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ver(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梅菜小酥肉苏蕴之
向站在他身旁的易未名示意过以后,张纪诺带起耳罩,举起了手中的枪。
第一枪。
「miss.」耳罩被扒开,温热的鼻息擦过冰凉的耳垂。耳膜被巨响震得发胀,易未名这个单词偏偏说
得又轻又缓,让张纪诺头皮发麻。
张纪诺往旁边播放着实时影像的电视屏幕瞄了一眼,标靶上干干净净的,一个洞都没有。
他泄气过,又猛地提气。
因为他清楚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
「腿张开点。」易未名抱着手站在一旁,沉声提点。
张纪诺皱眉往他那边瞥了一眼。轻浮的语气让他想起当日被劈开双腿的难堪,举着枪的双手忍不住轻轻发抖。
他大概不能忘记,背后那个男人进入过他的身体,在他体内释放过灼热的液体,还在里面塞了一整晚奇怪的东西。
在这种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张纪诺闭起眼睛,又猛地睁开,浮躁地拉开保险杠,开出了第二枪。
他甚至不敢看结果。很明显这一枪是乱放的,偏差没有十米也有八米,后座力不但让他的手发酸,还迫使他站立不稳地往后倒了一步。
「早就让你把腿张开点。」稍显单薄的胸膛抵住了往后撞的背部,手上的枪被冰冷的指尖接了过去。
「看着。」易未名下巴一扬,站到隔壁的隔间,双腿微分,抬手就是一枪。
张纪诺还没有反应过来,易未名倒是自发地绕到他面前,把他拽到另一台显示器前,指了指屏幕的中心。「bullseye.」
张纪诺一时愣在原地。
「这样你就少一粒子弹了。」易未名从地上捡起一个黄铜壳,眨了眨左眼,狡黠一笑,然后把手中充满硫磺味并带着微温的东西放进了张纪诺的西服口袋。
怎么会有如此赖皮的人!
张纪诺按了按口袋,如愿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圆柱体,突然有把枪里的子弹全退出来,火药倒掉,然后把子弹头穿起来挂在房间里的冲动。
「……」而且他发现只要对上这位易大人,他就像是患上了失语症,或是变成了离水的鱼。嘴巴张张合合好多次,最终还是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只剩三次机会了。
张纪诺握紧易未名交还的枪,枪柄上还残留着些许对方的体温,以及自己手心的冷汗。
对方的行为与其说是示范,倒不如说是下马威。张纪诺如他所愿地失去了信心。
连续开了两枪,一枪刚好打在靶边,另一枪则落在七环上。要射在远处那肉眼都几乎看不见的小环内,对张纪诺来说怎么看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心灰意冷地搁下枪,取下耳机,不敢再作挑战。
也许对于胆怯的人来说,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能让他们心安。就像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留着最后一口水不愿意喝,总觉得那是最后的希望,绝境中还能够有救命的可能,却不想那一口水大概早就被高热蒸发得无影无踪了。
「你干什么。」易未名困惑地望了他一眼,拿起枪检查了一遍,最后一发子弹安安静静地躺在左轮里,没有卡弹。易未名皱起眉头,又抓起张纪诺的双手翻来覆去地检查,排除了受伤的可能。
「这个赌局根本就不公平。」张纪诺吸了一口气,接着抬头勇敢地对上易未名颜色诡异的眼睛。「你还没有说,要是我输了会怎样。」
「……如果你输了,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你留下来。」易未名偏头,双眼紧紧地锁着张纪诺。他突然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容,接着重新替张纪诺戴上耳罩,抓起手枪塞回他的手中,然后站到他身后,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扶着他的手,就像古时学堂先生教幼童写字一般,手掌包裹着张纪诺的,
瞄准红色的一点,扣下了扳机。
子弹划开空气勇往直前,最终穿过纸面落到地上。
擦过红点,十环。
张纪诺死死盯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结果,连逡巡在腰间的毛手都无暇顾及。
这也太梦幻了吧。
「我能不能把这张纸带回去当纪念?」
「你要是喜欢的话,连我也可以带回去。」易未名拨了拨张纪诺的额发,正准备在他光洁的额上轻
轻印上一吻,怀里的人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束缚。
「……不用了谢谢。这个代打的十环,算吗?」张纪诺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斟酌了一下字句,小
心翼翼地问。
易未名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是笑眯眯的俊美青年,下一刻就变成了沉着脸一面不善的阎罗。
他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脱掉西服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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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把沾上难闻味道的领带也一把扯下,扔到场外的沙发上。
张纪诺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你可以走了。」
『你可以走了。』
赦令一下,张纪诺只觉得全身酸软。神出鬼没的管家在这个时候迎上来,朝被他吓倒的张纪诺微微躬身,然后带着他走到车库,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办公室,。
这样就,走了?
