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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无常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温三
她看着曲小荷那双明亮的眼睛逐渐看不见任何东西,微微抬起的小手终于放下,张开的嘴嘴唇干裂说不出一句话,猛地喘了两口气后,她一动不动,萦绕在她脸上的黑气漂浮出来,笼罩了全身。
阴气绕,魂离体,几重人影如烟一般从她的身上分离,与她的肉体剥离开,姜青诉看见曲小荷的魂魄半飘了出来,另一只手抓住单邪的袖子,声音颤抖道:“单大人……动手吧。”
第71章半妖结:十三
大雨中的清荷镇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下,今夜的天仿佛裂开一般不断泼下大雨,雨点之大打在人身上都发疼。在清荷镇的边缘零散的茅屋处,一个黑影不断往田野荷花池方向奔跑,速度奇快。
粗糙的发丝被雨水淋得贴在了脸上,一双漆黑的双眼紧盯着夜空下的远方,他要离得越远越好,直到去到没人能看见的方向,躲在一处安静空旷的地方。
因为淋了大雨,阿武身上的衣服都沉重了起来,他一边跑一边将衣服褪去,奔跑到最后已经站在一大片荷花池的后方,回头看向的清荷镇成了一片黑色的小房屋时,他才趴跪在地上,狰狞着脸,疼痛难忍。
此时的他身上什么也没穿,背后的皮肤在雨水中逐渐生长出毛发,双手双脚开始蜕变,一条尾巴从尾椎处慢慢长出,他的咬肌绷紧,双眼泛红,低着头痛苦地嚎叫出了声。
雨夜之下,荷花池旁发着淡淡微光,粉色的光芒笼罩在了半人半兽的半妖身上,他的口鼻开始流血,血液滴落在地面与雨水融合在了一起,颤抖的身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连痛苦的低吟声也停了下来。
隔着半个荷花池,站在田埂另一侧的钟留看见□□的男人趴在地上没了动作,背后发麻。沈长释淋不到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对方动作,于是推了钟留一把:“喂,去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钟留没动弹,微微眯起双眼等了好一会儿,看见荷花池那边因为挣扎一半身体几乎掉进泥潭里的男人落在地上融入雨里的血液逐渐升上半空,凝为一体,他的寿命与本体分离,又被那散落的血液重新覆盖在了身上,总觉得这方法有些眼熟。
阿武猛地睁开眼睛,然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喘过气后拼命咳嗽,身体发冷地双臂抱住了自己。
“活……活了!”沈长释指着那边,钟留微微皱眉,眼见阿武跑进了荷花池中摘了几朵绽开的荷花,然后走出泥潭,借着荷花池内的水将身上清洗干净,一瘸一拐弓着背往回走,一点儿也不耽搁。
沈长释眨了眨眼睛问:“他这是要回去呢?”
“嗯,跟着吧。”钟留叹了口气,两人见阿武一边往回走一边将原本丢在半路上的衣服重新一件件穿在了身上,直至入了小镇当中,他跑了好几家没关门的小吃店,问了没有糖山药,这才悻悻回去。
客栈内,姜青诉将手中的黑袍扔在了地上,看向趴在软榻上熟睡过去的小女孩儿,压低声音问了句:“刚才那是什么?”
单邪轻声道:“寿命。”
姜青诉点了点头:“我瞧见了……可这袍子我已经摘下,为什么她还……”
就在方才,屋外的大雨有些狂乱,已经断了气的曲小荷魂魄逐渐离体,姜青诉让单邪动手,话音刚落,便见到她眉心的桃花微微发着浅光,身上笼罩着的一片死气阴气被那光芒照耀出了些许生机,生机强行将她的魂魄压回了体内,暖光包裹着她,轻柔地呵护,直至她逐渐恢复了呼吸,又多了一日寿命,这光芒才慢慢散去。
单邪道:“那便说明,黑袍不是给命的媒介。”
“什么才是?”姜青诉问,单邪道:“她身上的任意一样东西都有可能。”
姜青诉双手微微颤抖,她刚鼓起勇气打算带走这个小女孩儿的生命,她刚以为自己已经结束了对双方都是折磨的续命阵法,却没想到找错了媒介,难道要她明天再来一次?
