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咬狗

说实话，最近有很多同行给她提议,让她离开芜城时报,加入更大的媒体集团。说实话，她有点心动。
这其实也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工作有些消极的原因之一。
在芜城时报做记者是她的第一份工作,毕业到现在四年时间,她从一个普通的小记者变成采编部的支柱,芜城时报这个平台早就不是所能大展拳脚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考察芜城本地的其他平台，传统媒体当然首当其冲就是盛华社驻芜城分社，至于网络媒体就当属“壹报道”。在传统媒体日渐衰落的今天，去新媒体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另一方面传统媒体的权威性依然存在，大多数大家相信和认可的记者还是传统媒体。
这样想想还是盛华社比较适合自己。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有更多作品出来，这样才能有必进的资本。
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
吴笑慈垫着脚往洗手间的方向不停张望着，终于看到井教授向外走的身影之后，忙穿过人群走向他。
“井叔叔！”
她小声招呼了他一声。
周围有几个眼尖的记者看到井教授走出来原本也想上前问问情况，但看井教授听见吴笑慈的呼唤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朝她走去，于是就只能停在原地面面相觑。
“小吴？还没走啊。”井教授的手上刚用了消毒液，有一股淡淡的刺鼻味。
吴笑慈指指自己的工作证。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记者来着。”他恍然大悟，“你把我叫过来，也是想问问里面的情况吧？”
“嘿嘿。”吴笑慈不好意思地笑笑，“教授，看在咱们也是老相识的份上，透露一点点给我就行。”她还用拇指掐着食指，比出一点点的意思。
井教授思考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案子的细节暂时还不能透露给你，要等警察来了调查之后，再决定什么时候向媒体披露。”
吴笑慈也不想为难井教授，只能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发生命案。”
“这种场合怎么了？”
“全都是大佬啊。”吴笑慈眨眨眼，“尤其是那些嘉宾，哪个不是从一线退下来的，如果有人杀人，很容易就能找到凶手吧。”
“他们？”井教授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好不容易从一线退下来，谁还愿意再碰这些呢？安安分分谢谢书，各地巡回讲课，专心赚钱不是更好？”
吴笑慈听出他是在讽刺论坛上某些嘉宾，也不好接话。
“死者的遗体被抬出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朝洗手间的方向看去果然，几个保安正抬着担架往外走，担架上的人被白布蒙着，白布上还有点点血渍。
吴笑慈指指那边，对井翔说：“井教授，我去看看。”
“嗯。”
井教授理解地点点头。
吴笑慈急忙快步走回人群，前面的有人还不忘举着相机拍照，记者们拥成一团，几个保安在奋力拦截。
“不好意思这里不允许拍照！”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跟在尸体后面，伸手一把抓住拍照的记者的相机扯下来，拿在自己手上。
“请各位记者离开现场，谢谢。”男人利落地删掉照片，然后把相机递回去。
记者们都在跟着担架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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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方向走，吴笑慈也被簇拥着跟了出去，在出玻璃门的时候担架不小心碰到门框，盖着尸体的白布错开一个角，露出担架上男人的脸还没等众人看清，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就眼疾手快地把白布重新盖了回去。
并且直到上车，男人的手都一直紧紧地按在白布上面，没有露出一点死者的信息。
看着救护车离开的背影，所有记者的一脸失望地往回走。
素素也在这些人之中。
她想起吴笑慈，回头想找她，却发现吴笑慈站在玻璃门的门口，愣愣地看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素素走过去拍了她肩膀一下，才让吴笑慈回过神来。
“吴姐，你想什么呢？”她问，“我看你刚才去找井教授了，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理智瞬间回归的吴笑慈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竟然突然一把推开她往门外跑去！
素素赶紧上前追了两步：“吴姐，你去哪儿啊！”
“不用跟着我！”
吴笑慈听见素素的声音，回头喊了一句，立刻转头头也不回地跑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吴笑慈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她把车钥匙对准钥匙孔，插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插进去。手不自觉地抖，就连呼吸也不自觉加快。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刚才白布掉下来的瞬间露出的担架上的尸体的那张脸分明就是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会场见过的冯其昌！
