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内有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鎏年
是的,知名妇科大夫陈小生曾断症过,那小子八成有神病,因为他具有神病人的典型特征,燥狂,偏执,幻听。
由以下几件事可以看出,此言非虚。
前年,她姐家卫生间漏水,楼下来一刁蛮的老娘们来闹,连喊带骂的吵吵了半天,结果正主家门还没敲开,隔壁就出来一人高马大的顽主儿,二话没说,抬腿两脚就给该邻居卷回了电梯,并且恶狠狠的扬言,再他妈上来一次,我踹你一次!后来等她姐接到物业通知下楼道歉的时候,那老娘们冒着冷汗连连陪笑,只说,“没事儿,大家都邻居住着,都是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去年,初冬大雪的时候他更狠,大半夜拉了一组防滑胎回来,在停车场里瞄准一丨女用小车鼓捣了半宿,直到小区保安赶过来喝止他停止破坏他人车辆,这才从油污里钻出来拿着扳子威胁他,“闭嘴,别他妈吵吵,就差一个了。”
更有甚者在今年,一年到头不生一回病的荒蛮体格子,因为喝了一瓶冰箱里放过期的牛奶,得了急性肠炎半夜致电120进了医院,陈小生那天没班,第二天早上听说赶去病房的时候,那人正美个滋儿的瞅窗户乐呢,他问他,“乐他妈啥呢?”他笑嘻嘻的答,“我昨儿睡着之前好像看见她了。”陈小生当即伸手探探他的头,“我说你拉虚脱了吧,都拉出幻觉来了。”可不,前一天晚上,他们跟冷暖喝到半夜才回家,哪有可能又跑到这儿来?
由此两口子断定,他真疯了。
因为带了孩子出来,几个人也没喝太多,散伙后,酒瘾颇大的冷暖又跑到d9喝了一摊,因为归齐要出来了,大家高兴,李旭不只没拦着,还破天荒陪着她喝了不少。
酒后,他又开始语重心长,“冷姐,这么多年了,都知道你不容易,这一年年折丨腾的,好日子错过太多了,等大齐哥出来,抓紧要个孩子吧,你俩必须得幸福,也不枉四爷的成全。”
冷暖不语,只笑着跟他撞杯。
必须幸福?
不,打从她烧了那封信,决定掩埋了那个秘密起,她这辈子都注定不会幸福。
?
当醉驾达人冷暖又一次在交警们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回到自家小区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今儿的月亮格外的圆,像一个银白色的反光镜扣在了夜幕的斜上方,洒下来的银丝儿像一把把冰刀,刺的这个初春的夜显得格外的凉飕飕。
才从后备箱里大包小裹的提出了一堆衣服,冷暖就被空旷的停车场里过堂风扫了一身鸡皮疙瘩,忽的一个哆嗦,右眼皮跳了一下。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思及此时已是月黑风高,正是打家劫舍的黄金时间,冷暖心下一忽悠,四下瞥视了一圈,脚下的步子快了起来,几乎是一阵小跑才赶上了差点就要上去的电梯。
呼?好险。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冷暖抬头一看,脑子里立马窜出来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电梯里一男一丨女,此时女的正万般委屈的嘤嘤哭着,冷暖与那个一脸不耐烦的男的相视了一眼,便低下头,提着东西硬着头皮进了电梯。
还真倒霉,午夜场竟让她赶上这么一幕苦情戏。
看见键盘上已经按了她想按了楼层,冷暖只安静的靠在了旮旯里,实在是哭得声太大,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只见那女主角真是有着琼瑶妹子的feel,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那被刷的长长的睫毛就那么啪嗒啪嗒的流着自来水,流量如此之多却无一丝晕染,羡慕的冷暖特别想喊声暂停问她一句,亲,睫毛膏哪儿买的?
大概是眼泪也流差不多了,女主开始抽搭质问,话语间满是怨气,“我就不明白,我xxx哪里配不上你!”
“我也不太明白,你哪儿就配得上我了?”
轻谩的语气,自恋的口吻,不用抬头,冷暖也能想象那副老子最帅的贱样儿。
可怜这白富美女主自尊受到伤害,被气的直哆嗦,几乎是银牙咬碎的大吼,“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丨人!”
