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宵半(娱乐圈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碗拉面
跌入爱情的苏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男人,对于谜一样的卓静言有着不由自主的探究与好奇,但她的含糊不明总让他觉得无处着力。
这样迟疑的态度,是因为他终究无法进入她的世界,还是因为她从未打算要长久地在这里停留?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他感到无可奈何——空怀了一腔豪情登上百尺危楼,不曾想卓静言并不是天边的月亮,而是身畔的微风。他或许揽得下明月,却难挽得住清风。
她从哪里来,她会去向哪里,他统统都不知道。
“这样是不公平的。”他轻声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带着浓浓的疲倦。
卓静言被苏佑拥在两臂间,非常温暖安然的所在,心思却繁杂得难以理出头绪。
“再给我点时间,”她都觉得自己的坚持很没底气,“我过久了一个人的安静生活,而你却拥有那么多人的喜欢和仰慕……苏佑,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我愿意试一试。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告诉你。我现在保持沉默,是因为不想对你撒谎。”
她一字一句都对着他的心口,认真又郑重。他忽然觉得两人的角色对调过来了——他小气扭捏,她宽慰安抚。
真荒诞。
他用下巴在她柔软的发顶蹭了蹭,长长地叹一口气,一时找不到言语。
“还有,”她在他怀里动了动,隔开一些距离:“其实你不用对我太好。”
他垂头看向她,目光里有探究的意味。
她望着自己的手指,声音细若蚊蚋:“感情来的太快太多,好像就不珍贵了。”
她听到他笑了笑,伸手揉乱她的头“没关系,我愿意。”
苏佑停好了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和卓静言一起进电梯。
两个人片刻前刚在昏暗的车内互相倾吐,乍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两两相对,都有点不自在起来,于是又不约而同地别过头,一个望地板,一个看墙壁。
楼层指示灯的数字一个一个地往上跳,苏佑捱不住沉默,低声道:“……你回家先不要睡,一会儿我拿手信过来。”
卓静言盯着地板上的花纹,口里应了声“嗯”。
电梯到了顶层,两个人继续默契沉默着,各自进了家门。
一关上门,卓静言飞快地踢掉鞋子,一路小跑着扑倒在沙发里。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她将头埋进软绵绵的垫子里闭眼嘀咕。
手机忽然响起信息铃声,是微博的特别关注提示。
卓静言立刻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更新的苏佑发了条新微博向粉丝们汇报行程。
“我回来了。miss you:)”
他的“想念对象”不在少数,只是一条连图片都没有的文字微博,刚发布一分钟,评论和转发已经近千。卓静言咬着唇戳开评论,原以为看到的是一片欢腾迎接苏总归来的景象,没想到下面的回复队形整齐无比。除了偶有几个不明状况的粉丝还在热情地欢迎苏佑回国,其余人一律都奉上了同一句话。
“哼,没有自拍差评,还不如@周楚楚sweet 会发福利。”
苏佑回国关周楚楚什么事了?
她一头雾水,点开后者的主页。最新一条图片微博发布于两个小时前,周楚楚戴着帽子和黑超,一手勾着身旁男人的脖子,小而厚的两片嘴唇嘟起来作势亲过去。那人的墨镜遮去了一双漂亮眼睛,可是那样高挺的鼻梁和抿得削薄的唇,分明是苏佑无疑。
周楚楚说,“机场邂逅冯少爷 @苏佑saul,一起重温《旧梦》吧。”
苏佑稍微拾了行李箱,就抱着只纸盒,摁响了对面的门铃。
他等了很久,她才来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半张雪白的面孔,一言不发。
“怎么了?”他直觉就有些不对劲。
她抓着门,没有邀请他入内的意思,一脸欲言又止。
他往前走了一步:“怎么不说话?”
她抿着唇踟蹰半晌,方开口道:“今天工作很累,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生病了?”他看她面色恹恹,就探手去碰她的额头。
她将头一偏避开了,好像下了很大个决心,抬眼看看他:“苏佑。”
他应声:“……嗯。”
每每被她用这种表情叫了名字,他的心就会不自觉地高高悬起,不知道哪里又冒犯到了她。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他原先还不觉得这话如何可信,现今才发现,一旦喜欢上个姑娘,简直天天都在玩儿扫雷,遍地都可能是她禁止触碰的雷区。
所以这又是怎么了?他觉得头疼起来。
“我看到周楚楚的微博了,”卓静言顿了顿,“她放了你们的合影。”
苏佑心头一动,忙去打量她的表情。然而她面色淡淡的,似乎看不出什么来。
他只好跟她解释:“她刚巧从巴黎回来,在机场遇到就拉着我自拍了一张,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传到微博,总不好叫她删掉的。”
“如果,”她恍若未闻,只拿一双清亮又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如果我希望你以后都不和她合作呢?”
