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苦难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寻道儿
现在的那些家里富有的公子哥富二代,开着个跑车穿着什么阿玛尼,提着什么爱马仕,到处想叫漂亮姑娘上他的车,也是“炫富”。
虽然由于时代不同,社会进步,“炫富”的具体形式已经不同了,但本质上来讲,还是一样的嘛……
第三十九章
“土匪来那天他们刚刚换好衣服,扛了鸟枪去到山脚底,就碰到土匪从山上下来,土匪一看我哥他们这装扮,不绑你三个绑谁,进山都穿丝绸的人,肯定是富家子弟公子哥。
我哥他们三个半大小伙,平时吹牛逼吹得比天还响。我那时候胆小,经常说他们,你们进山打鸟不怕碰到老虎(1935年前后广西的大山还真有华南虎)?野猪吗?
他们吹牛逼说,我们要是碰上老虎,不是我们背时(倒霉),是老虎背时,我们三个人,一个抽老虎的前脚,一个抽老虎的后脚,一个扯老虎的尾巴,把老虎绑好抬回来杀来吃,整个曾家村的人家家都可以分到几斤老虎肉?武松一个人都可以打死一只老虎,我们三个人还会怕个老虎……
结果老虎没碰上,碰上土匪了。越是爱吹牛的人,倒越是胆小。土匪人多,他们三个人少。打不过是情有可原嘛!那总可以跑嘛!听他们讲他们三个看到土匪那身黑衣、黑裤、黑巾蒙面,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就直接吓瘫了,跑都跑不动直接瘫地上。土匪上来直接用绳子把手随便绑一下,就叫两个土匪崽把他们三个眼睛一蒙,直接押到山上土匪窝关了起来。
那些大伙土匪抢完曾家村后,回去审问,才知道这三个公子哥都是他们刚刚抢完的曾家村人。那自然是派个土匪崽来曾家村送信咯。
信还是土匪逼我哥他们写的,还吓我哥他们,说要是你们家里不拿钱来赎,就要把你们三个全部开肠破肚,把心肝全挖出来送酒。要家里拿10000个光洋(银元)来赎三个人。
我哥他们自然是在信中哭求我父亲,我叔叔,我爷爷救他们三个咯。我爷爷也就一个破地主,省吃俭用,开了个油榨(榨茶子油的),有那么两百来亩薄田,收租日子也能过得还蛮好而已,但是要10000个光洋也基本上算是倾家荡产了的。”
曾仕大概得了解过民国时的货币的购买力,曾则博口中的“光洋”就是袁世凯头像的银元,当年一担稻谷能卖约三个银元,但考虑旧社会时粮食价格很贵。一个银元的购买力应该相当于2000年时侯的200-300元之间,也就是土匪绑架勒索了约2000年时的200-300万元。
但是没办法啊!土匪要钱,如果真不给土匪真敢杀人。为什么不掳那些没跑进炮楼的?家里没钱的他不掳的,掳走也没用,就算杀了家里也拿不出钱去赎。
那时候我家还是我爷爷做主,我爷爷两个孙子都在土匪手上。而外村那个长工父母也整天来闹,反正是来帮你家做事被土匪掳走的,你家必须帮赎回来……
那还能怎么办呢?问亲戚东借西借,又把家里的200亩田卖了160亩去,自己只留下了40-50亩来养命。凑够10000块光洋给土匪送去,才赎得这三个人回来……
其实花钱去赎,搞得家里田地卖完都还不要紧,反正没多久解放了,田地卖完还得混个好成份,我家后来评成份就是中农,我爸只有20多亩田,我叔只有20多亩田,肯定中农了。
问题是钱花去了,人是赎回来了,但是赎回来的人也是废人。赎回来了也等于说是人财两空,除了那个长工回来没什么事之外,我哥和我堂哥在土匪窝里被那些土匪吓得胆破了。
听那长工说土匪天天拿着那些生猪肝来搽他们两个的嘴巴,说是人肝,如果他们家里再不拿钱来赎就要把他们的肝挖出来,再搽别的被掳上山的人的嘴巴。我哥和我堂哥他们两个当时都才14-15岁,哪里经得起这样子吓……
那个长工倒没被土匪吓,长工和土匪说清楚情况,土匪知道长工家里没钱,就没吓他……(吓也拿不出钱)
我爷爷卖田卖地,问亲戚东挪西借,把我哥和我堂哥赎回来后。我哥回来没几天就发病了,发怪病。全身打颤,脸色发白,乱出虚汗。那时医疗条件又不好,没多久就不在了……
我堂哥回来倒是没死,就是挨吓颠(疯)了而已,看见别人拿把菜刀就说是要破他的肚子,看见菜刀都吓得一身发抖,后来也没讨到老婆。解放后没几年,才三十来岁就不在了,我爷爷三个孙子,就剩下我一个……
所以我经常和年轻人讲,年轻人,不要太轻西,要不得。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十六伯,那你哥他们三个挨土匪掳去,家里为什么就老老实实卖田卖地拿钱去赎呢?不可以报官吗?报官去剿匪,把他们救出来啊?”