怪不得......怪不得他中途突然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吴笑慈把车钥匙紧紧攥在掌心，直到钥匙的锯齿卡进掌纹传来微痛，她才反应过来。
她盯着方向盘，想起刚才素素对自己，自己也问过井教授的一句话在这样高级别的论坛上，真的会出现这样胆大妄为的人吗？
在这些专家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还妄想逃出法网，怎么看都是异想天开。
吴笑慈甚至在没见过现场和死者的情况下还怀疑过冯其昌就是凶手，但知道他原来就是死者之后，后背就止不住地发凉。
也许不是胆大妄为，只是有足够的自信，一定没人敢抓他。
想到这里，吴笑慈快速发动车子这次车钥匙准确地插了进去。
她一路狂飙到玟中区分局的门口，把车停在公安局对面，下了车就快步朝里面走去。
还没等进门就被门口的警卫拦了下来。
“您好，请问找谁？”
吴笑慈想了想：“我找刑侦二队的方家荣方队长有急事，他在吗？”
警卫转身走进亭子打了个电话。
“方队长不在办公室。”
吴笑慈看他还没挂断电话，忙问：“您现在是和二队的办公室通电话吗？我能问一下是谁现在在值班吗？”
警卫眉头一皱：“抱歉，不可以。”
吴笑慈有点着急：“麻烦您和那边说一声，就说我姓吴，是个记者，他们知道我是谁的。”
警卫将信将疑地把她的话重复给电话那边的人，得到那边的回答之后，他扣下电话，将挂在墙上的登记册摘下来递给她：“在上面登记。”
“谢谢！”
吴笑慈在登记册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工作单位和联系电话之后，转身走进办公大楼。
按照前几次的记忆，吴笑慈顺利找到了二队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她往里探了探头，抬手敲敲门。
正对着门的办公桌背对着她坐着一个穿着便服的短发女人，听见敲门声，那女人转身回头。
吴笑慈看见她的脸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汪局长？”
眼前这个人，正是玟中公安分局现任的局长汪局长。
“你认识我？”汪局长年过四十，但身材皮肤都保养地很好，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左右的样子。
“我姓吴，是芜城时报的记者，之前经常在发布会上见您。”吴笑慈上前和她握手。
“记者......”汪局长的眉头轻轻一皱，“你来这里有事吗？”
“我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吴笑慈试探性地问，“刚才是您接的电话吗？”
“不是。”汪局长说，“我也是刚刚才过来。”
“局长，我刚给方队打了电话，他说正在回来的路上，您”两人正聊着，黄严从里间拿着电话走了出来，一抬头，正好看见吴笑慈和汪局长面对面站着。
“咦，嫂子，上来的这么快。”黄严一愣，对吴笑慈说。
第74章静默释放计划（29）
黄严走到两人中间,介绍道。
“吴记者,这是汪局。”
“汪局，这是吴记者，我们副队长的女朋友。”
汪局长打量了一下吴笑慈,点了点头：“来找白朗的？”
吴笑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来找......”末了,她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找谁。”
她看向汪局长,想起白朗走之前想要把汪局长的电话给她这件事这样看来，眼前这位局长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
“我找您也行。”吴笑慈思索半晌，突然开口，坚定地看向她,“汪局长，我有件事想给您说,不过只能和您单独说，可以吗？”
汪小山眯了眯眼，目光锐利：“好。”
她看向黄严，“你先出去逛逛,我和这位吴记者聊一会儿。”
黄严看看汪局长，又看看吴笑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吴笑慈和汪局长两人。
汪局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吴笑慈坐下,稳了稳心神：“汪局长,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冯其昌这个人？”
汪局长思考了一下,摇头。
“他是网信办某个部门的主任，之前我曾经在大厦遇袭，他就是追杀我的人其中之一。”吴笑慈说。
汪局长眸光一凛，起身走到门口，在吴笑慈的注视中关上办公室的门，不慌不忙关掉办公室的监听设备，等办完这一切，才重新回到她面前。
“我听说过你的那件事。”汪局长皱着眉头，“你怎么知道这个冯其昌的身份的？”
吴笑慈把这件事的经过给对面的汪局长详细叙述了一遍。
汪局长若有所思：“照你的意思，网信办和盛华社都有‘组织’的人，并且至少在这两个单位里还有一个比冯其昌更高级别的‘高层’人物。”
“没错。”吴笑慈说，“而且不知道您有没有听闻今天上午在芜城大学发生的一起命案。”
“当然，不过我听说还没确认死者的身份。”汪局长敏锐地看向对面的年轻女人，“难道你知道什么内情？”
吴笑慈抿唇：“汪局，死的是冯其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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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局长沉默了半分钟。
吴笑慈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之后，也知道后面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汪局，我知道这件事牵连范围可能会很广，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可以。”吴笑慈顿了一下，提出自己一直想的那件事，“这个案子我可不可以做一个跟踪报道？”她看汪局长想说话，急忙解释道，“当然，整个过程我不会公开任何细节，而且如果最后案子的结果不允许公开，我也不会公开我的报道，全程的所有资料包括照片、录音录像、文字稿等等我都可以上交作为你们的资料保存，我自己也不会擅自保留。”