‘姨姨,看见你,我想娘了……’
姜青诉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咬着下唇转身:“走吧。”
单邪离开前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黑袍,指尖轻轻一点,黑袍被冥火燃烧,化成了灰烟,彻底消失。
姜青诉回到了隔壁房间,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手心捂住了双眼,单邪进来关上了房门,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没说话。
半晌安静,只能听见屋外狂风骤雨的声音,姜青诉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开口问他:“单大人有过几次亲手了结一个人的生命?”
“数不清了。”单邪道。
姜青诉扯了扯嘴角:“其中有孩子吗?”
单邪眼眸微顿,道:“有吧。”
有些孩子看上去是孩子的身体,却拥有一颗许多成人都无法到达的恶毒的心,不论男女、老幼、尊卑,只要是在人间行恶,死后害人的,他都会处决。
姜青诉苦笑了一声:“我也杀过人,虽不是亲手杀之,却是经过我口传,我眼看,愤恨地死在我面前的,不过那些人,我总能找到他们死有余辜的理由。曲小荷不同,她比绝大部分的孩子都要讨人喜欢,乖巧听话,不哭不闹,没东西吃吃野果子也行,我对她而言见面才不过一天,她都完全信任,我却想她死。”
“她本该死。”单邪道。
姜青诉抬头朝他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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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她的眼睛微微泛红,烛火之光在她眼中闪烁,她问:“为什么?”
单邪没说话。
姜青诉追问:“为什么她生下来便是天生残疾?为什么她不到六岁就要面临家破人亡,早早夭折?生死簿究竟是由谁来写?命运又究竟由谁而定?”
“今生得的果,都是前世种下的孽,若追溯过去,翻阅生死簿,也许曲小荷的前身是个手持刀具的屠夫也说不定,这便是命运,凡事皆有因果。”单邪回答。
姜青诉摇了摇头:“这不对,前世屠夫不受罪,来世为人行善却受难,这是什么道理?恶者恶对之,善者善来报,这才应该是因果。”
单邪微微一顿,他慢慢抬起手,手穿过桌上的烛火朝姜青诉那边过去,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带着些许寒气。
姜青诉看着那双眼,她的眼中有火光,单邪的眼中没有,但他的眼中却有她的倒影。
单邪道:“善恶报应不可能皆在一世间完成的,几生几世行恶,视为大恶,自有地狱处罚之,几生几世行善,视为大善,自由天道降福之。你我可以见这一世的曲小荷身世可怜放过她,可难道所有这一世背负着上一世罪孽而活得可怜凄苦的人,我们都要怜悯同情吗?”
姜青诉抬手握住单邪贴着自己脸颊的手,心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承认,因为曲小荷的那一句将她比作娘亲的话,让她有过片刻犹豫和痛苦,她也愤恨一本生死簿就可以定人生。可单邪说的对,此间有神域,有地府,天地维持着人间秩序,魂魄生死,酸甜苦辣百味人生,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今日不能带走曲小荷,明日依旧要带走的,为一人破戒,以后便没有规矩可言了。
“单邪。”姜青诉开口,看向对方的双眼,嘴唇微微张开:“你能……抱抱我吗?”
单邪贴着对方脸颊的手明显僵硬了一些,姜青诉眼眸下垂,道:“就像,昨日那样。”
不暖和,却让人安心的拥抱。
单邪起身,越过了桌椅走到了姜青诉这边,姜青诉张开双手搂住了对方的腰。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她的脸颊贴着单邪的腹部,鼻息间能闻到这人身上清冷的味道,单邪的手贴着她的头慢慢顺过她的后脑,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
姜青诉叹了一口气:“真奇怪,我这人生前果决,只看利弊,死后却变得婆妈起来,办事总犹豫不决,拖泥带水。”
单邪的手停留在姜青诉的后脑上,慢慢闭上眼睛道:“也许,是你身边的人不同了。”
掌心之下,温热的气息环绕在她头脑的周围,此刻姜青诉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方才的胡思乱想全都变得不重要,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单邪微微皱眉,闭上的眼睫毛轻颤,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在她生前那二十五年的道路上,逐渐将她变成果决狠辣,只看利弊的人。
从‘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姜家平反,霏月,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到‘朕需要你,需要你在朝堂上帮朕左右那些不服朕、妄图干涉朕的臣子,霏月,你不会是朕的皇后、妃子,她们永远都做不到如你这般,为朕排忧解难’。
单邪慢慢松开了手,睁眼的那一瞬,嘴角扯了一抹冰冷充满嘲讽的笑,轻轻扬起,又瞬间敛。
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姜青诉猛地睁开双眼看向门外,冒失冲进来的一人一鬼看见自家两位大人抱在了一起,一瞬有些僵硬。
姜青诉立刻松开了单邪,坐直了身体,单邪倒是表现的无所谓,朝二人看了一眼,问:“何事?”
