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艳志(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凉鹤
索性送到离了后宫最远的这金圆寺里,这寺也是个废寺,连个撞钟的僧人的找不到,这叫眼不见心不烦罢。
孙万兴刚回到敬事房,便见有人送来鸽报,忙回到房内,在内室烧了封蜡,仔细看,是宫外通信满城兵将来,雨后迎春归。
孙万兴看罢便烧了,烟火燎燎中,他默默自语督公,你放心。
雨终于来了。
雨下了一天一夜,通通澈澈,似乎洗刷了一个新的世界,一场春雨一场暖,雨停在第二天早上,阳光正好,明而不媚。
南海打响了第一枪,随后,淮阳,大梁,夏口,江都再到姑苏和维扬,卫党起义,朝廷出兵镇压,可惜军队长期贪腐,加上兵营超过一半吸食大烟,武装又不够充足,抵不过卫党有大英支持的大炮和火药枪,不消足月,卫党占领半壁江山,可谓赢得轻松。
大契国皇帝震怒,调派锐南下御敌,却不曾想,从塞北杀下来一批如狼似虎的凶猛野人,腹背受敌,战役打了整整一个礼拜,大契国接连战败,不得不掉头奔回大本营。
卫党势力本不够大,但依仗背后大英的势力,加上这战役中的各地农民起义,大契国疲于应战,节节败退。
于是,不足几月,大契国终于被打得只剩金陵之地可守,穆罕昭一气之下,病倒在床,不得不派出使者去与卫党谈判。
卫党杀了来使,继续进攻,最后亲自用大炮攻下了大契国的皇宫大门。
先进去的是洋鬼子们,抢财宝、抢文物,火烧硕颐园全城百姓骂声连天,卫琨更是人人讨伐的对象,可卫琨却不为所动,爱财且去抢财,爱色的且去抢色,他什么都不想要,他什么都不爱,他只爱一样,也只想要一样。
大契国穆罕昭带了宫眷早从南门遁了,拖家带口一路往西行,有人回禀卫琨,卫琨坐在战辇上,轻轻挑眉,只吐几个字:“给我追,见一个杀一个,我让他大契断子绝孙。”
最锐的人马立刻调头往西奔赴,剩下军队浩浩荡荡便入了金陵紫禁殿。
那殿中还留有保阉党的势力,以东厂为主,众人见昔日督公归来,热烈盈眶,匍匐跪地,朝卫琨振臂高呼督公!督公回家了!督公……干爹哪!
督公万岁!
卫琨从车上缓缓下来,见了众人,微微颔首,云淡风轻道:“都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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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这世道也变了,东厂也都是物是人非,今日我归,大家也别跟我行这些个大礼,就真心实意地把我当个干爹罢!”
他摘了过去的头衔也不屑过去的威风,众人一呼而拥,把卫琨高举起来,一片兴奋、激动、憋屈这几年的痛苦都在这一刻消解了。
这时有人来报
金圆寺已不见卫小春去向,只发现孙万兴和一个丫鬟的尸体横在门口。西侧人们追杀宫眷数十人,但不曾见穆罕昭,恐已逃脱。
卫琨眉心一蹙,腾空一跃,上了战马,两腿一夹,直直奔向西面,底下的人一愣,便也都跟着骑上马追随而去。
一行人等赴至一片山林前,不见任何人影。
卫琨下马,向山林间走去,不远处,只见林中树枝上挂了一截布料,是女人薄衫的衣料。
卫琨面色沉了一沉:“跟我进山林。”
真抱歉这一章还是没见着小春,下一章必见!
另外,此文马上完结,可能会有个番外作为打赏章。
再次感谢各位天使的赏!
