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虐的正确姿势[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西特
话题从雷跟雪梅的亲事变了个样。
雷老太坐在那没吭声,鞋底板戳出了个大洞,差点扎到手。
刚好经过的雷身子一震,他终于明白那团堵在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来气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不舍得。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江余坐在拖拉机后面,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在他等的快烦闷的时候,一个挺拔的身影从街角出现,他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江余盯着他的眼睛。
“下雨,天不好。”雷呐呐地说。
“那等天好了再走。”江余勾唇。
江余把手伸过去,雷握住一拉,把他从车上抱下来,手掌托住稳稳的放到地上。
这时,一辆摩托车迅疾而过,雷快速抓紧江余的双肩拉到怀里,江余的嘴唇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第79章卷七
雷脸上刷地烧起一片红潮,他微仰着头,两只手还放在江余肩上不敢动,浑身每块肌肉都僵紧着。
“带伞了?”江余也没退后,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颤动的喉结那里。
“没,没有。”雷干咽了几下口水。
“你在紧张什么?”江余勾起唇角,戏谑的视线在他他带有一点青渣的刚硬下巴上游走。
雷的眼睛乱瞟,脖子上的热度还在攀升,没法消停,让他很想找个地儿拿凉水冲冲。
“别愣在这了。”江余从口袋掏出钱数数,塞一张一百的到雷手里,“去给我买包烟。”
雷从小卖铺回来,没把整包烟给江余,只从里面拿出一根递过去,直盯着他,“抽多了,不好。”
“你比你妈还嗦。”江余古怪的扫向一脸严肃的男人,叼着烟噗哧笑一声。
雷抿了抿唇,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江余头上,江余的发顶蹭着他的肩窝,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短暂一瞬的亲近,围绕在两人中间的气氛有点尴尬窘迫。
那根烟有一半被雷抽了,江余受不了刺鼻的劣质烟草味。
尽管毛毛雨一直没停,但是他们回去的时候步子是轻松的,江余是确定了他对雷的影响力。
至于雷,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当贴着他的人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那股暖暖的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
晚上八点多,雷老太屋里的那盏用了多年的煤油灯还是亮着的,她听到门口的动静就撩了帘子出来,在看到站在雷身边的落汤鸡时,懵了一下。
“大,你白天一天不见影子,是去县里了?”雷老太问了句眼睛能看到的事。
雷脱掉身上湿答答的外套甩椅背上,卷起袖子低头嗯了声。
雷老太估计有点受刺激,她扶着桌子坐下来,手指着浑身滴水的江余,“他不是送走了吗?”
雷去拿了挂在绳子上的灰色干毛巾给江余擦头发上的水,江余打了个喷嚏,他抬头,把脸凑过去。
这样的配合似乎顺其自然,雷想这么做就做了。
望着儿子那么伺候一人,雷老太震惊的又懵住了,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轻微发抖,拉下的眼眶都发红了,可能是被气的。
“你,你进去。”雷把江余冰凉的手擦擦,低声说了句。
江余一离开,堂屋就剩下雷家母子。
“大,你是不是越大越糊涂了?”雷老太瞪着雷,气冲冲的喊,“他多大了,还需要人擦脸,你把他当儿子养不成?”
儿子?雷换鞋的动作顿住,他没把那个人当儿子,之后他微微敛下神色,那当什么?
“问你话呢!”雷老太气的在雷背上拍了一下,“你们老雷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闷葫芦,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响屁。”
满脑子都是“我把他当什么”的雷把雷老太的话当做了耳边风,吹一吹,没了。
雷老太语重心长的说,“妈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正月你就要跟雪梅办婚事了,家里地方也不大,等孩子出来,就更……”
“不结婚。”雷皱眉。
“不结婚?难不成你要学村里那王跛子打一辈子光棍?”雷老太又狠狠拍打雷,“你是要气死你妈是不是?”
雷闷不吭声的站着给雷老太撒气,过了一会儿他把湿鞋子放一边,拿了一双拖鞋往自己屋子方向走,“明天我去跟雪梅说。”
雷老太进屋,站在桌上的一个黑白相框前,委屈的摸了摸眼角,跟老伴告状,“老头子,你教的好儿子,我这个老太婆是管不起了。”
她叹了口气,脸上的疑虑怎么也消不掉,大什么时候对那孩子这样上心了,还跑县里把人带回来,这不是傻缺吗?