钟留转身关上了房门,站在一旁拧衣服上的水,沈长释走到跟前鞠了个躬,道:“都看见了,那半妖在镇外荷花池旁变成了半人半兽,身体周围布有阵法,应当就是您说的给命的阵法了。”
“曲小荷的魂魄没能离体,媒介不是黑袍,阿武的阵法奏效,曲小荷也多一天寿命。”姜青诉伸手摸了摸鼻子,缓解尴尬。
站在角落里的钟留抖了抖湿哒哒的袖子走过来道:“无常大人,白大人,那阵法我见过,是骆昂这些年来捉鬼捉妖时,以妖命渡己的阵法,所以他才活了好几百年了。”
“又是骆昂,这骆昂是何人?”姜青诉问。
钟留道:“便是一个人间修道者,不过修的都是邪魔外道。”
姜青诉微微皱眉:“阿武恐怕与骆昂有些关联,钟留,这里不用你守着了,你去寻找一下骆昂的下落,务必把阿武的来历问个清楚,还有这给命的阵法,也问明白,问完了这种不利于人间的修道士,能杀就杀,不能杀就废了他的道行。”
“是!”钟留拱手,又抬头问:“白大人给我几年时间?”
“几年?就一天!今日此时去,明日此时回!”姜青诉道。
钟留一愣,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怎么可能嘛!
姜青诉瞥他:“你嫌时间长?”
“不,太短了。”钟留撇嘴带着些许求饶的口气。
姜青诉道:“短还不快走?”
钟留一跺脚,转身就朝外头跑,一身的水白挤干净了。
第72章半妖结:十四
大雨持续下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屋外也没片刻安静过,街道上已经积了许多水流,顺着两旁的水沟一路往镇外田野去了,流淌不及,依旧能沾湿人的鞋子。
姜青诉一早就坐在了客栈一楼大堂内了,对面是单邪,两人一黑一白衣服穿得都有些单薄。小二端来了早饭,热腾腾的米粥和一些包子,姜青诉咬了一口包子视线落在窗户外头还淅沥沥在下的雨水上,道:“沈未也去太久了。”
单邪道:“很快就回来了。”
的确,又过了没一会儿沈长释就从外头回来了,撑了一把巨大的黄油纸伞还是将自己衣摆鞋子淋得湿透,他跨步走进客栈,跺了跺脚,嘶了一声道:“前些天还挺热的,走到这儿来一下雨又凉了,瞧这雨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姜青诉朝他看过去:“要你买的东西买回来了吗?”
“您吩咐的,我哪儿敢不从啊。”沈长释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桌案上:“跑了两条街,问了七八家铺子才终于买到的。”
姜青诉看了一眼折好的油纸,打开朝里头看了一眼,十来个搓成球的山药外头裹了一圈糖衣,糖衣上还撒了芝麻,姜青诉拿一块自己先尝尝,味道的确好吃,山药软软的,糖衣很脆,带着芝麻的清香,难怪小孩儿喜欢这些。
“比起柳城的糖葫芦还是差了些的。”姜青诉叹了口气道:“去,拿去楼上给曲小荷吃。”
沈长释愣住了:“我以为是您想吃,才跑了那么多路给您找来的啊。”
“你的心意,我刚才已经吃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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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别矫情,快去。”姜青诉对他挥了挥手,沈长释才不甘心地一把抓着糖山药往楼上走,去的途中自己还吃了几个。
姜青诉喝了一口粥,味道不错,给单邪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单邪看着眼前冒着热气儿的粥道:“我不吃东西。”
“我知道你不吃,不过我自己一个人吃怪无趣的,你就当陪陪我呗。”姜青诉对他咧嘴笑了笑。
单邪道:“你也不饿,为何要吃?”
“因为……馋啊。”姜青诉说完,又是一笑:“单大人就当是体会人间滋味儿了,每个地方的粥都是不同的味道哦。”
单邪端起粥碗,勺子舀起一点儿含在嘴里,没什么味道,也吃不出什么感觉,不过他看见姜青诉捧着装粥的碗与自己这只一样,她还一边喝一边对着自己笑,恍然间似乎明白过来她所说的人间滋味儿。
客栈外传来了马蹄声,哒哒落在石板路上,车子是从姜青诉的后方过来的,她略微侧过身朝外头看,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赶马车的车夫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牌匾,敲了敲马车的车门朝里面喊了一声:“老爷!到了!”
