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想到这里,薛父长长地吁了口气:“明儿我就去一趟老谢家,让老谢给他家大小子捎个口信儿。叫他回来一趟,只要让他看到我女儿的模样,这个女婿就跑不了他!”
客栈里边,毛问智盘着大腿,正跟叶小天侃大山:“俺吧。本来是沈阳卫的人,沈阳卫你知道不?那可老远啦,在关外呢。俺们家吧,本来是堡子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俺爹娘死得早,俺靠给王老财家放羊混饭吃。可后来俺成了俺们堡子最富的人,你知道为啥不?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打破你的头你都想不到……”
叶小天:“……”
毛问智得意洋洋地道:“有一天吧,俺正在山上放羊呢,忽然就听天空咔嚓一声巨响,山谷里头就火光冲天,把俺吓得腿肚子转筋呐,那羊都趴窝了,直窜稀。等了一阵儿吧,就没再出啥动静了,俺就到山谷里去看,你猜咋地,那地上有一个大洞,老深啦,里边闪闪发光,俺就核计,这是有宝啊!俺就刨啊,刨啊,费老鼻子劲了,最后你猜俺挖出个啥?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打破你的头,你都想不到……”
叶小天无语地看了看遥遥,遥遥掩着口打了个哈欠,对叶小天道:“小天哥哥,我去找福娃儿玩。”
听众少了一位,毛问智兴致不减,手舞足蹈地比划:“俺挖出一块狗头金啊!哎呀妈啊,这么大一块狗头金啊,好几十斤重啊,结果俺一下子就成了俺们堡子最有钱的人了,王老财他们家都比不上俺有钱。”
叶小天疑惑地道:“那你怎么……到了这里,还落到这般田地?”
毛问智道:“横财容易招横祸啊,你知道不?俺们堡子那一带吧,有一股绺子,闹得可凶了。绺子你知道不?就是胡子、土匪,明白了吧?那一阵儿,他们在俺们堡子那一带闹得特别凶。
俺最有钱啊,能不怕吗?俺钻过地窖,请过保镖,都觉得不靠谱,后来俺就想了一个妙计:俺爬房顶。一般来说,绺子闯进你家,翻箱倒柜,掘地三尺都可能,但是往房上找的可没有。
所以吧,俺天天晚上揣着金子睡屋顶,你是不知道啊,那大雪寒冬的,俺穿了三层棉袄,外边又套了一件老羊皮袄,最后再披上被袄,整得跟熊瞎子似的,怀里还得揣上一瓶烈酒御寒。
俺天天晚上睡屋顶,这一睡就是半个月,弄得俺都快疯了,那时候俺的想法就变了,俺就想,要不就让绺子抢一回?他要是抢过了,就不会再来了,俺也不用再受这罪了,结果俺等啊等啊,干等那绺子也不来,把俺愁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他们咋就不来呢?
叶小天:“……”
毛问智道:“俺都快让他们给逼疯了,俺不要钱了行不?于是俺就把钱都分给堡子里的穷人了,这一下俺又变成穷光蛋了。”
叶小天纳闷儿地道:“那……你继续放羊去就好了,跑到关里来干什么?”
毛问智讪讪地答道:“那不是因为俺有俩糟钱的时候臭显摆么,把王老财给得罪了,他不用俺给他放羊了,俺就一路打着短工往南走,因为关外的冬天贼冷贼冷的,俺核计要是到了暖和地方,冬天不好过点吗?”
叶小天道:“那你又因何入狱呢?”
毛问智道:“因为俺到了葫县以后吧,还是给人家放羊,俺给牢头儿他们家放羊,再后来吧,他媳妇就勾搭俺,你说俺一个壮小伙子,又没有过女人,哪禁得起她勾引啊,所以俺就把她睡了。”
叶小天点了点头,钦佩地道:“大侠好本领!你把牢头儿的老婆都给睡了,他居然没把你弄死在狱里,算是很对得起你啦。”
毛问智道:“你可拉倒吧,他为啥不杀我?因为他得着甜头了,为了让他消气,他老婆给自己妹子喂了药,让他给睡了。他那小姨子长得可水灵呢,比她姐漂亮的多,他偷着乐去吧……”
叶小天两眼发直:“这样一个夯货,真能帮我打听到薛家的情况么?哎!蜀中无大将,权且让他试试吧……”
自从听说了毛问智的悲惨历史,叶小天对这个一条筋的夯货就不抱太大希望了,不过眼下无人可用,也只能先拿他将就着,万一这厮误打误撞,真的查到些什么呢。
毛问智听他一说事由,便很自信地笑起来,毛问智拍着胸脯对叶小天保证道:“这事儿你就交给俺吧,你放心,俺就是穷人呐,俺最明白那些穷人啦,他们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尽搁楞牙玩儿,俺扮成乞丐找他们打听去,俺们乡下人最稀罕穷白活了,肯定能问出来。”
叶小天苦笑道:“但愿吧!”
