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臂熊猫
斯德哥尔摩(H) 分卷阅读40
他气喘吁吁地飞奔回到自己家,仰头看到自己家厨房窗户外贴着的那层玻璃纸,才有了被放走的真实感。张茂踮着脚飞跑上楼,打开门一下窜进了自己家里。他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上躺着,四肢使劲儿在空中蹬,高兴地大叫:“喔!”
他像一头狼似的在家叫了好几声,直到不知楼下还是楼上打开窗子大叫:“发什么神经!不看看几点了!”他才悄摸声,从地上爬起来。明天是周六,他不用上学,张茂看看手机,已经半夜两点多了,他根本睡不着觉,浑身是劲儿的能做一百件事。他打开灯,把身上的衣服全换下来,扔进洗衣机。又从阳台拿来拖布满屋子地拖地,太久没回家,一遍遍拖下来的水都是黑黄色的。张茂拖到第四遍的时候,地面和水桶里的水都一样干净了。他擦了擦汗,又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
一切做完,已经凌晨四点,张茂终于换完床单被罩,躺进自己窄小却熟悉的小床里。
床上终于不是衣物熏香混着蒋十安身上荷尔蒙的奇怪味道,那味道总是让他半夜阴道里都流着粘液。张茂把脑袋埋进自己带着些许霉味和潮味的被罩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是他熟悉的地盘了。张茂躺在床上拧暗台灯,雪白的天花板上逐渐被将升起的太阳照耀出金黄色橙色交织的光束,那些光束顺着天花板的折痕慢慢地爬升,直至铺满整个屋顶。张茂的被子上也被照到一片金黄,他慢慢睡着了。
蒋十安不理会他之后,张茂的生活终于回归了一直渴求的平静,唯一令他关注的是,汪烟转学了。张茂无法回复她的短信他的手机被蒋十安在学生会办公室摔坏了,蒋十安赔他一部最新的手机,可他无论如何不要,蒋十安只好翻箱倒柜把自己四五年前用过的和被砸烂那部一样型号的手机找出来。他再打开手机,偷偷渴望着汪烟能再给他发什么的时候,在课间听到了汪烟转学的消息。
当时他在座位上写试卷,前桌的程磊转过来和蒋十安说:“汪烟转学了。”张茂写字的笔杆停了一瞬,又接着写下去,他可不敢有什么动作,万一被谁看到他听汪烟的新闻有反应,他可就死定了。他不敢动,只是悄悄竖起耳朵使劲儿听着程磊的话。
“关我屁事。”
“我就一说么,听说她上礼拜在家发高烧,完了就转学了。”
“哦,是么。”
不知是不是张茂的错觉,他觉得蒋十安的声音里有股笑意和了然,仿佛他知道这件事似的,挺奇怪。他倒也不会去找死揣测蒋十安,只是把脑袋埋得更低。程磊总是看他不顺眼的,他忽然推了一下张茂的脑袋,笑嘻嘻地说:“你不暗恋汪烟么?”
张茂赶紧抬起头,大力地摇着说:“没有没有。”
他在摇头的间隙不小心看到蒋十安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他怕地往旁边瑟缩了一下,这个动作惹怒了蒋十安,他忽然把手抬起来要往张茂后脑勺招呼。张茂偏着头等待巴掌降落,心里甚至放起一首《让他降落》,不过预期的巴掌没有等到,蒋十安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程磊呱呱地笑起来,把张茂桌子上的书本推倒了一半,四散的书本一下子把张茂手上的水笔戳飞了。他弯下腰捡起来,再往纸上划的时候发现笔尖上头的滚珠摔丢了。张茂把水笔扔进垃圾桶里,又拿出来一根新的。
身旁的低气压让他尽量把自己缩成极小的一团,他缩在桌子边写试卷,蒋十安一下下踹他的椅子侧面发泄怒气。张茂不懂他的生气来源,难道他喜欢汪烟。可是喜欢汪烟为什么还骂她臭婊子那么难听的话?张茂百思不得其解。过了一秒,他又暗骂自己犯贱,好容易被蒋十安厌烦了,还不赶紧安分守己别再招他。
蒋十安盯着张茂心不在焉的侧面,气得发抖。
他捏着一根可怜的笔在指尖烦躁地转,细细的笔杆在他手指间飞来飞去,看的人眼花缭乱。蒋十安却更加心烦。他气愤地像牛似的喷着气,就差用脑袋去顶坐在一边无动于衷的张茂。张茂为什么不理他呢,蒋十安生气地想,难道没发现我生气了?