姜青诉微微抬眉,似乎明白过来来这儿的是谁了。
车夫率先下车,撑着一把大伞,马车的车门从里头打开,男人掀开车帘朝外走来,那男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衣服布料倒是不错,弯着腰下了马车,一路往客栈这边过来。
男人走进客栈里了,车夫又去接人,从车子里头又出来了一名少女,女子大约十五六岁,正是年轻漂亮的时候,提起罗裙轻巧落地,为了不让裙子染脏,匆匆跑了进来。
“爹,就是这儿了吧?”少女进门问了一声。
男人点头道:“应当没错。”
“您可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少女又问。
男人摇头,顿了顿后朝姜青诉这边看过来,他第一眼没看姜青诉,而是看见了姜青诉对面的单邪,姜青诉得认,单邪这等气质相貌,放在人间的确是让人一眼晃过去挪不开的那种。
不过那男人的视线从单邪身上回,落在姜青诉身上时又怔了怔,似乎有些发呆。
姜青诉察觉到了,朝那男人瞥了一眼,男人没什么反应,依旧保持着看她且上下打量的样子,姜青诉微微挑眉,觉得些许不适,清了清嗓子道:“夫君,吃包子。”
刚喝完一小碗粥的单邪碗里又多了一个包子,她这话开口,那男人才回了视线,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无礼,挥了袖子坐在了客栈的另一头,与姜青诉这边遥遥相对。
沈长释从楼上走下来,等走到姜青诉这边了才开口:“哎哟,我的好大人哎,以后别让我去送甜食了,那阿武以为我要打什么算盘主意,可没少给我脸色看。”
刚落座的男人从沈长释这话中听出了好些内容,不过令他疑惑的是沈长释叫那名女子‘大人’。
姜青诉指着一旁说:“犒劳你,剩下的包子都是你的了,行了吧?”
沈长释不情不愿,单邪朝他瞥了一眼,于是他发现单邪居然都开始吃包子了,立刻乖巧如鸡,安安静静地吃包子。
少女朝男人凑近了点儿,小声道:“爹,方才那人说了阿武,还说了句小姑娘,是否就是他们?”
男人摇了摇头:“不会,若要给我写信,必然是认得我的人,方才我们进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们有何反应,应当不是他们。”
姜青诉听到这两人说话,反倒确定了他们就是阿武在信上联系的‘夏老爷’与其千金了,到信件连夜赶来,大雨中也能一早到达清荷镇,这‘夏老爷’想来是住在凤尾城了。
凤尾城中姓夏的……姜青诉不得不说自己死了太久,居然一点儿眉目都没有,若她尚且还在官场,大昭国的土地上哪个小有名气的商贾贵胄,她记不得?
吃完了,姜青诉放下筷子,见外头雨稍微小了点儿,于是朝单邪笑了笑:“走,咱们出去逛逛。”
正在吃第四个包子的沈长释愣了愣,说:“去哪儿啊?”
姜青诉朝他瞥了一眼:“去哪儿也不带着你。”
“为什么啊?”沈长释有些委屈,包子含在嘴里说话含糊不清的:“白大人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是你的小跟班,去哪儿都带着我的,上次从柳城离开了之后,去哪儿都不带着我了,要不是我死皮赖脸地跟着……”
“你还知晓你死皮赖脸地跟着呢?”姜青诉拿起一根筷子敲了一下沈长释的头道:“你现在就像还没长大的孩子要爹妈陪着玩儿呢,钟留一走你更孤寂了是不是?”
沈长释开始吃第五个包子,闷不做声的。
被姜青诉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粘人了,以往都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姜青诉做人做鬼都太成功?让人不自觉想靠近、想依赖?
姜青诉拍了拍裙子,单邪也站了起来,她临走前拿走了沈长释出去买糖山药时的伞,对着他道:“该看好的都给我看好了,若有情况立刻通知我,明白吗?”
沈长释吃第六个包子,哦了一声,两位大人走了,他的包子也吃完了,有些无趣,干脆就拿阴阳册出来,就着小镇风雨,写一段云雨之事打发时间吧。
姜青诉离开客栈,单邪撑伞,她抓着单邪的手腕,两人走在街道上,今日的行人显然比昨日要少了许多,两旁商铺倒是有不少人在里头吃早饭。
单邪问她:“去哪儿?”
