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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田天佑摇头道:“不是我,而是你!”
田文博奇讶地道:“我?”
田天佑轻轻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动情地道:“堂弟,哥哥平时对你是严厉了些,但那都是为了你好。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同族同宗的兄弟,我若弃下你独自逃走,如何有脸去见你的家人?”
田文博激动起来:“堂兄,这……这样不妥吧?药丸只有一颗,我怎么能……”
田天佑按在他肩上的手紧了一紧,慨然道:“你就不要推辞了!你苏醒后,立即赶回播州,把此间情形报告天王。叶小安的身份既然还未拆穿,对天王就还有大用,天王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田文博激动地道:“堂兄……”
田天佑微笑道:“别说那么多了,把药服下去吧!如果……,我们没有机会活着离开,我家里还要你帮我用心看顾着些。”
田文博热泪盈眶地道:“堂兄,你就放心吧!我的命是你给我的,如果你真有什么不测,你的爹娘就是我的亲生爹娘,我会给他们养老送终、披麻带孝!如若食言,不得好死!”
“好兄弟,我自然信得过你!”田天佑双手抓住田文博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湿润着眼睛道:“把药服了吧,它需要半个时辰才能生效。我们得做一场戏,让他们确信,你意外身故!”
“嗯!”
田文博擦擦眼泪,一张口就把那米粒大小的药丸吞了下去。
田天佑欣慰地看着他,暗想:“假死固然容易,可若他们埋尸埋的太深,纵然苏醒也是没法活了。这个险,还是你去冒吧,希望你能大难不死,救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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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70章 焦头烂额的杨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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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凝儿一身骑装,窈窕矫健的曼妙曲线毕露无遗。长剑斜背于身后,杏黄色的剑穗飘洒在她的肩上,衬得俏脸粉嫩嫩的。
她把鞍鞯搭在马背上,束紧皮革的带子,又把一条软垫搭在马鞍上,田妙雯站在一旁,说道:“杨应龙那里难说会有什么反应,现在童家别无选择,为了自保也得全力阻止杨应龙提兵入侵石阡,所以不管他情不情愿,都只能与我们联手。有格老寨主在那里,我不担心卧牛岭这边派出的人马,只担心展家那边会出问题,你在那里才能确保不出岔子。”
展凝儿弄好了鞍鞯,对田妙雯道:“你放心吧!我这就走了!”
田妙雯点头:“我派几个人跟你去,你呀,不要仗着武艺高强,总是独来独往了,真要出点什么岔子,那个家伙还不得埋怨死我。”
展凝儿涎起笑脸儿来,一把揽过田妙雯的肩膀,挤眉弄眼地道:“哟!原来是担心被他埋怨,这才担心我的安全呀,我还以为咱们姐妹情深,刚刚还感动了一小下呢!”
田妙雯嗔怪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展凝儿是练武的人,那臀肉结实紧绷的很,田妙雯这柔若无骨的一巴掌拍下去,人家展大姑娘毫不在意,她的小手可是酥麻了一下。
展凝儿嘻嘻一笑,一扳马鞍,也无需人扶,更无需脚踏,浑圆结实的大腿曲线只稍一呈露,便轻盈地跃上了马背,田妙雯赶上一步,道:“凝儿,别忘了我告诉你的……”
展凝儿向她扮个鬼脸儿,笑道:“放心!演戏,我也会!虽然不及你们两个那么像!”说到这儿,不免就有了点儿酸溜溜的味道。
展凝儿双腿一踹马镫,策骑向山寨下轻驰而去,党腾辉对伫马一旁的几名武士沉声吩咐道:“保护好展家小姐!”
“是!”七八名武士应了一声。立即一抖缰绳,快马驰去。
……
李大壮现在忙得陀螺一般,再不复前些日子逐渐淡出卧牛岭权利圈子的寡淡景象。不过这货是个事业型的男人,越忙越有干劲。越觉得人生丰富多彩,反倒是无所事事时,整天的没精打彩。
卧牛岭一下子被清洗掉了太多的关键岗位的头目,叶小天此刻又在扮着他大哥叶小安,光靠田妙雯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李大状一下子肩负了太多的事情,一天最多也睡不上三个时辰,可他却是精神奕奕。
他正在忙着处理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案牍,一个负责后宅书房守卫的侍从快步赶了进来,对他禀报道:“李先生,后书房出事了,田文博与田天佑发生口角,被田天佑打死了!”
