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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为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鹊上心头
付巧言走在最后面,快出去时她回了下头,阳光里她娇美的面容仿佛镀了层金,脸上还带着少女特有的稚气,却再也看不见往日里的天真。
一夜之间,她又再次长大。
她无声对辛娘和萱草说:“谢谢。”
离开这里,冯秀莲便领着她们快步往后殿去。
后殿同前殿一样也分东西配殿,这边就是皇后的小库房。
东配殿存放食材器具,前有坤和宫特有的小厨房,供娘娘闲了吃个茶果。东配殿存放娘娘经年礼服衣裳布匹,后有坤和宫的扫洗处,专门清洗皇后娘娘的衣物被褥等。
王皇后嫌弃浣衣局里的粗使宫人手脚不干净,特别在坤和宫立的扫洗处,专门洗她一人衣物。
这么一来,整个坤和宫即使有几十宫人,也实在是有些不够用的。
光东配殿小厨房的掌勺宫人就有四名,还不算红白案、切墩和杂工,实在是日日都忙碌得紧。
冯秀莲脚步很快,不多时就带着她们来到后殿。
皇后娘娘并不喜用黄门,因此坤和宫上监宁大伴一向以冯秀莲马首是瞻。她掌管整个坤和宫,是正七品尚宫,手底下还有四名管事姑姑以司宫事。其中之一便是专管后殿的司功,是正八品,论资历却比冯秀莲还要老一些。
付巧言跟在冯秀莲身后,刚一走近后殿,便能远远看到一个细瘦身影等在后殿前。
阳光下,那位管事姑姑眼看头发都有些斑白,官位却比冯秀莲低。
然而她到底做了司功,有了正式品级,比那些白头宫女不知强了多少。
冯秀莲一把嗓子,端是和风细雨。她训斥人的时候是一样,同人寒暄时又是一样。
刚一走近,还未及看清那司功面容,她便率先开口:“这大太阳天的,劳烦李姐姐等我了。”
她这一开口,那边司功便不能在原地等了,快走两三步走到她面前,也笑:“莲姑姑这话说的,这不是打我脸嘛。”
宫里人都要叫冯秀莲一声莲姑姑,就连皇上身边的谷大伴都不例外。
她这一笑,让付巧言看到了她的面容。
这位司功大约是五十几许的年纪,鬓角头发有些花白,头发有些稀疏,却用一把琉璃石榴银簪绾了一个高髻。她言语之间,耳畔红石榴耳铛来回晃荡,闪着耀眼的光。
论长相,她是不如冯秀莲的。
她长得还算清秀,只不过上了年纪,眼尾有了深刻的纹路,一对飞眉又细又长,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付巧言心里直打鼓,她到底也曾经是秀才家的小娘子,陪着母亲见过好些官宦人家的小姐,知那一把簪子虽是银打的,可红琉璃却是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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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李司功,显然是个喜好金玉的。
这边付巧言偷偷打量李司功,那边冯秀莲与她已经寒暄了好几句话,眼看日上中天,跟李兰这人关系也实在很一般,便换了话头。
“李姐姐,如今宫里又来了小宫人,这两个聪明伶俐,你瞧着东西两边一边分一个便是了。”
李司功立马笑说:“还是莲姑姑知道疼人,我们这后殿日日忙碌不停,确实是急需人才的。”
冯秀莲同她场面话说得极为熟练,三两句话便把皇帝皇后和贵妃都夸了个遍,然后便摆摆手,转头吩咐付巧言和孙慧慧:“李姑姑是个好脾气,你们定要听话,勤快做事,别让姑姑生气,知道了吗?”
