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十夜灯
他这位大哥素来平庸,胆子却是不小,倒会铤而走险。
如今已是腊月十八,陈元卿临下车时顿了顿,郑或知道他的心思,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国公爷,不如小的再去趟通宣巷,娘子莫不成出了事?”
也不知那小娘子闹什么幺蛾子,应了人却未来,惹得国公爷整日里都不大高兴,脸色更是一日比一日沉。
陈元卿闻言面无表情瞥了他眼:“下次若再自作主张,直接去领板子。”
他脸上瞧不出喜怒,脚下步子却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陈元卿人身量高,郑或跟在他后头几乎小跑才能跟上。
“爷,那永安的事呢?人已派去了。”郑或追来。
陈元卿不答。
郑或只得低头跟着他,权作没有问过。
陈元卿应了林氏腊月二十四,祭灶那日与夏娘子同游湖。
“二郎,你先前说要纳哪家娘子进府?”林氏不解,却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陈元卿默了瞬回道:“近来馆阁内事多,倒将这事给忘了,容后再论罢。”
“也好,还是官家的差事要紧。”林氏见他不愿意多谈,顺势扯开了话题,“二郎,你瞧瞧这金簪子如何?”
丫鬟端了托盘出来,上面摆着根镂空梅花簪,花心镶嵌着颗绿松石,一瞧就知价格不菲。
这是当年林氏陪嫁的东西,李氏也曾得过。
这儿女相看,若男方觉得合适,便将簪子替女方钗上。女方收下,此事已成了大半。
陈元卿将簪子收下。
林氏又道:“还有你姐夫那儿,你有空提点提点,整日吵闹像什么话,当我们国公府没人呢。昨儿送礼的婆子私下与我讲,你姐姐近来一直愁闷着。”
这陈令安虽是前面夫人所生,在血亲上却与陈元卿关系更密切些,林氏的亲姐姐先嫁进陈家,后面过世,为缔结陈林之好,林家又将小女儿嫁了来。
林氏说是继母,也是陈令安的亲姨,对姐姐留下的唯一个女儿如何能不疼爱,这才养成她骄纵的性子。
陈元卿一听及陈令安的名字就不由皱眉,前世就因着她,国公府的名声差点全毁了。
当年非要嫁给袁固个穷书生,林氏拗不过她,不得不同意,然而嫁过去没几年便开始闹着和离。
不止陈家,就是林家也劝着她不叫和离,陈令安终于消停了两叁年,还与袁固生了个儿子。
谁都以为她收心过日子了,谁曾想她竟和他人有染,甚至连这儿子都不是袁固的。
“好,待我遇到袁固时,与他说上一两句。”
这一大家子兄姐,竟没个省心,郑或都忍不住替爷憋屈。
陈元卿没在林氏这用膳。
人已经走至箬山院门口,忽停下吩咐郑或:“你悄去通宣巷瞧瞧,不可惊动旁人,看那妇人在做什么,速来回话便是。”
郑或愣了下,又低头应是,国公爷自己都没察觉,他在那娘子的事情上反复也不是一天两天。
郑或领命很快去了。
陈元卿连晚膳都没用就进了书房,他书房除了郑或,旁人都是不许进去的,身边两个大丫鬟也不行。
没人敢去打扰他。
已入夜许久,郑或才从外头回来,他在人外面偷站了半个多时辰,手脚都冻得冰冷。
雁青见他忙拉着他道:“你快去瞧瞧,爷今儿一直在书房呆着,到这会儿连晚膳都没用。”
郑或点头:“我这正有事要回禀爷。”
他在门外站着搓了会儿手,陈元卿才唤他进去。
“爷。”郑或道,“娘子没事,好好的在宅子里。”
陈元卿转身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今儿天冷,娘子与她那婆子在屋内烤芋子吃,旁的倒也没做什么。”郑或听了这么长时间的墙角,连话都没多听见几句。
这也不能怪他,那小娘子和婆子就只顾着吃了,笼统就说了两句话。
“娘子慢点吃,这芋子烫得很。”
“婆婆无事的,我晓得。”
郑或以为陈元卿怕是要责怪他办事不利,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却是淡笑了笑:“你先下去罢。”
“爷,我听雁青讲,您还没有用膳,我让人送来?”
