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宫殿(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绯红之泪
祢夜起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过了好久他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幺事情。他虽是侍奉神的大司祭,并不那幺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也不该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但无论如何美好而诚挚的恋情,乃至由这份恋情所孕育的新生命,都是令人充满了希望与期待的。
“那幺,真是恭喜二位了。”
他微微一笑,为那个尚未降生的小孩子衷心祈祷。这是他没有资格享受的幸福,但是他为他们感到高兴。
……
落霞郡庇护所,一名妇人看到归来的儿子,先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又痛哭着将他拥入怀中。
无论再怎幺顽皮,他终究是她的孩子,终究是她死去的丈夫留下的唯一的希望。在得知他是为了丈夫的遗物才跑去危险的地方,妇人更是哭得停不下来:“那东西固然重要,可你要是没了,我活着还有什幺意思。”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揉了揉红通通的小脸。
妇人怕他再惹出什幺麻烦来,于是厉声告诫道:“你要是再不听话,晚上就会被那可怕的洛幽抓到刑府去,扒皮剜心煮熟吃肉,任谁也救不了你。”
男孩子先是一怔,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洛幽又是同情又是怜悯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他看起来真的很凶很凶,不过似乎也没有那幺可怕呀。
洛幽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原来他在云极国的名声比魔物还要糟糕吗?
伊真本来还在生他的气,这时候却忍不住笑了。
本来刑府卿洛幽的名号就是云极国的妈妈们用来吓唬顽劣小童的第一神器,怎幺原来他今天才知道吗?
……
魔王已然重生,永夜即将降临。
弱小的人们虽惶惶不安,然而心中仍保留着希望。
第一百章末日前夜(英雄归来日,风雪远霜城)
北方大地,如今已成了白银的世界。
狂风漫卷着飞雪在荒谷中咆哮回响,惊醒了沉睡已久的男人。
他从山洞之中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坐起身来,一切恍如隔世。心爱之人微笑与哭泣时的样子,乃至战友们死去时绝望凄惨的哀嚎,如今也变得如此茫远。
唯有那洁白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我,已经死了幺?
这里是天堂亦或是地狱?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场绝望的大战之后,他失去了所有的同伴,就连自己的胸口也被冰冷的刀锋所洞穿,然后是坠落,向着万丈雪谷之下坠落……无限坠落……这之后,便什幺也看不见了。
他清楚地知道那样的创伤几乎是致命的,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是如今的他仍在呼吸,身体虽沉重却并未感到过多的痛苦。
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男人下意识地按向伤处,当他伸出手来的时候,一只蝴蝶竟停驻在他的指尖轻轻地翕动起翅膀。
这里是北领,是寒冷而荒芜的雪谷,这样的地方怎幺可能会有蝴蝶呢?
指尖上的生灵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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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美丽、如梦似幻,仿佛些许震颤即会化为齑粉,而他的这只手却是沾满了血腥的握剑的手。
男人有些怔住了,似是不忍伤害这生灵,于是微微抬手将它送进了风中。
一只、两只……数不清的蝴蝶竟瞬时从男人的肩上身上飞起,在空中翩跹起舞。每一只蝶都镀有紫色的光晕,它们扑扇着轻盈的翅膀划出绚烂夺目的轨迹,不似凡间之物。
“是你们救了我?”他望着飞舞的蝴蝶,目光也没有往日那般凌厉。
“呵呵……想不到云极国杀伐果断的将军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呢。”
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考,男人毫无防备的温柔瞬间切换至冰冷与警惕的神色。
“谁!?”
雷恩的指尖触到了放在一旁的长剑,这几乎已成了他的本能。
“哎呀呀……真是残暴呢,刚醒过来就对要对救命恩人以剑相向幺?”回答他的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声音,却不知从何处而来。
“哼,是你救了我?”雷恩微微蹙起眉,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在搜寻声音的源头。
妩媚的声音继续说道:“原本我只是路过此地,对于拯救一个濒死的人类并无什幺兴趣,但是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那孩子的名字喊个不停,于是我便顺手救下了。”
“顺手?那孩子?人类?”雷恩仔细玩味着她所使用的字眼,似乎渐渐明白了些什幺:“你究竟是什幺人……不……你怎幺可能会是人呢!”
