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三姐妹[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幸运萤
程心有些出神,思绪飘到无名处,直至听到“锵锵锵”的声音。
阿爸拿筷子敲打盛着白灼菜心的盘边,板脸瞪着程心。
程心意会,伸筷夹了一把,囫囵吞下后,说:“阿妈,我想让程愿程意搬去二楼跟我睡。”
众人一顿,阿妈问为什么。
程心淡淡道:“我剩一个月就要考试,老师要求早点去学校早读。程愿程意老是起得晚,耽误时间。一起睡的话,我能督促好。”
上辈子,程心上初三了,阿妈才提出让大妹小妹搬去二楼睡,理由是她们都长个了,袖珍床太小。程心当时在锦中寄宿,一周在家睡一晚,可她依旧不配合,以初三要升中考试为由,怕周末休息不好影响发挥而拒绝。后来阿爸凶了她一顿,她才死死气答应了。
阿妈没复话,转头看阿爸。
阿爸望着电视机,很无所谓地说:“行,有什么不行的。”
他同意了,阿妈自然不会反对。
大妹小妹觉得上二楼睡觉很新鲜,有种要长大了的错觉,小妹更急着问:“什么时候上去?”
择日不如撞日,程心:“今晚开始。”
二楼房间的木床跟爸妈房间的大床一样尺寸,三姐妹睡并不拥挤,尤其程心睡一头,大妹小妹睡另一头,空间更显宽敞。
大妹小妹抱着小枕头上来之后,不停吱喳,兴奋了有半小时,仍未见睡意。程心今日比较累,粘床就犯困,她生气地把灯关掉,大妹小妹才噤声。
静下来后,程心很快就睡着七八分,谁知小妹突然说话,将她吓醒。
“大姐,我们都上来睡觉了,阿爸会不会更加打阿妈?”
大妹惊了,“阿爸打阿妈?”
小妹:“我也不知道,就听见过一次,以后就没有了。”
昏暗房间里,三姐妹躺着,谁都没看谁,只有声音在半空交流碰撞,格外清晰。
程心头痛,揉着太阳穴说:“打什么打,他们打蚊子而已。”
“啊?打蚊子都很用力的,像这样,”小妹使劲拍了拍掌,“但阿妈说要轻一点,轻一点能打死蚊子吗?”
大妹:“对啊对啊。”
“傻!他们怕太大声会吵醒你们。”
小妹“哦”了声,半信半疑。
程心索性说:“你看阿爸除了我,有没有打过你们,他不会打阿妈的。”
从小到大,程心犯错了,挨罚的是她,大妹小妹犯错了,挨罚的还是她。大妹是真的乖,奉公守法。有时候小妹闯祸了,阿爸念着她是女,也打不下手,顶多凶几句。
这事实一摆,小妹就相信了,“大姐,那你掖好蚊帐没?”
“掖好了,赶紧睡觉!”
之后有些翻来覆去的小动作,,折腾了一会,才彻底安静。
程心花了些工夫重新入睡,睡得正酣时,有人踢她脚。
她以为做梦,没理会,对方锲而不舍地继续踢,踢得她感觉真切,生痛了,她一缩扎了扎身,未睁眼就听见有人说话:“大姐,我尿急。”
程心了神,才辨出说话的是大妹。
她恼了,恶狠狠道:“尿急就去坐痰罐!”
“我忘记拿上来了,你去帮我拿吧。”
“……”
“大姐,大姐。”
大妹又踢脚。
程心暴躁地问:“在哪!”
“在楼下。”
“自己下去!”
“我怕有鬼……”
“鬼你个头!自己去!”
“我好急。”
大妹继续踢程心的脚。也许她用劲不大,但她腿壮啊,肥壮肥壮的,踢得程心麻麻痛痛。
“行了行了!你别踢!”