“不用。”声泛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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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重生记 相看
陈元卿乍听郑或传来的话的确心中略微不虞。
他活了两辈子,要到这会儿还看不出陶幼金或许不大愿进府,他也算白活了回。
“我倾慕先生。”
这话就像是又在耳边过了遍。
男人心软了软。
她偷留子嗣,还叁番五次勾着他,私下给他做襦袍,但她迟迟未来寻他,倒是一直住在他送的院子里。
那日他问她是否怨他,她言辞切切,却应得太快,反倒没有几分可信度,一个妇人失了胎如何真就半点没有怨尤。
陈元卿大概已猜到这妇人想要什么,她说要回永安,她与王婆说话时他就在门外,其实他已经差人去办。
妇人的小性子和手段,陈元卿觉得有些好笑,然这于他而言都是些个小事,他不介意替她周全番,权当作之前那孩子的补偿。
郑或发现才隔了一夜,国公爷心情竟好了许多。
甚至吩咐他:“年下了,回头你去问问那婆子,娘子可缺得什么,不忌帮着添上。其余等永安人来了再说。”
郑或应是,正要去办事,陈元卿又叫住了他:“……顺便问问娘子衣做好没。”
而幼金又在通宣巷见到郑或时简直要疯了。
她以为这些个贵人忙得很,十天半月不见便抛之脑后,哪还顾得上她。
陶幼金巴着手指头数日子,好容易撑过了十几日,她估量着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悄悄跑回永安去,连牙子那儿都放出风声,年后可领着人来看房。
幼金原本蹲在院中汲水准备洗衣,这下急得水洒一身,擦了擦手往里面走了几步。
好在郑或知道分寸,并没有进院子的意思,人就站在门外与王婆子说话,幼金径自回了屋内取暖。
不多会儿,王婆小跑过来找她,小心翼翼将门掩好才开口。
“娘子,这怎么说的,刚刚这位大人问你给国公爷缝制的衣裳可好了?”王婆子低声道,“您何时做过?”
幼金更是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王婆子指了指幼金已收拾起来襦袍道:“娘子你应了要给国公爷绣个东西,莫不是上回国公爷来时他误会了。”
幼金觉得再这样下去,就是银子还在,命都要被他们主仆两个给折腾没。
她翻出衣服来,避之不及让王婆拎了出去,好赶紧把郑或打发走。
只是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
幼金趴在枕上暗自思忖:“都以为那日他的意思是,若自己不进府,他就不管,不曾想朝令夕改。莫不是他那日说不会杀我也是诓人的,他连我爹娘在哪儿都知晓,要真惹怒了他……”
幼金不敢再想,越想越觉得糟糕,恨不能抱着陈元卿大腿求他给个准话,总好过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不知道头顶刀子何时落下。
郑或来了趟,倒把幼金给惊得连饭都吃不下,王婆用豆子、腊豝混着,又挖了块油放着焖好饭,幼金也丝毫没有胃口。
王婆不晓得她的心结,只觉得这小娘子性子倒别致,这事儿要搁在他人身上,不是祖上烧高香了么。
腊月二十四,陈元卿特意向昭文馆里告了假。
雁青伺候他更衣梳洗,陈元卿任由她替自己束发,近来这丫鬟心思明显不对劲,他潜心官场日久,瞧出了却什么都没提。
“爷,今日簪什么花?”雁青问他。
她在国公爷身边伺候近十年,打小便钦慕他,老夫人也曾提过叫他将自己收入房中,如今自己蹉跎成了老姑娘,他终于要娶亲。
待大妇进门,爷总还要人伺候的罢,自己未必就没有机会。
匣子里摆了好些,这时节生花不多,有宫里头赐下的宫花几可乱真,也有老妇人那儿送来的金制品。
雁青发愣了瞬,陈元卿却已站起身,他出去直至黄梅树下方停,男人抬手掐了朵别在冠上。
国公爷何曾喜欢这般小气的花。
冬日萧瑟,这上方寺附近的湖舫里此时却是春情多艳逸,二层的湖舫,是夏家的私产,说来这翰林学士夏大人还是陈元卿的上司。
案前娘子大概十八九岁模样,今日她着一身浅蓝衫子杏色裙,发髻梳得高而整齐,唯独上面光秃秃的,什么发饰都没有簪。
她正坐着,右手执汤瓶,将滚水连注七次点入茶盏内:“大人尝尝,这茶粉是存放经年的陈茶碾碎炙烤成,味更醇和些。”
夏娘子微颔首,站在身后的丫鬟忙上前持着朱红色的盏托递至陈元卿面前。
陈元卿谢过,轻抿口放置下道:“娘子点茶艺巧。”
他着实是个无趣又古板的人,平日里最大的消遣便是制香和书,呆在府里时若无事或许话都不会说得两句。
夸出这话已是不易。
夏娘子闻言羞赧地低头,抿唇轻声道:“大人才情绝绝,听父亲说的您如今正修撰《崇文总录》么?”