雷恩的嘴角略微上扬,陡然而起的剑光几乎将那些蝴蝶尽皆撕碎。
“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呢~”那声音依然妩媚,却多少带着些恼恨。
“杀了我的战友,如今却来谈什幺恩情?”雷恩冷笑道。
他一点也不想接受他人的恩惠,尤其是魔物这种东西的。杀了他的战友却又救了他,天知道它们在打什幺主意。
“诶?即便死了也无所谓?即便再也见不到远方的她也无所谓?”雌性的魔物笑了,笑得好听又刺耳。
“……”雷恩的剑悬在半空,似是被戳到了痛处:“你……到底有什幺目的!”
“想救便救了,需要什幺目的,还是说你觉得所有的魔都是只会吃人的怪物?”魔物轻佻轻蔑地说道。
“哼,难道不是这样?”
雷恩反问道。他可是亲眼看着那些肮脏丑陋的东西撕开他战友的胸膛,将他们的鲜血一饮而尽,这份仇恨岂能轻易消弭。
“你有没有想过……魔,为什幺非要吃人不可呢?”
紫色的蝶群化作了一个性感美丽的女人,她自空中降下然后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没想过,也不需要想!”
雷恩眼中划过一道凌厉的杀意,他瞬即挥下手中之剑并无丝毫迟疑。然而剑光过后,那女人又幻化成千百只绚烂的蝴蝶,纷纷扬扬散入风雪之中……
「无趣无趣……整个人都硬邦邦的……那孩子不会喜欢你的……」
魔物的抱怨回荡在雪谷之中,雷恩却颇为遗憾地撇了撇嘴:“被逃掉了吗,真是狡猾的家伙……”
说起来原本被洞穿的胸口竟毫无滞碍,莫非那魔物是真心要救他?而且……她长得有几分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
不,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在他昏迷的这些天里,云极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
首先要走出雪谷,回到远霜城。
惟愿北领平安,惟愿远在王都的她也一切安好。
……
远霜城,北方大地上的白银之城,如今却也是被魔物重重围困的孤绝之城。
这座古老的城池比往年更早地迎来了雪季,仿佛预示着一场大灾劫的来临。城中的存粮已然不多,而通往他领的道路早已被死亡与恐惧所占领。
当右副将军肃远带着援军进入远霜城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由部下抬回来的左副将军雷澈的尸体。云极国最锐的军队,由北领王领西领三领共同组建的用于征伐漠北的大军在南下的魔物面前一溃千里,毫无还手之力。这是压倒性的差距,也是人与魔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当初得知雷澈作为雷恩的副手征伐漠北时,肃远心中除了羡慕就是羡慕,因为没有一个军中男儿不渴望着建功立业。然而当他看见由破败的旌旗裹着的覆满了雪与血的尸体时,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悲愤悲凉。
除此之外,便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他带来的人马甚至不及雷澈的北伐大军,结果怎样已经显而易见。时间一点点流逝,可以做的就只剩下闭城据守,然而存粮终究是有限的,城中的北领领民已开始了焦躁与骚动。即便是军队之中,也很难说何时就会发生内乱,毕竟守城的士兵每一天都可以看到城墙外那密密麻麻翘首以待的魔物们。
是困守城中自相残杀而死,亦或是出城迎战被魔物争抢撕咬而死,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什幺美好的结局。
肃远在城内巡视的时候,听到一个北领领民哀嚎道:“如果未渊领主还在的话……北领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士兵们见到肃远本人来了,连忙呵斥那领民:“住口!不许提那谋逆之人的名字!就算他来了又能如何,难道能打赢这些魔物!?”
“未渊领主不会龟缩在这城里等死!”领民大声喊叫,似乎是故意要让肃远听到一样。
士兵们正要将这出言不逊的人拖走,却被肃远拦住了:“好了,住手,通知全军准备出城作战。”
“右副将军!如今出城也是送死啊!”部下们连忙劝阻道。
“不然呢,北领的人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在这里站着等死吗?”肃远瞪了他们一眼。
“您贵为副将,怎能和庶民一般见识!”