曾仕湖听完后,感觉有点疑惑,又向曾则博问道。
“仕湖啊!所以说你们年轻人不懂就是不懂,那个年代和现在这个年代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现在这个年代就是村上有人打架,打个110警察十几分钟就能赶到。那时候土匪就是来把一个村的人都杀了,估计都没有军队和警察来救人……
我哥他们被绑这次,我爷爷他们想过去报官啊!去找了一个林村的远房亲戚,就在县城里保安队当什么小官的。他都说了,你不报官只是花钱,人可以赎回来。
你报官了,可能是人财两空,钱花了,人还救不回来。不给钱保安队是不会出动的。你给钱了保安队出动也未必能把人救回来,还得罪土匪,土匪只是要钱,他也不想杀人。
其实那些土匪,也绝大多数是受灾破产了,却又没有得到政府任何救济的贫苦农民,当土匪只是为了不饿死有口饭吃……
你要是报官把土匪逼急了倒是结了仇,杀人不算他下次还来找你麻烦。而且那些保安队的纪律很差,你求他救人还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回到家躺床上后,曾仕湖都还一直想着刚刚十六伯讲得这个“故事”,他绝对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因为不止一个老人说过曾村被抢过一次,掳去了三个人都是十六伯家的。
但因为年代久远,说这些故事的老人也非当事人,甚至有些老人本身都是听别人说的,不了解事情的具体来龙去脉,曾仕湖听了也是当故事而已没怎么留意,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听半个当事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具体细节……
至于十六伯说的,他哥三个被土匪掳走,怪他们三个“轻西”,这点曾仕湖倒不是很赞成。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15-16岁的少年,家里又有点小钱。声色犬马那不是很正常咯。虽然曾仕湖从没赞成过有钱就该声色犬马,到处炫富。他自己如果出生在富贵家庭,凭他的性格也绝不会那样。
但是他也没认为那种家里有钱的富家公子哥,声色犬马到处炫富就是犯罪,就活该被绑架。这是人家的自由嘛,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也没什么好非议的。
只要他家的钱是来路正当的,只要他仅仅是炫富没损害别人的利益,没有违反任何法律,那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他(她)炫富的目的,是为了像十六伯他哥那样,引来漂亮的大姑娘的关注,更容易把到妹。还是通过炫富引来普通人那种羡慕甚至嫉妒的眼光,从这种眼光当中获取高人一等的虚荣感和存在感。那就不是这里讨论的范围了。
反正在这个国泰民安,治安全世界最好的国度。无论怎么炫富,也不用担心像曾则博他哥三个人那样,被土匪绑到土匪窝里用猪肝来搽嘴巴,被活活吓死吓疯……
听完这个真实的“故事”后。曾仕湖倒想起了他们桂林的一个名人-李宗仁,曾仕湖看过《李宗仁回忆录》,知道李宗仁和白崇禧在1924-1925年击败老军阀陆荣廷和沈鸿英之后,就取代了他们成为了桂系的新军阀。据《李宗仁回忆录》里说:他和白崇禧在广西励精图治,广西的经济,教育,公共建设,治安在当时的全国来说都是较好的,且被国民政府评为模范省……
但是,如此“模范”之省,治安居然也烂到如此之境地;民生愁苦到如此之境地;吏治**到如此之境地;而当时广西的情况之于全国尚能称之“模范”。所谓“窥一斑而知全局”。由此可知当年国民政府治下之民生愁苦到了何种境地,整个国家“烂”到何种境地。所以后来我党推翻**的国民政府,扫除各类地方军阀,一统中国。实乃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天命所归……
当然,曾仕湖并不是怀疑当年桂系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治理能力和爱国热情。只是觉得当时社会那种状况,是系统性的,制度性的。并非一两个能力超强的爱国人士掌权后励精图治就能改变。