第二话春物撩人(23)再重逢
卫琨一行人入了前方树林,春寒料峭,树叶新发,还挂在僵冷的树枝上,并不柔和。
扯了衣服,刮了脸颊,生疼。
一群蝙蝠从远处高山而来,哇哇发出刺耳尖叫,俯冲而下,却从卫琨人马的头顶掠过,扑扑啦啦地飞向林中深处又倏然不见,忽地一阵声响,有脚步声,卫琨不觉拢眉毛。
天际的交接忽地凭空飞出黑衣人来,如那群蝙蝠幻化而成,闪着刀光粼粼杀将下来,不及众人反应,剑光劈来,卫琨手下就有人应声而倒,忽地有人大喊保护督公!大家瞬时围成一圈把卫琨围在中央,举剑抵抗,卫琨却面无惧色,轻哼一声,扁起嘴来仰天吹一声哨子,从林中更深的地方忽地窜出几只猛虎。
猛虎下山,咆哮震天响,轻而易举地叼了黑衣人就嘶,黑衣人根本无暇顾及,还没回身,已身首异处,血喷树林,在新绿和颓灰里增添醒目的猩红。
瞧仔细了,那猛虎也不是猛虎,是一个个身形魁梧的野人,虎头豹眼,黑熊粗肉,狰狞好似狻猊。
这些野人似乎对敌我的形势并不敏感,只对那些个黑衣人感兴趣,把他们团团围住,嗅着他们身上腐烂的蝙蝠味儿,像得了可口的佳肴,接着,野人赤目扑赴,把个黑衣人一个个吞咽进肚吃头颅,挖心肝,掏肠子,满齿血红,血浆顺着嘴巴流,看得卫琨手下都不得不背过身去呕呕干咳。
卫琨却把一切尽眼底,不露半点声色,向前一驱,朝那树林行了几步,冲那树林的深处忽地一声厉吼:“穆罕昭!你出来吧!你能躲到何时呢!”
这一声呼出,那树林深处果然有动静,不一会儿,就传出一声凄厉的笑声,声音癫到最高音,走了音,竟成了一句绝唱督公哪!督公!想不到,今夕今日,你我又重逢。
穆罕昭的身影缓缓荡出,却失了往日的光鲜,衣服被树枝刮破凌乱,头发也散了半截,脸面仍是病态的惨白,但他得意,得意地仰头大笑,因为他不仅一个人出来,他手中的刀刃下还有一个人卫小春!
四目相对,震天撼地。
那小春也不是旧日的孩子了,个子高了点儿,脸色却全无神采,憔悴不堪若苦寒妇女,鬓角零星已见斑白。
“小春!”卫琨忍不住地呼唤。
那小春也不似往日机警,目光缓缓抬起,似是不认识对面那人,又像是完全怔住。
穆罕昭笑了:“督公哪督公,一怒为红颜么?当年没立即杀掉你真一大劫数!朕不懂,你怎地有这么大的本事,即使废了你的功夫,夺了你的权势和财物,仍有千万人为你奔走卖命,不惜替你上砍头台,不惜替你入东厂狱……而你,这个贱命,却不死,不亡,逃了那么多年,却仍能杀回来,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朕告诉你,朕不服!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最后那几句是撕心裂肺的吼叫。
卫琨定了定神,眯缝眼睛看他,微微动了动嘴角:“正因你大契本就不得人心,你祖上,你父上,你,昏庸无道,滥杀无辜,沉溺美色和大烟……你大契,命数早尽。”
“朕不信!大契就算要亡,也要你和这个贱人陪葬!”穆罕昭手一立,手中刀刃就刺入小春的脖子上,白肤出血丝,痛在卫琨心上,他忍不了,忽地就从内兜就掏出一把短枪来,对准那穆罕昭的头颅,扣动扳机:“你动她一下,我就要你死!”
穆罕昭果然顿住,看着那西洋枪,他想起当年英人进贡,他父王那还有几把这小手枪,他当时还觉得是个小玩意儿,不过摆设。
可如今,他信了这玩意儿的威力,可他却从未使过,他总觉凭他的真经护体,什么也刺穿不了他。
于是他笑得邪乎:“哈哈!你们俩可真让我感动,一个不惜让自己感染瘟疫,然后装疯卖傻,一个不惜沦为汉奸与英人窜通卖国……就为见一面,就为这重聚吗?哈哈哈!你以为朕怕死吗?朕的皇子皇女都被你杀了……朕在这世界上有什么可留恋?但朕若要去死,也不能让你痛快,卫琨,小琨子,哈哈……我多希望这辈子从未见过你……或许几年后,你也会这样想。”
这话说完,他那手里的刀就往卫小春的脖子上扎,也与此同时,一声枪响。
树中鸟一哄而散,有人倒下了,有人奔跑,相拥。
久别重逢,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卫琨道:“小春,你果真是装了疯?”