李大状笔尖一顿,吃惊地抬起来,急忙问道:“土……叶小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侍从答道:“叶小安和田是非都无恙。是那田天佑和田文博互相抱怨,发生口角,结果动起手来,田文博额头撞在桌角上,一命呜呼了。”
李秋池松了口气,摆手道:“看紧一些,里边再有什么动静,及时……”
李秋池想了一想,仍觉不安,又道:“把书房改造一下。彻底隔成三间,彼此不通,以策安全!”
侍从道:“是!那田文博……”
李秋池瞪了他一眼道:“埋了就是!这也要我亲自处理不成?”
那侍从忙不迭地道:“是是是,卑职这就去办!”
待那侍从离开。李秋池提了提笔,刚刚写了两个字,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值得推敲的事情,但他满脑子都是各种需要安置的岗位、需要处理的事情,需要调拨的军需辎重,那个模糊的不安念头只是一闪就无从捕捉了。想了一想,毫无所得,便又埋头处理起那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案牍来。
※※※※※※※※※※※※※※※※※※※※※
天王阁上,杨应龙面色阴沉地坐在最上首,整个殿堂上因为他愤怒的脸色而一片压抑。
高高的九层石阶,杨应龙坐在石阶之上镶金嵌玉的宝座上,仿佛白衣天帝。伏于阙下的是两个从石阡仓惶逃回的小头目,都是一身血迹斑斑。
杨应龙强抑愤怒,从牙缝里挤出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卧牛岭为何突然对你们发起攻击?”
他派往石阡的两千先遣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叶展两家联军趁其不备突然出手,对他的军队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童家的人马当时虽然没有动手,可是有一路是敌非友的军队虎视眈眈于侧,对他的军心士气乃至调兵遣将进行反击都会有莫大的影响,间接也等于帮了叶展联军的忙,逃回来的人百不存一,杨应龙如何不恼。
田雌凤粉面铁青,东线的经营主要是由她来负责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表面镇静,心里实比别人都要惊慌。
那两人伏在地上,号啕大哭:“天王,属下也不知道啊!大头人说过,叶展两家的人马和咱们其实是一伙儿的,所以兄弟们对他们完全没有防备啊!谁晓得,他们突然就上山了,突然就出手了,许多人直到死在他们手上,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兄弟们死不瞑目!天王,您可要为兄弟们报仇啊!”
田雌凤“啪”地一拍几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们两人身边,厉声道:“不要嚎了!把你们所知道的情况,统统说出来!”
两人不敢再哭,连忙答应一声,把事由经过说了一遍,奈何他二人所知实在有限,当时他二人甚至不在肥鹅岭聚义大厅上,又能说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田雌凤听他二人说罢,转向杨应龙道:“天王,石阡、铜仁两地,一向由贱妾负责!此次出了变故,贱妾……贱妾实在无从自辩!让天王损失如此之大,贱妾罪无可恕!可是卧牛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还无从得知,祈请天王给贱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贱妾要去把此事查个清楚明白!”
杨应龙心中实是恨极,如果是寻常的土舍、头人。早被他一刀杀了,可田雌凤在他心中的位置又岂是那些人所能比拟的。他压了压心头火,冷冷地道:“治军之道,在于严纪律、明法度!你去吧。此事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自裁吧!”
田雌凤芳心一震,虽然早知必有严厉制裁,听到自己男人如此说,依旧不免有些难受。
杨应龙无从选择。两千兵马,对一个普通的小土司来说,几乎是全部家当了,对他来说,当然并未伤筋动骨,但是未曾举事先遭如此重挫,于军心士气却是莫大的打击,他未必是想为这两千屈死的士兵讨公道,却必须得有所表示,给他所有的部下一个交待。
田雌凤咬了咬牙。顿首道:“是!”
杨应龙轻轻吁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些,道:“去吧!我拨给你三十名死士,任你驱策!”
田雌凤心头一震,死士可不比寻常部属,他们不仅本领高人一筹,更难得的是,哪怕明知是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以完成任务为唯一目标。这样的人,在执行一些对寻常部属来说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他们却可能创造一个奇迹。
田雌凤感激地再度一俯首:“是!”