“老头子,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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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有个弟弟?”雷老太一个人自言自语,似是想起了陈年旧事,她的眼睛里浮现哀伤。
如果那时候她多注意着点,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没有跌倒,小儿子也有那孩子的岁数了。
隔壁屋里,雷把左手中指上的湿布条拆下来,缺掉的指甲下的口子被水泡的泛白,他拿出一截新布条缠上去,熟练的用牙咬住打了个结。
“雷,你想过去外面闯闯吗?”江余换了身衣服坐在炕上,捧着水杯问他。
雷闻言抬头,锐利的目光在江余脸上极快的划过,又垂下眼角,他走过去把地上的湿衣服捡起来放好,没有给出回复。
“你妈气消了?”江余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
雷点头,找出芋头干给江余,江余趴被窝里,啃着一根磨牙,磨了一会就漱了口回来。
“睡了。”
雷把他的被子盖好。
夜里江余手脚还是冷的,他从自己没什么热气的被窝钻进雷那里,蜷缩着两只脚打哈欠,“钱还在我的口袋里,你明天洗衣服的时候记得拿出来。”
雷把江余身后的被子往里面压压,感受着拂在他下巴那里的温热气息,像是有根羽毛在一下一下的扫动。
“下次你送我回去。”江余的声音低下去,模糊的两个字从舌尖上转出,“年后。”
雷没有出声,许久以后他睁开眼,挪过去一点,手掌在已经睡着的人头发上轻揉了两下,又给理顺,把被子往上拉拉。
“我把你当什么呢?”雷轻声喃喃。
村里人都知道了江余又被雷找回来,他们背地里嚼了一通舌头根子,有人在雷老太面前开玩笑说江余跟他们家雷有缘,雷老太听了,那张脸黑的跟几年没刷的锅底一样。
雷去对头村里找雪梅,那会雪梅正在对着一堆试卷发呆,她见到雷,眼睛一亮,又想起听来的事,黯淡了下去。
两人走在一起,绕着村子,雪梅歪头看身旁的男人,“我听说你把他接回来了。”
雷望着远处,“嗯。”
“他被人骗了,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爸妈肯定很着急。”雪梅蹙眉说,“大,我看还是送他回去好。”
雷不语,面上的表情骤然一变,是让人心悸的硬冷,他试图忽略自己的自私。
“我们的事……”雪梅踢着脚边的那个土疙瘩,鞋子来回磨蹭,小声问,“大,你是怎么想的?”
雷说,“抱歉。”
雪梅脸色白了几分,她把手缩进袖子里使劲掐了一下手心,勉强的笑笑,“没事儿。”
她嘴上说的是没事,但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被泪水糊了眼睛,把家里两个老人都吓到了,去一问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雷老太跟人道歉,说是她雷家没服气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村里人知道后都觉得怪可惜的,挺登对的两个年轻人没走到一起。
在这件事当中江余本来是充当旁观者,但是雷老太把所有的气都发到他头上,一天到晚都在戳他的脊梁骨。
如果不是拿雷那个人没办法,江余一早就跑了。
被这么一折腾,江余上火了,嘴巴上长了个泡,雷老太是看着那个泡一点点大起来的,心里的气也跟着消了不少。
煮饭那会,雷揭开木锅盖,手指弄了点上面覆盖的一层水珠,在江余嘴上摸摸,“不要舔。”
他刚说完,江余已经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没有回的手上一湿。
“这样就能好?”江余烦躁的又舔了一下,把僵着放在他唇上的那根手指拿下来,“不需要抹点药?”
