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陈留堂
只是庙堂之上,如今正在倾轧争斗,谁顾得上底层老百姓的死活
作为过来人,陈唐很明白这天下局面的动荡规律。当下状况,就像一个满装火药的火药桶一样,稍有不慎,便会砰然爆炸开来。
但对此,他无能为力。
时日忽忽,新年在奔波中恍然而过,一点感觉都没有。
开春,冰雪初融,有新芽吐绿。
这一日,已然回到虢若县地界,赶到信白镇上。
陈唐囊中,却已干瘪得厉害,就剩十多钱了。
到了小镇外面,车夫把他放下,匆忙赶车离开,接下来的路程,陈唐只能靠自己一双腿了。
他的计划,本就是要在虢若县境内多盘桓逗留些时日。毕竟当初,就是在这一块区域,进入的及第学府。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到了此际,陈唐倒希望宋司命方面主动现身来,免得他苦找无门。
正当午时,腹中饥饿,陈唐寻思着先入镇内吃碗面,暖和暖和肚子。不过他现在囊中羞涩,客栈是难以住得上了。若是表明身份,亮出功名书,倒是可行,但陈唐又不愿如此。
他身怀武功,往来惯了,怎么都过得去,何必去求人收留
当下迈步,走进小镇。一边走,一边张望,眉头皱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镇上的变化,一种蔽败、破落、叫人隐隐不安的变化。
记得上一次到此,初夏的时光,阳光和煦。虽然进来之后,便遇到钱家办丧事,但那时候的镇上,是热闹的,繁华的。
而今,走在街上,冷冷清清。两边的一些人家店铺,不是紧闭门户,就是坐着个老人家,无精打采地靠在屋边上,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看着心酸。
两次往来,相距没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很快,陈唐就来到那云来客栈门外。
砰的一响,一人被扔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随即两条汉子扑出,拳脚雨点般朝那人身上打,一边打,一边叱骂道:“好个穷酸,没钱还想吃饭,找打!”
那人是个书生模样,身材瘦弱,毫无反手之力,只能拼命抱头,苦苦求饶。
陈唐看不过眼了,说道:“两位请住手,有话好好说,何必非要把人往死里打”
一名汉子,满脸凶恶,把眼一瞪,打量陈唐一眼,喝道:“怎地,你要行侠仗义”
又往那文弱书生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这才与伙伴罢手,走回客栈内。
挨了好些拳脚,那书生浑身疼痛不已,脸上有血。他倒是硬气,勉强站起,赶紧收拾被摔在地上的破旧书箧,以及一些笔墨等物。
陈唐见着,叹息一声,走进店内。环顾四周,见里面的摆设格局,倒没什么变化,但掌柜与店小二,却全换了人。当下正是饭点,但人气冷清,竟没人吃饭。
想着隆冬季节的灾祸,这边或许也受到了波及,是以变得萧条,也不出奇。
陈唐道:“店家,来碗清汤面。”
过不多久,那
第一百六十五章:要去
出到外面,陈唐见先前挨打的那书生坐在边上,正在大口喘气。其看见陈唐从客栈出来,连忙叫道:“这位兄台,你千万不要在这家店里吃东西,他们是开黑店的,胡乱开价,不给钱就抢……”
陈唐闻言,嘴一撇:我都出来了,你才说,未免太马后炮。可能刚才对方挨了打,头晕脑胀的,只顾着收拾书箧,是以没来得及出言提醒吧。
书生叫着,注意到陈唐安然无恙地出来,不禁一愣神。
陈唐一拱手,问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书生连忙还礼:“鄙人姓‘宁’,名‘弈’,字‘品臣’,乃秦州秀才,出外游学到此。”
宁品臣咋不叫宁采臣呢
陈唐打量他一眼,觉得此子还挺厉害的,敢一个人离家游学。其实这也不奇怪,童生而或秀才阶层,是游学的主体。到了举人,以及进士,家业开始壮大,反而颇受羁绊,不好拍拍屁股便远走了。
当下问道:“你没事吧”
宁弈脸露苦笑:“死不了,只是已身无分文。这些人如此蛮横,抢钱还打人,与贼寇何异我要到虢若县击鼓告状。”
说着,愤愤不平。
“看,他们还在那!”
