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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为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鹊上心头
就连四司之一的司容叶真都一点风声没听到。
叶真自认对坤和宫无比熟悉,可眼前却有一桩事她压根不知,心里头就不太爽利了:“怎么,是谁送过去的?”
屏一愣,心里怦怦直跳。怎么听这意思,叶真仿佛都不知道付巧言犯了什么事?
然而姑姑问话她是不得不回的,因此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姑姑,是莲姑姑亲自领过去的。”
听了这话,叶真脸上表情飞快变了,她顿了顿,突然冷淡到:“知道了,下去吧。”
屏松了口气,带着手下人匆匆回去了。
叶真坐在那想了半天也没甚头绪,可她又不能去问冯秀莲,便只得把这事忍了下来。
毕竟,冯秀莲的地位摆在那里,她还需要等……
叶真那边十分不愉,付巧言这边也相当忐忑。
屏走得太快,她连给沈安如打个眼色的机会都无,便离开了正殿。
路上,屏回头瞅了她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唉,付丫头,你犯了什么事?”
付巧言心中一慌,想到皇帝那张震怒的脸和皇后无言的沉默,终究只答:“回姐姐话,莲姑姑是不让讲的。”
这件事情她虽然看不到全部,但心里头却无比清楚。
从她跟前得用的司容都不知道这一点看,王皇后必然不喜别人到处嘴碎,她想是希望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而不是留了一个任人攻击的把柄。
冯秀莲能把她保下来,显然是真的担了风险的。
付巧言可以确定,她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但孙慧慧那……却会如何呢?
想到她,付巧言心中慌乱异常,脸色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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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难看起来,显得有些害怕。
屏见她这样,也闭上了嘴。
一行人安静地回到后殿,又开始这一日的劳作。
五日后,屏突然在上工时分去了后院,叫住了正要进屋挂衣裳的付巧言。
“巧言,有人来寻你,随我来。”
付巧言一愣,在这宫里她举目无亲,压根不知谁会来看她。
她忙把手中衣裳拜托给小丫,跟着屏匆匆去了殿中。
屏扫她一眼:“没想到前殿你还有同乡。”
付巧言不知道同乡是谁,只得含含糊糊诺了一声。
待绕过回廊,转眼就看到大门外站了个玲珑身影。
那小娘子矮矮小小瘦弱单薄,却圆脸圆眼,端的可爱清丽。
付巧言心中大石落地,不由出声唤她:“安如……”
沈安如不由上前走了几步,却又克制地没有走入后殿:“言姐姐,我来看你了。”
这一声言姐姐,把付巧言的心叫得软成一团。
第14章乱事
凭心而论,沈安如不是个心眼多且惯会挑事的人。
从她进宫以来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年纪幼小,心地善良,是个很可爱的小娘子。
但善良,却并不意味着笨。
付巧言对她如何?前殿那些要巴结叶姑姑的宫人们又如何?她还是分得清的。
在沈安如心里,从绣春所到百禧楼那短短的一路搀扶,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微末之时都没有放开她的那双手,救了她的命。
那个时候她们甚至连无品宫人都不是,付巧言能那样帮她,已经实属不易了。
奈何深宫之中,她就算得了叶真的喜爱,被带到身边亲自指导,也实在打听不到付巧言的去向。
似乎那日离别之后,付巧言就彻底从宫里消失一般,仿佛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
沈安如实在惦记付巧言,这才拐弯抹角要了过来后殿吩咐事情的差事,带了自己进宫以来唯一攒的一两银子孝敬给了屏。
付巧言快走两步,牵住她软软的手,拉她站到大殿屋檐下。
沈安如刚过了生日,不过才十岁年纪就要进宫学着伺候人。这几个月她成长得很快,已经没有了刚进宫时那样稚气,多了些稳重。
“安如,你怎么来了?叶姑姑放你出来?屏姐怎么会帮你传消息?”付巧言一张嘴就一连串问题,她平时一贯沉默,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多话。
沈安如知她关心自己才这样,心里也觉得妥帖:“姐姐你别担心,我们姑姑叫我过来取趟衣裳,我这些日子存了些钱,托了屏姐姐帮忙的。”
她也并未隐瞒实情,在她心里言姐姐聪明得很,乱说话是必不会信的。
果然付巧言听罢松了眉头,却还是说:“宫里存些钱不容易,那都是你的辛苦钱,你等我两月后发了月银再还给你。”
“姐姐,”沈安如跺脚,“姐姐,是我非要来看你的!你怎么这样!”