毛问智这人倒挺仗义,他吃着叶小天的,用着叶小天的,还真给叶小天办事儿,向叶小天打听明白三里庄的位置后,毛问智便揣了三天的饭钱,拎起他的打狗棍直奔三里庄去了。
叶小天暂时把希望寄托在了毛问智的身上,如果他打听不到什么,那时再另想办法不迟,反正水舞也不会马上出嫁。毛问智走后,叶小天在客栈无所事事,便领了乐遥出去游览铜仁城,福娃儿自然是他们的跟屁虫。
这样的“三人组”是很吸引眼球的,不过旁人只是看看,有些好奇而已,暗中却有三个乞丐悄悄地跟了上来。叶小天打发了一个“乞丐”去三里庄,却万万没有想到另有三个“乞丐”正盯着他。
杨三瘦远远地辍着叶小天,因为有福娃儿这么明显的一个目标在,倒也不用担心会跟丢了人。杨三瘦跟踪了一阵子,喃喃地道:“看他们如此悠闲,是打算在铜仁长住么?”
岳明已经不耐烦这么无休止地追下去了,忍不住建议道:“大管事,咱们想找人烟稀少处下手太难了,莫不如快刀斩乱麻,趁街头人群稠密容易脱身,由我出手,用飞刀取她性命,然后回转客栈,再取水舞性命,以免夜长梦多。”
杨三瘦犹豫片刻,沉声道:“机灵一些!”
岳明一阵兴奋,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他答应一声,暗暗摸出一口飞刀藏在掌心,便向叶小天三人靠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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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61章 求才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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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三瘦之所以带着岳明出来,他是自己的心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是自己那些心腹之中唯一的高手。作为一个家丁护院却会用飞刀,难道他还不是高手?
岳明只盼这一刀下去就能结束苦难,回到杨家继续享清福去,因此抖擞精神,悄然靠近叶小天一行三人,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发飞刀有旋飞和直飞两种,旋飞当然更远一些,直飞则要近了许多,不过直飞更有准头。发力则有甩臂和抖腕两种,要想旋飞,大多采用甩臂的手法,但那样动作较大,在这大街上人烟稠密的地方很容易会被人发现。
所以岳明只能用抖腕寸劲的方法来发刀,而以寸劲发刀,且刀上没有缨穗定向的柳叶飞刀,有效杀伤距离不会超过三丈,即便如此也非旦夕之功可以练成,岳明对自己的飞刀一向很自傲的。
叶小天负着双手悠哉悠哉地走在前面,乐遥和福娃儿紧随其后,两个小家伙一边走一边还在玩耍,福娃儿走着走着,就会拿头去偷袭乐遥的屁股,虽然用力不大,也会撞得乐遥一个趔趄。福娃儿乐此不疲,乐遥也是咯咯直笑。
旁边出现了一个较气派的门户,门口搭着脚手架,旁边堆着砖瓦和石材,几个匠人正在那里忙活着,叶小天随意看了一眼,见门楣上四个大字“铜仁府学”,这才晓得到了铜仁的官办学堂。
岳明藏身于行人之中越靠越近,渐渐与叶小天三人同行,看看已经进入有效距离,岳明攥紧飞刀,突然一抖腕,柳叶飞刀脱手而出,从人群缝隙中直取乐遥的太阳穴。
乐遥虽只是个小丫头,岳明却毫不手软。这一下直取她的要害,谁料福娃那倒霉孩子假意老实地走了几步,恰好此时撒着欢儿地跳起来,一头拱向遥遥的另一处要害----屁股。
“哎呀!坏福娃儿!”乐遥被福娃儿拱得咯咯笑着向前一栽。柳叶飞刀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后脑飞了过去,乐遥毫无察觉。
岳明气得一跺脚,有心再补一刀,奈何他已无刀可补,他一共只有三把飞刀,当初被齐木府上护院关进水牢的时候搜走了两把,只有藏在靴底的这把保命飞刀得以幸免。而这口保命飞刀……
飞刀擦着乐遥的后脑飞过,砰地一下打中路旁脚手架上的一个墨盒,黑盒打得粉碎,墨汁流淌出来。飞刀则旋转了两圈反弹回来,刀柄砸在福娃儿肉乎乎的大脑袋上。
飞刀坠地,福娃儿近水楼台,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生怕被别人拿去。于是立即抢也似地探出熊爪,用锋利的爪尖将那飞刀扣住、抓紧,然后塞进了嘴巴……
“嘎嘣嘣!嘎嘣嘣……”
天下吃货虽多,谁能比得上这个熊孩子?三寸长的柳叶飞刀被它吃炒豆似的很欢乐地吃掉了。而福娃儿偷吃东西的时候,旁边脚手架上墨盒刚刚打碎,一个匠人发出惊呼声,叶小天和路人包括遥遥都向那匠人看去。甚至没人发现福娃儿偷吃。
岳明站在街对面,哭丧着脸回过头去,向杨三瘦摇了摇头,杨三瘦恨恨地一跺脚,向他打个手势:“撤!”
