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宝贝你日错人了(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红烧肉
(快穿)宝贝你日错人了(H) 分卷阅读285
目明朗依旧,转过脸来,瑶姬看到他乌黑浓密的发线,鬓上竟有了点点霜白。
她浑浑噩噩的,不知在外面看了有多久。直到里头开起了会,余承关上门出来,看到了站在树荫底下的女子,“孔小姐,”他显然也已经知道了此事,以前的时候,余承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知该如何劝说,半晌之后,低声道,“三公子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定然欢喜。”
“是吗,”瑶姬只觉唇畔的笑容苦涩难言,“我以为……他该恨我才是。”
余承摇了摇头:“不会的。”想说三公子直到现在每年十月都会去一趟枫山别院,瑶姬已朝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第二天是给黎铮做手术的日子,宅院里有专门调来的医生护士,爱德华带瑶姬来,主要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听瑶姬说身体不舒服,他便道:“那你暂时就不用进去了,我若是需要,你再来帮忙。”
瑶姬疑心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她心里烦乱,胡乱地点了点头,便当做是应下了。
一开始手术很顺利,爱德华是国际上权威的医生,虽说黎铮的情况确实棘手,对他来说倒也不难,只是手术进行到一半,伤口忽然开始大出血,瑶姬守在外面,听到屋子里传来爱德华拔高调子的声音:“安!安!”
她连忙推门而入,入门的画面几乎教她眩晕,黎铮躺在手术台上,鲜血狂涌而出,竟似要将他溺毙在那血泊里。她以为自己还算是镇定地走到爱德华身旁,在其他人眼里,只见到她踉踉跄跄,几乎站不稳。
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接过护士递来的手术器械,感觉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爱德华抓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喊:“冷静下来,安,你首先是个医生!”
是,我是个医生,我要救他,我要救他……绝不能让他死!
“东亭……”她眼中忽然滴下泪来,“对不起,对不起……”
恍惚中,黎铮的手动了动,他原本是打了麻药的,脑袋里昏昏沉沉,根本就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一刻,像是有巨大的力量迸射出来,他紧紧抓住了一只手,那手纤细柔软,像是很多年前,像是午夜梦回,他牵过的那只手。
“求你,”他绝望地乞求,“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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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铮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黄昏。右臂上绑着厚厚的纱布,他微微一动,钻心的疼。余承守在外间,听到里头传来响动,连忙掀帘而入:“三公子,您醒了,喝点水吗?”
他微微颔首,接过余承递来的瓷盏一饮而尽:“诺顿先生呢?”
“刚离开不久,”余承道,他见黎铮微蹙起眉,忙解释,“晋先生原本留他们二位再多住几天,等您醒了之后当面感谢,只是诺顿先生说,他还要赶回上海处理一些急事,手术很成功,您不用担心。”
黎铮注意到他话里的异样:“二位?除了诺顿先生,还有旁人?”
“是诺顿先生的助手,”余承含糊回答。
好在他并没有深究,放下瓷盏,忍不住看着窗外怔怔出神,“余承,”他忽然说,“我又梦到她了……”
梦里面,他抓住了她的手。那一刻他几乎要喜极而泣,若梦可以不用醒,他甚至愿意这样一直沉溺下去,只是终究徒劳。
“三公子……”余承欲言又止。
“什么事?”黎铮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他,余承正准备开口说话,汇报军务的秘书进来了,那些话便哽回喉间,他默默退了出去。
因为手术后还需要休养,秘书们只捡了一些极要紧的军务一一汇报给黎铮听。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总觉得心神不宁,方才余承准备说什么?余承侍奉他这么多年,黎铮是极了解他的,那些话必然很重要。
此时秘书正说到军粮运输,他的视线从电文上掠过,落在床前的地毯上那里落着一角白色。
“那是什么?”黎铮拧起眉。
秘书弯腰捡起来:“是张手帕。”
手帕是旧式的丝绸质料,上头绣着灼灼的海棠花,帕脚展开,似乎有极浅淡的幽香弥散开来,像是茉莉,又仿佛晚香玉。
黎铮猛地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掀开被子,站起来就往外跑:“余承,备车!”