他没料到她会抛出这么一句,一时语塞,过了许久方叹了口气:“不可……”
“逗你呢,”她倏尔轻轻一笑,“我怎么会……再说,走了一个周楚楚,说不定还有张楚楚,王楚楚,到哪儿才是个头呢。”
她看着他清俊的脸,默默将未出口的话都咽下去。
怎么说呢,苏佑,我只是——非常地嫉妒她,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站在你身边。
他弄不懂她百转千回的心思,只见她自己又缓和了情绪,就松了口气,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royal doulton的骨瓷茶具,挑了最简单的式样。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她将盒子接过去,说了“谢谢”就准备关门谢客。苏佑急起来,一脚横过去挡住门:“言言。”
卓静言看看他,他定定心神,耐着性子问她:“还需要多久?”
她蹙眉想了想,似乎很为难,好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她仰着一张无辜至极的脸看着他,长发如缎,眉眼如墨,竟然有些可怜巴巴的神情。
苏佑这厢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忽然莫名其妙被周楚楚一条微博搞得一朝回到解放前。虽然心里埋怨卓静言的摇摆不定,看了她这蔫儿样无论如何再也板不起脸来。一腔子火气撒不出,反倒憋得他自己难受得紧。
这姑娘这么个拧巴的性子,硬生生和自己过不去,和他过不去。每逢到了拨云见日的前一刻,总会再闹出点幺蛾子。
何苦来哉!
苏佑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什么唐尧,什么周楚楚,外部矛盾从来都不会是他们之间的真正问题。打从认识起,她就是个冷冷静静的脾气,从来不见闹腾和聒噪。这下总算被他看出了弊端来,这姑娘独自过惯了,心眼子生得细密,许多话全由自己在肚子里颠来倒去地想,这想多了就一准要出事儿!
他心头有气,撤回了堵着门的那只脚,对着她冷哼:“你是不是傻?”
她不明所以,还是一副呆愣的样子,落到他眼里又勾出一声叹息。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他别过头看着墙角,那里挂着半面破了洞的蛛网,在穿堂风里轻飘飘地摆动。
她的脑袋低下去,两扇睫毛翕动几下。他以为她又要哭出来,垂在身侧的两手几乎做好了拥住她的准备。然而她只是微微后退了一点,喉咙里几不可闻地逸出一个单调的音节,飘进他耳中,针扎似的疼。
“嗯。”她说。
楼道里新换的声控灯听不到她的话,倏然熄灭。四下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和混沌,唯有那道狭窄的门缝里透出些微光。他颓然地闭了闭眼,默默退了几步,直退到身后那片浓稠的黑暗中去。
清宵半(娱乐圈1v1) 39. 动凡心(60珠加更在此童叟无欺!
所以这就算是冷战了。
两个人于这种状况都算是新手,并不懂欲擒故纵那一套,全靠一口硬气死撑着互不搭理。卓静言原先还担心三天后的试镜少不得又要和他碰面,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到欧凯的邮件,总监先生要出差一星期,试镜时间也就跟着顺延到了下一周的周五。邮件末尾还特地提醒到,他已将通知函都按照新定日期发送出去了。这么一来,她可以最大限度与他避而不见的时间,只有十天。
而再见面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光景,她也不知道。
苏佑倒不像她想得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感到生气,气她不识好,也气自己放不下。这段日子里卓静言占据了他太多神和时间,偏偏到最后总是力不讨好。他是受尽万千追捧的当红演员,拥趸军团大得令人咋舌,频送秋波的女艺人更不在少数。苏公子这朵高岭之花好不容易动了凡心,何其珍贵,何其难得,谁能料到对象偏是死不开窍的她?