卫小春干涸的目中涌出汩汩泪泉来,早已无力,被卫琨牢牢抱住:“干爹……干爹,小春是又回到干爹这里了吗……”
“回来了,你回来了,小春。”
卫小春死死咬住嘴唇,最终只吐几个字:“干爹,我怕……我怕极了……他只要活着,我就不敢不疯……”
说完这句,整个人往地下挫,卫琨扶住她,身子柔软,虽已有褪色,但模样却不变,她还是他的小春。
“干爹护你,小春不怕……跟了干爹回家。”
卫小春仰起脸来,看她干爹,终于干涩地挤了一个笑,这么多年,她忘了笑是怎么回事。
忽地,卫琨注意到卫小春的黑瞳中突现巨大恐惧,还没说什么,那小春忽地弹起,抓住卫琨大喊:“干爹小心!”与此同时,她推开他,一身向前挺,前面那人执了剑就刺过来,卫琨一回头,看那人,竟是冯莺莺!
她挂一身破烂丝绦,披着头发,显然也是逃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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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发了疯似的喊:“你们还我的阿昭!”她那手里的剑不偏不倚,正好刺在小春的身上,血忽地崩出“小春!”
卫琨部下举了刀把那冯莺莺直接砍倒地上,卫琨又掏了枪,朝她脑袋上开了砰砰砰开了三枪,似乎这些都不解恨。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头看,小春已倒地,他跪在地上,扶起她,温热的身体在他手里微微发抖,她缟素的裙子上,正开了一朵巨大的红梅花。
“小春!小春……你不能死!”卫琨只觉眼前发黑,一阵阵眩晕,他简直不能相信,刚才一幕是真的发生过,捧着她,整个人克制不住地打摆起来,颓下去,他已觉自己无力再呼吸。
卫小春躺在他干爹的怀里,半眯了眼睛看树林上的那一方晴空,想起多年前,在干爹家中看的天色,蓝得一模一样……风吹过耳边,是树林的声音,她轻轻闭上眼,终于裂开嘴角,笑了干爹,我真的回来了,真的,回家了。
小春木有死!!!!
结局必须he!!!!
第二话春物撩人(24)拾春吻
卫琨抱了那人就往山下冲,自己脸颊刮划道道血口,不知疼痛,白发散乱,隔着远了看,像是个疯子。
他是疯了,怀中小心翼翼抱着的肉体缓缓下坠,梅花越来越晕染,卫琨一头头发晕,眼前什么都是空白,只有那刺目的殷红。
冲下去,都是自己人,他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地叫,叫得嗓子嘶哑,后来许多年后,有人曾跟他隐约透露,他那天冲下去的时候,简直像变了个人,跟那些个茹毛饮血的野人模样差不多,像是能吞人。
可那时候,卫琨头昏脑涨,他整个人都木掉,似乎天地间,只有绝望。
有人用担架把人抬入马车,他也被扶进去,整个人摇摇晃晃,他握住她的手,嗓子废了,说不出话来,只低低垂目看她,她也怔怔看他,看他满头大汗,目光焦灼,看他白发沧桑,颧骨深陷,嘴唇紧闭……她反而一点儿不疼,笑了,笑得跟小时候一样好看。
老金牙的府上有个厢房,熏了香暖了床是供给他那娇宠娘子的,这时候也不管他媳妇了,直接把卫小春抬进去,唤了十几个郎中进去,最后干脆叫了个教会洋鬼子行医的也来一同治了。
伤口在胸口往下的位置,偏了要害的靶子,又是个女人持剑,伤不危命,中西医聚拢一并开了方子,煎药的,止血的,包扎的……卫琨守在一边,心焦如枯,早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几处伤势,隔上一会子,他便问她怎么样?醒了吗?
终于,她微微张开眼睛,疲惫地回答:“干爹……我没昏哪……你且别恐慌……”
见她有了回应,他这才把一颗心放下来。
晚一点,人都撤了,他也没走,只守在她床榻边,看她低沉睡觉,看久了,他人软绵起来,就趴于床榻默默看她,眼睛一刻不离。
老金牙进来想喊他去吃点饭,可看他一副痴病,便叹了口气也罢了,命下人把餐食端进来,出去迎宴。
上堂是庆功宴,徐大人坐最正中,等卫琨等了老半天也没来,他这些年变得厉害,跟些个野人一样的打扮,人也糙了不少,见了老金牙回来便吼:“咱督公还在里面呢?”