一声嚷喊,足有十来名汉子,各自手执器械,从街那边跑来,来势汹汹。
宁弈见着,大吃一惊:“这些家伙,好生凶恶,还纠集党羽来了,真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顿一顿,神色焦急地道:“兄台,你快走,我受了伤,跑不掉的了。还请兄台仗义,帮忙去虢若县报官叫人。”
他站起来,脸色刚烈地要朝着对方迎上去,帮陈唐挡一挡,争取逃跑的时间。
陈唐暗暗点头,觉得这宁弈挺不错,有些胆色,心性也正直。于是伸手按上其肩膀,说道:“宁兄莫急,这些人,大概是来找我的。”
“找你的”
宁弈一愣神,随即想到,先前陈唐浑然无事地从客栈出来,其在里头,可能与店家起了冲突,现在对方来报复了:“既然如此,你还不快走他们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唐呵呵一笑,不再言语,大步迈上,越行越快,最后直接冲进了人群当中。
后面宁弈见着这一幕,嘴巴不禁张大,还来不及闭上,那边的战况已经结束。
陈唐没有下杀手,只下了重手。十数名汉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不是断手便是断脚,滚在地上,呼痛不已。
云来客栈的掌柜,听闻帮手来了,正探头出来观望,瞧见陈唐如此能打,顿时吓得不轻,赶紧缩头回去,又吩咐伙计快快上门板,关门闭客,不敢出来了。
宁弈看得双目神采连连,击掌赞道:“惩恶除凶,快哉!”
走上来,激动地道:“原来兄台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请恕我眼拙,失敬失敬!”
陈唐道:“只是练过些拳脚功夫罢了,算不得什么高人。”
宁弈嗟叹道:“我年少时,也曾拜过拳师,用钱不少,但到头来,所学所练,尽皆白费,等闲两汉子来,便招架不住。”
陈唐明白他所说的“练功夫”,不过是些花架子,强身健体或许有用,但想用来实战,就上不得台面了。
宁弈又问:“未请教”
陈唐报了姓名,只说是游学的士子,并未提及进士身份。
他不提,宁弈自不会多问,只以为也是秀才,心中更添亲切,一见如故。
陈唐问道:“宁兄,你什么时候来到镇上的,此地怎会变得如此蛮横”
宁弈道:“我也是今天刚到,不明所以。本来听闻这客栈是一位举人老爷的产业,没想到竟是间黑店。”
陈唐想了想,抓起一个倒在地上的汉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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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弈颇为健谈,一路谈笑风生,说到不少其在游学期间的见闻遭遇,倒也有趣。
他又说到去年入冬受灾的事,各地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信白镇也受了灾。迫于生计,镇上不少青壮纷纷外出,寻找活计,便剩得些老弱留守。
陈唐问:“宁兄外出,家人想必挂虑得很。”
宁弈叹一口气:“家中有一老母在。哎,只怪我不争气,考了四回都考不上举人。”
老话常说:父母在,不远游。却总忘了还有下面点睛一句“游必有方”。
所以说只要有正确的目标和方向,离家出行,也是有必要的。
宁弈屡考不中,内心憋闷,压力很大。过完年后,出外游学,不失为一个放松自我的选择。
从信白镇步行去往法元寺,正常速度的话,要走一个多时辰。两人午饭没吃,腹中饥饿,走得并不快。宁弈挨打有伤,就更慢了。
阳春的气候,说变就变,走着走着,天空阴沉下来,过了一阵,便飘下零星小雨来。
两人把书箧的支架撑起,用布蓬挡雨,好在不大,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
宁弈倒是生性乐观,他也算练过武的,身体结实,笑道:“春雨贵如油,下过这一场,百姓们今季的耕耘,就大有裨益。”
陈唐随口吟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宁弈一听,拍手叫绝:“好句!不矜果然有大才,如此佳句,信手拈来。”