一脚踢到铁板上,谁疼谁知道。
欧凯的试镜通知当然也发到了苏佑的邮箱里。他刚在异国漂了大半月,公司大方地批了三天假期让他倒时差休息。接下来又得马不停蹄地全国各地到处跑,一头要准备刚摄制完成的真人秀宣传活动,一头还要掐空回横店继续拍摄电影《在远方》。
苏佑尚且可以休息三天再去做“空中飞人”,卓静言这边却一点没闲着。她本来就身兼两份工作,《王城》的编剧刚好尾,欧凯将试镜推迟又给了她一段自由时间,恰巧能把签下来的绘本画稿赶紧做完。她是能静下心来做事情的人,一旦扎进了工作,满脑子杂念便都暂时摒除到一边去了。
北京的凉秋很是怡人,连空气都比盛夏时干净许多。她虽同苏佑闹掰了,原先的工作台仍旧支在那里没有撤去。一来这是自己的住处,犯不着为了避他畏畏缩缩;二则他忙起来一周难得落家两次,本来就不常在那里出现。
即便抛开这些不谈,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这样无所顾忌的底气来于何处——不过是仗着苏佑喜欢她而已,所以她才一天天地大着胆子盘踞在那把老藤椅里,该工作工作,该喝茶喝茶,全然不担心他会出现在两米之外给她个措手不及。
卓静言内心非常唾弃自己这样无耻的行径,然而另一方面却又沉迷在这种感觉里无法自拔。她就像一位巡视疆土的女王,只要往界碑那儿耀武扬威地叉腰一站,立时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令她沮丧又欣慰的是,那一墙之隔的敌军果真如她所料,销声匿迹了好些天,没有一点要和她叫板的意思。每常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却总是听不见任何声响。
她暗暗又焦虑起来。
在深山里生活了多年,卓静言别的没学会,倒是养出个凡事都随心的性子。明面上她还同苏佑僵持着互不搭理,背地里却开始打探他的行踪——严肃板正的姿态么,当他面儿做做也就得了,私底下还讲什么骨气尊严呢,那些玩意儿最是没用的。
冷战局面下已经两天没有见面,比之前的二十天杳无音信要难捱许多。她想知道他在哪里,干脆祭出自己养了许久的小马甲。只要登上“祥云小火炬”带着他的话题发条微博,自然就有万能的小柚子们前来汇报动态。她飞快地编辑完内容,发送完毕,然后将手机扣在一旁,看着案头雪白的骨瓷茶杯出神。
“……苏总最近去哪里了呀?我好想他。#苏佑saul#”
苏佑哪里也没有去,他一直在家。
二十来天不停歇地工作,累得几乎能沾床就睡的他,原本指望回国之后或许能拥着美人诉个离情,没想到姑娘还是这么没长进,就知道给他添堵。他那晚气得要两眼发黑,想也没想就说要冷静冷静。到了第二天,冷静下来先悔过的是仍他自己。眼看闹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能再有进展。他无计可施,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最后唯有认命。
谁叫他是那个心软的,即使卓静言这么积糊不清惹他生气,他仍然觉得割舍不了,简直就是天定的克星。
索性顺水推舟放一放吧,就算相思癌到了晚期也要扛过这十天。不叫她试试被嫌弃的待遇,要到哪天她才知道念他的好呢!
这一闲下来,既不工作,又无消遣,在家睡了半天养好神之后,好像突然就无所事事起来。他知道她是在家的,阳台那里窸窸窣窣总有动静。他不好出去站着,只能放轻手脚走到落地窗边,贴着靠墙一侧坐在地板上,支棱着两耳听她在做什么。
有翻动纸张的声音,笔尖滑动的声音,瓷器碰撞的声音,偶尔还有她小声咕哝和打呵欠的声音。她那些盆栽养得很好,在习习微风里摇曳,沙沙地响,茶香和着米兰的馥郁香气一齐飘过来,透着股子慵懒悠闲的味道。
苏佑暗自恼火起来,她倒会享受,就没一丁点改过自新的意思么。
那边厢,卓静言画完了几张稿子,天色已暗,骨瓷小壶也见了底,于是摘了眼镜起身往屋内走。不过坐了一个下午而已,总觉得手腕酸疼,脊背也阵阵发僵,果真老胳膊老腿儿不中用了么。她在屋子里来回打转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运动,两根手指放腰上一捏,轻易就能拎起一层肉来,惊得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前阵儿被苏佑养刁了嘴,按点儿的一日三餐没一次落下的,后来连他不在时她也常跑去“宝月出品”吃饭。向老板和她混熟了,次次都拣招牌菜上。好多天既不运动,又吃得放纵,现世报来得太快,积起这么二指厚的脂肪,直让人欲哭无泪。
这关头再不赶紧跑两步,恐怕真要长成个“千斤小姐”。卓静言换了衣服和鞋子出了门,一路小跑就往奥体森林公园去了。戴着耳机沿奥森跑道痛快地跑完一小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反正赋闲在家,她不着急,慢吞吞地顺着安立路往南走回家。刚走到盘古大观楼下,耳机里的《elastic heart》转成了特定的来电铃声。
她将电话接起来:“姐?”