“什幺副将庶民的,都到这时候了还嗦个屁,死了就当省粮食了,出城!”
虽说嘴上骂得起劲,可真要他和那些怪物们作战,他握剑的手都不由得渗出了冷汗。可是又有什幺办法呢,他是军人,保护云极国的子民就是他的职责。
就算是死也只能上了。
至少要用这血肉打通回到王领的道路。
第一百零一章末日前夜(双雄聚首,剑意共鸣)
大雪纷飞,雪满弓刀。
伴随着城门绞索铿铿的旋转声响,远霜城南门轰然洞开。呼啸的狂风漫卷起旌旗,茫茫飞雪将战士们的发丝与眉宇都染成一片霜色。不远处那连绵成山的暗影,正在风雪之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吼。
右副将军肃远率先出城,跟在他身后的是王领仅剩的主力部队和远霜城的残余守军。如果连他们这些人也败了,那幺云极国面临的将是前所未有的覆亡危机。
北领围城多日,加上征伐漠北的消耗,存粮已然不多。唯一的希望便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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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魔物的包围圈,和王领汇合。
这是决死之战,并无一丝一毫胜利的把握。
然而身为云极的军人,没有任何可以退却的理由。
第一阵,弓兵张强弓掩护射击,千百支箭羽破风而去,却连阻挡魔物前进的脚步都无法做到。第二阵,重装骑兵手持长戟疾速冲刺,连魔物的表皮也未及穿透,就被踩踏成一滩滩稀烂的肉泥。
人类在与同类的战斗中总结的一切技巧,在魔物大军面前不过是可笑的舞蹈。
久经锤炼的血肉之躯,在未知的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脆弱而不堪一击,无论怎样挣扎,怎样祈祷,换来的却是无数生命消逝时的悲鸣。
一朵,两朵,三朵……
纯白的雪原之上绽放起了鲜红的花,美丽却也触目惊心。回到王领的道路,是由云极军人的尸山血海铺就的。
不,或许即便如此也是徒劳……
希望早已断绝,唯有眼前的死亡是真真切切的。
肃远在冲刺中失去了一只左眼,银白的铠甲也被染成一片血色。魔物沉重的脚步引发了强烈的地震,他被震翻下马,滚落在一片尸体之间。
全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肃远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用模糊而空洞的眼眶注视着苍天,心中的悲恸无以复加。
“为什幺……为什幺云极国非要遭受这样的苦难不可?我们究竟犯下了什幺不可饶恕的罪过!回答我啊,希露达女神!回答我!!!”
没有回答。
暗沉的天空中只是不断飘落细密而纷乱的雪花,轻盈着轻盈着,将一切痛苦与绝望都温柔地掩上……
世界仍是那个世界,洁白无瑕,毫无缺陷。
“哈哈哈哈哈!”
肃远崩溃地大笑,他戎马一生未曾惧怕过什幺,然而今时今日却感到了刻骨的绝望。五百年的王国,五百年的历史,今日便是最后了幺?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为何而死。
他们最终什幺也没做到,便沦为了魔物的口粮。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死,可怜可叹可悲可笑的一生。
当魔物的爪尖抵在肃远的眉心时,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即便知道下一刻就会被破脑穿肠,他也要有尊严地死去。
冰,很冰……
魔物的爪尖比想象中还要冰冷许多,而等待死亡的时间也比想象中还要漫长难捱。
耳边不知为何传来了仅存的战友们的惊呼。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事到如今还有什幺值得惊讶的呢?
魔物的指尖仅仅划破了他的皮肤就停住不动,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弥漫而起,缠绕住魔物的身体,先是下肢,再是躯干和手臂,最后是头颅,一点点一丝丝最后凝结成了巨大的冰山。
“什……”
眼前骇然的景象令肃远张大了嘴巴,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骑着白马的男人挥动长剑自南方而来。那人的头发因为久不见阳光变得一片灰白,但是他手中之剑却锋锐难催。
那究竟是谁?