程心气冲冲地缩起双脚,缓神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下床。她打开灯,见大妹闭着眼,蜷着身子,小妹则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露出一截小肚腩。
今天注定不得安宁。
外面楼梯留着灯,程心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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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房间,就着低暗的桔黄灯光下了楼。
她很困,眯只眼闭只眼,走路摇摇晃晃,摸索着去厕所找痰罐。
可找了一圈找不到,得,让大妹下来上厕所算了。
厕所外面是天井,天井另一边墙有一扇没装窗帘的窗户,是爸妈房间的。窗里窗外,均一片黑漆漆。零星的夜风吹响了番石榴树,沙沙沙的似有人在呓语,在幽静的深夜里听起来是有几分诡秘。
程心以前也胆怯得很,认为这个家不安全。如果是她深夜尿急,她宁愿憋到膀胱炎或者直接撒地上,也不敢独自摸黑下楼上厕所。“有鬼”是她灌输给大妹小妹的,但自从阿外婆、阿爸阿妈相继去世之后,纵使人间真的有鬼,她也不害怕了。
蜈蚣的骇人地位屹立不倒。
回到客厅再次经过爸妈房间门口时,程心停下脚步。
她懵懵松松,但有几分说不明白的清醒。验证什么似的,程心迈步凑近房门口,往门上贴耳。
夜深人静,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间休息,一屋沉寂。可仔细听,爸妈房间里却有细碎的声响,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偶尔一两声“啊”急促且沙哑,当中不乏小妹提过的“啪”。
程心醒透了。
身后忽尔“当”了一声,回头看,是墙上的摆钟报时,凌晨两点半。
程心凉薄地笑了笑,些许复杂滋味在心头绕扬。她与前夫甚少争吵,哪怕导致覆水难那一回,俩人也是无言以对居多。挽回婚姻是怎样的体验?冷暖自知。
淡淡吁了口气,程心转身往楼梯走,走了两步又生出想法,临时折返回来。
她抬手敲门,“叩叩叩”,并紧张地叫喊:“阿妈,痰罐在不在你们房间?程愿尿急啊,快忍不住了。阿妈,阿妈!”
房间里面一下子死寂了。程心轻笑,估计那俩人僵硬得无语,所以连应门都忘了。
准备再次敲门之前,里面门锁及时地被解开,门拉开一条狭缝,出来一把声音:“自己进来找!”
话音很低,相当不耐,是阿爸。
程心大无畏地推开门,大模大样走进去,目不斜视,听力也自动屏蔽。
在袖珍床周围摸摸碰碰了一阵,她提着痰罐往外走。
“找到了。”
程心退出房间,孝顺地关上门,门板合拢的下一秒,里面就传来急切的落锁声。
作者有话要说:
郭宰:我什么时候出场?已长毛。[微笑]
仔:请分开我俩,我俩是不一样的烟火。[微笑]
隔壁文本周内完结,这个文本周末开始恢复更新。
第10章第10章
关于前夫的事今天想得有点多,程心再入睡后竟梦见了他。
混沌不清的校园里,来往的人车扭曲虚浮,唯独他的身影不摇不晃,石雕般立在身侧,笑说:“你挽我的手臂挽得太紧了,我想低头亲你都不行。”
他的声音带着逆时光的回响,而他握上来的手温,真实得有血有肉。
梦里的程心跟自己说,这是个梦,然后肆意享受里面的点滴,以至于她第二天睡过了头。
大妹小妹第一回醒得比她早,看了看闹钟,边嚎叫边推踢大姐。
程心火急火燎洗刷拾,带着两个妹妹破门而出,冲锋陷阵跑去学校。
时间来不及吃早餐了,经过丽姑粥店门口时,丽姑朝三个奔跑的小背影喊道:“跑快点!再快点!要迟到了!”
程心当然想加速,可大妹小妹跟不上,她不时回头叮嘱:“别摔了!”
小妹跑得还行,大妹就惨了,人肥嘛,抬个步都累。
“程愿你要减肥!”
大妹喘着气:“哦……”
前锋小学低年级的课室在一楼,六年级的课室在四楼……
程心奔了一路,再爬四层楼梯,气喘呼呼地拖着脚步出现在课室门口时,恐怖鸡已经站在教台上。
程心暗骂一声,早知道不如慢慢走了!
恐怖鸡的发型像极山口百惠,可五官气质以及剐人的眼神就完全两码事。
“滚去罚站!”
她声线尖锐,刺得尚未缓过劲的程心耳鸣头痛。
在全班同学同情的注目礼下,程心疲惫地走进课室。经过自己座位时,她顺手放下书包,再慢悠悠走去后排。
恐怖鸡的尖声没有断过:“女孩子要自爱,有些人恃着自己生得端正,以为能嫁金龟婿了,就将学习置之不理,迟到当饭吃,马虎散慢,说出来丢架!生得端正有什么用?等人老珠黄时,我看她得瑟什么!”
