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蒹葭(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想不到,渴盼了几天的人能在这里巧遇。一瞬间,漫涌而上的眷恋和思念让她定在原地,泪盈于睫。她贪婪的凝视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一定不想见到她,所以她要藏好自己,小心呼吸,不要惊扰他。这样,只有这样,才能再多看他一会儿。
皇帝月光下的神色淡漠,似乎没有发现她。
江采衣觉得五脏六腑都烧成了炭火,连筋骨都泛起痛楚,她微微颤抖着唇,一瞬不瞬的看着。眼泪糊了视线,就一遍遍擦掉。那样专注、那样不舍的看着,只一眼,就觉得从地狱里升天,从指间处回暖。
……原来,连看他一眼,都能让她这样心碎,这样不舍,像是怕梦碎了一样小心翼翼,生怕绞碎了这份平静。
以前日日能相见的时候不觉得,直到突然有一天,当连看他一眼都成了奢求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过去自以为是的豁达简直就是笑话。爱一个人,少见一刻都是折磨,才过去九日,她就已经觉得像是过去了五六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拉的犹如十辈子那么长,那么荒凉。
她不知道这样多早晚是个尽头,九天,就像过完了一生。她每日痴痴的守在门口等着,每个风吹草动都要扯心动肺。以为他来了,惊喜的心口直跳,发现他没有来,整个人便枯作尘灰。几日里大悲大喜,五脏都虚浮着,空落落的荒茫。
周福全跟在皇帝身边,看着两人隔着一川竹林,两处沉默,不禁叹息。这情字是个什么玩意儿?生生就要折磨死人。宸妃发烧昏倒,皇帝明明连政务都处理不下去了,匆匆赶到皇帐外,却怎么也不肯进去,咬着牙候在外头,宁愿隔着一层薄薄的帐子心疼,也绝不进去瞧一眼。
这会儿,分明就想得不行,心里揪着宸妃的病,从丞相的帐子出来后步步拐弯,硬是绕到这里等着,等了几个时辰。这么大劲,就为隔着幽幽竹林瞧她那么一眼。
……到底是何苦来哉?
周福全自然是不懂的,沉络自然也不会解释什么。他阖上凤眸,背靠着身后的木柱,苦笑,枕着一头漆黑柔长的黑发。
月色在一片黑暗里湮灭而去,再也不见。西风凋碧树,足底的青石长阶,幽幽通向碧竹深处,荒凉的仿佛染尽生离死别。
江采衣站在原地,看着他那修长淡然的身影在泪水中慢慢模糊,远处的太监躬身提着暗黄的石榴宫灯,投下浅浅柔光。一片夜风里雪白梨花伸展到天际,开成荼蘼,他殷红的衣裾拖曳过脚下,夜色也掩不尽一片妩媚的落影。
幽凉的风飒飒响着,两个人,两种心思。隔着短短的距离,却无法彼此靠近。
这就是情。
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百转柔肠冷如霜。
作家的话:
行了行了虐完了。下章跳湖啦
☆、心刃九
明日就是猎、御驾还朝的日子,晚上的猎场,一片热闹。
大猎虽然结束了,但是打扫猎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各军各家拾帐子、拔营拉寨都要且等个几天。等皇帝陛下回宫,大家心里头才算松泛,这个时候聚在一起分分赏赐,整理整理猎物,也是一桩有趣的事情。
懿德亲王和众位王爷们照例傍晚去丞相的帐邸给皇帝陛下请安。苏倾容的帐子外,用人臂粗的木头对了大约十几尺高的火堆,淋上松油,火光高高的窜起来,橘红色的焰火直冲天际,照的人面一阵烧燎。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火光太亮,烈的连头顶星辰都暗淡,绵延山河上一簇一簇的篝火,舞女宫娥清展的眉目上一流金粉抹过的妩媚光,盛廷华宴,在火光中灼灼,连白日里素淡的容颜都纷纷妩媚娇艳起来。
深秋的夜,风冷露重,梨花荼蘼,如同落雪。
华盖八丈一尺,金羽葆,披着淡而白的月光。沉络站在火光的旁边,一身深浓而妖娆的红,却仿佛和那一片火色的热烈和温暖没有任何干系。冷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身侧低垂至地的雪白梨花开到了最丰盛繁华的时候,满树白云落雪,却有着最清寂的姿态。
周福全在一旁发愁,明日御驾就还朝回宫了,皇上和宸妃娘娘还是没有和好的迹象。其实,皇上宠谁,不宠谁,都和他一个总管太监没有什么干系,可唯独这宸妃却是个例外。
旁的不提,最现实的问题





蒹葭(H) 分卷阅读339
就是回宫以后,宸妃住哪儿?出宫前,江采衣和皇帝共同住在太极宫紫宸殿,她所有东西也都和皇上的摆在一起。等回宫以后,要不要把宸妃迁出去?皇上好歹也给个指示啊!
