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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毒入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一了
“这可是您说的,那我便拿走了,拿去送人,您可别心疼。”至真很快又将手串拿回来揣回袖中,容华看也没看一眼,小心翼翼地拿着他的画往书架那边去,一面走一面对至真说:“已经道了别,你要走便走吧。如今你不再是谁的奴仆,想过什么日子便过什么日子,也不必管我过得如何。走吧,我懒得送你了。”
至真嘴唇颤抖,半晌之后才看着容华的背影说:“你这样活着,他会觉得安心吗?”
容华愣了愣,心口又泛着疼,但他面上却是自嘲地笑了笑,道:“他怎会不安心?那个小没良心的,到最后都还带着对我的恨。”
只听着容华的话,至真都觉得难受得要命,他跺了下脚,一声不吭地转头就走,可到门口时,却还是忍不住站住脚步回头。
此时容华已经按下了书房的机关,打开了藏在书房之后的密室。从前这里放着许多容华喜欢的珍贵的小玩意儿,可这时候,除了梁上悬着的一颗照明夜明珠以外,至真再也没有看见任何值钱的摆件。
那间密室里现在只剩下了容华画的辛沐。有低头浅笑,有微微颦眉,有眼含怒意,有冷若冰霜。
全是辛沐,每一张都活灵活现,挑不出一丝毛病,每一笔、每一画都透着浓浓的深情和眷恋。
挂着的画像就有五六十副,还有些堆在桌上未来得及挂上的画轴,加起来不下百副。
这么长的时间容华基本都是在战场上,可以说是整日都刀光剑影之中度过,至真都不知道他何时画了如此多的画像,还每一副都画得如此传神。
现在容华就站在这些画之间,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画上的人,那死气沉沉的眼睛总算是有了半分的活气,他短暂地活了过来,唇边含着一丝苦涩的浅笑。
至真突然明白,他就是靠着这些画聊以自-慰,度过了一个个痛苦的漫漫长夜。
至真有些着急地张开了口,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那密室的门边缓缓闭合,容华的脸渐渐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而后,至真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扭头走了。
离开越北郡王府后,从前的从前的同僚们送了又送,一直将他给送到了城门外好几里才停下,至真一一同他们道别。等同僚们离开之后,突然有一小乞儿从路边窜了过来,对至真道:“公子,这里有您的一封信。”
至真问:“这是谁送的信?”
小乞儿回答:“不知。”
至真将信拿起来,在角落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字迹至真一看就知道是应心远的。之前至真去济世堂找过应心远,也想同他道别,彼时应心远也不知在忙着什么,并没能见他,这时候才匆匆送信过来,莫不是有什么秘密不方便,非得等他离开之前才能说?
至真拆开信一看,只见那上面只有六个字:辛沐在此,速来。
至真险些叫出了声,他脸色陡然一变,看完急忙将信给揉成一团藏在衣袖之中,而后他装作无事,带着将随行的仆役在最近的客栈,等仆役们休息了,至真才悄悄翻了窗户出门,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赶回了越州城,直奔济世堂。
赶到的时候,济世堂似乎没有任何差别。一名奴仆认出了至真,立刻将他给领到了内院。
至真的心咚咚得跳着,紧张的厉害。他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辛沐了,一直不知道他的状况,心中的牵挂万千,等奴仆将他带到院子最内的厢房门口时,他已经手心全是汗。
奴仆只带到这里便退下了,至真在房门口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敲了敲,门内传来辛沐的声音:“是至真吗?快进来。”
至真激动地一把推开门往里冲,本想瞧见辛沐就给他一个熊抱,谁知进门之后眼见的的一切却让他不能伸手抱住辛沐。
辛沐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模样与神色未曾有半分改变,但怀着却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婴孩,因为那个小小的婴孩,辛沐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了许多,不再如从前那般不可接近。
应心远其实也在房内,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至真却完全都看不见他了,眼里只有辛沐和那个孩子。
他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哇”的一声大叫已经在嘴边了,但瞧见那孩子睡得好,他生怕吵醒他,又急忙捂住嘴,快速地跑到床边。他看了看辛沐略微红润的脸颊,又看了看辛沐怀里那玉雪可爱的小东西,慌张地都不敢碰他们一下,但眼神中的喜悦却如何都无法掩盖。
太好了,辛沐平安地生下了这个孩子,他们都好好的。
至真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人都傻掉了。
“不用这么小心,可以摸摸他。”辛沐浅笑着对至真说,至真总算是回了神,伸出一根指头在小婴孩的脸上摸了一下又快速回,然后整张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和、和辛沐长得一模一样,琥珀色的眼、眼睛和头发……真是漂亮,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取了名字吗?”
