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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苏倾容苏倾容,你是故意的。
沈络淡淡的想。
你用身份的差别,划开一道多麽深的鸿沟。
这个鸿沟,没有人能够跨越。
从此,御书房里丞相不再涉足,禁宫之内,再也不见苏倾容身影。
**********
一向身体康健的丞相苏倾容,在一个渺然春日中,突然号称病倒,连续七日不曾上朝。
这几天,少年帝王的脾气冷的吓人,贴身的太监周福全将全体近侍脑袋都别在腰带上,小心翼翼的为御案上的龙泉青瓷添香。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空气清凉,梨花一片一片的折落了。
沈络穿着薄薄绯色寝衣,漆黑长发如同绸缎一般在春光中铺开,丰美华丽,春色中帝王托着下巴,青梅落,水光帘影,小翠立横枝。
早早处理完了政事,沈络不愿意去寝殿休息,展开一匹洒金白纸,随意写字。
铜壶滴漏,沈络无意识的写,困了就将额头枕在臂弯间沈沈睡去。
梦中,是一片大雨初晴的青天碧色。
朦朦胧胧。
碧色之间,落着一片一片的白色花瓣。
梦中,他回到了萧华宫破落的红墙内,他孤身站在萧华宫的空荡庭院里,指缝里隐约看着挑高的飞檐上摇曳昏黄光芒的宫灯。
这时远远有人走来,一身清绿山明水净的纱衣,下摆丰盈饱满,如同花瓣的裙摆漫不经心的铺开满地,上面盛开着银色和金色交织,妖娆转折的玉簪花,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丞相。
他的丞相从九重宫阙处慢慢行来,蹲在地上对他伸出手,对他说,臣苏倾容。
臣苏倾容。
梦是最深的思念,最深的渴望。
睫毛轻颤,沈络猛然醒来,低头瞪着桌上的白纸,瞪得脸色苍白。
纸灯墨冷,笔画清晰,刚劲一转一折,一勾一挑,笔锋凌厉,全写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苏倾容。
苏倾容。
苏倾容。
那个人是他的丞相,更是他的师尊,从六岁开始,手把手的将他带大,成就一代英主。
他为什麽会才几天见不到他,就烦闷暴躁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麽会在纸上写满他的名字?
沈络浑身发冷。
这时候周福全急急领了钦天监监正何坤来,说是要紧事禀报。
何坤正衣跪地,大礼参拜之後开口,说昨晚夜观天象,荧惑守心,有大不吉利之象。
沈络嘲讽的扯唇,“天象不吉就说明帝王无德,难道,监正是来让朕下‘罪己诏’的?”
何坤吓得背後冷汗淋漓,连忙磕头。
“回禀陛下,陛下治世圣明,荧惑守心自然和陛下无关,只是……”他抬头悄悄瞥了一眼沈络的脸色,“只是,丞相大人八字属水,荧惑守心,火性大增,只怕对丞相大人的身体有损。”
所以,苏倾容称病,是因为被荧惑星克了麽?