他挫败地低头看试卷,蒋十安在思考他们的关系,在他看来,种种迹象表明张茂也是喜欢他的。可自从上次,赶走汪烟那天夜晚,他对着张茂那张只会沉溺在性欲中呻吟根本不回应他亲吻的嘴感到无限烦躁,推开他让他走之后,张茂就真的没有理会他了。蒋十安只能气得翻来覆去看他的小逼照片,把自己的阴茎撸得皮都要磨破了才能解恨。唯有在脑袋里幻想着把照片发在网上,张茂如何求饶哭泣的样子才能让他解气。他总不能再打他一遍,虽然蒋十安经常觉得按捺不住自己的手想揍他,可是再揍下去也许张茂会更生气呢。
蒋十安只以为他在赌气,他回避着自己曾经无数次欺辱殴打张茂的事实,不敢回忆那天被摔碎屏幕上的两个刺眼的文字,那是他在感到逐渐喜欢上张茂后最为避之不及的东西。他这几日无数次从梦里惊醒,梦见张茂坐在他床边回复短信,他躺着明明那角度看不见屏幕的,可他偏偏就看的一清二楚。张茂慢慢打出一行字:“蒋十安一直在霸凌张茂。”在梦里,他忽略了张茂的反指自称,只看得见“霸凌”那两个字。他悔的在梦里都发着抖,哆嗦着要去抱张茂的腰,可身下的床却越伸越长,坐在床沿的张茂也越来越远。他的手无论如何抱不到。
他越是悔,就越是气愤张茂不理他。
中午,张茂坐在座位上吃泡面看书,泡面是他为了庆祝解放在便利店买的,蒋十安一动不动在旁边坐着,也不去食堂吃饭,就那么干巴巴枯坐。他呆地简直屁股上长了倒刺儿,在座位上头拧巴来拧巴去,把课桌推得哐哐响,可张茂就是不理他。总是要什么有什么的蒋十安终于碰壁,他浸进一潭死水里,无论怎么对着它踢打吼叫,它回应你的永远只有无限的沉默。蒋十安觉得委屈,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去想自己的问题,只说别人惹他。
终于忍不住了,蒋十安抢过张茂手上的笔,狠狠摔在地上。
张茂捧着杯子喝汤的手顿住,他第一反应先是把面条碗放在地上得蒋十安抄起来就灌他一脑袋,接着才去捡笔。他手刚伸下去,蒋十安就抬脚把笔踩住了。张茂抬头去看他,他的脸上怒气横生令张茂胆颤,他还是大着胆子去拽那根笔。蒋十安明明只想引起他的注意,却不知怎的就燃起了怒火,还越烧越邪乎,他狠狠踩着那根无辜的笔杆,低头瞪张茂头顶那个发旋,等他抬头教训他。
可张茂就是不抬头,他不过是因为怕一抬头就挨上一大耳刮,蒋十安却认为他在赌气。论赌气没人比得过蒋十安,他从小就能为了要一个遥控飞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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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整天不吃饭,他于是拿出十成十的气势踩着水笔。微弱的塑料爆裂声从脚下传来,张茂把脑袋压得更低,看清楚了笔管四分五裂的样子。
他愣了一秒,心里叹着气抬起头,蒋十安没打他,他也不敢看蒋十安的脸色,只从笔袋里抽出一根新的。这是今天第三根笔了。他刚要把笔握在手里,旁边的蒋十安却猛地蹿高声音问:“你为什么不捡起来!”