她这样说着,一双圆眼蓦地红了:“我心里把你当亲姐姐的……”
付巧言沉默半响,听她这么说,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十岁的孩子身量还没长成,单薄如树苗,最不经风吹雨打。
两人沉默一会儿,好半响付巧言才问:“你现在在叶姑姑跟前伺候?”
沈安如点点头:“叶姑姑原本带在跟前的掌衣宫女急症没了,那位姐姐跟了她十来年,最是信任不过,如今坤和宫……有些事情她不想找宫里老人,便要了我。”
付巧言点点头,跟在姑姑身边做贴身宫女,也是十分得宜的。
沈安如年纪轻幼,根本没经过事,在叶真这样脾气的姑姑身边跟着倒不怕别人明着欺负她。
“那就好,你记得好好听姑姑话,勤快些干活,少说多做便是了。”沈安如用力点点头。
她突然揽住付巧言的胳膊,把脸埋进她袖子里:“姐姐,我害怕。”
付巧言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髻,没有说话。
沈安如用小到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讲:“娘娘似乎最近同淑妃娘娘不很愉快,八皇子都过来两次了,看起来有点吓人。陛下……陛下看着也不像高兴样子。”
她到底是在前头伺候,叶真有心提拔她,见她老实也不算笨,就时时带在身边。
宫里这大大小小的主子,她算是见了个遍。
她说的这些事,付巧言心里稍稍一算便有了谱。
隆庆帝是大越开国以来在位最长也是最仁德的一位皇帝,他广开言听,招贤纳士,肃清朝臣风气,把赋税一减再减,重新修订了大越律,甚至允许女子为官。
大越风气开放,女子地位普遍不低,市井有不入流的吏官,许多都是夫妻俩一同任职。上京的梧桐巷便住满了这样人家,也被百姓称为吏人巷。
而在隆庆初年,大越还不是这样的。
隆庆帝是少年天子,发妻和嫡长子还未等他登基便薨了,他时隔几年才立王婵娟为皇后,那年他都二十三岁,皇长子是宫女所出,五岁夭折。后来现在的贤妃当时的贤嫔生下二皇子,他这才算有个子嗣。
或许是因为元后长子死得太过凄惨,令他终生难以释怀,因此隆庆帝对后宫始终不繁,在位四十二年,也只得十几个儿女,大多都是主位娘娘们生的,还有几位很小便夭折了。
无论怎么说,他即使不算好丈夫,也难得比较体贴了。但凡妃嫔生了皇子或公主,他都要给抬抬位分,孩子养的好能健康长大的,如今都是一宫主位了。
这其中,却有一个例外。
八皇子荣锦棠是宫女所出,原本他母亲生了他便能封到才人,结果温宫人身体不好,生下他没坐完月子就去了,温才人的封号还是皇帝追封的。
那时宫里已经许久没有皇子出生,在位的几位妃子娘娘大多都有自己的骨血,皇帝问了唯一没有亲生子的淑妃,便把八皇子抱养给她并改了记名。
淑妃沈婷是世家大族沈家出身,是隆庆帝元后沈婉的堂妹,八皇子养在她膝下可以说是高攀了。
八皇子刚生的时候上面的哥哥们好多都已长成开府,他母亲早逝,寄养在淑妃膝下,皇帝早就不来淑妃这里,一年到头都想不起来这个年幼的儿子。就算沈家依旧维持着世家大族荣耀,可这跟他八皇子没有一星半点关系,宫里无论哪个皇子都似比他耀眼。
这位八皇子不是很爱说话,也不喜出风头,据说文课平平武课一般。倒是一张脸生得出奇好,小小年纪便身姿挺拔,远远一瞥都能叫人赏心悦目。
宫里人偶尔说起这位八皇子,大多都是说他的长相,旁的什么压根没人关注。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皇后突然看中了他。
要说宫里上有已经开府的王爷们,下有最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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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喜爱的小儿子九皇子,王皇后看中他无非是只有他母亲早亡,母族凋零无亲无故。
淑妃沈婷也不是好惹的,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到了关键时刻无论王皇后如何说,她愣是没有点一下头。
就连王皇后找皇帝要求这件事,也被皇帝以“胡闹”拒绝了。