机会难得，吴笑慈作为一名记者，还是想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
汪局思考几秒，这中间也是眼神审视着对面的人。
“这种事需要我们开会商量以后才能做决定，而且以我个人的看法，我认为你的这个愿望落空的可能性很大。”
吴笑慈虽然早料到如此，但还是不死心：“没有一点希望吗？”
“第一，这个案子牵涉甚大，还没深入调查之前连我们都不确定最后会调查到什么程度，你的采访随时都可能在中途就胎死腹中。”汪局将前面的难关一一讲给吴笑慈，“第二，这案子的资料量会非常庞大，就算是在我们警局，也必须小心妥善的处理所有关于这个案子的线索，所有的调查都在秘密进行可以说现在除了你之外，只有我和省厅的蒋厅长还有方家荣的二队整个队知道这件事。你，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容易受到安全威胁的一个人，一旦你参与到这个案子中并且身陷危险，我们可能要付出人力去保护你，但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人可用。而且你要做记录，那么你记录下来的资料要保存在哪里，万一泄露怎么办，这也是个问题。”
汪局长轻叹口气，“而且据我所知，宋春生现在还住在你家吧？”
提到宋春生，吴笑慈的表情也颇为无奈：“是，不过还好她现在每天过得也算自得其乐，我就当是找了个合租室友了。”
汪局点头：“目前好在宋春生的存在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但难保那边的人不会注意到你，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这个案子，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
吴笑慈也明白了个中厉害，点了点头：“那如果......”
“如果最后上面批准这个案子可以公开，我可以保证给你一个报道的名额。”汪局说，“也请你理解，全省市这么多媒体，我们不可能也没有这个全力，给你独家。”
“谢谢您的解释，我能理解。”
吴笑慈起身，朝着汪局鞠了一躬，“之前白朗和我说过，如果他出差这段时间我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几个人，其中就有您的名字。”
汪局一听，乐了。
“嘿这小子，净给我找这些麻烦事儿。”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可能有歧义，又解释道，“我不是在说你是麻烦，只是在谴责他这种占便宜的心理而已。”
吴笑慈点头表示理解。
最后是黄严送她从后门离开的警局。
“吴记者。”
走之前，黄严叫住了她。
“嗯？”吴笑慈回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汪局聊了什么，但我劝你，还是要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他的表情似乎也很为难的样子，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出来，“白哥他其实作为我们的副队长，压力很大，如果他还要分出力保护你......”他摆摆手，“但是我绝对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线索和帮助，我们真的很感激你。但你是记者，不是警察，可能缺乏保护自己的能力”
“不用说了。”吴笑慈笑了笑，“我理解的。”
“你理解？”黄严一愣。
“对啊。”吴笑慈眨眨眼，“这很难吗？我确实没什么自保能力，遇到事儿的时候除了害怕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有时候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添乱，对于我来说最好的当然就是在保护自己不给别人添乱。但现在这个案子说实话，和我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关系不是什么‘主动’或‘被动’建立的，而是之前做的所有事情，蝴蝶效应到现在，导致我的安全早就不是我自己能掌握的了。”
她说完，看到黄严迷茫的眼神，突然刹住了车，“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说话有点喜欢长篇大论。”
“我明白了。”黄严挠了挠头，“反正我知道吴记者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就好了，其实我也没想多嘴嘱咐一句，只是之前确实遇到过很多次证人不配合我们工作的情况，所以才想说的。”
“没事，相互配合嘛，我懂的。”吴笑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送到这儿就行了，你快回去工作吧。”
“嗯！”黄严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嫂子慢走，到家别忘了报个平安。”
离开公安局，吴笑慈说不失望是假的。
但汪局长和小黄说的话她也都懂这个案子牵连甚广，不能因为她的自作聪明而扰乱大局。
现在冯其昌死了，追凶的事就教给该做这件事的人去做，她要做的是回到单位，把自己从前写过的报道和得过的奖项做个系统的整理跳槽这件事，她从来不只是空想。
晚上加班到八点，吴笑慈才回家。
一走近客厅，就看见宋春生呆坐在电视前。她的面前放着一部手机，任面前电视的声音快要把人的耳朵震聋，她都仿佛听不见似的，眼睛直直睁盯着手机。
“怎么了？”
吴笑慈问。
宋春生抬眼看她，眼神幽怨：“昌哥死了？”
“昌哥？”吴笑慈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冯其昌。”宋春生抱着膝盖，整个人在沙发前蜷成一团，“他是不是死了？”
吴笑慈放下手里的东西：“你认识冯其昌吗？”
“哼。”宋春生冷哼一声，“他早就该死了。”
言下之意，她一定认识冯其昌。
吴笑慈不想面对面质问她，只是自顾自做着手里的事，随意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如果不是他，我跟不用再等三个星期！”宋春生提起这个人，似乎有点咬牙切齿，“不过他现在死了，最高兴的人应该是黄佳珍吧。”