辛沐答道:“是男孩,名字还未想好,只是叫着乳名二郎。”
这孩子唤作二郎,便是为了纪念之前那个不幸的孩子,至真一下有些愁绪,但辛沐不想在此刻提起伤心的往事,并未多言,将孩子的圆滚滚的小臂露出来给至真看,只见小孩儿嫩呼呼的手臂上有个小山形状的印记。至真看了便大为放心,不是月就好了,以后不用像辛沐一样,为了生孩子这么辛苦。
“二郎,二郎。”至真心里欢喜,又说,“好小啊,我都不敢碰,怕碰坏了。是何时生的啊,怎么这么小?”
应心远答道:“四月十六出生的,到如今刚好十日,这孩子不足月便生下来了,是有些小。不过倒是很健康,也很活泼。”
“真好啊,真好啊……”至真满脸带笑,傻乎乎地重复。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出来啦~
晚安~
第103章





情毒入心 分卷阅读130
应心远没忍住笑了一声,摇摇头故意玩笑道:“怎么?至真你是这孩子的父亲吗?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至真急忙站起来,激动地说:“真是的,我不是二郎的生父,但我是他的义父!我怎么不能开心了?”
应心远正要说话,至真又生气了,委屈道:“辛沐是何时来的越州?我竟然完全都不知道!上次我们见面,应神医也完全没有提这件事情!辛沐,你真是过分,一直躲在越州,也不知会我一声,你还打算这样瞒着我到什么时候?若是我今天走了,岂不是看不见我的小义子了吗?实在是太过分了!”
应心远连忙安抚道:“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怎么能怪我呢?是和你见面之后,辛沐才到的济世堂。”
辛沐道:“我是四月初七那天到的越州,此前一直没告知你,的确是我的不是,只不过我还活着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所以想等你身边的状况没那么复杂时才告诉你。”
至真仔细一回忆,这才想起,四月初七,不是他和容华从京城回来的那一天吗?不知道命运是残酷还是善意,竟然让他们同时回到了越州,却完全没有给他们见面的机会。他们就在同一片云之下,却看不见彼此。此时辛沐正在因为一个新的小生命诞生欢喜心,容华却还在悲痛之中苦苦挣扎。
想到容华的那副样子至真便觉得于心不忍,他想对辛沐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开口,他左右为难,憋得脸都红了,一时间便这样沉默了下来。
许是应心远翘出了至真有话要说,便提出要去给辛沐熬药,等他走了之后,至真才觉得没那么尴尬,犹豫再三,觉得还是可以试着开口。
“那个……辛沐……”至真一紧张便又开始结巴,道,“你……来济世堂之前在哪里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辛沐慢慢将孩子放在身侧,给他盖上小锦被让他好好睡,而后才回过头来,对至真道:“我并未走远,这半年我一直在昭月的一处小山里隐居,买了两个奴仆伺候,一直也未曾关心过外面的事情,只是偶尔听奴仆说,大的将士们一路杀到了西夷王都。三月时,我觉得肚子渐渐大了,怕不好应付,便下了山雇了马车到此处来找应神医,半路上车夫与我攀谈了许久,我才总算是知道了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我还从车夫嘴里听到了你的名字,说你年纪轻轻便能领上万军,是位少年英雄。”
至真有些羞赧地说:“我自小便学此道,只是会打打杀杀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辛沐笑笑,道:“才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听车夫所说,都能感觉到那凶险。”
“我……我还好吧,嘿嘿。”至真笑了几声,又开始愁,声音低沉了下来,接着说:“我还好,我没遇到什么危险,倒是……倒是他……他……他很……”
总算是说出了口,至真急忙去偷看辛沐的表情,见辛沐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身先士卒是他,出生入死是他,运筹帷幄是他,将士们崇拜他英勇有谋略,便跟着他奋勇向前,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仅仅不到半年,便将西夷整个给打了下来。哪怕是容家先祖,也未曾取得这样辉煌的战绩,也未曾封到郡王的爵位。旁人都敬畏他,艳羡他,但旁人不知,我还不知吗?他这样拼,不是不怕死,而是不要命,每一战他都做好了死在战场上的准备,他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辛沐听完便陷入了沉思,半晌没有开口,至真一直看着他的脸,却未曾看出任何表情。许久,辛沐才开口说了一句:“他怎么能不想活?即便是西夷臣服,西北也还有许多小国作乱,大边界的安危都在他的身上,他不能死。”