这个问题在狗血言情剧里出现的频率次数相当的大,通常有两种剧情,喜剧里通常男主会嬉皮笑脸的说,‘我是不是男丨人,你试试不就得了’,悲剧里男主通常都会心中沸腾却故作无情的来句‘忘了我吧,不值得’,无论那种,大体都可以推出高丨潮的一场戏,可眼前这场剧最终在男主角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里变的非常失控。
“你问她。”
一句话,冷暖差点没把眼珠子翻出来。
感受到两股冷热交替的视线立马朝自己射过来,她就是语文学得再不好,也还能分清三个人空间里,你,我,她,分别代表谁。
到底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冷暖抬头,万般正经的跟那女的说,“你看不见么,他有喉丨结。”
噗嗤?
男的忍俊不禁,越笑越大声,直到电梯已经到了目的地的,他才随口跟那女主说,“滚吧,不送。”
“凌犀,你他妈就一神病!”
冷暖提着大包小包的下了电梯,关上门之际,咒怨的骂声传了出来。
不爽被骂,男的脾气一上来,直接长腿一伸踹了一脚电梯铁门,咣当一声巨响吓的电梯里的女主嗷嗷直叫唤。
有幸电梯下的快点儿,否则冷暖绝对不怀疑这女的得被这男的的暴脾气吓哭。
“操,给脸不要脸,一个送货上门的,装他妈比清高!”男的不留口德的嘟囔着。
“得了,人家好歹也是一姑娘。”
冷暖到底是嘴欠了,没办法,她实在是觉得要是不出口阻拦,待会儿没准儿邻居保安什么的都出来了,那今儿晚上,谁也别想消停。
冷风过境,男丨人的口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轻谩,“呦,还真大方,要不我追回来哄哄再留一宿?就是到时候你可别哭啊~”说罢转身,还配以一串贱呲呲的口哨。
待听清旋律后,冷暖脸顿时全黑。
他吹的是一句歌——‘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
很多时候,她真想掐死他。
他凌犀就是有一种功能,无论她冷静到什么地界儿,总是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轻而易举逼疯她。
看着那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背影,冷暖真想来招‘天外飞仙’把天捅个窟窿,再揪女娲下来问问,这人当时你怎么捏的?
小说里不都爱写什么三年后,xxx褪去了青涩,变的各种成熟稳重么?
怎么他就非得当一悖论,变的越来越狂,越来越贱?
“诶,咋的,想开了?今儿回咱家住?”居高临下的热气儿吹过来,冷暖这一抬头,差点没懊恼死。
自己竟然下意识的跟着他就走他家门口来了。
“呵,走错了。”冷暖只能硬着头皮故作淡定,然后偷mo转身,然而下一秒,男丨人却猿臂一伸,突然从朝她手里的购物袋一抓。
冷暖反应过来,只见他手里多了件水绿色的t恤,“呦喂,人家刚出来,你给人弄一雪碧瓶子的色儿,这不是摆明着告诉人家咱俩有事儿么。”男丨人歪嘴一笑,笑的那叫一个贱。
“凌犀?”冷暖翻着白眼死瞪着他,恨不得把他那贱样儿挫骨扬灰。
“得,不逗你了,老装正经,没意思。”男丨人悻悻的把衣服塞回袋子,俩大手一扣女人瘦削的肩膀头子,特别好心的给她送到了家门口,然后才回了自个家,关门前还特别热情的来了个飞吻道晚安,惹得冷暖关门的时候几乎使了吃奶的劲儿,直震的耳朵嗡嗡直响。
甩飞了鞋,进屋冷暖就瘫在沙发上闭眼睛调息。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世界需要和平,人类需要淡定?
?
翌日清晨,阳光大好。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边刷牙边哼哼歌儿,牙膏沫子流的一下巴都是,好不恶心,but无妨,他大爷今儿心情好。
想想昨儿晚上那女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儿,他美的不行。
如果现在他旁边有人,肯定得问他一句,我说哥们儿你犯贱吧?
操,你懂个屁,除了本大爷,那女的现在跟谁不是挂一张死人脸?
旁白又道,那有啥用?人家老公要回来了。
切,我啥时候也不怕他回来,怕的就是他不回来,变则通,不变永远都是个堵。
堵与赌,只有一偏旁之差,介于两者,他凌犀肯定是认准后者。
这时,电话响了,男的不紧不慢的漱漱口,全方位的擦干净了,才回卧室按了提,自个儿万般自在的倚着床头靠背点了根儿烟。
“诶,哥们儿,三监减刑那事儿板上钉钉了,昨儿就放通知了,你看我二大爷那边?”