蒋十安看着张茂困惑的目光,他想到了那晚张茂从他身上被推下去后迫不及待穿衣服的样子,鼻子都气酸了,他也不管有没有人会听见,大声地朝着张茂吼:“给我捡起来!”
他希望张茂反抗他,他想到自己欺负张茂的时候他永远没有反馈的侧脸,即使沾着血嘴里在求饶,他的求饶也永远敷衍,为什么他今天才回过味来。他想张茂跳起来骂他,大声地骂,骂他为什么踩坏自己的笔,骂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坏,他希望张茂尖利地控诉狂躁地踢打,可张茂毫无反应。他那双浅色的眼睛盯住他,眼睛里波澜不惊,蒋十安仿佛掉入了黑洞,他看了他一眼,蒋十安忽然觉得自己无法承受他的目光。
张茂盯了他一会,他的眼睛底下既没有烦躁也没有愤怒,他低下头把那根被踩的稀烂的笔拿了起来,摆在桌子上。
“你!”
蒋十安指着他的脑门,牙关都咬得抽搐,他猛地站起来把椅子举过头顶摔在地上,巨响让刚吃完饭回教室的女生吓得一声尖叫。蒋十安把椅子在地上疯狂地摔打,直到把木头地板上磕出一层层的疤痕,他才用力甩开椅子,大步冲出教室。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蒋十安都没有和张茂说过一句话。
暑假开始了,后天张茂就要到他父亲的城市去,他在家装点了一下行李,发现清洗下体的护理液没有了。这东西他没办法当着父亲的面买,那等于当头给父亲难堪,他决定去屈臣氏里头买上一瓶,再拿回来灌进透明瓶子里。走了几条街,大太阳给他晒得发懵,结果很倒霉,最近的那家屈臣氏竟然在装修。张茂热的在屋檐下抖着衬衫喘气,想来想去附近另一家屈臣氏只能是蒋十安旁边那家。
蒋十安,想到这个名字他还有些紧张,纵然已经放假,纵然放假前夕蒋十安和他可以说相安无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他还是怕看到蒋十安。张茂思想斗争了许久,还是挥洒着满身汗水跑向那家屈臣氏。
大马路上简直要有五十度,打个鸡蛋在地面上都能熟了直接夹面包吃,张茂被热浪冲地不能呼吸,他四周看看决定还是从小巷子阴凉地里穿过去。
张茂跑得匆忙,压根没怎么看前头的路,他一向顺着墙角溜惯了,原本也不爱抬头让人看见他那双奇怪的眼睛。跑着跑着,迎面来的三个人把他直接撞倒在地。
“嘶”
张茂穿了一件短袖,胳膊擦破皮很是疼痛这跟被打时候的痛不同,那都是有准备的,猝不及防的疼痛最为致命。他捧着胳膊吹气,眼前撞倒他的人却没走,忽然又转回他面前。
张茂不明就里地抬头,逆着刺目的阳光看清是谁之后,不由得在心里大呼倒霉。
倒不是蒋十安。
是蒋十安的仇家,上次被他拾过的那几个初中生里头的三人。张茂都不用跟他们对话,常年被打的敏锐第六感令他明白今天是不了一顿暴打了。他只祈求别给他打的太狠让他后天上不了飞机。他期望着这三个人的拳头能别那么……
“啪!”