内务府总管还在外头等着信儿,周福全愁得一脑门汗,小心翼翼的躬着腰,小步子挪到距离皇帝三个身子的距离处,讷讷开口,“皇上……”
“说。”
周福全舔舔嘴唇,一字儿一字儿的斟酌句子,“皇上,明日还朝,各宫小主和娘娘们也要跟着一同回去。奴才瞅着,主子娘娘们出来了一个月,宫室久久没人打理,怕生了不少灰。方才内务府总管来问,是不是将后宫宫室休整休整?也不需要兴土木,就把里头的摆设淘换些。眼看露月过去,仲冬就在眼前了,算是给各位主子们添添喜气儿,换个心情。”
不等皇帝应声,周福全又小声带一句,“对了,宸妃娘娘的朝夕阁被烧了,眼下许多东西都没处归置。皇上,要不要重新给娘娘指一座宫室?”
说罢,周福全身子弯的更低,心头砰砰直跳。
这算是明着套皇帝的话了,可是皇上和宸妃这个样子,他也只能曲里拐弯、小心翼翼的试探。其实,分配宫室压根就不是皇帝管的事。堂堂北周后宫,每座宫室都配着近十来个宫女内侍,粗使的宫人更是数也数不清,又不是吃干饭的,就算这些娘娘们出门一百年,宫里也断断不可能积灰!不过,套话有套话的技巧。皇上若是同意给江采衣重新分配一座宫殿,那就是不打算继续和她同床共枕了,内务府得赶在皇帝回宫前把宸妃的东西搬走。皇上若是不同意,那和好的日子应该就能指望上。
沉络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头微微偏了偏,一双形状优美的妩媚凤眸挑起,眼角眉梢都是冷漠,一手轻轻滑到腕上,丹红色的袖子上压着洁白有力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摩挲。
“重新指一座?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皇帝冷冷瞟周福全一眼,“怎么,朕的寝宫不够她住?!还想再占几间房子?”