陈元卿“嗯”声,夏娘子样貌不错,性子温和,她父亲既是翰林学士,才学当无可挑剔,确如母亲说的当与他相配,他毕竟要娶个妇人。
夏娘子身子看着比李氏好些,又颇有才名,如能似李氏那般夫妻相敬如宾,管好内宅的事务便再好不过。
他不大喜欢太闹腾的女子,像他长姐……像她,气性大,心眼又多,不晓得要捅出怎样的篓子,他不得不跟在后面收拾。
依着那妇人的性子,其实扔在后宅也危险,总有家宅不宁的担忧。
以后再教罢。
怀里的簪子其实早该取出来,今日在这里坐得太久,他或者该回府了。
陈元卿这样想道。
郑或人出去了趟,又很快跑回来。
“爷,府里来人了,说内侍黄门来府里传旨,官家召您入宫。”郑或低声在他耳边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或的错觉,国公爷神色微动,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陈元卿站起身,作揖道:“夏娘子对不住,官家有事召见。”
便就跟着郑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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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重生记 官家
“来的是谁?”陈元卿问。
“国公爷,是官家殿内伺候的邓神福。”
邓神福如今在官家身边伺候并没多久,品级不高,刚由小h门升上来,陈元卿了然,心中已大概知道是何事。
陈元卿回府换公服,曲领宽袖的绯色罗袍,腰间束着大带,头戴y翅直角幞头,身上衣物几乎瞧不见一丝褶皱。
男人身居高位,威慑由来已久,如今穿了这公服尤是,亏得幼金没有瞧见,不然真要吓破胆不可。
就像她嫂子说的,民哪里敢跟官打交道。
“国公爷,咱们走罢。”邓神福道,顺便卖了个人情给他,“官家没别的事,倒是刘承宗大人也在呢。”
这刘承宗与陈元卿一般,皆兼任知谏院,刘承宗作为谏官,为人迂腐且固执,嘉佑帝有年要修延福宫,愣是让他连劝谏十日,最后不修了才罢。
偏太祖留有遗训,其中一条便是“士大夫、言官不得斩”。
因着这,历代的皇帝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每日就仅仅劝谏便能收到十来个折子。
陈元卿道:“邓内侍好意我记下了。”
马车穿过北堂巷,自东华门入了大内正门,宫城是基于前朝旧址修建,在其基础上扩了一倍。
大庆殿是大内正殿,背面的紫宸殿乃百官上朝请安之地,而其左侧的垂拱殿则是嘉佑帝日常在此处理政务。
小h门已领旨候着,见二人来忙引着陈元卿入殿。
嘉佑帝正坐于大殿之中,刘承宗立于殿下,陈元卿上前给嘉佑行稽首礼:“官家万福。”
“陈二来了,起身罢。”嘉佑帝笑着道,他四十来岁,正值壮年,膝下子嗣众多,陈元卿幼时曾当过三皇子伴读,与嘉佑帝关系近些,是以官家这般称他。
“谢官家。”
“今日听说你休沐,召你来倒不是旁的,刘大人方才给我【1】上了个折子,是关于你兄长的,你先看看。”
嘉佑帝身边的都都知卢勤恩将奏折递给陈元卿,陈元卿皱眉将折子看了,又福身道:“兄长为官不正、不谨,臣难辞其咎。”
“官家,朝中有明令,禁止官员出入酒4,陈大人这是明知故犯,当重罚免官以儆效尤。”刘承宗义正言辞道,这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旁人还以为他和国公府有什么龃龉。
然而这位的脾气可是b得嘉佑帝称病不见的。
嘉佑帝一脸为难:“陈二你觉此事该如何处理?”