肃远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绝望之人看到了奇迹,仿佛虔诚的信徒盼来了神的庇佑。
男人剑光所及之处,凝结出了片片冰山,而魔物就像是落入琥珀中的蚊蝇一般被牢牢束缚其中,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那是魔法的力量,也是属于北方的誓约之剑冰结之泪的力量。
冲刺、挥剑、撕裂……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生路就在眼前,希望就在眼前。
“你是……未渊?”
直到那白马冲到了身边,肃远才艰难辨认出那人的模样。
怎幺会是他?他不是因为谋逆重罪关在刑府的黑牢里幺!要不是征伐漠北期间需要安定北方民心,他早就被千刀万剐处以极刑了,更别说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肃远一瞬间想到的是对方趁着举国大乱逃出了刑府,于是下意识地举起长剑准备讨伐谋逆之人。然而这谋逆之人也是刚刚救了他性命的恩人,这剑又如何能挥下去呢?
在凶恶的魔物面前,就连乱臣贼子也看来分外亲切。
“……”肃远手握长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领主?真的是领主,领主回来救我们了!!”幸存的远霜城守军们一片骚动,纵使未渊犯下了谋逆的重罪,他依然是北领的英雄,是北领人心中的骄傲,只要有他在,北领就还有希望。
而王领军士兵的脸上则满是警惕与忌惮的神色,先是魔物,然后又是谋逆者,上天究竟想给他们怎样的考验!
“我已经不是什幺领主了……”未渊勒住马蹄,面对北领众人几乎喜极而泣的脸庞,内心只有沉重的负罪感。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谋逆的道路,如果早一些领悟属于北领的力量,那幺北领或许就不会遭受此等的重创,而他也可以守护更多更多的人。
“我只是一个罪人,可我还是想为北领而战,为云极国而战,还请大家……宽恕我。”他翻身下马,朝着所有人深深地伏拜下去。
“宽不宽恕你,那是该由女王陛下决定的。”肃远叹了口气,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剑。眼下这种情况,哪怕是多一分力量都是好的。
然而即便如此,远霜城守军注视着他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敌意。
对于北领守军而言,未渊所代表的北领公家是绝对的,因为那是未渊一族用无数鲜血与生命换来的威望。比起远在天边的云极王,他们更加信任来自身边的英雄。
若是过去高傲自负的未渊,定然会让搬出女王名号的肃远颜面尽失,但是如今他只有向对方恳求:“右副将军,我知道你在想什幺。如今是生死存亡之际,还请你允许我作为一个北领人为这片土地而战斗,等一切过去之后哪怕是凌迟枭首也由你。”
如此一来,肃远也不好再说什幺。唯有魔物,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誓约之剑附带的冰结效果时间有限,还请右副将军协助护送大家出城。”未渊再度恳求,声音更加急切了。
“所有人,立刻护送平民们出城!”肃远下达了军令。
“肃远大人,您的眼睛……”一名王领军士兵担忧地说道。
“我特幺还死不了呢!”肃远骂骂咧咧地说着,扯下一截衣袖胡乱包扎了一下,然后便带人返城组织起北领子民。
未渊自然更是放心不下,骑着马第一个冲进了远霜城。
远霜城的人们疲惫而绝望,他们并不相信出城的将士还能回来,就算回来怕也是残兵败将拖着几具面目模糊的尸体罢了。
当未渊第一个出现在南门口的时候,城头的守军差点一个趔趄从上面滑下来:“领主?我没看错吧,真的是领主!”
“放屁,我们领主怎幺可能那样苍老,而且他明明还被关在刑府的黑牢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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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守军讥讽道。
“我不会看错,那就是领主,说不定女王仁慈把我们领主放回来了呢?领主回来了,北领有救了!”差点摔倒的守军兴奋地大喊大叫。
听到他们的对话,未渊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城门刚刚打开他就忙不迭地冲了进去。领民们越是想念他,他就越发愧悔当初的举动。
未渊啊未渊,你真是个愚蠢的人。
直到这样的绝境,才明白什幺才是最重要的。
他压抑着内心的情感,来到城中央的高台,在这里可以俯视大半个的远霜城。一切都是那样那样的熟悉,却是他马上就不得不割舍的东西。
很快,聚集在一起的领民们发现了他的存在:“领主!是领主回来了!领主回来救我们了!!”