“黄佳珍？”吴笑慈手里的动作突然一顿，“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宋春生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吴笑慈突然停下的动作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行了，别在那儿装模作样了，想听故事就过来坐。”
第75章番外宋春生（01）
宋春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进监狱。
就算此刻她已经排在了队伍的末尾,脚下自觉跟着向前移动，她还是不敢相信,站在这里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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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会是自己。
此刻她身上穿着蓝色的囚服，硬邦邦的布料每走一步都磨着皮肤，很不舒服。
她脚下穿着劣质的塑料拖鞋，脚抬起落下,鞋底就鞭打水泥地面一次。
“啪嗒。”
“啪嗒。”
“啪！”
宋春生一个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
“啊！”
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低吼：“快点往前跟着走！”
宋春生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望进一双阴冷的眸子里。她吓了一跳,看到看到身后的女人脸上都是伤疤,虽然已经愈合,但那些横纵交错的凸起,还是让她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
后退一步，正好又撞上了前面的人。
“你干什么啊！”
站在宋春生前面的人转身重重推了她一把。
这次她不能幸,直接摔倒在地。
而那个推她的女人还走上来，一脚踩上她腰窝。
“嗯啊！”
宋春生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一声。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宋春生就这么趴在地上。
她还几次想用手撑起身体,但每次快起来的时候,就都被人一脚踩回去。
“救,救”
“你最好别喊。”
一个女人从她身边走过,停下来看向抬脚踩着宋春生的那个伤疤脸。
伤疤脸的表情有一丝僵硬，但还保持着那个动作。
“行了。”那女人瞥了她一眼，说，“等会儿狱警就回来了，她不过是被你的脸吓了一下，你不是早该习惯了吗？”
伤疤脸听到这句话隐隐有怒意，但却不敢发作，在女人的注视下拿开脚当然，她不忘最后踢了地上的宋春生一下。
“快起来，别在地上趴着！”
宋春生自己撑着地面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她看了一眼帮她说话的那个女人，冲她点点头，那人却一脸冷漠地移开眼神，直接站在了她身后。
宋春生的后背和腰侧还在作痛，但她却低下头，连回头说一句“谢谢”的勇气的没有。
一转眼，宋春生已经在10号监房住了一个星期。
她知道了上次那个救她的女人叫黄嘉欣，组织□□罪进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怕她。
宋春生此刻正站在活动场的角落，默默看着不远处坐在高台上的黄嘉欣。
“宋春生！”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宋春生站在原地没动。
叫她的人看见她不动，冲她走过来，没等她开口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突然一阵风，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这声清脆的巴掌声也随着被风吹进树叶，散在了空气中。
“刚才叫你呢，你怎么不动！”
宋春生这才缓缓朝前走了两步，一瘸一拐，左脚显然使不上力。
“对了。”那人看到她的脚，露出不屑的笑容，“你的脚还没好，看来还真不能使唤你了。”她抬手指了指洗衣房的方向，说，“今天下午，你把我们房间的衣服都洗了。洗衣服可用不着脚。”
宋春生一只手搭上自己另一边手臂，低垂的眼皮下，睫毛在微微颤抖。
“哦。”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没有任何情绪的，任何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声音。
每个监房住了10个人，宋春生来回搬了四次，才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搬到洗衣房。
女二监一共12个监室，每天下午轮流洗自己监房的衣服。轮到宋春生的时候，整个洗衣房只剩她一个人。
外衣可以用洗衣机，但内裤只能手洗。
宋春生坐在小板凳上挽起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还没下去的淤紫色伤痕，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她猛地起身，像是发狂一样大吼一声，然后把所有的盆全部踢开。
“咣！”“咣！”“咣！”“咣！”
盆到处滚，衣服也撒了一地。
宋春生站在狼藉之中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
“啪嗒。”
“啪嗒。”
她沉浸在痛苦中，根本没听到耳边传来的，拖鞋版拍打地面的声音。
拖鞋声一直到洗衣房门口停下。
宋春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起来的时候，头晕腿麻，扶着旁边的洗衣机缓了很久，才慢慢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