虽然这事一时半会儿没成,但八皇子的日子从此便不好过了。
哥哥们冷嘲暗讽处处欺负他不说,王皇后这跟淑妃斗的火热,搞得满宫都鸡飞狗跳,还隔三差五召见他,非要叫他过去陪着“读书”。
这样的日子,别说八皇子荣锦棠自己心里打鼓,就连坤和宫的一众宫女黄门都跟着十分不安。
王皇后没有嫡子,如今非要教养荣锦棠这样生母早亡的,打的什么主意傻子都看得出来。
就是因为目的太明显,才显得尤其张扬,也让坤和宫的宫人害怕到了极点。
别看隆庆帝在百姓里名声极好,但在宫里,近身伺候的人都十分怕他。
他生气起来轻易不会饶人,平日里确实不磋磨宫人,可却也愈发不把他们当人看。
皇帝如今身体眼看要不好,储君一日不定这宫中一日不太平。她们身处皇后宫中,皇后如今这样作,靠她家世背景皇帝动不了她,他们这些宫人就没得人管了。
沈安如确实年纪小,但在宫中这几个月耳听目看,多少明白了这些弯弯绕绕,她胆子不大,心里更是忐忑。
付巧言也是被冯秀莲教导过的,学过这宫里的主子关系,沈安如两句话的功夫她便明白了。
可明白归明白,这事不是她们能决定的。唯一能做的……
付巧言轻轻拍着沈安如的后背,低声道:“没事,你只管记得干你自己的那份活便是了,除了叶姑姑,其他人吩咐你任何事你都说要请示姑姑便可。”
“安如放心,不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知道少掺和事,便能少惹麻烦。
付巧言安慰了一会儿沈安如,沈安如又偷偷塞了她一块自己攒的糕点,这才依依不舍走了。
这一走,便是四个月未见。
夏去秋来,秋去冬至,转眼便到了年关。
春日里是扫洗处最忙的时候,夏秋两季还算好,最闲的要数冬日了。
一晃大半年过去,付巧言早就习惯了宫中的生活,跨过八月生日,她又长了一岁,个子也蹿高了半个头。
只是因为劳作辛苦,身上没长什么肉,看起来越发单薄可怜。
这一日她正跟掌衣宫女学缝补内衫,门外突然传来屏中气十足的嗓音:“付巧言,在哪屋呢?给我出来。”
付巧言一愣,正在教她的掌衣宫女汪静拍了拍她的手,略有些担忧道:“去吧,跟她好好说。”
掌衣宫女跟管事宫女一样都是九品女官,虽然不入流,但好歹有个位阶。
她年纪跟屏相当,是无法也不能替付巧言说情的,只能这样关怀一句罢了。
付巧言冲她点头致谢,拾好笸箩里的小衣,下了炕走出屋子。
一阵冷风呼啸,外面不知何时落了雪。
冷得仿佛要冻碎骨头。
第15章叶真
风雪之中,付巧言遥遥看到屏正站在后殿廊下,雪花从眼前不停飘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样天气扫洗处的宫女们大多躲在屋里帮管事姐姐和姑姑们缝补衣裳,轻易不会出屋。
付巧言不敢耽搁,只得顶着风雪快步走到屏跟前。冰晶一般的雪花直往她脸上扑,这短短一路几乎叫人睁不开眼睛。
屏面色有些不好,她一双淡眉皱了又松,想到这些日子付巧言对她的孝敬打点,还是跟她说了些实情:“叶姑姑招你去前面,有件素锦镶珍珠的夹袄破了个洞,条子上写是你洗烫的。”
付巧言心中一跳,那衣裳确实是她洗的,可她性格一贯仔细,叠好入西配殿时绝对完好无损。不用说破了个洞,就连一个线头都没得少。
当时帮她入库的是那个大嗓门宫女王倩云,她也是当着付巧言的面放进紫檀箱子里的,这过程中一点事都没有。
但现在付巧言却不能跟屏面前辩解。
屏见她没有急忙撇清自己,不由高看她一眼。她刚被贬到扫洗处时,屏只当她因为颜色好挑剔娇气被姑姑们赶出前殿,倒不曾想是个谨慎贤惠的,又知道孝敬她,因此也没怎么磋磨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如今……她管后殿西配殿,经年跟前头司容叶姑姑打交道,对她是什么样的人最是清楚不过。
叶真跟她的名字一样较真,古板严厉,不近人情。她想办到的事无论多难都会用一切办法做到,除了主子们,从来不跟任何人妥协。
屏也是个聪明的,这次去取衣裳叶真发火要教育付巧言,她便马上想到了这里面的门道。
叶真比冯秀莲小了八九岁,无论面上对她多恭敬,心里恐怕早就想要取而代之了。
这个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贬到后面的小宫女既然撞到她手上,必然想要挖些冯秀莲的把柄才肯罢休。
这一等四个月,她终于找到机会招了付巧言过去磋磨,恐怕早就在心里盘算了无数次吧。