“放心吧,早就准备好孝敬咱二大爷的了,待会儿我让人送你办公室去。”
“我就跟我二大爷说,给你小子办事儿就是痛快。”
“操,这么多年哥们儿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嘿嘿,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改天叫上烨子,咱哥儿几个聚聚,哥儿几个都说了,见你们俩这大忙人比见神仙还难。”
“成,不过这月我没时间,下月吧。”
线,凌犀使劲儿抽了两口直接把火星子抽到烟蒂,随手捻息了烟,看看表,见时间还来得及,颇有心情的给自己配了一套正装。
婚内有染 第344节
30分钟后,一尖商务男士形象的凌犀走进了la工集团写字楼,在一票女职员的爱慕眼神和窃窃私语中迈进了专属电梯,直升到顶楼。
就像他此刻透过玻璃窗俯视整个集团一般,在这里,他凌犀就是绝对权利的代表。
当然,这不仅仅因为他是整个集团的主席,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这个位子的这些年,不只把la工彻底推上了同行的绝对龙头,更是大刀阔斧的进丨入了3c产品的贸易行业。
知名财经杂志曾用‘虎狼之侧,岂容酣睡’来形容有他凌犀存在的电子市场,外媒更是频频分析有关他的每一步决策再冠以阴谋论。
他的成功让几乎所有人都快忘了,4年前,他只是一个对业务完全陌生的律师。没人否认他的成功有运气的成分,可更多的原因源自他骨子里的狼性,天性不服输的人,赢的总要比别人多一些。或者可以有另一种没天理的解释——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
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秘书王达做着例行公事的简报,不时抬头瞥着那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两条大长腿搭在桌子上悠哉的晃悠的boss,莫名的紧张。
王达心谙,怎么说自己也给他做了四年助理了,可每次跟他这boss相处,还是沾点紧张,倒不是因为他那阴晴不定的暴脾气,而是实在是他这人城府太深,凡事看得太明白,就说光屁股杵这给人看,搁谁谁不紧张?
“?您出差这段时间,大致就这么多事儿。”合上文件夹,王达说的口干舌燥。
凌犀瞥了他一眼,“渴了喝水,别整的跟谁他妈虐待你似的。”说罢点着了一根烟儿,跟拿着杯子灌水的王达道,“喝完跟我详细说说,h市新街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话一说完,王达竟不雅的打了个嗝儿,差点喷出水来,惹的凌犀直几歪,“我他妈能吃了你啊!吓那b样!”
能,真能,等他说完这事儿他真没准儿得吃了他,“董事长?”
毕竟是跟着他四年的助理,他王达只要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这会瞅他支支吾吾这样儿,凌犀也就猜出了八分,他挑眉问道,“还没人主动申请呢?”
王达艰难的点点头,“?嗯,计划书和投资分析虽然做的完善,可公司里都传h市投资的大环境不好,弄不好就阴沟里翻船,弄得现在谁也不愿意主动出来挑这个大梁,一个个都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越说声越小,到最后,就差点被自家boss那双阴沉的眼冻结了。
王达心明丨镜儿这h市的电子新街是他家boss近几年的战略重心,关于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的跑偏都能轻易让他炸毛。
凌犀捻息了烟,眯起了眸子冷笑,“这帮老奸巨猾的东西,都他妈在这儿跟我玩大智若愚,就这帮人,我看我那新街要交给他们去开荒,十有八九得是烧钱玩儿,这做点事儿,找个靠谱的人真他妈难。”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位年头还尚短,不适宜人员大幅度变动,他早就把那些个老土渣儿踹下管理层了,占着茅坑不拉屎,鸡肋的让人恶心。可偏生这开荒的事儿他还不放心不知根底儿的人去做,毕竟h市的大环境确实不好,但凡跟当地官丶员搞不好关系,一个处丶长都能搞死你。