陈唐道:“小道尔。”
宁弈说:“固然小道,亦不失其意。若补全了,定可成为脍炙人口之作。”
两人说着话,赶着路,将近黄昏时分,来到一座山麓下。
这山名为“东阳山”,法元寺便在山腰开阔处。从下面观望,可见些庙宇檐角显露出来,规模不小的样子。
见到这座东阳山,陈唐不禁想起“青阳山”来。当初他从及第学府脱困,出来的山脉之地,便是青阳山。不过两处山地,一东一西,大相径庭,并不在一个方向之上。
陈唐之所以与宁弈一同前来,主要是琢磨着,到法元寺走一遭,顺便打探一下,看能否获得些关于宋司命的线索。毕竟这座寺庙,里头的和尚,也是有些修为见识的。在整个虢若县境内,可以说首屈一指。及第学府在这边兴风作浪,寺里应该有所发现才对。更不用说当天晚上,钱大善人的尸变事故。
另外,顺路的话,像宁弈所说的,找那钱举人讨个公道说法,弄清楚信白镇的风气为何会变成这样。
还有,他同样不想在信白镇过夜,一来囊中羞涩;二来住在黑店里,陈唐怕自己一个忍耐不住,就要大开杀戒了。
“不矜,且歇一会。”
宁弈有点走不动了,叫唤道,寻块石头,一屁股坐上去,开始喘气。
“好。”
陈唐望着那上山的石阶路,随即打量四周。
宁弈歇了一阵,有些气力了,忽道:“不矜,你知道我游学,为何来到这边不”
陈唐摇摇头:“请讲。”
宁弈眼眸有异光闪现:“那你可曾听说过及第学府的传说”
陈唐目光一凝:“有所耳闻,据说是一座神秘的学府,只要找到它,进去读书,便能考试高中。”
“不错。”
宁弈一拍手:“我年前听人提及,及第学府出现在虢若县境内,是以过完年后,便匆匆赶来了。”
陈唐看着他,似笑非笑:“这般传闻,你信”
宁弈叹道:“信与不信,总得看过再说。可能传闻有夸大嫌疑,但万一是真的呢总得搏上一搏。”
陈唐默然,其实他很理解这般心态。在另一时空,各种一夜暴富的套路层出不穷,不管如何辟谣如何宣传公示,但上当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那还是一个讯息爆炸发达的世界,很多东西,上网一查,便一目了然的,可
第一百六十七章:破妄
寺庙内,安静悄然;庙门外,人声鼎沸。
一动一静,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
已是暮晚,天色晦暗下来。
“有肉吃,好香!”
宁弈不断嗅闻着,食欲大动。
陈唐冷声道:“宁兄,佛门净地,熬煮肉汤,你不觉得古怪吗”
宁弈一愣,若有所思:“好像是有点不好……可能是钱举人的主意吧,在山林间猎杀到肉食,用来赈灾,就不讲究了。”
陈唐嗤之以鼻:“我才不信,法元寺的僧人会允许如斯行径。”
宁弈手一指,指着那两个分发稀粥、肉食的和尚:“他们不正在掌勺,正在施舍吗”
陈唐摇摇头:“反正不对劲,这东西,吃不得。”
宁弈问道:“不矜,你看出什么了”
“我没看出什么,但闻到了阴气。”
“阴气”
宁弈不明所以,他对于这些,并无了解。
陈唐叹口气,忽而大踏步上前,来到灶台前,盯着那位肥胖大师傅看。
这胖大和尚穿件宽大的灰色僧袍,笑道:“这位公子,看着不像难民,可是来上香的”
陈唐又看向那口正熬煮得热气腾腾的大铁锅,问:“你这锅里,煮的什么肉”
热汤滚滚,一块块大骨头,大肉块在里面沉浮着。
胖大和尚回答:“当然是好吃的肉,公子要是饿了,就先给一块你吃。”
说着,大勺一捞,非常熟练地打起一片肉来,黄中发白,油光可鉴。
这时宁弈跟上来了,见到那肉,顿时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大和尚,我们排了半天队,这肉刚煮好,怎么能给别人吃”
“就是,他们是插队的,不能吃肉!”
排队的一众百姓不干了,纷纷嚷嚷道,群情汹涌。
胖和尚喝道:“你们嘟嚷什么肉给谁吃,我说了算。”
宁弈不好意思地一扯陈唐:“不矜,我们先去排队吧,这样插到别人面前去,的确不好。”
陈唐不说话,忽然出手,一把抓住胖和尚的颈脖,整个抡起,重重砸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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