田一鹏和田飞鹏望着缓缓走出去的妹子,满心担忧。他们两个现在都是杨应龙的妹夫。而且他们两个人的女儿分别嫁给了杨应龙的儿子杨惟栋和杨可栋,又是杨应龙的亲家,似乎哪怕妹妹死了,他们也是杨家最密切的姻亲。
但他二人志大才疏,如果小妹不在了,他们还真不敢保证自己依旧能够得到杨天王的重用。而在大阿牧陈萧。家政赵文远等人看来,却巴不得田雌凤此去一无所获,被迫自裁。田氏一系失去天王的恩宠,他们才能掌握更大的权利。
等田雌凤离开天王殿后,杨应龙无力地扶着额头沉思了一阵儿,大殿上便响起了他略显空洞的声音:“朝廷诘难不休,卧牛岭又生变故,我本蓄势以待,观察时势方要有所决断,如今情形,该如何是好?”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关系如此重大的事,谁也不敢轻易开口。杨应龙刚要主动发问,杨兆龙忽然急步上殿,一进天王殿,就向他禀报道:“大哥,水东宋家突然倾巢而出,我播州在乌江以东的那些部落几乎全部沦陷了!”
“什么?”
杨应龙霍然站起,又惊又怒:“宋家竟敢趁火打劫?当我杨应龙真怕了他们不成?兆龙,你立即带齐本部兵马……”
“天王且慢!”大阿牧陈潇慌忙劝阻:“天王息怒!水东宋家于此时突然发难,究竟是趁火打劫,还是与发生在肥鹅岭的蹊跷事有莫大干系?此事不可不察。”
杨应龙一凛,道:“你是说?”
陈潇道:“不错!如果卧牛岭和水东宋家暗通声息,水东宋家这是与之呼应呢?我播州蓄势以待,起事在即。这时候牵一发而动全局,兵马的调动,绝不能让人牵着咱们的鼻子走啊!”
杨应龙的眼角微微跳动了几下,轻拍额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陈潇说的是对的,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慌,他图谋的是整个天下,不能陷到水东宋家这个泥淖中不可自拔。
杨应龙想了想,对杨兆龙道:“水宋宋家可曾渡江北侵?”
杨兆龙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只攻占了我们位于乌江南岸的那些领地,陈兵江畔,并未渡江!”
杨应龙眼珠转动了几下,正在猜测水东宋家的意图,他的长子杨朝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爹!水西安家遣使求见!”
杨应龙愕然道:“水西安家?那头老狐狸派人来,意欲何为?”
杨朝栋道:“儿子已经问过他了,他说,水西安家愿意出面调停宋家、杨家之争!”
杨应龙狐疑地看着儿子,道:“安老狐狸会有那么好心?”
杨朝栋讪然道:“这……,安家自然是有条件的,安家的人说,只要爹爹把水烟、天旺两地归还安家,安家就出面调停杨宋两家争端!”
水烟和天旺两地原本就是播州杨家的,可水西安氏为何要用“归还”两字呢?这事儿得从杨应龙他爷爷说起了。杨应龙他爷爷杨相庞爱庶子杨煦,想立他为继承人,他的妻子张氏和嫡子杨烈就发动兵变,把杨相赶跑了。
杨烈就是杨应龙的亲爹,杨相是他亲爷爷,杨相跑到哪儿去了呢?水西,安家的地盘,受到了安家的庇护。杨相在水西一呆多年,无法回归故地,最后死在了水西。
老爹活着,杨烈不想他回来,可人已经死了,再不让他落叶归根,未免就太说不过去。再说杨烈当时已经坐稳了位子,需要表现一下孝道,于是就向安家索要父亲的遗体。
当时的安氏家主水西宣慰使安万铨提出条件:播州杨家割让水烟、天旺两地为酬,就归还杨相的遗体。杨烈答应了,但接收了父亲的遗体之后马上就毁约了。
两家为此大打出手,战争时断时续,持续了二十多年,直到现在的安老爷子继位,才停止对水烟、天旺两地的争夺。想不到安老爷子心里其实也没忘记这笔债。
杨应龙想着,忽然觉得这一幕好不熟悉。水东宋家发难,水西安家主动跳出来扮调停人,这一幕……好象不久前刚刚才发生过似的。那是哪儿,谁跟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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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71章 运计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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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牛岭突然反水,消灭我两千精兵!水东宋家一反常态,侵占我乌江以东,安家那头老狐狸也不甘寂寞地跳出来,向我索要水烟、天旺两地,主动调停我与宋家的争端……”
一向机敏聪睿的杨应龙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像缠绕在一起的一团乱麻,毫无头绪。他需要找到那个线头才能解开这一系列的迷惑,而这个线头,就是叶小安!