只是车还没有开过来,他满心里都是焦急欢喜,那欢喜里更是掺杂着无依的惶然,院子外头恰拴着军马,他夺过马弁手里的鞭子,翻身跃上,卫戍们慌张地在后头大喊:“三公子,您等一等,等一等!”
他等不及了,连一分一秒也不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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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车厢里,爱德华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既然舍不得那位黎先生,临别前还去看他,为什么不留下来?”
瑶姬知道西方人向来这种事上都很坦率,苦笑了一下:“我对不起他,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是你不能逃避下去,”爱德华严肃地说,“如果你放不下,那就积极接受,否则只会后悔。”
“可我……”瑶姬轻声呢喃,像是在回应爱德华,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已经离开了。”
“他要是追过来呢?”爱德华问。
“怎么会……”
她话音未落,汽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轮胎发出嘎吱的刺耳巨响,停在了路当中。司机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车前立着一匹高大的黑色军马,马上的男人一张清俊英气的面孔,没穿外套,衬衣连扣子都没扣好:“三,三公子……?”
“你看,”爱德华朝她挤了挤眼,“我说的是不是很对。”
“教授,您……”瑶姬恍然大悟,上车之前她发现自己的手帕不见了,原来……但她已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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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说什么了,黎铮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走到了车门外。
“去吧,安。”
瑶姬听到爱德华低声说,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路边,海棠花开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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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就是瑶瑶和姐夫破镜重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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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姐夫送上最后爱的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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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端午是十分热闹的,大宴就摆在揽风阁,帘卷凤、珠宝生辉,因是节庆,来来往往的宫娥内官俱是衣饰鲜亮。诸王公、公主按位份列坐,只是虽说在京宗室济济一堂,那殿中也不过寥寥数十人罢了。
瑶姬在上头坐得气闷,今日是宫中赐宴,她自是要略饮几杯的,洪州新贡的石冻春,入口甘冽悠长,后劲十足。她想自己约莫是有些醉意了,便站了起来,侍立在身后的司礼监太监段宏远立时上前一步:“圣人……”
她摆了摆手:“无事,朕去后殿更衣。”
后殿中极静,只听得到歌吹阵阵、丝竹隐约,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飘飘渺渺的听不分明。瑶姬今日因朝中奏议一事本就心中烦闷,那繁华热闹到不堪的盛景看在眼中,更是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
月光从窗棂的格子间洒落进来,清华如水,冷意湛然,她忽的顿住脚:“吴王还没有来?”
段宏远跟在她身后,和另一边的女官临夏对视一眼:“回圣人,是。”
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待听闻此言,终是忍不住一脚踹向手边的紫檀木雕花架子,那架子上摆着粉细颈的花瓶,轻轻一歪,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身后的内官宫娥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唯有临夏轻轻地走过来:“圣人若是气闷,歇一会儿可好。”
“也罢,”瑶姬深吁一口气,举步欲走,瞥见满地跪伏的人群,“都跪着做什么,起来。”
宫中人素知这位圣人秉性仁厚,轻易不迁怒于人,倒也并不惴惴。临夏见她像是消了气,扶着她在罗榻上坐定,又挥退左右,只剩段宏远守在门外,方才柔声道:“圣人可觉得身子有没有不适?老段也不劝着圣人一点,今天这样的日子,怎好饮酒。”
瑶姬本是无甚所觉的,听她这样说,才觉得小腹有些坠坠的痛意。她想自己大概是做男人做的时间太久,连今天是她的小日子都给忘了,还是早上起身的时候临夏提醒她的。
“想来我今日火气这样大,也是因为这个罢。”她不由自嘲一笑,毕竟要穿着繁琐沉重的冕服参加大朝会,天不亮就得起身,胸口还裹着一层一层的白绫,缠得她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任凭哪个人脾气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圣人是太劳累了,”临夏柔声说,“圣人又何必与吴王置气,吴王是什么做派,圣人还不知?”