何坤犹豫了一下,紧接着说,“陛下,此次天象很凶险,如果放着不管,恐怕丞相大人会有血光之灾。”
“这麽严重?”沈络微微颦起了眉头,就听到何坤小声嘟囔,“若是、若是能得陛下龙血护身,丞相大人应当能避过这一劫罢……”
沈络闻言毫不犹豫的,命人取来一只甜白釉瓷瓶,割开手腕,灌满整整一瓶。
“送去丞相府邸。”他淡淡吩咐,然後在周福全和何坤惊吓的表情中起身,“摆驾丞相府邸。”
***********
不顾周福全的反对,沈络命令立刻准备帝辇,前去相府。
他只觉得想要立刻见到丞相,一时半刻都不能等。
这是沈络第一次莅临苏倾容的府邸。
丞相府邸并不算奢华,路过白玉九曲桥,就看到一块一块的小湖,碧波潋滟,临着湖水是一大片一大片,盛放荼蘼,火焰一般烈烈压雪一般梨花。
苏倾容似乎对於湖水有种特别的偏爱。
走路的时候,鞋底都沾满了雪白芳香,清幽雅静,仿佛通向不尽的天处。
“皇上,丞相身体已经大好,在湖边等您呢。”相府管事引着沈络前行。
面前梨花枝头云一样的错落,不断遮挡住视线,终於在来到水边的时候,无限宽展。
湖边树上清妍娇嫩的花朵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凛然庄严而繁盛。
树下苏倾容负手而立,比梨树更加挺拔凛然。
几日来的焦躁顿时平静,沈络止住脚,定定的看着他。
似有灵悟,苏倾容转过头来,头上是朗朗白日,梨花如同燃烧的雪,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苏倾容漆黑的眸子含着一弯深潭水笑意,倒映着沈络。揉青衫子碧绿衣摆,长发低垂,似被包在了狂舞的梨花之中,蔌蔌清香细。
沈络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渐渐淡去,就只有那道天青碧色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烙印在眼底,无法消抹而去。
沈络就那麽远远站着,仿佛初次相识一般,看着苏倾容。
看到沈络,虽然略感意外,苏倾容还是转过身来,慢慢的微笑,对他说,“络儿,过来。”
这宫里,也就只有丞相会叫他络儿。
沈络想。
他身为九五之尊,行走处万人俯首跪拜,天下间,也就只有苏倾容会叫一声他的名字。
苏倾容的声音美且沈,音声细,尾音扬,宛若柳叶拂过琴弦,柔而转折。
仿佛是机械的,沈络僵硬的一步步挪动过去,怔怔的看向他。
莫名其妙间,心跳如鼓,狂烈的好像万马奔腾。
有什麽懵懵懂懂的东西仿佛破开,一点一点的仓惶袭上沈络心头
越走越近,苏倾容身上的竹叶气息越发清晰,在梨花香味里有种突兀的味道,异常诱惑。
苏倾容微笑的看这个少年皇帝越发抽长的身形,就像小时候一样亲昵的伸出双臂欲抱他。
哪里知道,在碰触的一瞬,沈络却仿佛被烫到似的退後一步,打开了苏倾容的手指!
苏倾容扬了扬眉毛,缓缓回手,目光漆黑。
沈络胸口起伏,雪白的肌肤起伏。
少年仰起头来,漆黑艳丽的眉目竟然带了一丝痛苦,他盯着苏倾容颈子处的盘扣。
别过头去,沈络干哑的开口,“丞相的身体好了?那麽明日赶紧上朝罢。”
苏倾容不语,美丽的嘴角微微下垂,细细打量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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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络一刻都不愿意多呆,说完话扭头就走。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最後,忍不住奔跑起来,一头扎进帝辇!
沈络将头埋入膝间,许久才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一点点蜷紧,将掌心的肌肤掐出了血。
只觉得掌心一阵疼痛,心里一阵无法形容的悸动。
苏倾容。
他朝夕相处的丞相。
……就在刚才苏倾容伸过手来的一刹那,他竟然反射性的不想碰!
那只手仿佛带了魔力,碰触之後,就会堕入无底深渊。
那只手曾经握着他的手习字练武,曾经牵着他指点江山,那只手他抚摸过无数遍,磨蹭过无数遍,熟悉的一如他自己的手。
可是,就在方才,他竟然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子,连情人的肌肤都害怕触碰。
枯涩的情感也从身体接触的每一个细胞注入进来,如同熔岩也如同毒药,一点点注进他的身体,在平静的外表下掀起巨浪。
这麽些天的焦躁是什麽,期待是什麽,失落又是什麽,沈络终於懂了。
骗谁,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在苏倾容走过来时,心口烈火狂烧一般的剧烈跳动。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一钩淡月天如水,映屋檐斜照木格子窗。
寝宫的宫人们惊讶的看着他们国色天香的绝色帝君,自从相府回来之後,就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任凭谁也不许进入。
三天之後,沈络打开了门。
他的身影斜斜投射在洁白的玉阶上,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
沈络静静的走入御花园里的梨花树影,远处灯火星星,人声杳杳。
周福全大气也不敢出,远远跟着少年帝君,只觉得,他脚下的那条小径便是一条一条寂寞的路,展向不知名的地方。
沈络拨开一支又一支的梨花,可是这冷月幽香,怎麽都安抚不了他心底的烦躁。
“哎呀。”
幽幽树影里面,有一个人影仿佛是无意一般,惊讶的回过身来,小声叫出声。
沈络默然,看着阴影处跪着一位长发垂肩的男子,他正在集梨花花瓣,将它们埋入树根的泥土。
“皇、皇上……”
这种巧遇,沈络每天也不知道要遇到过多少回,无数邀宠的宫女都试过这一招,一次两次算是惊喜,多了只会让人味同嚼蜡。
那男子有几分秀色,看到沈络之後慌忙跪倒,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头上发簪脱落,一头乌发猛然流散而下,一丝一缕的铺开在沈络脚边。
沈络猛然就想起来,那些苏倾容抱着他在灯火下练字的日子。
那时候苏倾容嘴角带笑,把着他的手,烛火下,一头青丝如同流泉,侧侧蜿蜒,幽凉顺滑。
似乎有什麽剧烈的痛楚袭上心头,一节一节压迫着脊椎,让他连呼吸都发疼。
苏倾容,苏倾容,沈络念着这个名字,火烫灼热的压着唇底。
“你叫什麽?”
