那样想的,可你这姑娘胆子太大了,你跳下来,万一我存心害你,你如何?”
“你不会害我。”黎祯看着她,噗嗤笑了出来,笑声散在清晨的薄雾里,她道:“你要不要抱得那么紧啊,我快喘不过气了。”
“……”
宣陵低头看去,最初的窘迫后,她挑眉无赖道:“可我松开你,你就会受伤。你要我松开吗?”
黎祯微微沉吟:“你是个女孩子,却这么无赖,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啊。我虽然无赖,却救了你,你知道吗?”
“好吧,恩人,该放开我了。”
宣陵瞥了眼她柔软纤细的腰肢,落地松手的瞬间有一丝不舍冒出来,她笑:“不是会情郎,那你天不亮偷跑出来做甚?”
“你很感兴趣吗?”黎祯垂眸抚平衣裙,笑了笑:“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什么?私奔吗?”宣陵眉眼弯弯地逗她。
少女脾气出奇的好:“你是恩人,随你说了。”
宣陵弃马与她并肩而行,问:“黎家长女?”
黎祯眸光温和,气度沉敛,知道她是谁并不难,毕竟她方才就是从自家墙头跳下来。
她望着宣陵艳丽貌美的容颜,望着她坠在腰间的配饰,唇角扬起:“宣家嫡女,你从外面游玩回来了?”
“嗯,回来了。”
黎祯眼里绽开一抹灿烂的笑:“那你能和我讲一讲外面的天地吗?”
“好啊。”
难得有人对这感兴趣,之后宣陵和她讲名山大川,和她讲路上遇到的花花草草,讲迥异的风土人情,讲那些人情背后隐藏的冷暖。
她单手握着佩剑,腰杆挺得笔直,不时露出笑,她笑起来极其洒脱,是最美的女郎,亦是最轻狂的剑客。
黎祯看得迷了眼:“年少离家,你不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宣陵秀眉挑起终于品出味来:“你很想看外面的天地吗?你也喜欢游山玩水吗?”
黎祯莞尔:“不喜欢我问你这么多做什么?”
“那我接着讲了,还要听吗?”
“要听。”
宣陵被她崇拜的眼神看得越发得意起来,挖空心思想将那些趣事说得更有趣。禹州城好久没有这般爱玩的姑娘了。
黎祯集会神地听她说出口的每个字,眼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专注。
晨光照耀,驱散苍茫凉意,宣陵被她领着来到泗水河畔。
光倾洒在粼粼水面,宣陵道:“来这里做什么?”
“喂猫啊。”黎祯蹲下身子轻声呼喊小猫的名字,久唤不来,她起身无奈地望着宣陵笑,宠溺道:“你能站远些吗?你在这,小碗都不敢来了。”
“小碗是那只猫吗?”说着宣陵退开几步,安安静静地瞧着她妙曼的侧影。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52
“是啊,我第一眼见它的时候,它的脑袋和小茶碗口一般大。”黎祯耐心呼喊着猫的名字,没一会就见一只橘猫从灌木丛探出脑袋。
宣陵茫然地眨眨眼,小茶碗口?这确定是小碗不是大碗吗?
油光发亮的橘猫见了黎祯飞快地跑过来,猫眼不忘滴溜溜地审视着陌生来客,黎祯轻抚猫头:“呐,饿了吗?快吃吧。”
此时宣陵才注意到她带了一小罐鱼肉,鱼香味竟有些好闻。
看着大碗猫吃得欢快,她下意识摸了摸肚皮:“黎家长女,你请我吃饭如何?”
“黎祯。你可以喊我阿黎。”
少女站在泗水河畔浅笑嫣然,日出东方,碎光漫在她发间,宣陵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阿黎,你头发真软。”
“你可真爱动手动脚。”话虽如此,她也没避开,看着宣陵眼里隐着淡淡无奈。
宣陵干脆牵了她的手,纠正道:“阿黎,这才叫做动手。”
少女一瞬红了脸,嗔怪地望着她。
两人并肩看日出,待猫心满意足地吃完罐子里的鱼肉,后腿一登跳进黎祯怀里,黎祯习惯了如此,温柔地抱着沉甸甸的猫,看不出半点嫌弃。
那‘大碗猫’宣陵单看着都觉胳膊酸,看来看去诡异的竟有些吃味,她道:“这猫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黎祯被她逗笑:“怎就不聪明了?”
“它若聪明,就该知道我现在不想看到它。”
“嗯?这是为何?”少女戏谑抬眸。
宣陵没说话,半晌开口:“快请我用饭,我饿了。”
话说到一半她陡然意识到一件事,问:“天没亮你翻墙出门,就为了喂猫?”
看着她眼里的不可思议,黎祯轻声慢语:“是。家里祖母不喜欢猫,我却喜欢。我见不得它们饿死病死,每七天都会出门一趟。”
“万一没遇上我呢?那你怎么从墙头翻过来?”
黎祯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笑道:“我又不是傻子。好了,不是饿了吗?我请你。”
一顿饭,宣陵用了半个时辰。
等她放下长筷时,黎祯有那么一晃没缓过来:“还、还用吗?”
见她面色犹豫,宣陵笑道:“饱了。”
然后少女取出小荷包,捏了银子递给前来帐的小二哥。
宣陵瞧着她那快要空瘪的荷包,讶异:“你出门就带这些银子?”
“还好啊。”黎祯被她说得小脸再次红了。
身为黎家长女,怎能这么穷?宣陵压着疑惑没问出口,走不到半刻钟,她便懂了黎祯为何将日子过得如此拮据。
她怀里抱着猫,眨眼从小巷又窜出三只猫,白的黄的狸花的,看得宣陵呆滞原地。
几乎每走一条街,黎祯都在喂猫。
走到哪喂到哪,宣陵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猫!甚至还有一只不怕死的小猫跳到她怀里睡大觉!
见多识广的宣陵今儿个被少女带着开了眼界,暗叹这世间神奇。
清晨的长街安静祥和,走到黎家那道高墙前,黎祯怀里已经没了猫,她笑:“不送我翻过这道墙吗?”
宣陵想也没想揽了她腰肢,纵身跃下,待离去时,黎祯抓住她衣袖:“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宣陵微怔,继而逗她:“怎么?想我啊?”
少女矜持地笑了笑:“嗯。想你带我翻过这道墙。”
黎家百年书香门第,最是死板守矩,宣陵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她抬眼看着高高的墙头,鬼使神差地想着,这道墙,还能是哪道墙呢?
世俗为女子画出了一道道心墙,眼前的少女,出生在黎家这般家教严苛的地方,行事却无惧无畏,哪怕背着祖母也要偷跑出来喂猫,宣陵心想,寻常闺秀可做不出这样大胆的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