瑶姬不由地皱了皱眉:“提他做什么。”只是想到朝会上的那封奏疏,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烦闷。
“今兹吴王萧煜躬勤克礼,远有定西之功,近有辅政之劳,臣体自圣意,斗胆奏请赐摄政之名,辅佐天子。”
这样赤裸裸的一封奏疏,当堂摆在了她的御案上,瑶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深知这些奏疏都是要经过四位辅政大臣之手才会送到她面前的,那时丹墀下的吴王立时便跪伏了下来,口称“不敢,请陛下三思”,她心里不由冷笑,什么不敢,你是巴不得吧。
巴不得把她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如今只是摄政王,以后就是皇帝了。
如今瑶姬虽未亲政,拦住这封奏疏还是可以的,她掩下眼底的惊涛骇浪,口中淡淡道:“兹事体大,容后再议。”但也只能拖延一时罢了。
就是这样,晚间宫中赐宴,吴王便明晃晃的迟到了。王府总管给的理由是“殿下下朝后饮了几杯酒,不想竟醉倒了,还请圣人恕罪,待殿下酒醒后,必定入宫请罪”。京中人人都知道,吴王萧煜少年时最是放浪形骸,因为醉酒误了宫中饮宴不知有多少次,连宁宗都不怪责他,瑶姬这个“侄子”自然也只能一笑了之。
她想到此处,不由头痛,外头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叔王便罢了,左右萧煜只要不是图穷匕见,兵谏逼宫,瑶姬都有法可想,让她难办的偏偏是她自己。她长叹一口气,抬头,指着自己平平的胸口:“临夏,我这里……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临夏一时哑然,好半晌才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圣人正在长身体,去年又来了癸水,那里会变大……是理所当然的。”
“可以后该怎么办,”瑶姬愁苦地托着腮,“那里变大也就罢了,好歹能拿白绫缠一缠,喉结呢?我是长不出喉结的,还有声音……”她如今刚满十四,十四岁的少年,声音清亮柔软一些,还能说成是嗓子还未长成,等再过两三年,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难不成让她再也不开口说话?
“……总会有法子的。”临夏只好说。
“你每次都这样说。”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样小的年纪,做出如此老成的举动,颇有一些稚气娇憨的意味。跟方才帝王的雷霆一怒比起来,又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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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夏侍奉这位圣人多年,从她呱呱坠地时便陪伴至今,心里眼里是拿她当自己的孩子看的,见状不由一笑:“好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圣人都还没有十五呢,”她不忍瑶姬在私下里仍要被束缚着,便劝道,“左右这里也无旁人,圣人不若松快松快?”
瑶姬被那白绫一层一层的裹着胸,早就浑身难受了,加之今天身上又来了癸水,胸口涨涨的疼,闻言微微颔首:“也好。”
临夏便帮她宽衣,虽说今日是大宴,在宫中依旧是只着燕居服,玄色鎏金的底子,前后两肩各绣正龙纹样。其时《楚会典》规定,凡帝朝服、常服、行服、便服,方可用正龙纹样,这簇花夹绣的金线绣出的纹路,是天底下最尊贵、也最独一无二的象征。
可瑶姬其实是不想要这个象征的。
她别无选择,世事也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从投胎转世而来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份就从宁宗嫡长女变成了当朝太子。从此之后,性别倒转,那时候她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孩,在他人看来,她应该是不懂的,可她知道,她的人生再不容转圜了。
最后一层里衣褪下,烛火之下,露出了女孩儿凝脂如玉的肌肤。她胸前密密实实地裹着厚重的白绫,临夏轻轻地把那白绫揭下来,每解开一层,她平坦的胸口便翘耸一分。
这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儿,虽然还那样小,却已能看得出日后的风华绝代。
临夏不由地轻叹一声:“二娘,可惜了……”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僭越,慌忙捂住口,瑶姬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可惜的,若是做女孩儿,说不得我这会儿连命也丢了呢。”况且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以男性的身份活着,至少能有机会看到广袤多姿的世界,只可惜她如今还只能被关在宫墙里。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得到灯烛燃烧的毕剥声响,呼的一声,那灯花爆出了一个火星,瑶姬没来由地觉得心头一悸:“临夏……”她话未说完,门竟然被推开了。
那人只穿着家常的便服站在门外,竹青色锦缎袍子,面如冠玉、眉目清朗,仿佛寻常贵胄公子,唯有腰际的金黄织锦白玉腰带,显出尊贵无匹的亲王身份。他原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忽见屋内情景,顿时像是怔住了,但那愣怔只是短短一瞬瑶姬只觉心头发毛,连遮掩自己裸露出来的胸口都忘了。
是吴王,竟然他被看见了这样要命的事!