周福全被噎的一仰。得,“她”来“她”去的,看来真正是恨上了,这醋也指定还没吃完。周福全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一头大汗,赶紧澄清,“陛下,宸妃娘娘身子不好,连日来总是发烧,哪儿有神管这个?这都是奴才们的孝心。”
虽然皇帝阴鸷的气势压的周福全直不起腰,不过他心里总算是有底儿了。瞧瞧,一听要让宸妃搬出太极宫,皇上那冷嘲热讽的劲头!这回他算是看明白了,江采衣这辈子就是死,也得死在皇帝身边儿!哪怕这个结打不开,皇帝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老太监退后的时候,正好和懿德王爷等人撞了个正着。懿德王爷在猎场玩的很是舒爽,俊脸上满面春风。
“周公公。”懿德王爷心情很好,拱手和周福全寒暄。
别看周福全在御前战战兢兢,就没直起过腰的时候,但他是御前总管太监,天天跟在皇帝身边儿的人,离开皇帝就是威风八面,即使是王爷和高官也都十二分的买他面子。
若放在平时,周福全总要和王爷们寒暄几句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老太监一溜烟窜了。皇上刚刚发落了曾婕妤,连带着把懿德王爷家的尤庶妃也一并查的底儿掉。宸妃受了委屈,皇上心里不定窝着火呢,懿德王爷没管好家,这回怕是落不着好,要被皇上抻抻筋了,他可不要卷进去。
果然,懿德王爷刚刚行完礼,沉络就垂着眼皮浅浅一笑,叫了一声,“皇叔。”
一声柔美男嗓叫的懿德王爷心里直打鼓。皇上不是好亲近的人,他是丞相养大的,和宗亲们情分极为淡薄。突然一句“皇叔”扔出来,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安。
美艳的天子斜靠着身侧的梨花树,那层染的青黄梨树之间,琉璃月挂枝头,乌亮的黑色发丝柔软的覆盖着雪白而优美的颈项,鲜红的丝绸覆盖着那双修长而形状优美的手。沉络注视着懿德王爷,任他惶惶跪拜。
“皇叔不必惶恐,”等懿德王爷惶恐够了,沉络才不紧不慢开口,灯火的浮光斜斜拂在他的膝澜上,下摆一弯细细立水江牙蜿蜒妖娆,似笑非笑,“最近,有件事要皇叔心办。”
沉络的话说得越谦和,懿德王爷就越惊恐。皇帝很少疾言厉色,可他温和的时候更叫人提心吊胆。这位皇帝陛下心狠手毒,整治人时管教你翻不出手心,多少人被莫名其妙的铲除了,死的静静的,冤都没处诉去。
下午猎场上爽朗的心境蒸发的一乾二净,懿德王爷赶紧撩开下袍重新大礼跪下,战战兢兢“皇上尽管吩咐,微臣若是能为陛下分忧,万死不辞。”
沉络修长的指头拨弄了一下垂在肩膀上未束的柔软长发,“楚皇最近迷上升仙,要在汴梁建座揽仙楼。”
在场的都是人物,一听这事儿就纷纷提起了神南楚凋敝,连日来又是水涝,又是旱灾,缺钱缺疯了。偌大个国家,哪儿没个时疫、蝗灾的?全是吞银子的无底洞。南楚的海外堵着海盗,北疆横着瓦剌,商路又被北周堵死,楚皇就守着那么一亩三分地,哪儿还有来钱的地方?遇到事就只知道提高赋税,死命的吸干农商的血髓。楚皇是人越老越怕死,最近迷上了升仙,又是炼丹,又是大兴土木。别看那些小小的铅丹,几堂炉炼下来,一个县的百姓都不用吃饭了!如今又要建什么揽仙楼,他哪儿有钱呢?
楚皇只管伸手要钱,哪里知道户部的难处?南楚户部尚书左拼右凑,也变不出来这些钱。为着这事儿,楚皇已经不知道砍了几任户部尚书的脑袋。
“宇文治没这个难耐,朕自然要帮他一把,”沉络淡淡的说,“潜心求道是好事,难得宇文治有这个仙缘,不宜辜负。”
……别以为沉络有多好心。泱泱大国,都是从内里溃烂的,如果顶头的天子不干好事,下头朝臣们就算急死,也难以挽回颓势。你要升仙,没钱?好啊,我给你。等揽仙楼盖好,炼丹炉筑好,楚皇怕就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回不了头了!
懿德王爷拧起眉头,“皇上,揽仙楼毕竟是南楚的事务,咱们要插手,总得有个由头。”
“由头?”皇帝淡淡一笑,“茺国公主和亲,嫁妆就是由头。”
慕容千凤嫁给南楚太子宇文靖,是两国联姻。慕容千凤虽然只是太子侧妃,可好歹也是北周皇帝亲封的公主,嫁妆太寒酸了不是个事儿,也没面子。沉络大手笔,直接一座揽仙楼盖在南楚汴梁,作为嫁妆和贺礼再合适不过。
不过,真金白银不可能直接送给南楚。沉络




蒹葭(H) 分卷阅读340
略一停顿,抬抬下巴示意懿德王爷起身,“朕打算在汴梁成立督造府,专司此事。所有木材石料走水路从北疆运过去。朕瞧着,工部的人不得力,交代下去拖半年也不见得能成事。皇叔多心吧,务必在冬至之前准备好。”
懿德王爷脑袋嗡的一声,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
皇帝口吻温和,让他在冬至之前准备好一切这怎么可能?!工部半年都办不成的事,他一个闲散王爷,有何能耐只用两个月就搞定?他身无官职,对这类事务一概不熟悉,压根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这分明是刁难!