“会,好。”雷把那根还残留湿意的手指缩在掌心里。
江余不信,吃饭喝水都有点疼,他的抑郁成了雷老太津津有味的一大乐事,“老太,你想笑就笑,别憋着。”
“二子,你还别说,你嘴上那个泡长的好。”雷老太哈哈大笑。
江余翻了个白眼,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已经学会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跟老年人较真,容易内伤。
过了差不多七八天,江余一脸便。秘的样子终于没了,为他那事给弄的没怎么睡好觉的雷也放下了心。
温度下降,江余还是穿着雷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除了旧一点,颜色洗白了,倒是很干净,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
江余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换着穿内裤,那种体会无法形容的别扭,后来雷就给他买了两条新的,有点紧,偶尔还是会穿到对方的。
这天雷把江余的鞋子拿出来用湿抹布擦掉上面的泥,他擦的仔细,边边角角都给拾了。
“大,不会吧,你在给他擦鞋?”路过的男人看他鞋子大小不是雷的,很快就明白了,他啧啧两声,不敢置信的摇头,“我对我媳妇儿都没这样。”
媳妇儿?
那三个字就像是给几根麻绳拉着扯着,猛地冲进脑子里,雷愣在原地,抹布在鞋带那里按住。
“大?”男人又叫了声,“这好好的发什么呆呢?”
雷没作声,等男人走了几步,他突然问,像是自言自语,“媳妇儿很好?”
“媳妇儿啊,当然好啊!”男人以为雷终于开窍了,就暧昧的笑笑,“晚上她会给你暖炕头。”
雷隆起眉峰,晚上都是他给那个人暖炕头的。
“想媳妇了吧?”男人瞅着雷,“要我说雪梅那丫头是真不错,还是个文化人,你俩能凑到一块儿,也不愁没有共同语言。”
雷紧下巴,把鞋子使劲擦擦,拿起来回去了。
晚上雷心不在焉,频频出错,倒水的时候缸子里的热水溢。满,已经盖到手上都全然不知。
无意间扫到的江余眼皮一跳,用抹布把他手里滚烫的缸子拿走,冷声呵斥,“你他妈在想什么?”
雷深深的看着面前动怒的人,半响,伸出那只红肿的手在江余脸上摸摸,有着安抚的意味。
“去打冷水。”江余挥开他的手。
雷起先没感觉,冷静下来后,那只手的手背还真是火烧火燎的疼,他把手放在被子外面,侧身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快滚出去的人拉进怀里。
干裂的薄唇在熟睡的人眉心轻碰了一下,他的心砰砰直跳,呼吸在黑暗中急促起来,又快速碰了一下。
再亲一下好了,雷心想,他深呼吸,凑过去把唇压在江余的鼻尖,停了两秒,攸地退后。
他闭上眼睛,睫毛不停颤动,心跳的厉害,有种想抓挠点什么的无措。
过了片刻,雷又忍不住偷亲了一下,他大力抹了把脸,起床出去在院里吹了会冷风。
太龌龊了,竟然没有征求同意就去亲对方,雷蹲下来抽起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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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雷老太看到儿子手上的烫伤心疼的很,去隔壁村子弄了点药膏回来给他抹,“你暂时别碰水了。”
雷老太使唤江余洗衣服洗碗,在看到江余打碎她那只用了几年的碗时,总算明白自己高估了对方。
不知道是药膏好,还是雷体质的原因,烫伤好的快,也没再让雷老太操心。
江余被雷老太嫌,却有雷护着,就跟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样,把见过的人都给惊到了。
雷老太在村里听了什么流言碎语,回来就找江余来事,家里的日子过的比鸡棚还要乱哄哄的。
进入十一月的尾巴,连鸡鸭鹅都不那么闹腾了。
雷去厨房盛饭去了,江余在桌上跟雷老太大眼看小眼,怎么看都不和睦。
“年纪轻轻的,只吃饭不干活不行啊,这样下去以后也就只能被圈起来当猪养了。”
“老太说的是。”江余皮笑肉不笑,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雷不让我做,您也知道他是个固执的人。”
第一回合,江余占了上风。
“我们大也是老实人。”雷老太长叹,“那么好一门亲事,结果给人拖累的吹了,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
江余胸口梗了一大口血,忍了又忍才压下来。
第二回合,雷老太占了上风。
雷老太拉下脸,拿筷头在碗口上点点,扒拉扒拉菜,放嘴里咂砸,又继续扒拉,把整盘菜扒拉的底朝天,对面的江余眉心拧的越来越紧,趁她还没扒拉另一盘的时候赶紧夹了一点放碗里。
雷老太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感受到江余的排斥,她立刻把筷子一放,出去坐在门槛上拍大腿,“哎哟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老了老了还遭人嫌弃……”
江余抽着嘴角,随便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菜,去把院里的石磨上的那碗芝麻端进厨房,“你妈在外头哭呢。”
他拿锅铲把锅里的饭抄到一边,铲了一块锅巴靠在锅台那里啃了起来。
雷放下手里的大碗出去。
正在闹的雷老太一看儿子过来了,底气更足了,嗓门也更大了,大腿拍的也就更响了,“大啊,咱家不能养白眼狼啊”
雷把老母亲拉起来,“妈,他不坏。”
“那难不成是你妈坏?他都欺负到你妈头上了!”雷老太气的浑身发抖,“你中邪了是不是?”