飞刀弹射回来时,已经沾了点墨汁。福娃儿嗅觉何等灵敏,那口飞刀只够它塞牙缝的,实在不够吃,这时嗅着味道就走过去,捡起一块碎掉的砚台塞进嘴巴:“嘎嘣嘣……”
味道不好。福娃儿泄气地吐出一口碎石头渣子。那匠人以为找到了罪魁祸首,立即扯住叶小天的袖子,大叫道:“你不要走!你家养的这只貔貅打烂了我们的东西。”
“哟!这倒是个识货的,认得这是貔貅!”叶小天见这匠人认识自家这个吃货,心中大生好感。
福娃儿一向很乖的,他可不认为是自家福娃儿惹祸,不过小家伙淘气,也说不定……,现场也没有别的“凶手”,大概真是自家福娃儿惹事,匠人用的墨盒也不值几文钱,赔了他就是,免得再生口角。
想到这里,叶小天连忙赔罪道:“是是是,这位大叔,你别生气。畜牲哪懂人事儿,你这墨盒值几文钱,小可赔给你就是了。”
这时周围匠人都围拢过来,其中一个匠人道:“哎哟,不好,黎老爷写的这幅字都给染了。”
那是一幅用宣纸写好的字,本来叠着放在脚手架上,就用墨盒压着,此时有匠人将那张纸打开,就见纸张已被墨汁浸透,黑乎乎一片,除了最后一个字,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匠人师傅一看也急了,嚷道:“墨盒打碎了也就算了,这字可是黎老爷写了叫我们刻在门楣上的,黎老爷可不是好脾气的人,这字没了,我们可不敢去找黎老爷再讨一副。”
叶小天听的大皱眉头,本以为是几文钱的事,却不想惹出了大麻烦,也不知这黎老爷是什么人,既能为府学大门题对联,想必是当地士林中的名宿或者就是这府学的训导、教谕。
这些文人对自己的墨宝最是重视,虽然只是几个字,你说它一文不值也成,说它价值千金也成,万一这个不是好脾气的黎老爷狮子大开口,我全部银子赔给他都不够。
“有了!”
叶小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马上对那匠人道:“不要喊,不要喊,这字刚刚浸染,还认得出来。”
叶小天说完抢过那幅纸,刷地一下展开,迎着阳光照照,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副字,认得了,你们看出来没有?”
旁边那几个匠人只看到纸上一片黑,什么都没看出来,匠人师傅道:“黎老爷这副字我们还没看过呢,写的什么?”
叶小天指点道:“喏,你看,这里颜色深些,迎着阳光一照,马上就显现出来了,好了。这副对联我已认出来了。”说着话,他一展一收,把那幅宣纸一团就扔到了一边。
既然这些工匠还没看过这幅联,随手编一幅给他们也就是了。叶小天心中大定,道:“大叔莫急,取笔墨来,我把黎老爷这幅字给你写出来不就完了么?如此一来我少了麻烦,大叔你也不必被黎老爷责骂。”
那匠人听了不由意动,旁边有个徒弟提醒道:“师傅,这人……写的字和黎老爷笔迹一样吗?要是不同,让黎老爷看出来……”
匠人对了猛然惊醒,道:“对啊!我们是要把黎老爷这副字雕在门柱上的,你的字迹与黎老爷不同。黎老爷一看就穿梆了。”
叶小天沉着地道:“什么笔体,是王体颜体还是三宋,亦或是苏黄米蔡,把那幅字取来,我再看看。”当下就有人去把那团成一团的宣纸取来。上边只有最后一个字:“瞧!”
叶小天心道:“瞧什么瞧,这他娘的究竟是要瞧什么?”