张纪诺觉得这一个星期简直像在做梦。他就像种下了魔豆的杰克,莫名地去到了巨人的厨房,触犯了一些连他本人都不清楚的禁忌,生命受到威胁,接着又莫名地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虽然此行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但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张纪诺安慰自己。
管家尽责地把张纪诺送到楼下,绅士做派十足地对他道别。
张纪诺突然叫住了他。
「请问,易先生刚刚准备到哪里?」张纪诺看着他气冲冲地离开,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大概是泳池。」
张纪诺还来不及对答案表示惊讶,管家却已经微微欠身,带着清浅的笑容双手递上一张名片。
张纪诺接过来一看,黑色的枪支,白色的底。真是一张张扬的名片。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联系我。」最后,看不出年龄的管家这么说。
易未名,传说他掌控着欧洲方面三分之二的军火,跺一跺脚地中海都会翻个浪;传说他是几间跨国大企业的操盘手,引导着股市的走向;传说他拥有一个独立的生物工程研究团队,正在秘密地研制生化武器。
他本人似乎就是一个传说,但张纪诺觉得他没有传说中所描述的那么夸张。
起码他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
张纪诺回到暌违多日的办公室,放下了早就断了电的手机,插上充电器。
开机,二十多条未读短信,留言信箱被挤爆,这一周工作真的落下太多,张纪诺已经有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好过的预感。
先给把张纪诺手机打爆的潘方远打了个电话,避重就轻地报过平安以后,张纪诺才能够静下心来处理工作。
关心则乱的人每隔一小时就是一封邮件一条短信一个电话,把他的工作信息都淹没了,叫他怎么工作。
张纪诺佯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把住在办公室楼上宿舍的男孩们都喊到会议室去,开了例行的短会,替几个男孩制定了新的路线,电话访问了几位最近的客人,取得意见反馈,把某个半路放了客人鸽子的孩子叫下来语重心长地劝导,得到『会择日上门道歉』的答复后松了口气,然后替自己冲了一杯浓茶,休息十五分钟。
晚上,派人开车送走了几个晚上有工作的孩子,然后去到帮派经营的娱乐场所,巡视那边的情况。
才转了几圈,就发现了几个面生的孩子,确定了是跟他们抢生意的存在以后,报告店长,带了几个兄弟赶人。在吧台附近撞到几个熟客,盛情难却之下被轮番灌酒,在醉得不醒人事之前被潘方远救下,又耍了几场太极,才能地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办公室楼上的,自己的家。
等他终于能够洗上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天却已经微亮了。
张纪诺突然想起了在易未名那里的那些吃饱了睡,睡饱了爬起来继续吃的悠闲日子。
他闭上被朦胧的热气罩住的双眼,全身放松,在浴缸里瘫作一团。黑暗中,他不断告诫自己,那些在他脑中不断闪过的那些沐浴在柔和日光下的场景,才不可能是他所期盼的生活。
现在的这种生活他应该,早已习惯的。
张纪诺从浴缸里爬起来,用浴巾擦干身体,从西服里掏出手机查看约定俗成的工作汇报的时候,才发现了那一个有点冰冷的、空心的黄铜壳。
他把它拿到灯光下细细观察,直径比最常见的弹头小上一点,边缘有一条笔直的压痕,对张纪诺来说,算得上是特别的藏品。
张纪诺把子弹壳回掌心,握住拳头,感受手心那块被遗弃的金属的温度。
他想起午后的射击场,那一枚借由易未名的力量,从自己手中射出的子弹,想起那一张他匆忙离去忘了带走有着三个洞的标纸,想起易未名莫名离去的修长背影,突然觉得,其实易未名这个人也不算太可怕嘛。
他拿起刻刀,在子弹侧面刻上了昨天的日期,仔细想想以后,在日期的隔壁添上了一个『y』,接着把子弹放进藏匣中,跟曾经留在他体内沾过他血液的子弹头、还有其他捡回来的、别人赠与他的子弹头和黄铜壳放到一起,珍而重之地保管起来。
张纪诺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每天重复昨天的步调,工作,应酬,被灌得不省人事,偶尔抽一根烟,站在光化学污染严重的夜空下,对着那片不明不暗的浅灰色帷幔发呆。
他怕死,但却双重标准地挥霍自己的青春,待在黑帮的更幽暗处,干一些没有生命危险的后勤工作。他才24岁,如无意外,日子还有很长。
人总说人生在世,总要有个目标。但目标这种东西,有时候明明知道不可能做到,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不自量力地把自己摆到理想的最高点?