“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说,再给他六年时间,他已经计划好了六年内将西北的小国给拾服帖。”
辛沐摇头道:“怎会?容家已经在越州驻守了六十年了,从未有人能将西北诸多小国一并服。”
“从前也没有人半年内便让西夷破国,我想既然他能说出六年,便是心中已有了谋划。”至真满脸肃然,道,“真的让他六年之内达成这计划了呢?他真的就没有任何牵挂了。”
辛沐再次陷入沉思,至真便继续说:“况且若是他能好好地活过这六年也就罢了……他活得毫不轻松,当时在昭山上中的毒一直困扰着他,会让他五脏六腑都疼,很多时候他都靠喝酒来抑制,怕只怕时间长了,他不被这毒折磨死,也会喝酒醉死。”
“是吗?”辛沐的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并未表态。
“是的,他已经都像是个要死的老头子了,你若是看见他,怕是都不敢相认。”至真就想一口气把半年来所见都告诉辛沐,只要辛沐不阻止,他就能一直说下去,“而且,有一件荒诞的事,车夫不可能知道,你也一定不知道。”
辛沐道:“什么?”
“他给昭月王写信,要给‘死去的你’迁坟,昭月王自然是不同意,前些日子进京他又给皇上提了此事,说是你与他拜过天地,你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必须要和你合葬,皇上险些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哎,那过程也不提,总之结果是不同意,都回来了他还没死心,一直在上折子,我估摸着,他有那么大的功勋,皇上会让昭月王给他些你的旧物,让他建个衣冠冢。但我看他没那么容易消停,还得闹腾一阵。”
至真唉声叹气了许久,又说:“下月底他便又要出征了,我要回我师父那里,不再陪他。他那模样,我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不去看,得揪心。”
原本至真还有许多的话要说,但看辛沐一直没有表态,他也忍不住急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到如今,你还不肯原谅他吗?”
辛沐沉默了一会儿,并未正面回答这问题,倒是说:“我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了,不必为我如此。”
至真向来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辛沐又不愿意多说,他自然是看不清辛沐,他只是盲目地乐观着,隐约猜测,辛沐对容华其实并不是他自己想象中那样无情。或许是因为从前的怨恨太浓,或许是因为辛沐对情爱太过迟钝,或许是辛沐并未亲眼所见容华如今的痛苦……他们之间的状况太过复杂,以至于辛沐可能无法辨别他对容华的真正感情。
或许这不是他们最后的结局,至真总希望老天再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
可辛沐仍然在表示拒绝,至真不忍心容华受苦,同样也不忍心辛沐为难,于是便不再多言,打算将他们的问题交给命运和时间。
至真总算是肯安静了一会了,又伸着手逗那睡得安稳的小孩儿,满心都是喜悦。
辛沐则一直垂着




情毒入心 分卷阅读131
头,并未再作一言。
至真第二日回了城外的客栈,将奴仆们都就地遣散,给师父去了一封信,而后又回了济世堂。虽说辛沐在济世堂之中并不需要他专门照料,但能陪着辛沐和二郎,至真实在是十分满足。
襁褓中的孩子实在是长得太快,也就过去了一个月,那孩子便沉了不少,他倒是很乖,但一点也不似辛沐的清冷,除了睡觉的时候,总是闲不下来的闹腾。
距离至真承诺回到师父身边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许久,他并非不想陪着辛沐,师父也从未来信催过他,但他心里总是对师父充满牵挂,日子越长,他心中的牵挂便越深。他未曾开口,但辛沐还是能看出来,二人关于至真要不要离开这件事情谈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依然是这样热热闹闹地在济世堂中待着,日子就这样过着。
临近五月末,又是新一年的夏末,这日早晨,至真照例一种去辛沐的房中找二郎玩,但他到的时候,辛沐和二郎早已不在,只在桌上留下了两个木盒,分别写了至真和应心远的名字。