姜青诉深吸一口气道:“随便走走吧,本来与你到人间来,只是为了游山玩水吃遍五湖四海的,却没想到在游玩的过程中还能碰上案子,案子还与我有关。”
单邪朝她看过去:“白大人在想什么?”
姜青诉耸肩:“方才吃了沈买的糖山药,突然想起来柳城的糖葫芦,想起柳城的糖葫芦,便想起许凤遥与朗争意,亦是过去的白无常与凤娇娘。”
“然后呢?”单邪知道以她的心思,不可能只想得这搬浅。
姜青诉朝他看了一眼,道:“单大人知晓许凤遥与朗争意的身份,为了撇开私心避嫌,整个案子都交给我来处理,如何做,都由我决定,你从未干涉于我。而我知晓曲小荷的身份,却没能撇开私心避嫌,照理来说这个案子,应当由单大人来办才是。”
单邪问她:“你希望我现在插手?”
姜青诉摇头:“若一开始我便想通了这一层,没有插手,由单大人去办,那是我公正无私,现在再由你去办,便是我绝对存私,知道自己无法公判了,才找你救急呢。”
“私心谁人都有,你不必介怀于此。”单邪道。
“单大人还真会安慰人。”姜青诉朝他看过去,玩笑似的问:“那你可有偏私的时候?”
单邪朝她看了一眼,道:




且听无常说 分卷阅读106
“本来是没有的。”
姜青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脸颊有些发烫:“何时有了?”
“或许……是某年中秋。”当黑金符纸上面写下了他的名字的那一刻,他似乎长出心了,只要有心,便会有私心。
姜青诉眉眼弯弯,敛的笑容逐渐加深,她握着对方手腕的手改成勾住了单邪的胳膊,额头往对方的肩头轻轻撞了一下。
两人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姜青诉才道:“我总觉得,阿武其实什么都知道。”
单邪朝她看过去,姜青诉略微低头说:“我们的出现,阿武从来都没好奇过身份,他认识字,会写字,即便不能说,也可以写下来与我们沟通,他没有,便是他知晓,知晓你我的来意。他对我们没有设防,想来是笃定我们拿曲小荷无法,恐怕早就已经料到我会有所举动,却又料定我带不走曲小荷,他有他自己的计划。”
单邪嗯了一声,姜青诉又说:“我有预感,姓夏的过来了,这个案子也当结束了,阿武有计划必有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要不到今晚酉时,一切都有分晓了。”
姜青诉说完这话,目光落在了一家首饰店里,脚下停顿,看见了一块普通的玉佩,玉佩倒没什么,只是那玉佩上方的红绳打的是桃花结,与曲小荷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玉坠的结一样。
第73章半妖结:十五
雨一直下到中午渐渐就停了,姜青诉这一路没少买东西,全都由单邪出钱。
清荷镇产荷花、莲子与藕,荷花花瓣晒干了可泡茶,做酥饼馅儿,还可以酿酒,莲子可以煮粥,熬甜品,藕嘛,另有一种吃法。
将藕孔里都塞满糯米,再放入红糖水中煮熟,红糖甜而不腻,藕香味儿煮了进去,切几片藕,莲藕拉丝,糯米软糯,一勺红糖水浇在上头,旁边配了两个荷花酥饼,这种吃法并非只有清荷镇才有,只是其他地方的都没这处好吃罢了。
姜青诉一连吃了两碗红糖糯米藕,还吃了三块酥饼,剩下最后一块实在吃不下,于是推到了单邪的跟前。
荷花酥的花瓣一片片分离,都是酥皮,花蕊之中还有一颗莲子,光是看上去就漂亮,味道也很不错,姜青诉哄着单邪吃下去,吃完了还要拉他一道去菜荷花。
卖红糖糯米藕的大娘说镇子后方有一大片荷花池,那地方虽然有专人看管,但是是共用的,谁都可以采,不破坏便可。
姜青诉拉着单邪就要往那边走,单邪看了一眼桌上放着他们刚才买的布匹、丝绢之类女子的玩意儿问:“带这个去?”
姜青诉摆手,对着大娘便道:“我放您这儿,回头再来拿成吗?”
大娘哎哟了一声:“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若是看丢了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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