随即,萧煜笑了起来,笑意散漫慵懒,目光掠过桌前的女孩儿时,却仿佛一柄锋锐的刀,“难怪……难怪段宏远死活也不肯让我靠近,”他有一把温润低沉的好嗓子,听在瑶姬耳中,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只听他缓缓的,像是在逗弄她一样的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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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王:原来是妹纸,啧,好大一个把柄
瑶瑶:原来是心机叔王,啧,好大一个把柄
ps.这个故事男女主是有血缘关系的,雷者勿入哦~
关于姐夫篇的番外,原本是没打算写的,可是大家都好踊跃,那就加更的时候放出来吧,赶紧地加油让珍珠满百【doge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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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会,皇帝当堂投下了一颗炸弹。
“叔父幼而正直,义无隐情,体国忠贞,助成大业。皇考特加爱重,赐以宝册,先封吴王。又辅朕登极,佐理朕躬。我皇考上宾之时,宗室诸王,人人觊觎,有援立叔父之谋,叔父坚誓不允,念先皇殊常隆遇,一心殚忠,诚为国。又念祖宗创业艰难,克彰大义,不为幼冲,翊戴拥立,国赖以安。又亲率大军西征流贼,抚定中原。硕德丰功,实宜昭揭于天下,特封为摄政王。钦哉!”
首相张靖安就站在丹墀底下的最前头,仅次于一众亲王,手里捧着个象牙笏板,瑶姬已明显看到他挑了挑眉,慢吞吞地出列:“陛下,册立摄政王乃罕有之大事,目今千秋节将近,礼部事繁,册封典礼等一应事宜,恐一时难以妥善处置。”
瑶姬心下暗笑,这个老狐狸,口中便道:“既如此,待来年再行册封礼。”
只是摄政王的金宝金册虽能拖延一时再行颁赐,圣旨已下,却是再不能改的。散朝过后,大正宫中的朝臣泾渭分明地分作两派各自散去,世家出身的那一派大都围着张靖安,吏部侍郎晁潜道:“还是相公高妙,这就把册封典给挡回去了。”
“挡回去又有什么用,”张靖安哼道,“吴王这摄政王是当定了,咱们拦不住咯。”
“您说他给圣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内中一少卿道,“上次朝会,圣人明明还挺不乐意的……”
正议论着,只见吴王款款而来,一身朱红色缀金蟒袍,绣五爪金龙四团,皆为行龙。这样庄重严肃的大衣裳,穿在他身上,却颇有一种富贵闲适之感,衬得眉目越发清隽。他一来,众人立时作鸟兽散,张靖安朝他打了个哈哈:“恭喜殿下了。”
萧煜嘴角微蕴笑意:“不及相公弄璋之喜,”张靖安心里一突,只听他道,“相公家中若是摆宴,可必要请我,我与相公爱子在清平坊神交许久,只是一直不得见,实乃憾事。”
说罢翩然而去,剩下张靖安在后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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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直跺脚,唇上的白胡子都颤了几颤。
瑶姬在后殿得知此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听说张靖安还骂他是竖子?”
段宏远微躬着身子,给她杯中添上新茶:“张相可气坏了,吴王的嘴也真是够毒的,上一句恭喜人家新添了小儿子,下一句就讥讽人家长子成天逛教坊。”
瑶姬哼了一声:“他自己不也是这德行,”想到此人毕竟是自己的叔父,到底口下留德,“张靖安确实该管管他那不成器的长子,我看那小子迟早得给他惹出事来。”
临夏在一旁听着,不由噗嗤一笑:“我的好圣人,您今年才多大呢,张相的儿子可都二十九了。”管人家二十九岁的人叫小子,真真是有趣。
瑶姬忍不住脸上一红:“我也不小。”说到这里,她便想到了昨晚之事。
那时候萧煜似笑非笑地坐在她面前,这个男人本是生得极好的,只是那笑容看在瑶姬眼里,怎么看怎么可恶,他慢条斯理地道:“圣人也不小了,不知圣人还能再瞒上几年?”