程心对班主任没好感,对方说什么她自动屏蔽,只惦记着大妹小妹会不会跟她同一命运。
早读结束,恐怖鸡前脚离开课室,程心后脚兀自回到座位上,跟没事人一样。上辈子她迟到被罚站,窘迫又胆怯,等其他同学催了哄了,才扭扭拧拧回座位。
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才一只脚踏入课室门口,就问:“谁是程心?”
全班同学又同情地将目光聚焦到程心身上,她不疾不徐地站起来。
数学老师站在教台上整理教案,抬头瞄了眼突起的学生,说:“很好,程心这次模拟考试数学100分。”
“哇……”
一阵复杂的惊呼。
程心也面露惊讶,她明明故意写错两题,怎么还能100分?
老师扬扬手,示意学生坐下,再让科代发试卷。试卷才发了几份,老师就拿粉笔在黑板上边写边说:“这考题容易得跟楼下一年级的一样,唯一的难点是第5题和倒数第3题……”
同学们慌张了,试卷还没拿到手,等等啊喂!人人伸手催科代,科代又烦又躁,索性把试卷分几叠随便扔到旁边的桌上,让同学帮发。
程心被一小叠试卷砸中,为难了。除了前后左右,其他同学认不全呀。她面不改容把试卷扔给同桌许文强。
许文强很感兴趣,捡起就发,边发边看人家的分数。
好不容易,发卷速度跟上了老师的讲题速度。老师徒手在黑板画了个圆锥,再在外面描了个虚线圆柱,拿粉笔头敲着黑板,沉声道:“计算圆锥体积,忘记乘以三分一的,站起来!”
台下翻试卷的动作集体一顿,空气静了静,接着近二十位同学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老师的利目巡了一周,把每张脸刮了一遍,冷笑:“很好,站到下课。”
老师又画了个大圆柱,里面包着个小圆柱,粉笔头再次敲响黑板,“这个圆柱,里面这个窿,”他眯着眼扫视大家,“是空的!算体积要减去这部分!没看懂这个图的,站起来。”
时间停顿两秒,又有近二十位同学拖拖拉拉站起来。
老师再问:“两题都犯错的,举手。”
站着的近四十位同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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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有十几个瑟瑟缩缩地举起手。
“举高头!”
十几只颜色不一粗细不同的手臂,起帆般先后立了起来。
“很好,举到下课。”
老师不痛不痒地命令,然后继续讲题。
假若这是一场战役,一个班57个人已经几乎全军覆没。站起来的同学就像烈士的墓碑,活着的人在一片墓碑的围堵之下,也不敢放松。
程心闲的,拿铅笔把试卷上所有的数字0涂了个实心,再涂课本上的0。
下课铃响了,老师让罚站的同学坐下后,叫程心跟他去办公室。
从课室去教师办公楼,需要经过二楼的连接桥。路上,数学老师说:“我查过你的成绩,你平时数学考试最高分才87。”
程心讪笑:“这次考题容易,撞而已。”
“我仔细看了你的解题思路,很有灵性,你应该是开窍了。”
“……”
到了二楼,数学老师停了脚步,程心跟着驻足。
课间的走廊很热闹,许多小学生在追逐玩耍,程心的目光随意落在对面的教学楼。
数学老师对这位貌似心不在焉的学生并不见怪,反而认真问:“你打算报读哪间中学?”
作者有话要说:
w字
第11章第11章
上辈子程心报读锦中是想摆脱两个妹妹,现在这个理由不成立,去锦中寄宿已经不太合适。况且她当年高考不伦不类,倒不如去前锋中学罢了,钱少离家近。
她回答老师:“还没决定。”
老师:“离考试不到一个月,如果你仍有后劲,我建议你争取考锦荣中学。”
程心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太难了,得年级前十名才行。”
老师眯眼笑了笑,“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潜力与强项。比如有人耐力好,善长长跑,有人爆发力强,适合短跑。学习也一样,有人善于积累,也有人靠瞬间记忆取胜,我猜你是后者?”
程心:“……”
老师很诚恳:“锦荣中学虽然学贵一些,但它的教学质量相当不错,你父母能承担的话,入读锦中对以后升读大学很有好处。”
程心愕然,“这么快就想到升大学了?”