雷沉默,细心弄掉雷老太衣服上的灰,抚抚她的背。
附近几家听到声音都从自家屋里探出了头,关心又好奇的问,“老太,这是怎么了?”
雷老太可怜巴巴的撇嘴,她哼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打掉雷的手,“儿子不孝哦。”
厨房里的江余啃了不少锅巴把肚子填饱,也没出去往雷老太的枪口上撞,他坐在锅洞后面的小凳子上,等了一会又无聊的来回转悠,洗了手去搓汤圆,没搓几个就见雷回来了。
雷是个大孝子,江余以为对方会责怪他,结果对方什么也没提。
簸箕里放着一个个圆不溜秋的汤圆,最边上有三个不明物体在那摆着,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地上捡起来的。
雷瞥了一眼不明物体,又去瞥还在认真揪面团的人,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伸出食指把对方鼻子上的那点面粉刮掉,“我来。”
捕捉到他话里的一丝嫌弃和无奈,江余满脸黑线的干杵在那,雷包完一个见他还没走,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中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
他去迅速捏了几个小面团丢簸箕里,手指不停揉搓,“看,看我弄。”
江余扯了一下眉毛,转身就走,雷一急就抓住他的手给拉回来,“不跑。”
于是一整个下午江余都在围观雷包汤圆,外观跟他在超市买的一样,味道要更好一些,包了快半簸箕,两顿就给吃完了。
铺被子那会江余发现雷不对劲,站在他背后一声不吭,呼吸絮乱,他抓抓头发,“有话就说。”
“我,我,”雷深邃的目光紧盯着江余,“我能不能亲,亲你?”
“嗯?”江余挑起眉毛,“为什么?”
“就是想。”雷说出内心传递给他的答案。
“你不觉得男人亲男人是不正常的行为?”江余调笑。
“我,我只是……”雷嘴里的声音被一个湿。润的唇堵。住,他看着眼前那双勾。着过分明亮笑意的眼睛,禁不住按住对方的后脑勺磨了一下。
“你慢慢回味。”江余合上眼皮歪头睡了。
雷还真在慢慢回味,许久以后他抬起胳膊把打着咕噜的江余往自己身边带带,薄唇抿出一个细微的弧度,他低沉着声音,“就想,亲你。”
江余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他还是头一次目睹怎么做山芋粉和米面,也尝到了地地道道的美食。
他那张削尖的脸在雷的照顾下圆了起来,眉眼间更显出那种与村里人格格不入的东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被糖罐子养出来的。
自从天冷以后,雷就和江余睡一个被窝,江余习惯把冰凉的脚塞到他的腿间,手揣进他的胳肢窝下面捂着。
两人的相处模式被雷老太看在眼里,她想自己八成是老了,无法理解儿子对一个买回来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好。
说是兄弟,又不像,朋友更不可能。
雷老太泛着疑惑,雷已经对着江余把“我能不能亲你”演变到“我可不可以亲久一点”,整个过程他用了将近三天。
江余隐隐察觉雷那人在某些事上出奇的钻研,比如亲他。
“你不会把我当你媳妇儿在养吧?”江余一脸怪异。
雷那点谨慎掩藏的心思被逮个正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低头摩。挲着虎口的茧,那一刻在他脸上涌出的是腼腆和紧张。
“我当不成你媳妇儿,我要回家的。”江余平静的跟他解释。
雷唇角狠狠一压,他宽厚的肩膀垮了下去,脸上的失落让人想哭,背影有些说不出来的寂寞。
没有等到想要的一句话,江余也没有多少诧异,雷是他接触过最耿直的一个,心里肯定有一个天平,放着最在乎的两样东西。
他有他的权衡和原则,谁也不能左右。
这场谈话在江余和雷中间划出了一道痕。迹,并不深,但是却暂时弥补不了,睡觉的时候两人都没像以前那样挨在一起。
不过江余并不知道在他睡着后,雷还是一成不变的把他搂进怀里,再偷偷给他一个晚安吻。
像是一道已经编好的程序,又像是成为他的生活习惯,类似吃饭睡觉。
腊八那天,阳光不错。