至真慌了片刻便立刻命人将此事通知应心远,自己则打开了写着他名字的木盒,里面只有一封短短的信,几个沉重的字。
【相聚只为别离,别离亦待重聚。】
他们已经告别了许多次,虽然仍然会觉得伤感,但至真已经渐渐习惯了分开,他没再哭哭啼啼,甚至眼眶也没有红一下。他嘴角带着点笑意,心中想:无论如何,以后辛沐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而后应心远才匆匆赶来,他看见至真拿着封书信发呆,也顾不上多问,赶紧就开了辛沐给他的那个木盒。
作者有话要说:( ̄v ̄)
晚安~
第104章
这个木盒要大得多,打开便看见里里居然放着小半碗血,应心远和至真看了都吓了一大跳,立刻将碗下压着的信拿出来看。
辛沐在信上说,前些日子他和戢康太医通过信,戢康太医将给容华做解药的方子告诉了他,应心远给可以给容华制出解药,因需要他的血作为药引,他便特意留下了这一碗血。
听应心远说了此事,至真心中一喜,忙道:“他并不是那样无情的。”
应心远不答,又命仆人立刻取井水冰镇,这才继续往下面看。
接着辛沐又表示了对容华的感谢,大约是猜到应心远对自己的心思还未完全放下,辛沐并没有给应心远留下太多话,只是几句郑重的感谢,以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作为他在济世堂住了这么久的医药。
应心远拿着那张银票,低笑几声,道:“他倒是算得清清楚楚。”
说完这话,应心远才发现信封中居然还有一张纸,那张纸皱得厉害,应心远摊开来,从那点点的蝇头小字中看出,这张可能是神谕术的药方。
但这怎么可能?应心远又被辛沐吓到了,将辛沐手书的最后一部分看完,见辛沐在手书之中写到:死物并无好坏,好坏只在人心。此药方乃先祖智慧之大成,若能给天下人带来福祉,先生善用之;若为天下人之祸,先生毁之。
应心远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些小字,这才真的相信这便是让整个昭月都想要的神谕术药方,还是昭月先王亲笔手书。想必辛沐对这累得他半生辛苦的药方是连看也不想多看一眼的,可辛沐也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并没有因为泄愤就毁了它。
重要的是,辛沐对他如此信任,竟然能放心将这药方给他,应心远心中感动,立刻便在心中对自己说,他绝不辜负辛沐的信任,一定将这药方好好利用。
将辛沐留下的东西都看过一遍之后,应心远和至真便同时陷入了愁绪,许久之后,至真轻叹一声,道:“他会去哪里?”
应心远望着窗外,轻声道:“谁也不知。”
与此同时,越州城中万人空巷,越州百姓纷纷簇拥到了城边,自发地聚集在一起。
因为今日是越北郡王披甲出征之日,没有人不想趁着这机会,亲眼目睹越北郡王的风采。
于是,在这空前的盛事之下,出城的马车又被各种人、马、马车给围堵住,但这一次,马车并没有掉头的余地,只能艰难地往前挤。
车夫拉着马,在人声鼎沸之中,对那车上的人大笑道:“公子,你出门又没选好日子呢,你来越州的时候,郡王殿下刚回来,你要走了,郡王殿下也要出征了,看来你俩真是有缘啊,他老是堵住你的路,哈哈。”
车上的人并未回答,只传来小婴孩一声不知为何的欢笑。
马车了不少时间,总算是挤出了城门,只要出了城便要好走许多,人群都在往西北方向簇拥,而马车却是要往东南方向走。相比人群的热闹,那辆马车显得是如此地单薄。不就,马车的门帘掀开,有个戴着斗笠薄纱的人伸出了头,往背后看了一眼。
容华在人群目光的汇聚点,他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背影人千万人的衬托下威风凛凛,但他看上去依然如此地孤独。
很快,那带着斗笠的人便放下了门帘,重新回到了车里,而这时候,容华又猛然感觉到了心脏发疼,他不知自己在慌张什么,急忙回头,可他仍旧什么都没能看见。
他心上涌上一阵阵的疼痛和失落,但他都当做是那毒-药作祟,咬牙忍了过去。而后,他挥了挥手中的剑,示意出发。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喝,那两个人就这样渐行渐远,直到再也不能互相看见。
几日之后,容华抵达出征的第一个驻军点,应心远便命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颗解毒的药丸,说是能缓解容华的疼痛。
容华瞧见那药丸透着一丝丝铁锈的红色,虽说觉得奇怪,但意外地不反感,他并未多想,将那药丸和着酒吃了下来,谁知第二日,那困扰他许久的疼痛感竟然真的减缓了不少。他从帅帐之中走出,远远地望着西北那一片茫茫草原,头也未回,便举剑对着同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命令道:“出发!”