“光阴似箭,没有退路。你比别人早想一年,早走一步,就足以帮助你以后的人生。前面辛苦几年,后面轻松几十年。”老师又说:“扎实的知识与优秀的学历未必能彻底改变命运,但绝对是锦上添花,而且它们永远不会抛弃你。”
“永远不会抛弃你”,一模一样的话。程心定睛看了看老师,刹那出神。
“我知道你今天迟到被麦老师批评了,这都是小事。一个月后考个年级前十,保证能让她刮目相看。回去吧。”
数学老师独自往办公楼去,留下程心呆站在走廊。
再活一世,其实她毫无规划。除了对大妹小妹尽大姐本份之外,她并未思考过任何人生斗志。
曾经的她不需要别人羡慕,不需要人生巅峰,对当学霸商人不感兴趣,嫁金龟婿也是别人操心的事。上辈子的梦想很简单,找一个真心真意对待自己的人,一日三餐,有瓦遮头,享天伦之乐……
程心踮踮脚,在一堆学生里找到数学老师的背影,这老师姓什么来着?姓胡是吧?原谅她至今没有记住,因为班上的同学都直呼他“猪头炳”。
这数学老师是前锋小学第一位外省来的老师,他用国语上课。起初没有一位同学能适应,包括成绩最好的班长。也有家长投诉,说鸡同鸭讲沟通不了,要求换老师。本身国语水平水过水军的校长淡定安抚:“哎呀,我们是公立学校,老师由县里直接分配,没得挑。以后会越来越多外省老师的,再者到了中学,很多都是国语授课,提前适应没有错的了。”
这数学老师也是前锋小学第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老师,程心现在看得出他的衣料应该很廉价,可是当年在清一色普通汗衫衬衫的乡村老师当中,显得特别神。他个子不高,有点胖,矮墩墩的,脸圆得像是一团面粉,依次扎五个孔便是眼耳口鼻。他就事论事,专注教学,从不出言伤人,可惜仍逃不过被学生起外号的命运。
早读迟到的这一天,继胡老师后,程心又得到英语老师的表扬。上周的模拟考,她数学英语都考了100分,偏偏班主任的语文她只有73分,比平时还差。
所以下午恐怖鸡上语文课时,瞪视程心的眼色更加不服。一堂课45分钟,她兜兜转转,终是在快下课时找到机会进行数落:“其实这次考试的作文题目,来源于木桶理论。什么叫木桶理论?即是一只木桶能装多少水,仅仅决定于它最短的那块板。做学生也一样,不管小升初抑或中考高考,所有成绩都是算总分的,其它科目高分有什么用?一门低分拉低总分,你就只剩跳楼的份了!”
许文强窃笑,跟程心说:“她叫你去跳楼。”
台上的人继续:“有些人本身基础并不扎实,撞一两次有可能,但想一辈子都撞?早点睡去做梦吧。”
“她叫你早点睡。”许文强又说。
程心面无表情斜了同桌一眼,换来对方细声安慰:“管她干什么,还有一个月就拜拜了,这辈子不会再见面。”
程心依旧懒得回应。幸好大妹小妹的班级没有这些极品。她俩今天走运,赶到课室坐下后,老师才姗姗来迟。
不过大妹成绩好,就算被捉住,估计老师也会网开一面。小妹呢牙尖嘴利,用三言两语打发老师应该也不成问题。
知道三姐妹早上晚起,连早餐都没吃就去上学,阿爸阿妈并没有指责。但迟到的事最好还是别再发生。有了这个心理负担,程心不再梦见前夫。而她亦问阿妈多要了两块钱,给三姐妹的早餐加菜。
程心非圣人,要她长期吃没有肉的肠粉?拉倒吧,干脆要三条肠粉,皆大欢喜。
大妹小妹受宠若惊,压力亦随之而上,“吃不完啊大姐。”
经过几天试验,程心改为要两条肠粉,自己一条,她俩一条。
三姐妹在丽姑粥店几乎每天都遇见那对仔,小嬉皮笑脸,活脱脱一个调皮仔,大不苟言笑,正经得跟年纪不符。
只要他俩不过泼粥节,和和谐谐,程心还是乐意跟小男孩交流的。几番交流下来,她才知道原来小跟大妹一个班,于是私下打听:“你们班上有没有人拿她开玩笑?”