“恐是要守那女人一辈子了……”
“我看督公哪……这一心不是要革这皇室的命,而是……”
老金牙见机打岔:“勿谈国事,勿谈国事!”举杯迎盏,觥筹交错。
这时候,金陵大乱,那紫禁殿成了老百姓彻夜排队参观的地方,成了流浪汉的居所,那宫女和太监早就各自散了,一夜之间,大契祖制,大契国则,全都是场荒唐梦!
大英军队彻底占领了金陵,卫党夺了这政权的胜利,接下来是要跟大英实行那些个丧权辱国的条约,把个大好江山拱手相让,卫党汉人只得做了傀儡,继续搜刮百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不变的道理,卫琨若为王,日子不见得也那么好过,谁都知道,这督公,近年变得厉害,凶残、蛮暴、麻木……可他们哪里知道,卫琨此刻柔软得像个孩子,他什么感觉都被剥夺了,只有面前这活生生的观感四年了,他日夜思念的人,真恐他自己一闭眼,这又是个幻象。
不敢把目光调离一刻,除了呆呆凝望,他不想思考任何前途命运,国家存亡的事情国,城,都不存在,又怎样?只要你在。
我愿把这国和我自己交付你手,你有所有权利,断我生死,让这国不复有国,红尘颠倒。
卫小春醒了,她脸色因失血过多煞白如纸,气息虚弱,眼睛却更清亮,像点亮了黑暗的光。
她看他,想抬手摸他的鬓发,摸他的层层皱纹,摸他红了的眼眶,却发觉自己的手正在他的大手里握着,这么亲密的皮肤接触,肉和肉的贴合她梦里的温度,不觉叹息:“干爹……”
卫琨如梦初醒,发觉她是真的醒了,才慌慌张张起了身子给她倒一碗红糖蜜枣汁:“来,先润润喉,补点气血……”
他扶她,见她皱眉,起身困难,索性不让她再动,继续躺着,他低下头喝一口,然后对着她的嘴唇紧压,缓缓由口对口的灌入,液汁顺流,从她唇间到舌尖,他不敢喂了急,只得一小口小口地抿着顺给她。
她柔软地从口中接来,又慢慢吞咽,抬起长卷黑睫,清清亮亮的眼睛刷在他脸上,离了那么近,她重温他的味道是蜜汁的甜,是他口津的温度。
喂了一碗,他把最后一口吐尽,想要移开嘴唇,小春却抬起另一只胳膊微微揽住他脖子,把自己的那条舌头就伸进他嘴里。
他的小春在吻他,卫琨一激动,把那碗也不管了,直接推倒一边,大胆地捧了她的脸,俯身狠狠地吻,啃噬每一下蠕动都是他想她!
他想她,他想她,他还是想她!
纵有千言万语,什么也都不想说了,什么也都不想问了,只有这炽热的吻才能把他们的心再次贴得紧密她被堵得喘不过气来,胸间一起伏,又疼,他只得罢了口,让她缓缓气息。这时她的脸色已经有了红晕,唇色也被吻得通红,她目中又有了光芒,那个春,又活过来了。
“小春……小春。”他只得抓她手指,一根根舔来,含在嘴里,贴在脸上,抚在心口。
“干爹……”卫小春软糯地呼一声,“小春……对不起干爹……”
卫琨早知她要说什么,忙把手指搁在她唇间:“不要说这些……是干爹对不起小春,让你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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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春还是过不去自己那关,把头移开,皱眉:“你不晓得干爹……他那个人是多邪乎……”
卫琨怎能不知?
他深深一叹:“春儿,我现在只恨让他死得太痛快,他的死在我脑海里演练了万千遍,没有一遍如这般轻松……然而他也终究是死了,死了喂了野人,他也感不到一点痛苦……可你又为何活在这人给你的痛苦里?我怎地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样人?