两年?三年?瑶姬想,最多三年,她可真的就瞒不住了。
“圣人纵使不为社稷考虑,也得为自己考虑,”他面上的神情是散漫疏懒的,似乎对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致来,瑶姬听他缓缓地说,“臣是圣人的叔父,臣与圣人虽是君臣,也是亲眷,臣若是不为圣人着想,还会为谁着想呢。”
“你想要什么?”瑶姬只是冷声回答。
临夏已经被她屏退了出去,此时这间屋子里便只有她和萧煜两人。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为自己辩白的机会,只能被萧煜抓住最要命的脉门,即便是此刻,她虽然穿上了衣服,但裹胸来不及缠,衣袍底下,依旧能看出少女微微隆起的曲线。
这让她的冷言冷语显得单薄极了,萧煜丝毫也没有被影响,笑意依旧:“臣当然是想,我大楚的江山,千秋永固。”
言下之意,一个女人假扮男人来做皇帝,又如何能让江山永固?
瑶姬几乎要拍案而起:“你休想!”
“圣人,”萧煜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的指尖很凉,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瑞脑香,那气息是甘苦清冽的,隐隐约约,幽幽沁人。瑶姬不由地浑身一僵,看到他眉头轻挑,“臣斗胆问圣人一句,继位的那天起,难道圣人从没有想过之后该如何?”
想过,她当然想过,甚至是在做梦的时候,她都在思索该如何包裹这个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她还记得阿爹驾崩之前将她叫到病榻前,那时候阿爹已经病得形销骨立了,即便是天底下最好的郎中,也无法将生机留在这个行将就木的帝王身体里。
“阿瑶,”她听到阿爹说,“阿爹对不起你。”
那时候她已经知道遗旨内容了,着太子萧珧继位,吴王萧煜、晋王萧峤、首相张靖安、次相林庭辅政。
这大概是天下人人都梦寐以求的一道旨意吧,从此以后,她便是九五之尊,一言决人生死,但她心里,只有那种靴子终于落下了另一只的索然。从此以后,她不仅是九五之尊,也再不能是一个女人。
“是阿珧啊,”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不是阿瑶。”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阿瑶这个人了。
瑶姬的心里,其实是没有怨恨的。宁宗待她极好,即便在知道这个唯一的子嗣是个女孩儿后,他都没有改变过一丝一毫的态度。他教瑶姬习字,教她骑射,有时候处理朝政,还会把小小的孩童抱在膝上,一字一句的教她念奏章。这么多世的轮回,这是瑶姬第一次体会到来自父亲无微不至的关爱,即便是在天宫里,天帝虽对她宠爱,他们一年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寥寥。
最重要的是,宁宗从来也不说,“若你是个男孩儿就好了”。这是她的生母惠慈太后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宁宗却说:“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又有什么要紧,阿瑶就是阿瑶。”可他应该是这天底下最盼望瑶姬是个男孩儿的人罢。
宁宗体弱多病,几乎到了要绝嗣的地步,所以在他三十五岁那年,贵妃刘氏终于有孕之后,大楚朝几乎是举国同庆。人人都在盼望着那是个男孩儿,他只要一诞生,就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
可命运总是这样弄人,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儿。
那时候宁宗正在泰山封禅,赶回京城后,听说刘贵妃生了个男孩儿,当场颁旨将其立为太子,所以直到孩子满月,贵妃再也瞒不住的时候,宁宗才知道,刘贵妃竟然鬼迷心窍,为了夺得后位,谎称自己生下的小公主是皇子。
此时立太子的旨意已经全国皆知了,宁宗在气恼之下,第一次发了雷霆之怒,他向来是个仁厚之君,那样狰狞的面容,宫人们从未见过。刘贵妃跪在地上,抱着小小的婴孩哭求:“是妾身一时糊涂,圣人……请圣人杀了这孩子罢,只有她夭折,事情才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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