而李宗仁先生的爱国热情,也早已史有定论,在几年后的抗日战争当中,就完全表现出来了。
虽然当时各地军阀,私心很重,各自为政,争权夺利。但到了真正强寇当前,民族危亡的时候,却个个都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真诚觉悟,抛开成见,一致对外……
在后来八年的抗日战争中广西出钱,出粮,出兵在全国各省当中仅次于四川……
史载:西元1938年3月,著名爱国将领,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率领以桂军为主力的国民革命军,打了世界瞩目,名垂青史的台儿庄战役,狠狠地打击了日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狼子野心,打残了侵华日寇:板垣、矶谷二师团,大大打击了日寇欲亡中华的嚣张气焰,大涨中国抗日军民的必胜信心……
仅凭这点,李宗仁先生就足以名垂青史,为后世敬仰……
第四十章
第二天曾仕湖早上六点不到,就到了曾村中间的大晒谷坪上,四个被安排去买菜的人:烂铁,仕义,仕浩没一会也全到了,他们头晚上就约好了的,第二天6点在这里集合,一起出发。
“铁哥,我不坐你的车噢,你那拖拉机冷冰冰的没暖气,我坐仕浩哥的车,我们的车快,等到了县城,我们在农贸市场门口等你可以吧!”
曾仕湖见人都到齐了,就钻进了曾仕浩的面包车里面,和烂铁说不跟他的车。
“好的,那你们在农贸市场门口附近等我就可以了……”烂铁回答道。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意思是说女人只要有三个人凑在一起,就喜欢扯是拉非,说东家长道西家短的。
不过曾仕湖觉得,岂止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也同样是一台戏。曾仕湖、曾仕义、曾仕浩三个人在车上刚把车门子关,把车一发动,就在车上扯起了是非。
“仕湖老弟,听说白德赣娶老婆是你做的媒?”
曾仕浩一边开着车,一边向曾仕湖问道?
“仕浩哥,我哪有那本事给人家做媒噢,我自己都还要人帮做媒呢?这个也是凑巧,我们去砍树那家的隔壁刚好有个合适白德赣的傻大妹,真正说做媒是那个开拖拉机的绿木村的朱师傅。应该你们开车的都认识吧。”曾仕湖回答道。
“认识,不仅认识,还熟得很,我们镇上开拖拉机的那有多少人啊,基本上都认识,他跟我差不多大的,大家经常拉木头去木材厂,没事的时候聚一起打牌,他外号叫‘猪牯’没错吧?”
“是呀,就是他帮做的媒!也是刚好合适嘛,一个难娶,一个难嫁,配成一对。”曾仕湖说道。
“所以说世事难料,今年本来村上人都估计是要吃烂铁的喜酒的,结果烂铁跟阳朔那个女的分了。村上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估计白德赣不可能娶到老婆的,结果给仕湖带出去砍半年树,不但得高工钱,还得娶个老婆回来。真的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料不到哦!”曾仕义也插嘴说道。
“其实得高工钱也是靠人家仕湖做事公平公正了,像烂铁那样,就算包得再划算的活来干,也不可能像仕湖这样分钱的。不过烂铁是聪明过头了,事事喜欢算计,这次他不要阳朔这个女的,也是太会算计了。我在这里说而已,你看嘛!搞不好他不要这个女的以后老婆都讨不到,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算成光棍。”曾仕浩说道。
“仕浩哥过奖了,其实公平分钱是应该的,人家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力气大,我力气小,算起来我还占便宜咧。而且事前我都说过,我不做包工头,是大家一起包,得钱平分。如果我说我包下来,开点工30元或者40元一天给他们,那有另当别论。前面说好的,那肯定就按说好的方案分钱。你说这个烂铁没娶那个阳朔的女孩子,是算计,怎么个算计法啊,说来听听。”曾仕湖说道。
“那个女孩我知道,就去年你老爸他们去阳朔兴坪山里砍树,就他们砍树那个村的,烂铁天天开那个拖拉机去拉木头,有事没事喜欢在那个村乱转,结果那个女孩就给他骗到手了。山里的女孩,没见过世面,见烂铁没多大年纪开个拖拉机,人才也长得不错,嘴巴能说会道。家里又是山外面的,那肯定也愿跟了,那女的年纪还好小的,去年跟烂铁时才17岁。”