狠狠一巴掌把他直接抽回了地上,张茂被扇得眼冒金星,炎热外加疼痛让他格外难以承受痛殴。他趴伏在地上晃了晃脑袋,竭力想把眼前的白色金色星星给抖落,下一秒却被抓起领子,又挨了一巴掌。
张茂还没酝酿好如何求饶,下一巴掌如期而至,他感到自己左侧有颗牙齿是真的松动了,并不是幻觉。鼻孔里流出来的鼻血让他明白今天的惨剧恐怕要上演许久,张茂竭力绷紧肌肉,意图减轻疼痛。带着愤怒和发泄的巴掌一个接一个地抽在他脸上,起初他还能随着动作歪扭脖颈,渐渐的,他的脸肿的几乎转不动了。
他瘦弱的身体被两人直接架起来,由另一个人按在墙壁上,对着他的肚子用膝盖痛殴,那每一下似乎都有着穿透皮肤直达内脏的力量,张茂感到整个腹腔里的器官都被打得频频晃动。毫无理智阻拦,根本不清楚这样会打出人命的拳头和脚踢一下下落在张茂的肚子和腿上,叠加着的疼痛让他不断痛呼出声。
张茂意识到今天可能会被打坏了,他无力地挣扎着高壮男孩的钳制,明明自己比他大好几岁,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挣脱他的手掌。他的腿开始还在墙上胡乱蹬着,但膝盖上被狠狠踹了几脚之后,他的腿就踢不动了。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张茂心惊,他想呼救,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大夏日的中午,大家都在屋里吹空调,只有他傻乎乎的会出来。张茂几乎被揍的意识飘离,他朦胧地想着,幸好没有先买洗护液再被打,不然说不清楚被扒了裤子可就不好场了。他蜷曲的手指甚至在墙壁上敲击着凌乱的歌曲节奏。
初中生们打红了眼,竟然玩起了比谁能踹到张茂更高部位的游戏,他们让那个高壮的男孩照样钳着张茂按在墙上,挨个助跑过来往他身上踹。
第一个男孩要跑过来了,张茂无力地闭上眼睛,心想可能肋骨要断了,他侧过头,却看到巷子外慢慢开过一辆车。
车窗恰巧开着,竟然是蒋十安。
他趴在车窗边弹烟灰,头顶还戴着新买的高尔夫球帽他给张茂展示过,说是什么名牌爱马仕的,张茂说看不懂还被他嘲笑土。在这样被揍到快要昏迷的瞬间,张茂想到的竟然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事。蒋十安和他的目光对上,他深深看着张茂,似乎立刻叫停了司机就要下车。可是他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张茂的嘴唇紧紧闭着,一言不他不想向蒋十安求救。
但是在蒋十安开走的刹那,他竟然感到一丝后悔。
“完蛋,真的要被打死了。”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迟钝,张茂的眼前开始模糊了,刚才一个男生跳起来踹到了他的眼睛,他一只眼球充血,看什么都是发红的。他想到自己那个美梦,梦里他杀了蒋十安,把一切都染成了红色,可他现在竟然后悔没有叫住蒋十安那个强奸犯让他来救自己。想来也是随便在梦里杀人的报应,今天眼前充血要死在这里的人并不是蒋十安而是自己。
张茂从墙壁上滑下来,虚软地半躺在滚烫的地上,他的手指摸进地表自己的一滩鼻血里,又热又腻。他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东西,他想到藏在书包夹缝里用来做手术的银行卡,想到自己腥臭的月经血,想到冰箱里没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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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的泡面,他甚至想到了蒋十安。
他的脑袋越来越晕,也许是因为痛,也许是因为热,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蒋十安。他在万花筒似的晃荡的世界中,在小巷子里打着转变成漩涡融入张茂眼睛里的暗灰色墙壁中,抡着一根球杆暴打着三个在张茂眼睛里已经看不真切的畸形的小人。“哐哐”的打击肉体的闷响回荡在小巷中,伴随着鬼哭狼嚎的求饶,眼前那三个人型轮廓终于消失不见了。
在漩涡的中心,张茂看到了蒋十安的脸,他终于松了口气:不会被打死了。
蒋十安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他拖着头部沾满血的球杆走过来,金属的杆头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响声,又活像个索命的厉鬼。他走到张茂眼前,喘着粗气,眼睛发红地问:
“你为什么不叫住我?”
张茂无法回答。
沾着血的球杆终于挥到了他的身上,金属头的东西几乎一瞬间就把他的肋骨击碎了,蒋十安撕裂着喉咙咆哮:
“你为什么不叫住我!”