屏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风雪中素面红唇清丽无双的付巧言,终究看在银子的份上给了她一句含糊指点:“叶姑姑恐怕是想知道你刚进宫的事儿,你仔细讲了,承认个错便是了。”
付巧言心里“咯噔”一声,难得有些慌了。
这事她是万万不能讲的,否则不仅自己无法善终,还会连累家里人。
可事到如今,她躲也躲不开,只得如此了。
屏见她脸色雪白如纸,知道这里面恐怕有大事,她自己不愿意惹事,因此问都不问到底是如何,只道:“你……算了,跟我走罢。”
付巧言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姐姐了。”
屏没讲话,从西配殿摸出两把素面油纸伞,递给付巧言一把,转身冲进风雪里。
平时日不过一刻的路此刻仿佛延长了一倍有余,鹅毛大雪伴着风直往人身上撞,冷风在耳畔呼啸,让人头晕目眩。
哪怕穿着冬初新发的棉袄,付巧言也觉得寒冷入骨。
她裹紧外面的夹袄,踩着湿漉漉的硬底棉靴往前头走,瘦弱单薄的身影不停左摇右晃,仿佛下一刻便要被风雪吹跑了去。
屏到底年纪大身量高,走得比她快也比她稳,等到她在前殿回廊处好伞使劲跺了半天脚,付巧言才堪堪走到廊下。
屏见她发髻早就散了,裙角也都是湿漉漉的雪水,不由道:“先把你自己拾掇周正些……到时候无论如何,保住脸要紧。”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付巧言虽然听不太懂,却知道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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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些心软,多嘴给她了指点。
这几句指点虽然是她用银子买出来的,可屏平日里确实暗暗照顾过她,此刻不跟她指点半句也理所当然。付巧言承她情,把藏在腰间的五钱银子取了出来,都给了屏。
“屏姐姐,多谢您冒着大雪把我领来。”她没说别的,只感谢屏雪中走这一趟。
屏也没有多说什么,了银子,又等付巧言把头发梳的利索些,便领着她进了偏殿。
这里付巧言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过来取了衣裳就走,叶真很忙,只偶尔能碰到她。付巧言没想到一件跟她压根一点关系的事情都能叫她惦记在心里,过了四个月都没有罢休。
这样的姑姑,是绝对糊弄不过去的。
付巧言心里沉甸甸的,她只希望待会儿姑姑发火时沈安如不在场,那孩子心思单纯,恐怕不会好受。
进了偏殿之后,走的路还是常走的那一条,心境却是几经变换。
等到来到叶真的地盘,屏在通传之前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付巧言。
见她正安静站在那里,一头乌黑长发梳的十分利落,她低着头,只露出尖细雪白的下巴和修长的脖颈,虽只得十四的年纪,却已能依稀看到日后的美丽无双来。
屏细细回忆,觉得在扫洗处每日劳作的付巧言似乎总是黯淡无光的,她很少抬头,也很少把头发弄得整齐,脸上有些灰暗,叫人瞧不出现在半分美丽。
只是这一路风雪吹过一通,她在廊下擦了脸梳了头,雪白的脸蛋也微微泛着红晕,这才显露出隐藏在珍珠上真正的光华。
到底可惜了……
屏回过头来,低声通传:“姑姑,人带来了。”
锦衣阁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矮小的宫女站在那冲屏行礼:“姐姐快请进,姑姑正等着呢。”
付巧言跟在屏身后走进锦衣阁,路过那小宫女时冲眼睛红红的她做了个口型“别怕”。
沈安如紧紧攥着拳,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屋。
外面天有些阴,屋里昏暗,只在墙角点了四盏宫灯,离衣箱远得很,显得坐在窗边的叶真更是看不真切。
锦衣阁里经年不烧炭盆,只有地龙火墙维持热度,倒也不算冷。
叶真正在品茶,她一向爱喝龙井,只不过早年跟在娘娘身边做贴身宫女时说过一回,年年新茶都落不了她的。哪怕只有一两,也是主子对她另眼相看不是?