“诺,姑姑。”
冯秀莲训斥一句,便同李兰道别,扭头就回了前边。
李兰见她窈窕身影慢慢走远,这才把心思放到眼前两个小宫人身上。
宫里的小娘子们只要能被选进来,长相就不会太差,不过眼前这两个显见比那些杂草要强上不少。
一个清丽娇美,一个明艳动人,虽然年纪还小,却是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只要以后不长歪,能凑到皇上跟前,混个中三位也不是不能的。
不过……刚进宫一个月就贬来后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李兰起脸上的笑,冷冷看着她们。她不说话,她身后的大宫人也不讲话,都默默看着两个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小宫人。
李兰心中不快,她最瞧不得长得好看却作妖的小丫头片子,可冯秀莲领来的人还是得安排,于是便不耐烦地招招手:“屏、画眉,你们两个一人领一个,安顿好便赶紧上工。”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两个大宫女紧走两步上前来。
这两个宫女名字叫得十分文雅,却都有些富态。如果仔细端详她们两个,便会发现她们长得有些相似,眉毛都很浅,眼睛有些圆,都只能勉强算得上能看。
个子高些的有些不耐烦,她挑着眉在两个小宫人身上扫了又扫,最后随便往付巧言那指了下:“这个看着会洗衣服,得嘞,跟姐姐我走吧。”
付巧言赶紧诺了一声,小跑着跟她去了西配殿。
绕过西配殿成排的衣箱和衣柜,名叫屏的大宫女直接领着她去了后院。
付巧言刚一抬头,就看到满院子挂着的锦缎衣裳,还有大池子边不停劳作的宫人们。
她们衣裳灰白,面容枯槁,似了无生气。
付巧言紧紧抓着包袱,心里也跟着沉了下去。
这里,就是她今后的归宿吗?
第12章劳作
无论付巧言怎么想,她确实已经来了扫洗处。
如今正是四月末,冬日寒冷都已离去,只剩下枝头娇嫩的新绿。
天气回暖,迎春绽放,便正是扫洗处最忙的时候。
王皇后衣裳一向华美,那些贡缎几乎是紧着她一个人穿戴。锦缎良衣美是美,却异常娇贵。
冬日里天冷,洗了不好干,一旦冻住便要糟朽,把她们全部身家搭上也是赔不起一件衣裳。
所以冬日里积攒下来的衣裳很多,全部都要清洗后在屋中阴干,然后用烫斗仔细烫平,最后放进存了香袋的樟木衣箱。
这是没有破损的,一旦衣服有破损,还要掌衣宫女按原样补好,非常耗时。
付巧言来的不赶巧,刚好要午膳,所以屏把她往后院的排屋一领就走了。
屏是专管扫洗处的九品宫女,之所以跟着李兰去接人,不过是为了在冯秀莲跟前露露脸。
大越宫制经过几百年沉淀越发完善,宫女和黄门各有各的品级,宫女中最高的就是冯秀莲一般的正七品尚宫,最低的就是付巧言这样的无品宫人。
九品宫女虽然有品级,但跟九品芝麻官一样不入流,并不算是女官,只是地位却比无品宫人高得多。
像付巧言这般的无品宫人月银是五钱银子,九品宫女却有足二两。无品宫人的月银两月一发,每次一两,而九品以上的宫人都是按月发的。
除此之外,主子们日常赏赐,逢年过节宫里的封赏,她们也都能有。
所以付巧言进宫一个月来一钱银子都没攥在手里,要不是辛娘可怜她给了些体几,恐怕日子更难过。
扫洗处有十名宫人,全部为无品,年纪都不算太大。排屋一共有三间,有一间是掌衣宫人单独住的,其他九人就挤在剩下的两间通铺里。
屏带付巧言去的那一间人最少,一共只有三个人。
门没锁,付巧言轻轻一推就进去了,屋里还算干净,有窗有桌,炕尾有一排衣箱,显然是存放宫人体己之物的。
付巧言没敢乱动,她刚把包袱放在窗边的椅子上,门便再次开了。
推门而入的是个面色蜡黄的女子,她后面还有两个瘦瘦小小的小宫人,看起来比付巧言大了五六岁,个头却不高。
女子年纪也不算很大,不过二十几许,面容却甚是疲惫。
她一开始并未看到怯生生站在那里的付巧言,还是身后的小宫人拉了她一把才扭过头来。
“你……是刚才屏姐说的小丫头?”她声音很哑,听起来有些力。
付巧言点点头,冲她行了个礼:“回姐姐话,我叫付巧言,上月刚进宫。”
女子随意点点头,她咳嗽两声,扯了一把身边的小宫人。
那小宫人也还算机灵,被她一扯立马反应过来:“咱们姐姐姓郑,单名一个淑,我叫小丫,她叫三月,我们都比你大些,便都叫姐姐吧。”
宫里的小宫人介绍自己往往都只有名,因为主子根本不会在意你姓什么,叫不错名字都算主子抬举了。
付巧言听罢赶紧一人叫了一声,便安静站在那里。
郑淑见她不言不语,倒是松了口气。她喝了口冷茶压了压喉咙里的刺痒,道:“咱们屋都是管洗衣的,每日辰时到午时先做三个时辰,午膳半个时辰,然后继续上工到戊时正。之后用了晚膳就可休息了。”
付巧言一听,心中一沉,却还是乖巧点点头。
能保住一条命,哪怕一天洗六个时辰衣裳,也没什么好怕的。
郑淑又指了一下炕尾最外面的一个箱子:“你把东西放那吧,箱子也没锁,你记得值钱东西都贴身好。”
“诺,谢谢姐姐。”付巧言听罢直接把包袱放进箱子里,接过小丫找出来的被褥,放在最靠边的位置。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三月道:“姐姐,那我先去取饭?”