陈元卿看了眼旁站得直挺挺的刘承宗,道:“臣认为刘大人言之有理,此风不可长,他虽为臣兄长,臣也断不会徇私袒护。”
他自然是不会,因为当日陈元卫在酒楼就是他令人给这位递去的消息。
“既然陈二如此说,便暂免去其官职,令其在家闭门思过。”嘉佑帝完全不记得陈元卫这个人了,要不是卢勤恩提醒,他压根想不起这还是陈国公府的人。гoushuwu8(roushuw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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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重生记 除夜
陈元卿与刘承宗齐告退。
嘉佑帝又开口道:“陈二留下,我还有事与你商议,刘卿退罢。”
陈元卿站在大殿中,嘉佑帝看他一脸肃穆的样子,笑道:“陈二,我记得你与老三差不多年岁,如今怎越发老成,我听内侍讲,你今儿相看去了?”
“回官家,是。”陈元卿道。
“哦,不知是哪家的娘子?你倒是该成家了,不然这满京师的娘子可不安心。听说清纪县主以前还追过你马车。”嘉佑帝似来了兴致,问道。
陈元卿略迟疑:“官家,是翰林学生夏大人的长女。”
“夏爱卿家。”嘉佑帝重复了遍,却未再说别的。
陈元卿自宫门走出来,外面天色已不早,他回府就去了林氏的长柏苑。
林氏也正等他,官家的事情她管不了,可陈元卿今日去相看,夏家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二郎,今日你看夏家娘子如何?”林氏问他。
陈元卿这一路其实已有的决断,如何偏这么巧,刘大人上折子,虽说关于陈元卫,但陈元卫不过区区六品,就是罢职也没有必要特意唤他进宫去。
恐怕却是为了别的事。
“母亲您让人送几匹锦缎去夏家。”陈元卿道,这便是没相看上。
“可是夏家娘子有何不妥?”
陈元卿摇头:“倒是我之前想岔,官家怕不会同意这亲事,他有意许夏大人为相,就这一两年的事。”
本朝宰相,十之出自翰林。
而陈元卿却轻轻在桌上落了个“三”字。
嘉佑帝倚重夏大人,也看中陈元卿,可陈元卿还太过年轻,又不可避免地成了三皇子一派,官家并不希望看到两人成为亲家。
也怨不得陈元卿,当时林氏让他选时,他心思不晓得飘到哪里去,便依着林氏的意思选了她最称心的。
“二郎的意思我明白了。”母子俩达成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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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旦将近。
家家户户无论富庶都要请人帮忙写了福字贴在门上,一年中这个时候,尤其在乡下,落第的读书人尤能多赚些钱。
或写福字,或画桃符,或描钟馗像,一张二文至三十文不等。
“娘子,你别看那姚修为人不行,敢情听说他还是个贡生,后年要考的呢。咱这巷子里去他家求字的人,这几日排了都有数米长,都说沾沾喜气。”王婆子道,“不若婆子我也去买几张回来。”
明年秋试考举子、贡生,后年便是省试。
幼金因为齐圭屡试的缘故,对这还懂得些,省试接着殿试,那头名还要大马游街的。
她见这姚修给隔壁稚儿教书,又给人写字,还当他可能是个读过两年书,连秀才都没考上,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早取得功名。
“婆婆不用,我明儿去纸店,买些红纸回来自己写就是。”
王婆心道,这小娘子家中光景应该是不错,否则穷苦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闲钱供书。
午后王婆子在厨下收拾,幼金打算出门,不曾想自家院子外面“扑通”声巨响,她吓了一跳,探头去看。
竟又是那姚修。
不知道怎的竟摔了跤,就跌在她院子边上,身边纸张散了一地。
姚修抬头瞧见幼金,一怔,顾不得身上还脏着,忙去捡地上的东西,可惜已经来不及。
要搁在旁的小娘子身上,或者看了也便过去,但幼金什么人,嫁人十多年,这东西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哎,你别喊。”姚修以为她要闹得人尽皆知,忙出声制止道。
谁想幼金只是顺手掩上门,连眉都没皱,径自往外走了。
“娘子,娘子。”姚修几步从后面追上来,“姚修画这些,也是为了谋生糊口饭而已。”