如果到时间交不了工,别说是他的性命,只怕整个懿德王府都要受牵连!再远一步想,就算督造府如期成立了,他也得千里迢迢赶去汴梁坐镇,盯着揽仙楼建成。
……这叫个什么事儿?懿德王爷金尊玉贵,从小到大,连帝都都没怎么出去过,汴梁人生地不熟的,他哪里待的下去?万一走背运,赶上北周入侵南楚,他就是楚皇现成的泄愤人选,拿去血祭还差不多!
然而,皇命如天,给懿德亲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能在御前反驳争辩。懿德亲王长眉皱起,强忍着心悸躬身跪地,却行退了下去。
菩提青帐的影子一重重的在樱桃木地面上交相纠缠,宫灯静默燃烧,如死尸的眼,看着懿德王爷蜜合色的长袍。他扶着头,木木的看着一队队提着牡丹灯盏的宫人,在通透刺目的火光中无声来去,仿佛石头和棉花捏成的皮影。
现在的情况凶险至极,一个处理不好,就是阖族大祸!懿德亲王冷汗透湿背脊,在夜风里激灵灵打了个颤。他清楚,自己肯定有什么地方惹得皇帝不悦,才会遭此大难!
……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皇上要这样整治他?
******
宫里打探消息,从来都各有各的道儿。曾婕妤被囚禁,徐宝林赐死,这个消息不多时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猎场。不消一炷香的时间,懿德王爷就打听出来了种种事由。
居然是家里的尤庶妃和曾茂年坏事,在皇帝的后宫做手脚,妄想把宸妃拉下水!
懿德王爷气得直发抖,快马加鞭赶回自己的营账。一掀帘子,尤庶妃被绑的结结实实跪在地下,小郡主沉着俏脸坐在上首,杀气冲天。
……
懿德王爷还没到自己帐子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回家里了。
世子沉敏和嫡出的男孩们都去了远处的猎场,还没有回来,一家子人惶惶然,像天塌了一样没了主意。小郡主当机立断,绑了尤庶妃,狠狠摁在中央大帐的地上,劈手就赏了几顿嘴巴子。
尤庶妃丰腴的身子给捆在手指粗的麻绳里,紧的像刀子割肉,她泪涕满脸,顶着红肿的猪头尖声嚎叫,直喊王爷救命。
尤庶妃的儿子沉羽颤抖着,像个筛子,低头陪母亲一并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窗外月色惨白惨白的,亮的连星光都映没了。秋凉袭来,虽然白天还算暖和,可是前段时间接连下了七八天的雨,生生把温度降了不少。一层秋雨一层凉,夜里的风刮起来,竟也和初冬差不多了。
懿德王妃是个侯门闺秀,性子柔,嫁到懿德王府之后,日子过的一直还算顺遂,她遇到这种事没了主意,眼看女儿心狠手辣的准备发落人,赶紧拦下。
“梓熙,住手!有什么事,等你爹爹回来再说。尤庶妃好歹也是咱们家里的人,你一个晚辈总不能做主。”
王妃考虑的深,不管小郡主在家里怎么横,在外绝对不能闹出打杀姨娘的恶名来。闺女的名声已经够坏了,若不是幸运点生在懿德王府,又被封了一品郡主,只怕没有门户敢娶这样的姑娘!