那匠人紧张地问道:“黎老爷这笔体,你模仿得了吗?”
叶小天打个哈哈,道:“既非自创字体,有何模仿不得,这是……唔,这是瘦金体嘛。且待我把这副对联写出来,你原样比对一下就是。”那匠人没法,只得取来一副宣纸,备好笔墨,铺在一块石板上,请叶小天书写。
这位黎老爷的笔体确实是瘦金体。叶小天当初在天牢跟着那班来自官场的人杰精英学的东西并不系统,杂七杂八,但要说到书法,本朝最流行的三宋,古之王颜。还有这瘦金,他可都是精通的。他方才一直在考虑的是:这个该死的黎老爷,究竟写了一幅什么联。
这些工匠也没看过这位黎老爷的对联,那就好办了,只要最后一个字也是“瞧”字,自然就能唬弄得了他们,写好了字马上溜之大吉,他们再发现不对也没办法了。
叶小天想到这里,微一思忖,挥毫写就一副对联:“地位清高,日月每从肩上过;门庭开阔,山川常在掌中瞧。”叶小天写罢,搁下笔端详一下,自信满满地对那匠人道:“来,你来瞧瞧,可有破绽。”
那匠人连忙拿过那副皱皱巴巴的宣纸,和叶小天刚刚写就的这张一比对,笔划脉络竟是分毫不差,不由大喜过望,道:“谢天谢地,居然一点不差。”
叶小天笑道:“不用谢,既然如此,小可这就告辞了。”不等那匠人反应过来,叶小天急急向遥遥使个眼色,两人领着“闯了祸”的福娃拔腿就走。
“哎,他们还没赔墨盒钱呢。”
那匠人师傅突然反应过来,抬头看看,叶小天早已走得不见踪影,匠人师傅又端详端详那副字,心满意足地道:“算了,一个墨盒值几个钱,这下总算不用看黎老爷的那副臭脸了。”
※※※※※※※※※※※※※※※※※※※※※※※※※※
黎老爷此时正好臭着脸从府学里出来。
黎老爷名叫黎中隐,前两天刚去过一趟水西,被提学道严厉训斥了一顿。大明南七北六十三省,各省提学道都是由各省的提刑按察使或按察副使、佥事充任的,贵州提学道则是由贵州提刑按察使大人亲自兼任的。
考察一地主要官员的政绩主要依据就是钱粮和治安,那么考察负责一地的学政官员政绩标准是什么?当然是“升学率”,也就是考中秀才、考中举人、考中进士的人数。
铜仁这地方过于闭塞,科考上面始终难有建树,其实不只铜仁,整个贵州道都是如此,不要说在科举上比不了江浙,就是比北方诸省也是望尘莫及,那些土司老爷们的直系子侄倒是年年都有进学的,可那个基本上就是“保送生”,成绩不重要,决定他们是否进学的是身份。
铜仁已经连续两年没出秀才、举人了,提学大人今次下了严令,如果今年铜仁府学再没什么建树,他这个府学训导也就干到头了,试想黎训导的心情又哪能好得了。
那工匠师傅生怕再出意外,先停了别的活儿,把那字贴在门柱上,正要进行雕刻,黎训导沉着脸抬头一瞧,突然站住了,怒气冲冲地喝道:“住手!这门柱上的题字,是谁的?”
那工匠心中一跳,暗叫不妙:“训导老爷莫非看出来了?不对呀,那笔迹明明一模一样。”
工匠师傅硬着头皮陪笑道:“黎老爷,这不是您老的手书么?”
黎训导喝道:“满口胡言,本官题的根本不是这副字,这字究竟谁写的,还不从实招来!”
那工匠师傅一听,暗叫一声苦也:“被那浑球小子给骗了!”无奈之下,只得一五一十地对黎中稳招了供。黎训导一听更是大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匹夫竟敢如此欺瞒老夫,老夫……”
黎中隐指着工匠师傅的鼻子,声音突地戛然而止,那工匠师傅大惊,赶紧道:“黎老爷,您消消气儿,您骂我吧,您打我吧,您怎么着我都行,您可千万别气出个好歹来。”
“哈哈哈哈……”
黎中隐突地转怒为喜,哈哈大笑,吓得那工匠师傅急忙退了两步,谨慎地举起了手中的凿子:“训导老爷可别是气疯了心,神志出了毛病吧?”
黎中隐喜孜孜地问道:“你方才说,写这字的是个少年?”