上社区小学的时候,张纪诺曾有过目标。他的目标跟一般穷人家的男孩子没什么两样,赚大钱,买大房子,娶个漂亮贤惠的老婆,生个聪明的儿子,让辛劳了一辈子的母亲过上富足的生活。
结果呢。
张纪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食指跟中指把叼着的烟取下。
结果他也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母亲想把自己卖了扔下自己,打算一个人逍遥快活去,结果自己应该是被救了。
张纪诺用手掌拍了拍急速运行了一整天转速缓慢的脑袋,靠在落地露台栏杆上闭上了双眼。
然后母亲呢,她怎么样来着……是染上aids死去的,还是卷入了与大人物有关的桃色风波中被绑架撕票、或是被报复仇杀而死去的呢?
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他唯一记得的只有,潘方远救过他。
无事又过了一周。
当易家的仆人找上张纪诺的时候,他正在开每周例行的短会。
「张先生,这是老爷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笑纳。」穿着传统英式长裙的年轻女仆双手递上一个礼盒,得体的姿态让差点爆出脏话的张纪诺感到羞愧。
「请替我,谢谢你们主人。」张纪诺多年练就的面具有了崩毁的倾向,他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了所谓的礼物,随手就放到办公桌上。
女仆优雅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张纪诺的敷衍。她望了望玻璃隔间外那一双双闪着光的眼睛,终于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请尽量在独处的时候拆封。」
张纪诺皱起了眉头,还是绅士地把女士送到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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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再回到楼上的时候,那盒所谓的礼物已经吸引了一圈围观的男生。
「你们都干什么。」张纪诺不徐不疾地挤进围观人群,却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被掀开了一条缝的礼盒。
连易家的仆人都忍不住出言提醒,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老大,那位什么老爷是不是喜欢你?单看这个盒子,我就觉得好贵。」打扮妖娆得有点过的男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的雕花木盒,似乎想把整个盒子吃下去。
「别胡说,易先生只是客户而已。」张纪诺含糊其词,结果还是看不惯地一掌拍到刚才发声的男孩子头上。
「阿清,上次就跟你说过别上太浓的妆,眼线一出汗就会晕开,很吓人。」张纪诺把礼盒放进抽屉,上锁,然后拍拍手。
「好了,去吃饭吧。丽姨已经煮了好吃的晚餐,我们不要让她等太久。」说完就把办公室里面的男孩们都推了出去。有时候张纪诺都会觉得自己是幼稚园的老师。
啊对了,都是易先生的错,他们一周例行的短会还没开完。
用餐的时候张纪诺接到潘方远的电话。上周因为他的失踪,本应上交的报告还躺在他的抽屉里。张纪诺只把那一周当做是被外星人绑架,然而该做的事还是乱七八糟的,一样没做完。
于是沐浴在男孩们微妙的目光洗礼中,张纪诺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中途离席。
潘方远有办公室所有的钥匙。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里原本就是他的大本营,升迁了以后才划分到张纪诺底下。
说得难听一点,就连张纪诺平常睡着的床,也是潘方远睡了好几年的旧物。
「纪诺,这是新样品吗?」张纪诺才进门,就看到潘方远坐在办公桌上,拿着一个带着白色蓬松长尾巴的假阳具朝他挥动。
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让张纪诺呼吸一窒。这东西……他怎么好像见过?