郑淑点点头:“别忘了说新来了人,老林要是不给你,你就找屏去。”
三月诺了一声,直接出了屋子。
她看起来比小丫高一头,虽然干瘦单薄,但骨架子大,看起来倒是有把子力气。
小丫就显得小巧玲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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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沈安如形态有些像,都是细脚伶仃的。
郑淑显然上午是累着了,这会儿半躺在炕上闭目养神。
小丫好奇地看了几眼付巧言,见她神态淡然,似乎并不担忧,忍不住问她:“言妹妹,你不害怕吗?”
付巧言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小丫迟疑一二,见郑淑没出言打断,便结结巴巴道:“咱们这屋,一向是干活最累的,瞧你长相,便知道屏姐姐是故意的。”
“能有活干有饭吃有衣穿便成了,活着总比死了强。”付巧言想了想,还是这样答她。
郑淑半睁开眼,定定瞧了瞧她,微微叹了口气:“你且记得每日都跟我们在一起便是了,无论别人怎么使唤你,你万万不可答应。”
付巧言心中一紧,却也知道只能如此,便赶紧点点头应了下来。
这屋子里的人显然都不是很爱说话,沉默地等到三月提了食笼回来,便一起围在桌前吃饭。
跟辛娘那比起来这里的伙食差的实在有些多。
她们一屋四个人,却只有三碗稀松的两合饭及三个粗面馍馍,好歹个头不小,应该是能吃饱的。
就是菜有些敷衍,一小盆水煮白菜,一碗玫瑰咸菜,还有一碟子青椒肉片,里面肉片通共只有四片,剩下都是青椒。
郑淑见付巧言自觉拿了馍馍吃,也未对菜色有什么表示,便彻底放下心来。
她们这样地方,最怕的便是无事生非之人。
都沦落到扫洗处还要挑三拣四,那可真是嫌弃活的太长。
四个人安静吃完饭,见付巧言抢着拾好餐具,郑淑看了三月一眼,三月便开口:“妹妹,我带你去洗碗的地方,都是在一处。”
付巧言点头,拎起沉重的食笼,却咬牙跟着三月没有抱怨。
洗碗的时候,付巧言受到了其他几屋宫女好奇探究的目光。
她临出来前特地把头发弄得乱了些,脸也擦了点灰,倒也没太惹人注意。
有个二十几许的大嗓门宫女问她:“小丫头,新来的?”