工匠师傅胆怯地点点头,道:“应该……应该是个少年,面相嫩的很,就算不是少年,也是刚刚成年的娃子。”
黎中隐又往门柱上看去,越看越是欢喜:“字写的好,这联儿写得也大气。人才啊!老夫若是把此人网罗门下,还怕他不考个秀才?那老夫今年的进学率不就有保障了吗?”
黎中隐兴冲冲地问道:“那人往哪里去了?”
工匠师傅道:“往那边走了,他带着一个小女娃儿,还有一只貔貅,很好认的。”
黎中隐二话不说,拔腿就追!
要说求才若渴,普天之下的师长们,还有人比得了贵州道的这些苦b训导、教谕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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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62章 我信天下掉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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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带着乐遥又转悠了一阵,替福娃儿那个大吃货又买了一筐竹笋,刚刚回到客栈,一壶茶才沏上,毛问智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屋就大声道:“哎呀妈呀,大哥,你可得麻溜儿地,再迟了,你媳妇俺那大嫂子可就跟别人跑啦。”
叶小天大吃一惊,道:“什么就跟人跑了,你把话说清楚。”
毛问智伸手一摸茶壶,“哧溜”一声,道:“烫死人啦!”转头四顾,顺手拿起一个茶杯,跑到叶小天刚刚洗过脸的脸盆儿舀了一缸子水,“咕咚咚”地喝起来。
叶小天和水舞面面相觑,福娃儿则头不抬眼不睁地啃竹笋。
毛问智一连喝了三杯水,这才回到桌边,一屁股坐下,抹抹嘴巴,道:“俺一打听着信儿,立马就往回赶了,你说急人不?薛家那老东西吧,今天去老谢家啦,老谢家就住他们邻庄,说让老谢家招呼他们家大小子也就是你那情敌尽快回来一趟,把婚事办了。”
“老谢特意到他们家来了一趟,对俺那大嫂特别中意,说是婚事就这么定了,这是那老不死的送那老谢头出村子的时候,俺亲耳听说的。你看这事整的,你要再不想办法,俺那大嫂就让别人给睡了……”
叶小天一听勃然大怒:“嘿!我这老丈人还真不是东西,怎么横瞧竖看的就是看不上我?不行!就算你已名花有主,我也要移花接木!姓谢的小子,叫他滚远远儿的,老子看上的女人,就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
毛问智欣然道:“大哥这话中听,霸道啊!你要是竖旗拉杆子,兄弟一定跟你上山!”
叶小天道:“胡说八道,他们家住山脚下,根本不住山上。你究竟去过没有,你可别唬我。”
毛问智笑了,道:“大哥,你不懂。竖旗拉杆子,就是上山当土匪,当绺子,你知道不?咱们把大嫂抢出来,给你当压寨夫人!”
叶小天转怒为喜,道:“嗯!这主意不错!明天一早,咱们就去三里庄!”
毛问智道:“大哥你急啥呀,那老谢家大小子听说在水西呢,要回来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明天要下大雨。咱们改天再去呗。”
叶小天奇道:“明天下大雨,你怎么知道?你会看天气?”
毛问智道:“看啥天气啊,俺小时候被王老财打过,那老瘪犊子,当时一脚就跺俺小腿上了。咔吧一下当时就折了,后来倒是养好了,可是留下了内伤,一到阴天下雨它就酸痛,下大雨大痛,下小雨小痛,现在它就痛了。又酸又痛,痛得要命,明天肯定下大雨……”
叶小天:“……”
乐遥攥紧了小拳头,道:“下刀子也要去!我娘才不要跟别人!”
叶小天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捏捏她的小脸蛋,赞道:“遥遥说的对。明天就是下刀子,咱们也得去。”
毛问智道:“那成,那大哥你再给俺点钱呗,俺去买两套蓑衣。”
乐遥抢着道:“四套!俺和福娃儿也去。”
毛问智指着正啃竹笋的福娃儿:“就那玩意儿啊?就它也披蓑衣?这事儿整得挺邪兴啊。”
叶小天摸出些钱来递给他,道:“好啦!你就别管它邪不邪兴了。快去买吧。”
毛问智答应一声,接过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毛问智刚走片刻,就听外边有人叩了叩房门,唤道:“请问,此间主人可在?”
叶小天刚倒了杯茶才举到嘴边儿上,听了忙放下茶杯过去开门,一开门就见一个一身儒衫、三绺微髯,相貌清瞿的中年人站在门外,正微笑着看着他,房门一开,那人看见屋里的乐遥和墙角啃竹笋的福娃儿,登时双眼一亮。
叶小天见这人不认识,疑惑地道:“足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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