小郡主知道轻重,父亲的妻妾犯错,终究还是要靠父亲发落。她扶着母亲坐在椅子上,又给祖母老太妃捏了捏肩,但是脸上始终咬牙切齿,恨得发抖。
不多时,懿德王爷就气急败坏的掀帘子进来。因为赶得急,他人进了帐子还在喘气。懿德亲王后背和头发全都湿了,风一吹,水黏黏的蟒袍贴在肉上,那样冰冷,却浇不灭心头狂烧的怒火。
尤庶妃不懂得看丈夫的眼色,喷着眼泪鼻涕,挪着膝盖,整个人扑过去跪在懿德亲王脚边,开嗓子就垂泪告状,“王爷快救救妾身呐!妾身今儿好好的在自己帐子里头纳暖袖筒,小郡主带着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拿人!妾身还没来得及分辨,就被王妃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王爷您瞧瞧,哪有这样的道理?便是发落人,也该有个由头!”
懿德王爷抬腿冲心窝就是一脚,恨不得把她的肠子都踹出来,把尤庶妃直接给踹翻在地上!登时发髻四散,头上翠玉角子滚了一地。尤庶妃嘴里泛着白沫,蜷在地上凄冷的小口抽泣,泼天委屈的模样。
懿德王爷一脚解了恨后,心头翻滚的怒火微微降了稍许。王妃叹口气,端起桌上的冷茶递过去,伺候丈夫喝下。这会儿人怒火上头,做什么都只顾着解气,可是,就算把尤庶妃踢死了又有什么用?到底应该怎么办,还需要王爷冷静下来再说。
这种时候什么皇族风范也不需要讲究了,懿德王爷托起冷茶大口直灌进胃里,顿时从头到脚都凉了下来。秋风透过后襟的领口卷上皮肤,只觉得一串寒栗在背脊上蠕蠕爬动,直直让人打个冷颤。
懿德王爷叹口气,瞧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尤庶妃。
尤庶妃长得香艳,身子丰腴又火辣,一袭沉香色的牡丹蝶飞金通袖袍贴着腰身,裹住肥而滚圆的臀,胸前那对丰乳把襟口绷得紧紧的,仿佛随着呼吸的动作随时能够撑破布料。粗而短的蛾眉翅膀一样贴在眉骨上,肥圆肉感的嘴儿,浑身一股说不出的唐韵妖媚。
他这辈子的女人多,不过除了王妃之外,一直以来也就对这个女人还算宠爱,哪知道竟然是个祸家的妖。蠢不说,还自以为是!
无论如何,总得先把事情弄清楚。懿德王爷搁下茶盏坐在大帐正中央的椅子上,沉声道,“审!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说明白!”
周围的王府侍卫们上前一步,小郡主却霍然站了起来。
“爹爹!”小郡主俏脸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站在尤庶妃面前,胳膊一挡拦住侍卫们,“事已至此,爹爹您还需要审什么?要我看,趁早处置了她才是正经!”
懿德王爷浓眉微微蹙了一下,眼角扫了扫惊恐扭成一团的尤庶妃,眸底终究还是划过一丝不忍,“梓熙,这不是你搀和的事,下去。”
哪知道,小郡主这一回前所未有的执拗和坚持,说什么也




蒹葭(H) 分卷阅读341
不挪身子,“这种祸害不立刻杀了,还留着过年么?”