曾仕浩因为也拖拉机拉木头,所以对这些情况比较熟,向曾仕湖说道。
“那烂铁为什么不要人家啊?难道还嫌那姑娘配不上他?我见过啊,那女的不算漂亮也不丑,而且看样子也是干活勤快不懒的?人家才17岁,烂铁起码比人家大7-8岁,还嫌人家?”曾仕湖问道。
“所以就说烂铁聪明会算计咯,那个女娃的家里穷。女娃的父亲脚有点瘸的,干不了重体力。她母亲脑袋又不是很好使,下面又还有两个弟弟,一个12岁,一个8岁。那女孩父亲也明说的,不要彩礼,但如果烂铁娶了那女孩,必须负担那两个弟弟的学业,如果读书读不去,那上到初中就算,如果读书厉害就要供完大学。当然,也没说叫烂铁一个人供,人家家里也还能赚点钱的,但是烂铁要挨帮是肯定的了,烂铁不怕拖累他穷半辈子嘛!所以……就不敢要咯!”曾仕浩说道。
“那不要人家别睡人家嘛!这个烂铁去泡这个女的时候,一看都应该大概知道家庭情况了,挨负担是肯定的了,只是说具体怎么负担而已。其实我觉得这个烂铁也傻,看事情只看到一面,没看到另一面。没错,如果他供那女的两个弟弟读书,固然是需要花很多钱,但也要想一下,如果那两个弟弟真的读了大学毕业出来,是这个姐夫供的,难道他们大学毕业了,有本事能赚大钱了,肯定会帮这个姐,帮这个姐夫的呀。如果读书读不去,只读个初中毕业,那读初中又花得了多少钱呢。
再说了,如果烂铁娶了那女娃,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不应该算这些,人家也没说全靠烂铁嘛!尽力帮就是对吧……”曾仕湖说道。
“仕湖啊!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那这个世界就简单咯。一百个人就会有一百颗心,有一百个想法。烂铁肯定是估计他没娶这个,也可以娶得到嘛!有不用负担的干嘛要娶用负担的咧?听说他又谈了一个在县城卖水果的女老板,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也是25-26岁,能不能成就不知道了。
人啊,很奇怪的,有桃花运那几年,就很多女的,如果抓住结婚就结婚了,很多光棍没结婚,也是有桃花运来时没抓住机会……我们是过来人,经历的,看见的事情多了,所以这样说。”曾仕浩如此说道,接着又问:
“仕湖,你咧?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听说你把大溪村的一支花给弄到手了?是不是呀?”
“哪有的事!普通朋友而已啦,都是一大帮人一起玩的,我还早呢!还打算出去广东打两年工,那会这么快结婚……”
很快就到了农贸市场门口,三个人先去吃了米粉,一会烂铁也到了。几个人就把昨天曾则初开好那张菜单拿出来。一共写了四张纸,一组人拿了两张,就照菜单上的品种和数量购买。
买菜却是很简单,更何况还有个精明的烂铁。所谓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一点都没错。烂铁一眼就看得出菜品的优劣,好坏。而且对每种菜品的正常零售价是相当之熟悉。因为采购量巨大,价格基本上都是在正常零售价上打个7-8折。而且买了也不用自己拿,都是叫老板称好,等全部采购好了,一起用三轮车帮送到停车场的拖拉机上。
跟着烂铁采购,曾仕湖就轻松了,他只负责算数付钱。昨晚上白世连交给他一万块,交给曾仕浩一万块,就是叫他们两个负责算数付钱的。这点就是曾仕湖的强项了,买菜多少钱一斤,买了多少斤,曾仕湖算这些根本就不用计算器,心算比计算器还快。至于谈价钱,看菜品有没被卖菜老板以次充好,这点又是烂铁的强项,两个人配合来买菜倒是一对黄金搭档。
曾仕湖想,如果叫他一个人来采购。或者叫他和林振翔两个配合来采购,采购今天这么多的菜,会多花个几百块甚至上千块,因为他们两个都缺乏烂铁的“精明”,杀价也狠不下心。菜品质量肯定也是随便,只要不是太差就给过,不可能像烂铁那样非常挑剔的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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