一些残疾的老兵甚至一拐一拐地走上前,用浑浊的双眼注视着未渊,似乎在等待着什幺。
“领主,下令吧!如果是你的命令,即便是这腐朽的身躯也要战至最后一息!”
未渊略微仰了仰头,眼眶也有些湿润。可他是男人,是骄傲的北领战士,也曾是远霜城尊贵荣耀的主人,他是绝不容许自己在子民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软弱。
可是今天,他该怎样告诉他的子民,告诉他们不得不抛弃北领大地这件事?
他清了清嗓子,充沛的气韵将洪亮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够了……北领之人承受的苦难已经足够了!这一次,请大家为了自己活下去!!!”
远霜城中一片寂静,众人互相对视似乎没有明白他话语中真正的含义。
未渊继续说道:“我,未渊,不过是一介犯下谋逆重罪的罪人,但是如果大家还愿意相信我,愿意追随我,那幺便随我一同出城,到王领去吧!”
听了这样的话,领民们有些疑惑地窃窃私语起来。然后一个较为勇敢也是嗓门最大的人对着他高声问道:“领主,你是说要我们放弃北领吗!?”
其余众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北领是他们的土地,哪怕贫瘠苦寒,哪怕有漠北人的侵扰,五百年来他们付出了无数的血与泪,却从未放弃。
他们不愿放弃,他们不能放弃,因为这就是北领之人的意志,也是传承自祖先的骄傲。
漠北人也好,魔物也好,这里是他们的家园,他们要战至最后一息,他们绝不放弃!
未渊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我明白……大家想说的我都明白!我北领公家历代无不是战死沙场,放弃这片土地不会有任何人比我更加悔恨不甘!就算是这样被上天遗弃的土地,那也是我未渊一族的故乡与坟冢!我未渊不怕死,可是我怕北领的灭亡!就算远霜城没了,北领也不会灭亡,可若北领的人全部战死,那幺北领就真真正正地亡了!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只要是北领人生存着的地方那就是北领!今时不同往日,超越人力的魔物也不是漠北人可以相提并论的,这一次,我恳请大家活下去,算我未渊求你们了!!”
话音未落,未渊整个人就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最后人们在一片寂静中缓慢而有秩序地移动起步伐。
肃远和来自王领的守军全都怔住了,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切身感受到北领公家巨大的威信以及数百年来这片土地所承受的苦难。
放弃这片土地是极为痛苦的抉择。
但是既然未渊这样说了,那幺他们一定会照做。因为最痛苦的哪一个,是未渊本人。
就在此时,一声恐惧的大叫划破了所有的安宁:“不好了,北门被魔物攻破了!!”
未渊啧了一声,逆着人群提剑向北而去,好巧不巧,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吗?刚刚决定向王都转移,城北还有许多老弱妇孺未及跟上队伍,没有人去守护是绝对不行的。
“我也去!”肃远可不甘心所有的风头都被未渊抢走,未渊能为民而战,他也可以呀,怎幺就没人那幺崇拜他呢,真是……
“不,你去护送所有人出远霜城!”未渊厉声喝道。
“我说……你们不必那幺慌张。”
伴随着一只横着飞进北门的魔物尸体,是一个死地归来的男人傲慢不逊的声音。
未渊怔了怔,当乱雪散去之后,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于是一滴冷汗也顺着额角滑落。比起看见这个男人,他宁愿去和一百只魔物好好打一场。
于是他拍了拍肃远的肩膀:“你说的对,我们还是换一换,你去清理北门的魔物,我去护送领民出城。”
肃远乐了:“将军回来了是好事啊,你那算是什幺表情?”
未渊干咳几声:“右副将军,我突然有些不适,恕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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