付巧言把碗筷放回食笼,递给三月:“诺,姐姐,我跟着郑姐姐。”
大嗓门宫女上下打量她一眼,嗤笑一声,只说:“咱们忙的没空吃饭,却就分来个瘦小丫头,能干什么活。”
付巧言静静没说话,冲她行了个礼就回了屋子。
下午,当付巧言看着眼前叠的整整齐齐的大红袄裙时,终于知道为何那些宫女各个面色苍白了。
她面前的这五套袄裙,这个下午要全部洗完。
付巧言叹了口气,她看了眼别人,见她们都是三四套,只有她们这屋的人工作最多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委屈。
她挽起衣袖,把一双纤长的手深入池中。
这几日日头好,白日里池水温暖,倒也不扎手。
付巧言跟着小丫慢慢往袄裙上泼水,王皇后的衣裳就没有不金贵的。这一件是大红苏绣金凤袄子,纽扣是南海珍珠配金丝钮,个个有拇指大小,玲珑莹润,阳光下散着七的光。
这件是质地绵密光滑轻盈的杭缎,最适合做冬日夹棉袄裙。
锦缎都不能捶打,只能用紫香皂角水浸泡后一点一点揉搓,整个都洗完后再用清水反复过五遍才行。
付巧言刚搓完一件衣服双手就抬不起来了,她只觉得胳膊仿佛有千金重,压得她浑身难受。
可她这才刚刚开始,一下午的是时光全要在这消磨。
她木着脸,一件洗过一件,到了最后只觉得双手都不是自己的。指腹被泡的皱皱巴巴,再也没有往日的柔嫩。
付巧言咬着牙,给最后一件衣裳洒水。
虽然累得不行,她却没有慢下速度。一旦完不成任务,晚上的晚膳是不允许吃的。
这还只干了半天,如果她刚来就不能做好,不仅白白累这一下午,还吃不上饭,她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所以她咬紧牙关,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没有停下忙碌的身影,终于在日落时分干完了今天的活计。
时辰一到,屏就背着手踩进后院。
她一路检查各屋的清洗情况,最后走到付巧言身前。
付巧言紧张地对她行了个礼,手里捏着一两银子,上前偷偷塞在屏手里:“姐姐,劳您辛苦了。”
屏默不作声掂量一二,脸上表情未变,只淡淡道:“还不错,小姑娘挺能干的。”
说罢,她便冲一院子宫女摆手:“行了,累一天了,小……小梅你们屋把衣裳晾了,我让林姐多留个荤菜。”
被点了名的小梅倒是无所谓,她们屋本来每个月都要上供,干的少一些,晾好衣服还能多个肉菜,也算赚了。
一般凉衣裳的活也是轮着来,不过郑淑这边被轮到的次数多点,也不会差太多。
干活就有赏,这是宫里的规矩。
晚上的菜跟中午差不了多少,只多了一小盆稀粥,少了一个馍馍,付巧言也没有言语地先倒了一碗粥,掰了半块馍馍。
她自觉是新来的,吃的少些也无妨。
郑淑也没说什么,等最后上床休息的时候,她淡淡道:“以后米饭轮着吃,小言来了我们能多得一盆菜,也算是赚了。”
付巧言眼睛一热,她紧紧闭上,伸手轻轻捏着酸痛不已的胳膊。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白日里这样难熬,一双手针扎一般疼,腰都直不起来。
可这疼里,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她还活着。
第13章沈安如
这一整个春日,付巧言便在一件又一件的礼服中疲劳渡过。
七月初的时候,整个长信宫里的月季木槿芍药都开了,姹紫嫣红好不美丽。就连扫洗处排屋门口的小路上,也有些不知名的野花寂静绽放。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付巧言渐渐习惯了在扫洗处的生活。
皇后娘娘攒了一个冬日的冬衣终于洗完,她们最近正在清洗被褥,只要被褥也跟着洗完,就能跟着轻省一段时候。
这个轻省的意思,是她们不用每日都在大太阳下面洗衣裳,前个月阴干的衣裳还需要烫熨,但无论怎么说也比没日没夜的洗衣裳要强得多。
这一日洗完最后几件衣裳之后,屏突然过来叫郑淑屋的人都跟她去前殿。
对于后殿的人来说,前殿是遥不可及的。
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贬到后殿,每日都在那小院子里不停劳作,一日复一日,仿佛没有一丁点指望。
听到可以去前院,各院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之前那大嗓门的宫人还特地上来跟屏套近乎:“屏姐辛苦了,不知前头活忙不忙,要不我们屋也跟着去一趟?”