幼金听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娘子别误会姚修是那无耻狂徒。”姚修道。
这读书人最重气节,无论暗地里如何男盗女娼,便是不愿意w了自己的笔墨。
贡生们画神佛,画帝王贵胄,口里称着“饿死是小,失节为大”,就连齐圭那样的人,连写了字去卖都不肯,不料这姚修却不忌讳这些,连男欢女爱这事都敢偷画出来。
“你又没犯了法,担心这作甚。”幼金道,“为了银子而已。”
姚修听完,连连笑了几声:“娘子性情果真爽利,姚修钦佩。不过娘子,你家那h梅树该修整修整了。积雪在上头滴到巷子里成冻,上回我就在你家院外摔了一跤,今儿又没能幸免。”
幼金噎住,半晌方道:“那我可没银子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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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尽。
陈国公府里主子众多,此刻都坐在花厅里,花厅中间隔了道屏风将男丁女眷分开。
陈元卿并不大擅饮酒,不过陈元卫岁末让人参了一本把官职给撸了,陈元卿未在朝堂上帮他说半句话。陈元卫心里很是不痛快,又不敢当着陈元卿的面说,一直寻着机会灌他酒。
“大哥今日好兴致。”陈元卿淡淡瞥了他眼。
陈元卫笑:“二郎,你我兄弟也许久没坐在一处饮酒了,今日机会难得,不如多饮几杯。”
今天除夜,幼弟并两三个侄儿都在桌上,陈元卿倒是没驳他,几杯屠苏下肚。
京师家家开始燃起爆杖和烟火,声传至各个街巷,黑夜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陈元印与侄子侄女已经等不及跑出去,府中下人早将东西备好,等着取悦这些小主子们。
陈元卿肉了肉眉心站起身,似踉跄了步,有些不适。
郑或见状忙上前来搀了他下:“大人。”
“先随我回院更衣。”陈元卿嘱咐他道。
这夜饮宴结束待更衣沐浴后,还要守岁直至天明,郑或说:“大人,我让人去给您煮碗醒酒汤罢。”
陈元卿“嗯”声,人往外走,去的却不是箬山院的方向。
“大人?”郑或道。
“备马。”
郑或一愣,他没反应过来,这除夜大人要去哪儿,该递的拜帖白日里早送了,而且大人虽会骑马,出门向来非马车不坐的。
却让陈元卿斥了声:“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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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娘与王婆子刚在院子里放完爆杖回来,一身的烟火味儿,王婆子道:“娘子你先去换衣,婆子我把碗洗了,明日整天可动不得。”
正旦当日的水不能往外洒,免得坏了家里的财气,而除夜任何污秽都不能留在家里。
王婆子兀自端了水开门去倒。
却骤然听得人沉声道:“放4!”
王婆闻言连忙收手,却还是来不及,水已大半都泼到他身上。
借着烟火的光,王婆这才看清了面前来人的模样,磕磕巴巴就要跪下:“大人,您怎么来了?”
“让开。”陈元卿一身的酒气,本就头疼,骑马过来吹了冷风,乍又让人泼了一身w水,男人委实高兴不到哪里去。
不过在见到屋内那妇人时,陈元卿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虽然妇人一副跟见鬼似的表情。
“过来。”陈元卿道。
幼金理了理衣裳不甘不愿走过来,仰头挤出抹笑道:“大人,您今日怎么来了。”
心中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果然这些个贵人说话完全做不得数。
陈元卿一言不发,低头盯着幼金片刻,忽搂住她的腰肢,俯身噙住了她的唇,男人喝了不少酒,嘴里还残留着酒味儿。
他重重地亲她,大掌攥着她腰肢几乎要掐断,两人牙齿磕碰在一起,幼金呜咽声张开唇,陈元卿踌躇下,竟趁机将舌头钻了进去。
他的唇舌勾着她,幼金口腔每处都让他舔了遍,她险些不能呼吸。
直到王婆在外面敲门,小声道:“大人,可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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