凌犀从来就不是毛头小子,他向来深谙这权钱之间的潜规则。
“要不叫陈总回来?前儿我还去看过他,这半年他恢复的挺好的。”瞧凌犀那两条眉毛又倒插到眉心,王达建议。
凌犀搓着眉心摇摇头,“算了,他岁数也不小了,让他消停几年吧。”
他缺人用是事实,可他凌犀也不是什么旧社会的周扒皮,还不至于让如此状态的陈鸥给他做牛做马。
“那现在怎么办?”王达全身泄气的瞧着手指一直匀速敲打着桌面的boss。
当、当、当——
凌犀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眸子,眼神聚焦在桌面电子日历的一个点上,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分割线——在上朝没颁布朝500个人喷口水有罪的时候,记得口水圣地的某浪微博曾谣传一则消息。
说是某盛产煤豪的大省的一因贪污受贿入狱的某干部出狱的当天,当地官丶员和煤豪板及名流富商们,争相迎接阿贪的‘荣归故里’,或列队欢迎,或鲜花簇拥,甚至欲以礼炮迎接,回家后更是门庭若市,其受到的礼遇简直犹如英雄凯旋。
那场面,绝对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当然,紧接着第二天,相关部门就表示了,此新闻纯属子虚乌有。
很多百姓纷纷表示怀疑,各种臆断政府在隐瞒社会丑恶阴暗面儿,大家都更愿意相信,在现在这个“笑廉不笑贪”的社会,阿贪们是吃地开的。
可笔者更愿意相信,此消息乃屁,只是一阵浊气。
当然,这跟盲目的红色崇拜没有一毛钱关系,只不过从剩余价值理论上分析,个人觉得说不过去。
古人云的好,因利而聚,利尽而散。
你身在其位时,人人谄你,当你剩余价值所剩无几时,人人铲你。
阿贪出狱比高官退休好不到哪里去,剩余价值没了,就得滚粗舞台。
列队欢迎,鲜花簇拥?
也许会有吧,可对归齐这样一脉全部阵亡的干部来说,那绝对是梦一场。
冷暖这一生都不会忘了,那个头发短的只比头皮多一层的瘦削男丨人,穿着一件白衬衣,提着一个包儿,从那扇铁门迈出时,冷不防被阳光晃的瞇着眼睛的样子。
冷暖很多年没掉过眼泪了,但这一刻,她却没忍住湿了眼眶。
这一天,归齐出狱了,这时的他33岁,远离自由4年有余。
大狱归来的场景,远没有于大妈惯用的镜头里那种玩命拥抱,激动泪奔的戏份,现实中的这一幕都显得那么平常,平常的就好像不过是去机场接机,火车站接站,冷暖接过归齐手中的包,只是笑着说了那么一句,‘走,咱们回家。’
回家,再平淡不过的一句话,可这从铁门走出来的人听来,却宛如天籁。
家,是一盏明灯,家,是一瓦遮头,家,是每晚睡觉前,监室里的狱友们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可如今就站在门前,离他的家只有一步之隔,他却有些望而却步。
此刻的归齐觉得自己像脚踩在棉花上,一切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冷暖轻唤着他,回身儿给他拿了一双拖鞋,棕皮面儿黑皮底儿,竟还是他四年前的那双鞋。
踩上这熟悉的旧物,他才适应了几分。
“知道你唯物主义,不信那些,我就没准备那些个迷信的东西。”顿了顿,冷暖朝他笑笑,“我一想,我这要是在门口摆个火盆儿,你这洁癖不得当场崩溃啊。”
归齐扯了一个十分僵硬的笑。
洁癖?
这个词距离自己真的太遥远了,想当初那个曾经事事讲究,物物致的形象,如今已经太模糊了。
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莫过于两个,一个是男生宿舍,另一个就是男监。
臭脚丫子混搭着各种不爱洗澡的裤裆的臊味儿遍布各个角落,‘你妈’,‘你妹’,‘你大爷’,‘你祖宗’每天被n多人粗旷的挂在嘴边儿,挨个操180遍仍是操的乐此不疲,每天晚上都有各色咬牙放屁打呼噜的动静儿,外加啪啪撸来撸去的撞肉声儿和自我攀登ding峰的倒抽气,而事后,空气里又是一股子酸不拉唧,更剩从前的臊味儿。
牢房里很臭,臭的不可理解,牢饭很难吃,难吃的匪夷所思。
这样的环境下他一过就是四年,如何讲究的起来?