怕他听不懂,程心特意沿着自己左边脸颊划了划。
小一脸坦然,“我没见过。”
程心磨磨牙,什么没见过?分明就是大妹挨欺负时,他不知道滚到哪里疯了!
默了默,忽然想起郭宰之前说的话,提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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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脸带微笑:“这样吧,以后你在班上多照顾照顾程愿,我和程意会很感激你的。”
立竿见影,小两眼发光,拍拍胸膛:“放心,牛肉干的二姐即是我二姐!”
程心呵呵,“很好很好。”
时间如胡老师所说那样,光阴似箭。转眼六月上旬,离考试只剩十来天。前锋小学给六年级的学生发放了填报志愿通知书,要求家长知悉并签名。
阿妈读完通知之后,说:“等阿爸回来一起商量。”
程心没异议。
最近阿爸阿妈看上去关系挺好,不仅没争没吵,还不时在厨房窃窃私语。程心也尽可能不惹阿爸,得他一发火殃及全家。
到了傍晚,没想到阿姨来了。
原来阿妈中午去给阿爸送饭时提起志愿的事,他俩自认读书少,没经历过,不懂行,与其连猜带蒙,不如听听阿姨的意见。
程心有些忐忑,犹记得上辈子阿姨怒斥自己的情景。事实上年纪越大,程心就越敬畏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可说。
第12章第12章
阿姨是80年代初的高中毕业生,早年去深圳打工,在高级西餐厅里做银,穿著西装制服小高跟鞋,体面过人。程心小时候穿过不少好衣服,都是阿姨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一套套婴幼儿成装,相较起当时家家户户靠买布匹自己缝制,已经很新潮。阿姨原本打算长期留在深圳生活,可以的话,能嫁去香港更好。后来她相亲认识了同等学历的姨丈,俩人一个在深圳,一个在乡下,书信沟通了一年半载,终于发现不对路。争吵过,冷战过,最后姨丈下通牒要么回来,要么分手。
阿姨从深圳回来后在乡下打了几年工,再跟姨丈一起打拼,白手兴家,十几年后成就了一番小事业。
程心的外婆生有五个子女,头尾儿子,中间三个女儿,前三个没读什么书,年纪小小就辍学打工赚钱,供养妹弟读到高中。不负所望,阿姨跟小舅人过中年后都富裕起来了,但男人始终粗枝大叶心向外,不如女儿细心体贴。阿姨平日没事就去水果批发市场订几箱上好的加纳果新奇士橙或者车厘子,给至亲挨家挨户送。每逢过年,她就组织一大帮亲戚去短途旅行,用全包。
程心自从上了大学就很少跟阿姨见面。追究后得知她对家人生疏冷淡,阿姨不止一次地教育过这个外甥女。头几次叫教育,随着程心年纪变大,又三番四次教而不听,阿姨就直接呵斥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你阿爸阿妈辛辛苦苦养你成人供你读书,你平日多打几个电话多回家看看,要你命?你阿爸已经没了,以后再也没有爸爸了!就剩一个妈妈,你不能对她好一些亲近一些?还大学生,读什么大学去了?!冷心冷肺的,叫两个妹妹怎么看待你这个大姐?生叉烧好过生你!”
那时候是在医院走廊尽头的阳台处,夏季早晨的阳光晒在身上,却无法驱走从走廊深处吹过来的阴森寒气。阿妈正在icu里抢救,阿姨手指猛戳程心的侧额,痛彻心扉地指责,气得发抖。
程心一动不动站着,目中无物,脑袋空洞,无法自知脸上挂了什么表情,只知道有些湿濡。
阿姨追问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鬼知道,天生的。
1994年的阿姨已经当妈妈了,今早才出差回来,去了外省两个多月开拓市场。她顶着一头大波浪拱发,坐在阿妈旁边跟大家一起吃饭。
她没过多谈及大妹的疤痕,又和阿阿爸寒暄了几句,才提出志愿的问题。
其实她高中毕业都快十年了,哪了解现在什么学制什么学校好,她问程心。
程心详细告诉她现在最好的中学是锦中,其次是一中二中,再之后是前锋中学。依前锋小学的惯例水平,把学生送进前锋中学,就算完成教学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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