身后数十万声呼和,数十万只刀剑举起,数十万热血沸腾的男儿踏上了西北的征程。
这一声喊,便是六年。
时光匆匆。
缪恩的六年在励图治之中度过,他总算是掌握了昭月的军-政-大-权,将因为沦-陷而低迷的昭月重新带上了正轨。而昭月再也没有人以命相搏地练神谕术,不过匆匆六年,那仿佛便成为了一个远古的传说,鲜少有人提起。
尔及阿托的六年在逍遥自在中度过,他做着摄政王,管事的却是溧河禄。溧河禄意外地相当具有政治才华,竟然渐渐地将战后一蹶不振、即将分崩离析的西夷死死地拴在一起,西夷不再惹事,也便取得了和昭月、大互市通商的机会,




情毒入心 分卷阅读132
总算是迎来了和平。
应心远的六年在药方和药材的苦味之中度过,那张神谕术的药方虽说只有小小的一张,却给了他无限的启发,他从那一张药方提炼了数种良药,因此而更为名声大噪。
至真的六年在两方奔波之中度过,偶尔他担心容华,便会离开师父去陪容华经历几场战役,但不多时他又看不下去容华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便又决心让他自生自灭,负气回到师父身边。
而容华的六年,在刀兵与战火中度过,在腥甜的血与浓烈的酒中度过,在无尽的悔恨和思念中度过。
这让他无限痛苦的六年,却是他军人生涯中最辉煌的六年。
容家军踏平了西北,西北诸国、部落纷纷臣服于大,至少十年内没有一个部落能兴起到可以进犯大边界的。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大的文治武功都到达了鼎盛时期,而为此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容华,殊荣也已达人臣的极限。
景泰十三年二月,容华进京受封为越王,成为大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异姓亲王,这一盛事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大,而后又传至越州,再至整个大陆的西北,全天下都知道容华的威名。
但没人知道,在极致的盛誉之下,容华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容华没有一刻放下过辛沐,没有一刻放过了自己,他的自我折磨已经到达了极限,他一直在等死。他的肉体已经遍体鳞伤,而灵魂早已经坠入黑暗,他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一个行走的木偶。
而辛沐的这六年是如何度过的,并没有人知道。
只是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便会有人往济世堂送去一碗血。应心远知道他会半年回来一次,但他未与应心远相见。至真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一段时间至真便会到一份辛沐的来信,信中常常带着些小玩意儿,有北国的松针叶,有江南的白玉兰,也有塞外的一捧黄沙。他已将整个大都给踏了个遍,赏够了人间的风光。
但他还不肯露面,也依然没有提过,是否原谅了容华。
六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至真已经将所有的希望放下,而是在心中认定,他们不会有以后了,一个远走天涯,一个孤独至死。
有多悲伤,就有多无奈。
这便是他们故事的最终结局。
*
景泰十三年六月,夏末午后,临洲边阳城,城中一字古玩店生意萧条,穿得花花绿绿长衫的年轻掌柜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之用蒲扇遮着脸小睡,正睡得好时,突然听到有人喊着掌柜,老板站起来,在柜台之上并未看见任何人,掌柜疑惑着,柜台下面便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孩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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