王皇后确实十分严厉,又过分讲究规矩做派,但她自持身份,从不会胡乱打骂宫人,对心腹更是大方。从这轻轻少少的一两茶,便能看出并不是个会把宫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刁蛮皇后。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谁都猜不出来。
因为根本没人相信她确实看好八皇子荣锦棠,就算要立幼子以太后之尊临朝当政,也应当选顺嫔所出的九皇子荣锦,年纪越小,她垂帘的日子难道不会更长?
正是因为如此,隆庆帝才没有立刻发火,他两边都安抚之后便开始忙碌今年夏日长河防汛之事,临近冬日又担心各地雪灾,根本没空再来后宫。
就这样一直拖到隆庆四十二年年根,眼看要过年,主子娘娘们消停了些,宫人们才有些喜气。
毕竟要过年了,大家心里都是十分高兴的。
叶真正盘算着今年的大礼服什么时候才能做好送来让皇后挑选,这边屏就把人带来了。
她眼皮子都没抬,只慢悠悠把这一碗茶品完,才淡淡开口:“跪下。”
付巧言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倒在她跟前。
虽说她们都是奴婢,可奴婢也分三六九等,付巧言无疑是最低的那一等,而叶真已经将要达到顶峰了。
她让付巧言跪一跪怎么了?哪怕是让她死,只要手脚干净利落让人抓不到把柄,王皇后也不会说她一个不字。
叶真见付巧言倒是懂事,心里略微舒坦些,她轻轻摘下左手挂着的一串蜜蜡佛珠,一下一下数着数。
“说吧,主子这么要紧的一件衣裳,弄坏了怎么不跟屏汇报?”叶真淡淡开口。
此刻屋里只有屏、叶真、沈安如、付巧言以及叶真手下一个得力心腹柳盼。
付巧言低着头,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回姑姑话,奴婢可以保证,洗好交由西配殿时娘娘的衣裳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呵呵,你倒是会说,不是你弄坏的?难道是我弄坏的不成?”叶真道。
付巧言腰弯得更低了,恨不得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回姑姑话,确实不是奴婢弄坏的,当时西配殿管纳的王姐姐可以给奴婢作证。”
叶真厉眉一挑,面色难看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你了?”
“没有,奴婢万万没有这个想法。”
叶真又端起茶杯,里面已经被柳盼重新倒满了龙井。
幽香的茶味飘散出来,却一点都没安抚到付巧言紧张的心情。
叶真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屏,又看了看眼睛通红的沈安如,不由目光一沉:“行了,屏你先带安如下去,这边问清楚了,我便让丫头回去。”
屏沉默片刻,终于没有说半个字,转身推开门。
沈安如却跟她的表现完全相反,只看她不停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想要求饶,却也知道自己在叶真眼里就是一条好使唤听话的狗,此刻她要是敢给付巧言求情,恐怕付巧言的下场会更惨。
可她忍不住,叶真的那些手段,她到底尝过一些。
不轻不重的都能叫人痛不欲生,何况眼下这情况。
可付姐姐对她那么好,她如果今天不站出来,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沈安如心里一狠,这就要跟着一同跪在叶真面前,这时付巧言似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姑姑,奴婢有话要讲,旁的人还是都出去的好。”
叶真冷冷扫了沈安如一眼:“还不快滚出去?”
沈安如娇小的身子不由哆嗦两下,她知道付巧言突然这般说是为何,只得紧紧攥着拳头跟在屏身后出去了。
那一刻,沈安如突然发现,在这宫墙之中,别人比你高贵哪怕半分,都能把你随便揉搓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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