「应该不是,样品我都放到杂物室去了。这东西怎么来的?」张纪诺从潘方远手中接过来仔细一看,高仿的人造狐狸尾,手感细滑,硬物表面是纹理清晰的点纹,似乎还有需要遥控器的操纵的机关。张纪诺见过许多情趣用品,做工这么细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简直就好像是定制的品。
「从你抽屉里找出来的啊,这年头送样品的都用这样的盒子,还不破产?」潘方远拍了拍被拿出来放到桌面上的盒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张纪诺盯着那个被完全打开的盒子,冒出一身冷汗,托着肛塞的手似乎负着千斤重。
他会觉得见过这东西,原来竟然是因为他曾经亲身体验过?!同款,黑色尾巴螺旋纹的!
「可能对方走的是品定制路线,我会联系一下他们的。」张纪诺故作镇定地回答,接着眼疾手快地把盒子里斜插着的卡片抽出来,放进前袋,然后把手中拿着的糟糕东西放回原处。
「我在想啊,难不成我家的纪诺也要开始谈恋爱了吗。」潘方远取了文件夹,已有所指地点了点盒中衬底的红色蔷薇。
张纪诺本来想让潘方远不要多想,然而顺着他手指方向望过去,映入眼中的一小片红色,却让他忆起了当日阳光下蔷薇盛开的庭院,忘了回应,甚至连潘方远离去时的不悦都没有留意。
那时候他多想偷偷摘一朵,藏在西服内带回来。结果现在,这些蔷薇的主人残忍地抛弃了这些美丽的生灵,给他送了一盒子。
鬼使神差地,张纪诺掏出了放入前袋的卡片。
正面果然是白色的底,黑色的枪支。张纪诺把它翻到背面,只见上面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只有一行字。
『我觉得,还是白色比较适合你。』
张纪诺随手就把奇怪的东西甩进杂物室的最深处,强迫自己从此遗忘掉。
然而天总是不随人愿。
这天张纪诺正在做例行的电话访问,才刚刚放下电话,就听到阿清带着点勾引意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先生你好帅,你也是客人吗?请指明我吧,我会用心为你服务的。」
这孩子,看到帅气的男人总是忍不住冲上前去邀宠,莽撞得让张纪诺头痛。如果他知道这位大人有喜欢使用小道具的癖好,会不会这么说还难讲。
张纪诺苦笑,拿起话筒正准备再接再厉完成今天的工作,就再次被打断。
办公室的门被用力推开,阿清正挂在一个高大男人的手臂上,脸上挂着一个讨好的笑容。
张纪诺对上那双棕红色似笑非笑的眼,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叫做阿清的男孩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敢打断自家老大跟客人的对峙,于是悄悄松开搂着对方的手,然后溜走,还不忘给他们带上门。
办公室内外俨然是两个世界。张纪诺还能听到阿清尖着嗓子大喊『好可怕』的声音。其实张纪诺也好想附和,只是当事人就在他面前,出于礼貌他必须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直到把这只瘟神送走。
「易先生有什么指教吗?其实我们这边是要提前预约的,不过既然是易先生……」张纪诺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因为某位大人不爱付账的劣迹而头痛。如果说上次那个造工致的肛塞是抵债物的话,也不是说不可以,可是谁会闲着没事自己塞一个,还不附送遥控的。
张纪诺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内心万分复杂。他拿出早前整理好的资料,轻放在桌面上。「如果易先生打算继续光顾本公司,作为负责人张某自然是无任欢迎。这里是最新的名单,要是觉得照片跟文字资料勾不起食欲的话,还可以选几个孩子面对面慢慢聊……」
「我说了,白色适合你。」张纪诺说了那么多,易未名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一样,双手插在裤袋中,目光胶着在张纪诺的臀部。
张纪诺话头被打断,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他当然还记得那个品,要是说易未名这尊大佛是后悔了想要回那个白狐狸尾巴肛塞的话,他也能理解。