他多想说,只是嗅着现在这无杂味儿的空气,都让他觉得奢侈,可这样的话,在眼前这个明艳一如从前的女人面前,竟是那么难以启齿。
“都没怎么变。”归齐进屋,环视一圈儿发现,四年过去,这屋子里的陈设竟还都是他离家时候的模样。
“恩,就换了两个电视,客厅一个,卧室一个。”刚从厨房出来的冷暖端着一杯热茶放在了茶几上,又补充到,“还是小丫头代言的时候,厂家送的,说送的太多,她家放不下,硬让小生给我送来安上的。”
“挺好的。”归齐笑笑,坐在了沙发上,那突如其来的松软,让他有些不适应的挺直了腰杆。
他习惯性的掏出了烟点上,这才发现家里跟本没有烟灰缸,冷暖回身儿找了一个装茶叶的小铁盖子,往里面倒了点水,摆他跟前,“先凑合用吧,等晚上咱俩去超市买一个。”
她竟然忘了,现在的归齐早已经是个烟不离手的人了。
连吸了几口,归齐弹弹烟灰,手指扶了扶眼镜儿,他一转头,这才发现鱼缸里空空如也。
“诶,鱼呢?”他还记得,那两只冷暖最喜欢的地图。
“爸走那天,就死了。”冷暖轻声的说。
“哦?”归齐有点哽咽,眼眶有点发红,冷暖知道谭四的死是他最深的殇。
从前去探监的时候,她不只听一个狱警说过,每逢清明,祭日,他总会朝一个方向默默跪着,一跪就是一天。
每每这时,冷暖都觉得自己真的残忍,她竟然能将事实的真相埋的那样深。
“不说这些了,今儿刚回来,我给你露两手,让你找找米其林大厨的感觉。”冷暖眨眨眼,笑着转移了话题,她的轻松也感染了归齐。
归齐笑着指指天上,“轻点儿吹,我怎么觉得牛在天上飘呢?”
冷暖嗔道,“切,拆人家台犯法,知道不?”
“真凶,我这刚出来,屁股还做热,就要回去不成?”归齐调笑着,冷暖却跟本笑不出来。
呸!呸!呸!
连啐了三口,冷暖朝归齐身上锤了一拳,“不许胡说!今儿出来了,那破地方从此以后都跟咱们没关系!”
?
到底是冷暖这牛吹大发了,尽管她撸胳膊,挽袖子,无比耐心的做了一顿饭,结果还是6道菜砸了5道,唯有一道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蒸鱼味道尚算合格。对此,冷暖极为懊恼,她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四年没下厨而已,这手艺用不用蜕化的这么厉害?好在归齐十分买她的帐,不仅拒绝了她外卖的提议,还吃的津津有味,一顿饭下来,竟也有几道菜见了盘底。
饭后,冷暖在刷碗的时候,听见归齐打了一个电话,这通电话很短,只有短短几十秒,就结束了。
即使冷暖没有问,也他是打给归家,归齐是个不忘本的人,就算这些年归家对他做出了再多寒心的事儿,他心里也仍然敬重那一双养父母。
冷暖很多时候都想不通,那一对儿老两口怎么能现实到如此境界,归齐风声水起时,她们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他比亲生儿子归新还要好上几倍,甚至还曾经因为他执意娶她这个出身风尘的女人而泪眼相向,想那一幕是多么真挚,可当归齐出事儿时候,怕沾腥的他们躲的远远的也就罢了,谁能想到竟狠心四年来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
她没有告诉归齐,其实就在昨天,她还曾经压制住心里翻涌的膈应,给他们去过电话,想问他们有没有时间跟她一起去接归齐,可她却才自报家门,对方就挂了电话,跟本没有听下去的意思,最后,她还是发了短信,告诉了他们时间地点。
可今天,他们还是没有出现。
冷暖不知道他们刚刚在电话里跟归齐说了什么,可从那短的堪比客服的通话时长可以猜到,不会有什么好话,她摘了手套围裙,续了杯茶进了客厅,刻意忽略归齐镜片后眼底的落寞。
“今儿天不错,咱俩出去溜达溜达?”她提议。
归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想去看看咱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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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地回来之后,归齐一直很沉默,晚饭也没吃几口,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子。
窗子,是一个滑稽的东西,你站在明窗几净的窗前俯瞰着整个世界,那一瞬间好像这漫天星辉万家灯火都像是为你而明,然而当你满心欢喜的想要去触碰它们,却总是失望的发现,那些仿若触手可及的东西,其实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你的。
当初归齐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整片墙的落地窗可以完整的录这大半个城市的繁华,还记得当时装修完入住的第一个晚上,他还曾因为这俯瞰苍生的感觉而心潮澎湃,那时候的他20多岁,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站在人前,永远是成功的标杆,那时候的他,豪气万丈,总是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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