许久,沈络看到脚下男子惊喜的抬起头,才意识到自己问出了声。
男子连连磕头,缩成一团微微发抖,却也因为得到帝王一句询问而惊喜的不知所措,连着几声禀报,“回禀陛下,奴才叫画兰,画笔的画,兰花的兰……”
男子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只是眉心光滑,不像苏倾容,一点朱砂,倾国妖娆。
只是这一握青丝,还算相似。
沈络弯下腰去,手指抓住了画兰的肩,然後,俯身而上,将他压入落满梨花花瓣的树下。
画兰受宠若惊,抖抖索索的倒在帝王身下,青丝如瀑,在月影下倒错幽昧。
画兰喉头一紧,头顶倒映出影影绰绰的花影和淡白如钩的月亮,他的颈子被蛮力向後扯去,呼吸困难的挣扎间,看到少年帝王垂着长睫,微微扬挑的美丽凤目狰狞而清冷,除了让人窒息的妖艳之外,还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诡异的压抑。
画兰被迫无助,却还是半推半就的打开身体,在剧烈的快感里忘情喘息呻吟出声。
寒意湿润了眉梢,雪花飘落在交缠的身体上,浅白的一点,很快,便不留痕迹。
远处的周福全知道陛下正在宠幸宫人,很有眼色的指挥太监们搭起了帷幕。
沈络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身下激烈流滚着欲望,撕裂开紧窒的身体。
身下的男子有着丝绸一样滑润的皮肤,娇柔的肌理,不错的姿色。
只是他不是苏倾容。
沈络一面抽动,一面抵着画兰的额头闷闷笑出声,笑的压抑。
画兰销魂又痛苦的呻吟着,帝王的力量过大,将他身体几乎不堪承受,断断续续的恳求,一行一行泪珠滑下鬓角。
沈络却毫不怜惜。
画兰身体已经被玩弄出了血,在高潮中昏眩迷离,泪水间他睁眼,他咬疼了沈络的唇。
画兰一见伤了龙体,大惊失色坐卧起身,却见方才还在他身体上放肆纵情欢好的少年帝王已经整好衣冠,长发未束,鲜艳如同蔷薇的嘴唇弯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然後起身。
龙袍上沾了画兰的血迹,将龙爪染成一片片妃红,点点腾云驾雾。
少年帝王披散着长发,柔软的垂落下来,搭在腰间,优美的下颚在月下勾勒出一个妖艳清冷的弧线,艳色让人窒息,唇齿间一抹血滴,触目惊心。
“奴才……奴才……”画兰吓得不敢吱声。
“滚,”沈络冷声,指头抹过唇角的血。
画兰连滚带爬离开,就怕皇上一个反悔要他的命。
沈络站在梨花树下,周福全机灵,跑上来低声问沈络那位刚刚侍寝的公子要不要册封个位子……
沈络心下一阵烦躁,冷冷瞪了他一眼,随意摆摆手,“选侍。”
周福全答应着退下,心下暗忖,这位画兰公子可是好运气,御花园每天来偶遇陛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偏偏他入了皇上的眼,直接就封七品选侍。
要知道,皇上年轻,於後宫一向没有太多兴致,至今也只有一两个更衣和答应,皇上半年也不见得召见一回呢!