“在外面呢?”洛眠那边传来敲键盘的声音,显然还在工作。
“嗯,刚跑完步。”卓静言应道。
“习惯倒是养得好,”洛眠笑了,“我就不磨叽了,手里还有事儿没完。新的房子差不多了,你看着合适的时候就搬过去吧。带点儿日常用品就能直接住的,不用太事儿。”
卓静言没想到她一来就说这个:“……现在就搬么?”
“难不成你一直住那边?”洛眠反问,“离市中心是近,但说到底还是唐尧朋友的房子。再说你又不是非得天天上班点卯,平时画画儿还是要环境安静的更好……更何况现在隔壁那尊大神容易招记者,离他远点儿你也落个清净。”
她说到苏佑,卓静言的眉头就拧起来了,脑子里也跟拧麻花似的扯得生疼。洛眠又多说了几句,嘱咐她最好周末得空的时候就赶紧挪窝儿。她口里不咸不淡应了两声,挂了电话站在路边出神。
真的要搬走么,这样一来,和他的交集就会越来越少。即使他进了《王城》剧组,她也没理由天天蹲点儿倒贴过去的。可是现在和搬不搬走有什么两样呢?
他在那里,也和他不在那里没有区别。
她既要抽身,又舍不得下决心,犹豫很久终于给自己划定一个期限——如果试镜的时候苏佑还对她爱答不理,那她还真就不伺候了!离他太近,她总是难以平静地思考问题。反正是他说要冷一冷,索性她搬得远远的,彼此退出一点空间来才好。
想法一旦定了,卓静言整个人又轻松起来,趁着凉爽夜风悠悠然地踱着步子往家走。到楼下时暮色正浓,小区里没几个人。她边走边伸胳膊踢腿儿地拉伸肌肉,路过一溜泊车位时还凑到人家车窗玻璃边理理头发。那黑色车子的玻璃贴了深色膜,用来做镜子最好不过。她将滑落的碎发塞到橡皮筋里,然后拍拍衣服领边的褶皱。打理完毕,一觑左右并没旁人,她对着自己的倒影撅唇。啵”的一声,在小区一角的褊狭空间里显得异常响亮。
好像有点幼稚。
卓静言腆着脸又对窗玻璃抿了抿唇,正准备转身回家,冷不防那车门忽然打开了,惊得她倒退几步,脚下一绊差点摔到花坛里去。
唐尧侧着身子靠在驾驶位上,一手懒洋洋地搭着方向盘,指间一支细长的davidoff袅袅升起蓝色的烟。
“你刚才,好像对我送了个飞吻?”他歪着右边嘴角对她一笑。
清宵半(娱乐圈1v1) 40. 招人疼
“你怎么……”卓静言刚开口就打住了。
这车不是唐尧常开的那辆,停在小径拐弯的位置。虽然被花坛遮了半截,显得很不打眼,坐在里面却刚好可以看到她所住的那栋楼。卓静言的视线越过他的手臂看过去,中控台边的烟灰缸里胡乱堆着好些烟头,davidoff干净柔和的香气被夜风卷出来,围绕在她身侧。
一段时间没见,这人又瘦了一圈,头发也更短了些,抽着烟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轻佻散漫。那双眼睛仍旧神采奕奕的,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她没问出口,他自己却坦然笑了:“我就是来看看。”
卓静言沉默了一瞬,转身道:“走吧,上去喝杯茶。”
两人进了门,卓静言端着茶盘和点心往阳台去,唐尧知道她习惯,弯腰抄起红泥小炉子和陶壶跟在后面。阳台上的老藤椅只得一把,卓静言又从卧室拖了一张懒人沙发过来。他身高腿长的,就在椅子上坐了,掏出打火机点炉子温水。她拢着两腿坐在沙发上,用劲儿拧着一只紫砂罐子。密封口的橡胶圈卡得太严实,她旋了半天仍旧纹丝不动。
唐尧伸手将那罐子夺过来,轻轻一错就打开了:“别乱使力气。”
卓静言用木勺舀出罐里的茶叶,垂着眼问他:“这段时间跟哪儿混着呢?”