叶小安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卧牛岭突然反水?莫非是叶小安假戏真作,取代叶小天的身份之后,不甘心再被我左右,所以才有如此举动?可是……以他懦弱的个性,他敢么?他就不怕我说出真相?
就凭我杨某人的身份,只要我出面证实他不是叶小天,卧牛岭上下必生疑虑,熟悉叶小天的人只要稍加试探,他就得露馅。做为杀害叶小天的同谋之一,卧牛岭上下会甘心奉他为主?田妙雯又怎么可能答应!
杨应龙把水西安氏派来的使者暂时安置在客舍中,既不接见也不拒绝,他想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决定。偏偏在他弄清楚卧牛岭出了什么事情之前,他什么决定也做不出。
这时四川方面又传来消息,在他拒绝赴贵州及成都自辩之后,重庆知府王士琦奉朝廷所谕,赶到了綦江,传令让杨应龙就近赴播州边境的安稳听从勘问。
安稳这个名字很吉利,可它距由四川方面负责的地盘太近了,而且附近还有两支官兵驻扎,杨应龙反心已起,对朝廷戒备重重,岂敢涉险。不过,如果继续推诿,明显会触怒朝廷。
如今风雨满城,由于卧牛岭发生的变故以及安家和宋家对他的牵制,杨应龙不敢即时就反,因为只要他还没有明确造反,一切就还有回旋余地,一旦扯旗就没了退路。
杨应龙想等事态明确一些再做决定,朝廷这边还需继续拖延着,遂决定派他的弟弟杨兆龙前往安稳,迎接王士琦一行。杨应龙对杨兆龙面授机宜一番,杨兆龙便星夜兼程,直奔安稳。
……
小雨淅淅沥沥,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味道,山野间一片朦胧,苍翠与墨绿都被雨雾笼罩着,仿佛一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
一片松软的土地上突然拱动了一下,一只苍白的沾着泥土的手突然从泥土中探了出来。如此一幕,如果被人骤然看到,足以吓破人的苦胆,好在此处是荒郊野岭,四下无人。
紧接着,泥土翻开,一个人从泥土中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的头上、脸上都沾着泥土,仿佛还魂的恶鬼,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半晌,他才定一定神,四下观望起来。
这个人,正是已经“死掉”的田文博。田文博又不是卧牛岭的人,所以不但薄棺都没有一口,就连那坑儿挖的都是浅浅的。卧牛岭的人只是把他草草埋葬,便回了山寨。
田文博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润的泥土被细雨一浇,再这么一抹,更像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一只恶鬼了:“好险!如果我再晚些醒过来,或者这雨下的太大,这土里一点儿空气都不透,我这假死就要变成真死了!”
弄清楚刚刚经历的惊险之后,田文博不由暗自庆幸,但他随之一想,又不禁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田天佑!你个王八蛋!敢情是拿老子冒险!”
这时他才想到,田天佑根本没有那么好心,把唯一的生的机会让给他。万一卧牛岭的人一时慈悲心大发,给他弄了具棺材钉得严丝合缝怎么办?又或者卧牛岭的人给他挖的埋尸坑太深怎么办?还有这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的雨天……
他能幸运地活下来,这机会实在是十不存一!
田文博破口大骂,骂了一阵,忽然警觉自己还在卧牛岭的势力范围之内,他赶紧从土坑里爬出来,将泥土又推平弄好,看起来无甚异样,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丛林中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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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鹅岭作为曹氏的土司府所在地,本就据险而建,城池高深。如今在叶展两家联军的努力之下,愈发变成了一座军营。高高的寨墙上,垒起了一块块大石,大石堆垒得足有一丈多高,一则加强了寨墙的高度,使得攻山的人不宜攀登,必要的时候,那一块块大石还可以抛砸下去,还可用作守山的武器。
壕沟、箭楼、陷坑……,整个肥鹅岭到处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建设,其中最脏最累的活儿,都是由播州的俘虏来完成的。
两千名精锐的播州士兵,真正死掉的其实并不多,在突然袭击之下,大头人杨大岐又猝然被杀,播州所属群龙无首,大部分都是被生擒活捉的,这些人就成了建筑肥鹅岭的主要劳力。
已经赶到肥鹅岭的展凝儿和格哚佬、宝翁以及展家的两位堂兄巡视着热火朝天的建筑场面。
展凝儿道:“虽然前面还有童家挡着,但是杨应龙一旦发兵东向,防线太长,恐怕童家是挡不住的!那么这肥鹅岭就是我们阻击杨应龙东进的第二道防线!