懿德王爷闻言大大皱眉。他不喜欢女儿张口闭口这么凶悍,哪里还有个姑娘的样子?但这宝贝女儿是他从小捧凤凰一般养大的,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懿德王爷阴沉下脸,但语调还算温和的,“梓熙,大致的事情爹爹已经了解。不过,无论如何,总给你姨娘一个辩白的机会。”
尤庶妃闻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苦巴巴的含泪看着懿德王爷,蓬头垢面直喊冤,“王爷,千万给妾身做主啊!妾身不是正房,轻贱的像根蒲草一样,郡主、王妃她们,说打杀妾身就打杀了。妾身天天泡在黄连水里头,这日子有多苦,旁人哪里知道呢?……王爷,您是我至亲的夫君,如果连您都不替我主持公道,妾身还能指望谁呢?”说罢嘤嘤的哭起来。
秋日里头烧了炭,几座白纱铜罩子炭盆摞在帐子边角,红幽幽的火光从银丝炭上冒起来。空气很湿,炭火炙烤出一股令人窒闷的味道。帐子外头的皮面或许是太长了,啪啪的打在地面上,小郡主寸步不让,那细薄的身板挺立在大帐中间,竟骤然生出一种杀伐决断的坚硬感觉。
一边是梨花带雨的爱妾,一边是掌上明珠般的女儿。懿德王爷撑了撑头,只觉得疼极了,“也罢,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还是先审一审再说,本王也不希望胡里胡涂的冤枉了人。”
“审一审?”沉梓熙冷笑一声,更上前一步,“爹爹,恕女儿直言,现在根本就不是当清官、断案子的时候!曾婕妤这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杀了徐宝林,囚禁了曾婕妤,都是为了宸妃娘娘的脸面。宸妃与茗昭仪不和,宫里的小主子们蠢蠢欲动、见缝插针,都可以理解。但是后宫里的私事儿,万万不能扯到宫外头来!”
小郡主冷冷的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尤庶妃后,抬高小凤凰一样傲然的颈子,“不管这件事尤庶妃搀和没搀和,或者到底搀和了多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他认为这件事和尤庶妃有关系,和咱家有关系!”
“尤姨娘是懿德王府的人,她犯错,就等于咱们王府犯错!爹爹,您这叫什么?这叫插手皇上内宫事务,在后宫翻江倒浪!皇上是至尊天子,凡事都讲究脸面,您插手了他的后宫,他却不会明着拾您的后院。说得难听点,尤庶妃算是什么东西,也配皇上过问?……但是,皇上会直接整治爹爹你!这不,皇上命爹爹成立揽仙楼督造府,就是在把咱家往死路上逼!”
“所以,现在审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皇上他要的难道是事情的真相么?他要的,是爹爹你的态度!”
懿德王爷闻言一凛,手指紧紧握住雕漆椅子把手,抬眼看着大殿正中的女儿,醍醐灌顶!
小郡主缓了口气,继续一字一句的分析,“爹爹,女儿觉得,皇上既然允许人把消息传出来,就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皇上是在等你的态度,先给咱们个警告罢了!不管真相如何,尤姨娘她必须死!”
“既然皇上还留着情面,咱们就该抓紧时间处理好这件事,别等着皇上问。等他开口过问,一切就都晚了!现在不是装聋作哑的时候,赶紧洗脱干净自个儿要紧!”
一番话说得懿德王爷刮目相看,甚至于有些惊诧的望着女儿。他以前只当小郡主是个泼辣伶俐的小女娃子,哪儿知道大事关头居然如此聪慧机警!
看了看尤庶妃,懿德王爷心里明白这人是留不成了。不过是否应该立刻要她的命,他依旧有些犹豫。女人倒不是问题,宠过了也就那样。可尤庶妃是庶子沉羽的母亲,到底是自己的骨血,懿德王爷可以不在乎小妾,却不能完全不为儿子考虑。如果杀了母亲,那么沉羽以后在王府里还能有几寸立足之地?只怕是要比门楼上的狗还贱上三分了。
沉羽吸着鼻子,瑟瑟发抖的依偎在母亲身旁,看的懿德王爷心里也紧紧的揪了起来。
懿德亲王敲了敲桌面,喃喃低语,“或者……要命就不必了。把尤庶妃发落到庄子上吧、庙里头也可,算是给皇上一个交代。”
这回,连偏坐一隅不吭声的老太妃都不能答应了……这不是糊弄皇帝么?懿德亲王心存侥幸,她可决然不能同意!一个庶妃,连正经的妾都排不上名号,私底下搞些破事儿连累王府,已经足够她死上十回八回了,还有什么舍不得!
1...99100101102103...12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