星光退去,天色初晴,沈络睁眼,眉目如画。
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恋,几回知君到人间。
纵欲过後,身体只剩下空茫,毫无满足。
他知道原因。
因为他抱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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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H) 分卷阅读41
北周君王在某些事情上,开始变得任性。
当听说又一个高门世族去丞相府提亲的当天,沈络夜传丞相入宫,就说帝君有急事。
漆黑的夜里,月光弯钩,照在洁白的雪地上。
殿内龙泉窑梅子青三足炉中点着香烟,极其静谧。
窗外唯有风声漱漱,如泣如诉。
极细的雪簌簌下着,仿佛静静洒下的盐粒,寝宫外一排隐隐约约的灯光,侍卫分立两侧。
沈络头枕在寝殿门上,听着殿外的动静。
果然,掌灯时分,远远走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在殿门前停住。
那是苏倾容的脚步声,他举止轻柔,和谁都不一样。
然後沈络听到了苏倾容的声音,问门外的周福全────陛下如此着急召见本相,可有急事?
周福全摇摇头,说陛下已经歇息,可是传了口谕,命令丞相今夜留值在寝宫庭院。
沈络沿着殿门慢慢坐下,背脊贴着门。
苏倾容果然来了,抛下了为他说亲的高门世族长老前来。
於是沈络像小时候一样,透过门缝看出去。
外面正在微微的飘着小雪,柔而白,仿佛是羽毛似的雪花从昏黄色的天空中落下,苏倾容站在漫天细雪里,长发落了雪,肩膀也落了雪。
“苏倾容,朕不许你娶妻。”
沈络低着头,嘴角微扬,犹自轻喃。
你看,虽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是也不许你娶别人。
我就是这麽任性,大雪天把你召来,也不过是让你隔着门站着,什麽事也不做。
忽然心底无限宁静,慢慢有满足与细微的甜美从冰冻一般的痛苦中蔓生而出。
沈络转过身去,背脊贴着殿门,薄薄寝衣抵挡不住风雪的冷。
门外,苏倾容问了周福全之後就不再问,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麽,走上台阶来,挨着寝殿门站定。
雪斜斜刮过来,天青水色的衣摆清凉而湿润,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沈络和苏倾容一门之隔,能嗅到他身上的雪气,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在灯光下轻轻震动。
苏倾容对着门板开口问,“络儿,你休息了?”
沈络不语。
苏倾容又说,“络儿,你是北周的帝王,只要你传召,臣就一定会来。”
沈络抚摸着着殿门,感受到苏倾容的语音在空气里每一丝颤动。
“哪怕没有理由,臣也会来。”
沈络闭上眼睛,盖住微微湿润的眼睛。
雪下着,越来越大。
整整一宿,苏倾容站在门外,没有走。
沈络坐在殿门的另一侧,也没有走。
隔着一层门板,沈络感觉着他的丞相的体温,这麽近,这麽近。
他和他如此之近,只要一伸手,苏倾容的身体就会完全被他抱住,他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伸出手去。
苏倾容,是一经碰触,就会彻底破碎的水中月,镜中花,他目光清澄,目中无人,自然也不可能有他。
就这样吧,苏倾容,就这样吧。
你不问,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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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灯节。
沈络十六岁的那一年,死磨硬缠下,和苏倾容一同简装出宫,来到岳阳楼。
楼下灯火辉煌,桃花流水,曲江潺潺。
帝都柳絮飞,箜篌响,路人醉
苏倾容在看流水,而沈络再看他。
曲江里面飘着盏盏莲花河灯,苏倾容却只是淡淡的看着河水中的那一朵睡莲。
苏倾容的目光从来流转,永无定处。
“丞相似乎十分喜欢水和莲花?”沈络问。
难得见他这麽出神的看一样东西。
苏倾容颔首,“我有一个故友,常年居住水边,许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於是沈络微笑,飞身而下,将那朵莲花掬入掌心。
而岸上,一个锦绣衣着的小姑娘愣愣张嘴迷醉的看着他,他自然没有注意。
拈着花重回岳阳楼上,灯火在身侧辉煌,他的丞相侧身靠在栏杆上,黑发低垂,清雅风自来,眉间一点朱砂,魅惑妖娆。
沈络轻笑,“丞相天人姿容,眉心一点红痣,当真媚惑。”