一下一下的击打重重落在张茂的身上,用皮肉抵御金属的疼痛终于令张茂的意识渐渐偏离驱壳。张茂想这下是真的要死了,他只求蒋十安行行好,看在他死了的份上,别再把他下体的照片发在网上了。他就惦记着这一件事。对了,还有父亲,张茂想,真是对不起,爸爸,拖累了你十几年。要说怪蒋十安,他是不怪的,要怪只怪他自己是个怪胎。他自己照镜子看到自己那张怪异的脸,都想狠狠地扇,更何况蒋十安呢。
张茂沿着墙壁慢慢滑下去,终于仰躺在了地上,脑袋上方窄小的巷子外,方形湛蓝的天空全数落在他的眼底,他疲惫地竭力露出一个笑容,低低在心里骂了一句:
“操。”
今tia尝试一种留白的写法保留一些事情经过老铁们可以自己联想一下
不知道效果怎样不怎样下次就不这样了
ps小张没事活着呢
第17章peek-a-boo(病床搞)
“啊”
蒋十安从梦中猛然惊醒,他的头上脸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水,弯下腰大口喘气,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双手捂着冰凉的脸埋在膝盖上,浑身不能抑制的颤抖,他双手使劲儿掰着自己的脸颊,直到把眼皮和鼻梁都摩擦地生痛,才堪堪抬起头来。面部的汗水把睡裤印出一张脸的湿痕,蒋十安在裤腿上胡乱擦了擦,下床换衣服。
他对着明亮的厕所镜子刷牙,镜子里映出一张可怖的脸,头发凌乱眼下乌青。这已经是他第三个整夜做噩梦的夜晚了,一整夜的噩梦折磨地他人不人鬼不鬼。梦里他如同那日一般,看着张茂被人踢打,满头都是血,他一步步走上去。每到这一幕,他就不敢梦下去,可是噩梦就是噩梦,无论如何回避都会发生惨事的梦才是噩梦。
他对着梦里的自己尖叫,大声地歇斯底里地吼着:“不要!不要!”可是梦里的自己笑容诡异,还是慢慢走上前去,对着张茂一下一下挥舞起球杆他开球的姿势最标准,腰身动作行云流水,挥杆又稳又猛,可他从没想过会把技巧用在张茂身上。他跪在地上,抓着地面,五指都深深陷入地表,指甲缝里都留着鲜血。挥杆声终于停了,他跪爬着扑向张茂,一把推开梦里那个也要去抱他的自己:“你滚开!别碰他!”
梦里的自己比现实中力气大的多,那个披着蒋十安皮的怪物推开蒋十安,讥笑着搂住张茂,亲吻他带着血的嘴唇。他狠狠给了蒋十安一脚,把蒋十安踹得趴在地上,低声笑着把张茂的脸凑到他的面前,强迫他直视张茂昏迷过去的,苍白面颊,说:“这是谁打的?”
蒋十安恨的牙齿都磕破了嘴唇,他梗着脖子青筋暴起着嘶吼:“是你!是你!”