屏扫了她一眼,一双淡眉微挑,似笑非笑道:“几个人就够了,不过是去把主子娘娘新衣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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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要那么多人去做什么。”
大嗓门宫人脸色一变,立马就缩了回去:“那您请,辛苦了姐姐。”
前殿里掌管王皇后所有衣裳锦缎的是正八品司容叶真,要说她们后殿的李姑姑脾气不好,那前殿的叶姑姑才真得称得上是暴脾气了。
三月末时是小梅她们屋的过去领衣裳,因为手脚太慢被叶姑姑好一顿训斥,最小的小宫人还被抽了两巴掌,回来脸都肿了也不敢哭。
付巧言跟在小丫身后,快步往正殿走。
进宫这几个月,一切都仿佛在梦中,正殿的富丽堂皇和后殿的破败凌乱成了鲜明的对比,付巧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艳阳。
明明阳光那样刺眼,可她却一丁点热度都感受不到。
屏脚步很快,不多时便到了正殿偏门。
正有个矮小的小宫人等在那,见她们五人从后面来,立马上前说:“是屏姐姐吧,姑姑特地叫我在这接你们,到的真快。”
“你好,第一次见。”屏笑笑,第一次在叶真这见到这般细声细语的小娘子,倒也奇了。
付巧言跟在最后,再路过那小宫人时偷偷一瞥,却顿住了。
那小宫人不是别人,正是两月未见的沈安如。
沈安如也是瞧见了她,却被她微黑的面容和乱糟糟的头发惊到,好半天才掩饰住心里的惊讶,淡定同屏道:“姐姐快请进,姑姑已经等着了。”
她们一路从偏门往里面走,这条路跟之前付巧言来时走的不太一样,七拐八拐才到了金玉堂的西偏殿。
王皇后住的正殿卧房名为金玉堂,是她自己起的名字。金玉堂分有东西两处偏殿和一个小书房,西偏殿便是她平日里更换衣裳的地儿。
这边比东偏殿要大上一圈,里面靠墙摆了一排紫檀衣柜和木箱,上面凤凰飞在祥云之中,显得异常美丽。
靠窗边摆了四五个衣架,王皇后平时日经常要穿的大礼服都挂在上面,外罩避水纱,不染半点尘埃。
一个三十几许的姑姑正坐在窗边的官帽椅上,一边指挥着小宫人叠好衣裳,一边嘴里念叨:“这屏也是,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她这话音刚落,便听外面细微的脚步声,手上一顿,把茶杯放到高几上。
通传之后,屏推门而入,直接走到叶真面前行了个礼:“姑姑这厢有礼了,许久未见还是这般神。”
叶真面容严肃,一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没有多余首饰,干净得仿佛不像是这金玉堂的司容。
“今个怎么带的都是小丫头,能搬多少东西。”
屏连忙上前赔笑:“姑姑还不知道我们扫洗处的人,力气大着呢!别看这小胳膊小腿的,洗一天衣裳都不累。”
付巧言跟着屋里人都站在门外,听到这话她们无一人反驳,脸上脸多余的表情都无。
淡然又麻木。
沈安如担忧地看着比进宫时还瘦的付巧言,一双小手捏的死紧,却没多问。
这里不是她们可以叙旧的地方。
自从言姐姐被分到姑娘那去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可在她看来,言姐姐什么都比她强,为何会去最难捱的扫洗处?
沈安如低下头,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再去看看她。
无论门外两个小娘子久别重逢如何感慨,屋里两个管事的已经寒暄完,正在交接衣物。
这屋里比后殿的西配殿要小上许多,存不了那么多衣服,放的大多是皇后娘娘最喜爱的几件礼服和体己之物。
她甚至嫌弃扫洗处的小宫人干活不够干净,内衫和肚兜等物都是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亲手洗的,后殿的人是一件都看不见的。
屏一般冬日里每两月、夏日里每一月过来接一趟衣裳。
她们只需要抱回后殿清洗干净放好便可,皇后娘娘要哪件,姑姑们如何吩咐,都是她们指派手下宫人去后殿专门取,从不让后殿过手。
上个月不算太热,除了端午时娘娘换了三身礼服,其余穿的都是常服。
可礼服比常服还要金贵一些,上面的金银绣线和珠宝更多,一般是一旬清洗一次,所以这次拾半天,也不过十来身袄裙。
这十来身衣裳她们扫洗处的一天就能洗完,根本不叫事。
“都好了,条子也别好了,洗干净还是放樟木箱子,这苏绸娘娘最是喜欢,千万别出岔子。”
每件衣服都是有条子的,上面记录了衣裳的用料绣工还有镶嵌珠宝,等到正殿过去取时时一样都不能少的。
屏招手让郑淑屋里的宫女们上前,一人两三身抱着站定,就打算回去了。
叶真扫了她们一眼,突然道:“那小丫头没见过,今年新进的?”
屏忙推了付巧言一把:“诺,回姑姑话,是刚进宫的。”
叶真微微皱眉,刚进宫就去了后殿,这事她怎不知?
她自是不知的,付巧言她们那事是冯秀莲亲自办的,王皇后心知这事落了下乘,十分的不好看,所以她除了冯秀莲和贴身大宫人再没让旁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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