这里的寨墙都要加固,我们这山上有泉有粮,只要他们攻不下来,守上两年也不虞吃用!只要他们无法攻下这里,没有一个稳固的休养歇息之地,就不敢长驱直入,进犯我展家堡乃至卧牛岭。”
宝翁问道:“展大小姐,不是说掌印夫人已经说服宋家,自后牵制播州么?有宋家陈兵乌江,杨应龙敢大举东侵?”
展凝儿摇头道:“不可大意!宋家对杨应龙来说,可是一块不好啃的硬骨头!如果他一旦举旗造反,必须求得首胜以壮军心士气,你想,他是会选择与宋家决战呢?还是挥旗东向?”
格哚佬点头道:“展姑娘说的有理!只要杨应龙也布兵马于乌江,仰天险以阻水东,就可以集中精锐兵力,放心大胆地东侵了。”
展凝儿的一个堂兄忍不住说道:“凝儿,杨应龙真的要反吗?”
展凝儿唇角微微翘起,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就算他不反,我们也会逼他反!不要忘了,现在朝廷已经对他有了戒心,只要我们从中做点手脚,煽风点火一番……”
展凝儿的堂兄兴奋地道:“我明白了!如此一来,朝廷必会出兵镇压!我们得朝廷大军相助,再有宋家为盟友,根本就不必担心独自承受播州兵马,说不定还能趁势崛起,更形壮大!”
展凝儿颔首道:“不错!这就是我们的主意!”
这时候,山坡上一行人气热汹汹地闯了过来,头前一人花白的胡须,面容清矍,正是童氏家主童云。童云推开两名侍卫的阻拦,冲到展凝儿面前,怒气冲冲地道:“叶小天呢,他为什么不来?”
展凝儿道:“叶土司被播州的杀手刺伤,行动不便,童土司要找我们叶土司,意欲何为?”
童云怒道:“意欲何为?这肥鹅岭本属我童家所有,你们凭什么把山占了,连着山上的八个粮窖也一并夺了去,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格哚佬怒道:“老子是从杨大岐手里把这肥鹅岭夺下来的,关你鸟事?”
童云勃然大怒:“杨大岐?播州打着调停争端的幌子进了石阡,这肥鹅岭是我暂借于他驻兵的,你们杀了杨大岐,势必招来杨应龙的攻击,我童家坐受池鱼之殃,还没找你们算账,你还好意思说?”
展凝儿:“童土司,话不能这么说。杨应龙狼子野心,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我们不反抗,你真当他是来调停你我两家争端的?我叶展两家的人马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山?因为他根本没有防范我们,那么他究竟在防范谁,你还不清楚吗?你看看杨大岐上了肥鹅岭后,着重防御的是哪一面,也应该知道!”
格哚佬挺胸道:“不错!你也是偌大年纪的人了,内中的玄机难道还看不明白?杨应龙究竟如何打算,我卧牛岭最清楚不过!不过,嘿嘿,那杨应龙打得如意算盘,我女婿可也不是吃素的,他是佯做与杨应龙合作,要不然,我们卧牛岭和播州合作,你童老头儿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话?早就身首异处了!”
童云其实也猜到了一些,但要让他就此让出好不容易才夺下来的肥鹅岭,他还是不情愿的。要知道,这肥鹅岭不仅仅是一座山的问题,卧牛岭能占了肥鹅岭,其影响力就能辐射到周边各地,从而控制原曹氏所属的各个小土司、头人,他童家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童云嘲弄地道:“说的好不冠冕堂皇,这么说来,老夫还要感谢你们喽?你们算计了杨应龙,杨应龙要发兵东进,我童家首当其冲!而你们还趁机占了我的肥鹅岭,这个哑巴亏,你想让童某人硬生生地吞下去么?”
展凝儿道:“童土司,我们屯兵于此,是为了展家堡和卧牛岭不受播州的攻击,何尝不是也在帮你?如果杨应龙真的大举发兵东进,仅靠你童家的兵马能应付得了吗?有我们在此,你也有了一条退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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