怪物的脸几乎可以说是怜悯了,他得意的五官逐渐变换出张茂的样子,他一会是张茂的眼睛,一会又变回蒋十安的眼睛,一会是蒋十安的鼻子,一会又是张茂的鼻子,他将这张变幻莫测的脸逼近蒋十安,五官逐渐凝固回了蒋十安,他玩味地笑着,像情人窃窃私语那样凑在蒋十安耳旁说:
“可是,我就是你呀。”
蒋十安走下楼,叫司机开车到医院去。
张茂住院一周多了,都是他在照顾,蒋十安告诉父母张茂被别的学校小混混给打伤,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定要照顾他。他妈说给请个护工也被蒋十安拒绝了,起初还劝了他两天,第三天,她的姐妹叫着去澳门买衣服赌钱,她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蒋父是不理会这些小事的,他大约连蒋十安上几年级都不清楚,只大概知道他是高中生。蒋十安管他要一个司机,总秘就从公司拨过来一位,天天跟着开车送医院。
端着保温桶进了病房,张茂正靠着看书,见蒋十安来了立刻放下书本,眼睛垂下去:“谢谢。”
“嗯。”蒋十安说不出来什么话,他认为他们俩都该竭力避提到那一天,他太害怕了所以不敢提起,他无法跟张茂解释为什么看到他被打成那个样子还会挥杆打他。他永远不能忘记自己把张茂送进医院,医生说身上最重的伤是重击出来的肋骨骨裂。那一定是他打的。蒋十安实在太害怕了,他害怕提起来张茂会让他走。他不怕张茂骂他,倒宁愿张茂骂他,那样他就能明白张茂的心思,是生气还是讨厌。张茂那天醒来之后依旧是平淡的,他睁开眼睛说:“怎么你也在?”蒋十安说这是什么问题。张茂给了他一个令他摸不着头脑却本能后怕的答案:“我以为我死了。”
“我以为我死了。”张茂说。
蒋十安当时就吓得哆嗦,他不敢问为什么,只敢走上去笨拙地给他用湿毛巾擦了擦额头,低声说:“你在发烧。”张茂想抬起头接过毛巾自己擦拭,他怎敢心安理得地承受蒋十安的服侍,抬起手臂却感觉腹腔痛的厉害。蒋十安急忙按住他,说:“别乱动,你肋骨骨裂了。”蒋十安不知道正常人肋骨骨裂了该是什么反应,但是他没见过也能知道不该是张茂这个反应。张茂听了这句话,没有任何疑义,微微点点头:“哦。”
这是蒋十安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张茂有心理问题。
他也当然明白,自己的心理问题更严重。
关于心理问题,蒋十安已经开始看起了心理医生。他做了几个测试之后,很快就被诊断为中度暴力倾向患者。医生告诉他这本身不算大病,但是放任发展下去很有可能演变为狂躁型抑郁症之类的严重疾病。医生劝解他现在发现并不晚,不必吃药,每周一次谈话治疗就可以,关键还是在于自己调控。医生教给他一个办法,每当要发怒时,就捏住自己的拳头深呼吸十次。
所幸,蒋十安看医生以来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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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到这个办法。他面对张茂时候那种看着他无动于衷就想令他生出些表情的想法全都没了,他不再敢于直面张茂,躲闪眼神的人现在变成了他。仿佛潜意识中,他也领悟了什么,只是害怕承认。
蒋十安就宛如在钢丝上行走一般挨过一天又一天,钢丝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旦恐惧的问题给出一个确实答案之时,就是他跌下去粉身碎骨之日。他小心翼翼地用尽一切方法维持平衡支持着自己行走,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可张茂,可气的张茂,他在终点的山崖边上站着,永远隔岸观火。
肋骨骨裂最疼痛的就是头七天,医生告诉蒋十安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张茂吃一粒止痛药他不愿意护工近张茂的身,一切事情都是自己操心去做。他发觉自己竟然是个堪称耐心的人,在家的时候,他妈妈没有削好水果他就能大发雷霆,可在医院张茂的病床前,他可以花上一两个小时给他擦洗换药,包扎肋骨固定带,然后在床边坐上一整天。蒋十安不清楚自己是因为赎罪或者仅仅是害怕摔落,他抚摸着熟睡的张茂的头发,他的头发长出来一点,刚刚脱离贴着头皮光头的程度就开始打卷了,几乎像个黑人。
疼痛似乎在他脸上毫无显现,蒋十安每一天都准备好止痛药给他吃,但是张茂直到第十天,也没有说过一个痛字。蒋十安终于忍不住了,问他:“你身上痛吗?”
张茂彼时正靠在床边用吸管喝水,他咬着吸管吸啜的下唇停住动作,抬起头来,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竭力感受身体上的疼痛:“一般吧,习惯了。”他说完继续低下脑袋去吸水,仿佛蒋十安问得是个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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