苏倾容淡淡垂着眼皮,“这原也不是天生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苏倾容嘴角微微挑起一丝薄薄的笑意。
沈络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笑过,虽然是一闪而逝,但遥远而温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麽十分心爱的东西。
有种模模糊糊的意念滑过脑海,沈络直觉,苏倾容的话里有很关键的东西,那一瞬间,他曾无限靠近苏倾容心底最深处。
沈络伸出手去,想要将手中的莲花簪上苏倾容的发。
他只想要为这一个人梳发簪花。
“胡闹,白龙鱼服本就不妥,你还在这里淘气。”苏倾容站起身,挡开他的手。
春水汤汤,一时无涯,柳絮轻软,流水尽飞花。
沈络自嘲的笑一笑,然後伸出手去,握住了苏倾容的手,把有他体温的指尖握在掌心。
“那麽丞相带朕回宫去吧!”沈络淡淡一笑,任夜凉来袭。
手指与手指,就是他们二人最贴近的距离了罢。
楼下民生鼎沸,万里江山,只是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沈络微笑着紧紧握着苏倾容的手,毫不放松,“丞相,上元灯节不设宵禁,这里热闹,那麽多人,丞相如果不紧紧拉住朕的手,朕可不知道待会儿自己会失散到哪里去哦。”
苏倾容反手握住他,走在前方。
沈络任他拉着,走在後面。
“丞相。”
他突然开口唤。
苏倾容回头,“嗯?”
沈络笑笑,无谓的笑笑,“没事。”
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你於灯火阑珊处回眸一笑,会是什麽样子?
心脏里沸腾着无法说出口,火焰热比冰水冷,这样走着,仿佛回到最美的幼年时光,他也是这样跟在苏倾容身後,红尘走马,步步相随。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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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天玺帝十年,少年天子第二次发兵瓦剌,这次总共动用了五十万兵力,攻下了瓦剌的老巢,将胭脂山外的部落,将关外二十一州,尽数扫荡平坦。
年轻的天子立於马上,转头对着身侧马背上的碧衣丞相柔声问,苏倾容,你还有什麽愿望吗?
北周权相微笑,陛下,为了江山永固,你应当及早定立皇嗣。




蒹葭(H) 分卷阅读42
沈络点头。
於是天玺帝十七年,北周後宫开宫,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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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婉转春日里,禁宫流水淙淙,春巷夭桃吐绛英。
整个御花园里面,莺啼婉转,脂粉光艳,一波波花骨朵儿般的贵族少女们璎珞魅妆,挤在牡丹茂盛的御花园太液池边。
皇帝陛下至今後宫空虚,连一个贵嫔都没有,零零散散也就只有几个选侍和才人,再往上就没有了。
因此,这一次在北周贵族间开宫选妃,只要谁家有女儿中选,必然不会封太过低的位份。
於是凡接到选妃诏书的世族们都分外重视,送进宫来参选的秀女都是家里才貌兼具的嫡女。
少女们清新而轻灵,仿佛花朵上的朝露,各有特色,令人目不暇接。
这是天玺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的选妃,秀女们聚齐太液池旁,等待帝王相看,若有合意的,只怕当场就点了去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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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那是陛下。”
一位珠圆玉润的美丽女孩用绢帕子捂住嘴角,几个少女匆匆挤到太液池边,远远看去,天玺帝沈络一身玄衣红色绶带,下了帝辇,坐在湖心亭上。
“天哪,那是陛下吗?这也太美……”
少女们懊恼的重新打理云鬓,整理衣冠,可是无论怎麽艳丽的珠花宝石,都无法让她们的姿色媲美那位亭中悠然闲坐的九五至尊。
江采茗呼吸急促,捏紧了小手,脱离开群群花团似得少女,来到太液池流水下方一处僻静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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