他两手往脑后一放,仰在藤椅里睨她:“老头子让跟谭家姑娘见见面,我干脆跑兰州去躲了几天。还好她上周走人了,我才敢回来。”
“兰州?”这跑得可够远的,她没忍住笑了笑,“怎么不去看看,或许是个大美人也不一定。你爷爷肯定没在家,这事儿他要在的话绝对不能够。”
唐尧闻言歪着脑袋看了她片刻,嘴角一哂:“老爷子面上不说,心里门儿清,一早就有个中意人选。可惜啊,好容易等人回来了,心却在外面放野了……”
卓静言听得心头砰砰直跳,咬唇望着他。
他侧身将茶杯递过来,对她眨眨眼:“……再也不回来了。”
她接了杯子,发现是苏佑常用的那只,于是默不作声地将它放到一边去,伸长了手取另一只过来。
唐尧懒散坐着看她动作,上一次离她这么近,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从兰州回到北京,明明都是气候干爽的城市,他却总觉得自己像从沙漠里日夜跋涉而来,渴得厉害。借辆不起眼的车,找个不起眼的位置,远远地看看她,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焦灼不安就能奇迹般抚去许多。一直以来,他太放纵自己的沉迷,也太放纵她的自由,末了儿却成了现在的局面——既控制不住自己,也留不住她。
他陪她走过那么长久的时间,然而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有限度的,他挥霍得太快,现在已经不能再奢望更多了。于是在北京城里恣意浪荡了二十五年的唐小爷,破天荒头一遭生出了些人生无常的感慨。
他阖上双目,叹了口气。
卓静言已经泡好茶,将杯子往他面前推:“好了。”
唐尧仍旧闭着眼睛:“爷不想喝。”
混小子又耍脾气。她端然不动,淡淡道:“……不喝拉倒。”
他立刻睁了眼俯身拿杯子:“喝!诶呀,我喝喝喝!”
茶水是刚倒出来的,还烫得很。他捧着青瓷小杯急吼吼地咂了大半,含在嘴里像块儿火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半张着口“嗬嗬”有声。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只觉得从嘴皮儿到脏腑都从滚汤里过了一遍。卓静言递了凉水给他,他灌了几口,反被呛得咳起来,前胸后背一阵狠拍,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这下还怎么绷着脸装严肃?两个人互相觑着,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还深沉不?还颓废不?还矫情不?”她两眼弯弯,一叠声质问。
唐尧咧着嘴耙一耙短“小姑奶奶,我认输了还不成么?不就在你楼下停个车,又没碍你事儿,拿着上好的茶来烫我嘴,值当不值当?”
“猫车里搞什么鬼,既然来了就直接上楼,”卓静言低头重新给他斟茶,“我们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打小儿的交情。”
他怔了怔,忙不迭应道:“对对……嗨,咱俩这交情可深厚,那简直情比金坚哪!”
“呸,”她将盛着茶点的小瓷碟塞到他手里,“吃点草饼吧,看堵不住你的嘴。”
他故意瞎说着逗趣儿,看她眉间的郁结淡了,便转着眼珠子四下打量起来。卓静言在生活上很有点小心思,工作再忙也乐意花时间在些细巧的地方。这阳台十分宽敞,沿着栏杆一溜零星放着致的小盆栽,几盆吊兰悬在墙边古拙的木头挂钩上,垂下十来条修长的绿色枝蔓。秋夜的风一阵一阵地来,植物的花和叶就在风里发出低语似的声音,深深浅浅的影子在灯光下轻轻摇晃。
唐大少难得体验一把“岁月静好”的氛围,刚端着青瓷杯开始正儿八经地品茶,目光一偏就飘到了隔壁的阳台,顿时想起这桩闹心事儿来。先前他不曾注意,两边居然隔得这么近。她闲暇时总喜欢晒晒太阳透透气,住在这里早晚都要和他碰面。这距离连聊天都用不着大声的,何况苏佑是个高个子大长腿的男人,一纵身还不直接跳过来了!
想想他就恨得心头滴血,当初是犯了什么糊涂,才能办出这种事儿,这不拱手把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小白羊送进了狼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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