雷老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在院子里,抬出一个大红澡盆拿着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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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板搓洗衣服,手里的肥皂快速打摸衣领。
前一刻还在跟雷说着话,念叨今年的冬天没有以往那么冷,家里的那些腊肉香肠要多腌制一些,下一刻就没有预兆的一头栽进大盆里。
当时雷在修屋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江余先他一步跑过去把一动不动的雷老太扶起来,人已经不清醒了。
第80章卷七
雷老太以前患过中风,后来好了,这次来的突然,人一下子就没缓过来。
村里人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江余站在雷老太的屋里,看她张着嘴巴发出嗬嗬的喘息,两个眼袋耸拉着,从脸到脖子都泛着灰青之色。
谁问话都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舌头伸不直了一样,已经神志不清。
江余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人恐怕是不行了。
快过百的老奶奶枯瘦的手握住雷老太放在胸口的两只手,下一刻她惊慌的叫出声,“怎么这么凉?大要好多时候能回来啊?”
有知情的过来说,“他去马家庄找周舒东了。”
周舒东是这整片山沟沟里的唯一一个医生,开的小诊所,谁家有人生个病就会骑车赶过来,大半都是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再大了只能上县里,他也束手无策。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奶奶忽然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凑过去,见雷老太的手脚都凉了,一个个唉声叹气。
“二子,你快去把雷找回来,老太不行了!”
江余转身就往门外走。
老奶奶和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人在箱子里找出寿衣给雷老太换上,这套寿衣还是她中风那会给准备的,以为熬过那道坎能活到子孙满堂,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雷老太被人搬到大椅子上,脖子无力的歪在肩上,嘴角挂着一丝白沫,两只暴突的眼睛瞪着前面,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值得她如此执着。
直到雷的身影从门口出现,等到儿子,雷老太才断了那口气。
老奶奶哎了一声,“大啊,你咋才回来,快看看你妈!”
雷迈开双腿,一步步走进堂屋,薄唇拉成一条坚硬的直线,笔直的身体轻微颤抖,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那一声响动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随后跟进来的中年人快步过去,把手放在雷老太心口那里,又从药箱子里拿出仪器,过了会他摇了摇头。
“唉,好好一人怎么突然就没了。”住在旁边一户的妇人擦着眼睛,“老太早上还说下午要去山上扒柴。”
妇人的丈夫用胳膊推了她一下,眼神示意她去看跪着的雷,让她少说一点。
笼罩在堂屋的气氛说不出的让人压抑,这生老病死年年有,谁家赶上了,都不了一通悲伤。
雷把雷老太放到停子板上,拿来一块很大的红布将她从头到脚盖住,在停子板前头放一个碗,里面装满米,上面插一根点燃的香。
做完这一切,雷又跪在地上,摸出火柴在盆里一点,那些纸都跟着燃了起来,腾起的灰雾在眼前缭绕,他的视线有点模糊不清。
街坊四邻都很担心,“大那孩子怎么那么平静呢?”
老母亲过逝,雷的反应太过异常,这让大家伙心里有点难受,好端端一人,说没就没了。
江余站在人群里盯着雷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找不出任何一丝作为一个孝子会有的情绪,维持的平静背后大概会是无法衡量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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