但当温热的手掌贴到他臀上,他却慌乱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掉了。
「送给你的礼物你怎么不用,这样很失礼。」易未名的中指按压在张纪诺的股沟,轻轻摩挲,似是企图发现尾巴的踪迹。当然就算他把张纪诺的臀部摸烂,也不可能凭空出现一条尾巴。易未名失望地把下巴搁在张纪诺的肩膀上,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柔声问:「现在戴上给我看看好不好?」
如果他是阿清,早就倒贴过去干柴烈火赚足酬劳了。
一方面,他只是个小小的经纪,没上过什么课,不缺钱、不会调情、不习惯被触摸,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那种觉悟,能够接受那种几乎是折辱的方式,而另一方面,易先生从来没有跟他提过『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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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字眼。
「易先生,张某说过了,我不是公司编制……唔!」贴着他的男人伺机而动,粗鲁地梏住了张纪诺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恶狠狠的吻就这样落在聒噪的人唇上,封住那些烦人的话。
「你认为我白吃,是个糟糕的买家,对吧。」直到咬破张纪诺的下唇,易未名才愿意放开紧紧梏住对方的手。
张纪诺默然。
「……这样,给我你们这边最长的约,我签下你。」
听得这句话,张纪诺呆立住,一时找不回言语的能力。
他机械地挣开了易未名,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转身对易未名说了一句能算在『以下犯上』范畴里的话。
「易先生,其实上次的那一个,他不卖了。」
「啊,你这样算是拒绝做我的生意吗?」上位者傲慢地掏出一根烟,放到嘴边。
张纪诺下意识地掏出火机,凑过去给他点上,动作一气呵成,却在反应过来以后愣住。
这是奴性。早就在他体内刻下印记的可悲奴性。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用力反抗过易未名,大概也是因为他骨子里的奴性催眠了他,不断暗示自己『你斗不过他、你不可能比他强大、你只能服从他』。
于是他真的乖顺地服从了这一种安排。
直到现在,他终于想起来要反抗了,他的血肉却告诉他,这是规矩,他不能逾越。血肉的拘束就像一个结界,把他从头罩住。神、思想、血肉、骨头,统统都被限制。
张纪诺垂下手,自嘲一笑,在易未名喷在他脸上的烟雾中眨了眨干涩的眼。
「不敢,易先生您可以过来看一看,我们这边目前最长的合约是五年。」张纪诺绕到电脑前,调出相关文档,侧身让了一点位置。
易未名叼着烟走过去,然后坐在了张纪诺的椅子上,相当自然地交叠双腿。
「没有再长一点的合约了吗?」烟雾迷离中易未名的眉眼似乎有些怏怏不乐,没有张纪诺认为的如愿以偿以后的自满。
「是这样的,易先生。雇佣一方单方面要求解约,也算是违约。」
言下之意,要是雇主玩厌了宠物,还不能随手扔开,只能拖着等合约过期、或是付一笔高额的违约金。在张纪诺的公司,签了五年长约的男孩子只有一个,而目前他正处于被厌倦接着被遗忘的状态。这才是合约的第三年。
「嗯。」易未名托着腮,把椅子转了180°,把整个人埋进椅子里,盯着窗外某处的风景,似乎是在发呆。
张纪诺望了似乎完全不愿意移动的大人一眼,最终还是认命地弓着身,修改了一些内容,然后把文件一式两份打印出来,装订好,一份递给易未名,一份随意放在桌面上。
易未名抬眼盯着他,翻了翻合约,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听说我的名字挺值钱的,你最好仔细保管。」看着张纪诺把合约小心地好,放进保险箱里,易未名扯了扯衣摆,漫不经心地对忙碌的张纪诺说:「我走了,记得想我。」
张纪诺讶异,下意识地在易未名身后跟了几步,「您不打算带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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