我终日伴他读书,见他成长,我知他聪颖好学,也知他狡猾邪毒,在他父王面前装仁智却背了他父王与宫女厮混、逛妓院、扮上行头唱大戏……那时我只觉他顽劣,却再后来越发地觉得他邪得离谱,他捉弄太监,扒光他们的裤子让他们互相摸互相……做那种事……他越践踏我们,越让我们痛恨他……后来阉党势力崛起,他首当反对,且对底下太监愈加严厉残酷……若我不动手,将来他做了皇帝,必压制我们。若对付蛇蝎之人也必用蛇蝎之招。
你落到他手里,他想要我痛苦也就必要你受辱,但你是他亲缘,又是可牵制我的人,他应不会杀你……”
卫小春转过头道:“他早知你没死却骗了我说你死了……若不是孙万兴密报于我消息,我恐是在那场瘟疫就死了……”
卫琨每每想到此,心里都有恐不迭。
“可是干爹……你当年受那么重的伤怎么痊愈了?这些年你又是怎么过的?”卫小春看他,打量他,心有疼痛。
卫琨垂了眉眼,微微一哼回答:“当年……我被废了筋骨,便如废人烂泥一样度了数月,幸得徐大人小顺子一直不离不弃,陪我把筋骨养好,又避我安宁……因朝廷秘密拿我们几个,所以我们便决定分道扬镳,各自逃散……我乔装去了南洋……南洋是大英的属地,因我也有机会习了语言和风俗,跟了洋人混了许多时日,南洋产大烟,是罂粟的发源地,也是鱼米之乡,我靠了这些生意发了财,只在内陆找了可靠的人帮我经营、倒卖,换取更多银子,我可供给塞北的徐大人……这些年,我们养兵买马,招纳江湖各种侠士和反叛军,给他们灌输卫党的宗旨要领……他们也就成了我们的战士,同时徐大人养了那些野人,是塞北的少数民族,驯养且又要培养,实属不易……我们各自都吃了很多苦头,但也不忘杀回金陵的大业。”
卫小春眨了眨眼睛,眼泪掉下来,她那哭相一点没变,哼哼唧唧地蚊子声,红了鼻子和眼睛的怯生相,掀起卫琨心中无尽波澜。
他又重附在她枕边,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指抹了她的泪,他探过嘴唇,吸了她的泪,舌尖轻触,柔柔扫过她的眉角,喃喃痴缠:“春子,小春……干爹疼你。”
后面全是塞糖
第二话春物撩人(25)日日春
这一夜,卫琨守在卫小春身边心照料,第二日再醒来,卫小春气色便好多了。
即使这样,卫琨也不让他人来搅扰,除了几个郎中来复诊煎药,他几乎寸步不离,偶有被门外老金牙逮住的机会,徐大人便伙同几个部下一起把他围住“督公……切不可因色误事,这城外兵荒马乱,天下乱成一片,那洋人横行霸道,那军阀四起反抗卫党和大英……您得速速拿了主意,给弟兄们崽子们一个交代……”
卫琨沉吟,几夜不合眼让他已无法再思考,但还一个个人看过去,把目光定在徐大人身上,缓缓道:“卫党就交于你了罢……”这话等同于这国就交给你了罢。
虽是众人预料,可真的这话从卫琨这号人物口里说出,到底还是有点意外。
底下那平日跟了他十几年的太监都哭了,跪了一片:“干爹……你可是要舍了儿子们吗?”
卫琨轻叹一声:“我同你们做了一世父子,便是咱的缘分,你们都散了吧,去寻了你们的老家,有亲戚地就投着,没亲戚地就自己寻点生计做,将来碰上什么贵人,就当福分,碰不上,纵要为人沉稳,切不可惹出祸端,真要急了,去来金陵寻徐大人,我让徐大人保你个周全,也算你们这些年不枉叫我一声干爹……”
底下一众哭声更惨,拽着他衣襟:“干爹!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几个早就是断了根的人,前没有故乡,后没有退路,您要遣了我们,我们也自是不应……干爹,您去哪里,我们也要跟了去哪里……”
徐大人也点头:“督公……容我问您一句,您既是把这党权交于我,就不怕您自个儿的安危么?现在全天下百姓皆道,卫琨乃贩卖国家的叛徒,是泱泱大国的奸佞,是里通外国、置百姓不顾的阉党所为……臣不管怎样,也要安置好督公的后路……”
卫琨点头,面色略有凝重:“徐大人为我谋划,卫某人实在感激不尽,不瞒你说,我早已布好我的路。”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便知他是个什么意思。
他卫琨的发迹地是在南洋,那儿有他的宅子和产业,也学了英人买了几个奴隶,给他种植些罂粟。
“您若走,把我们几个也带上吧!一路也护督公安全……”底下的那些人跪而不起,卫琨犯了难,正犹豫,却听厢房那处有骚动,卫琨忙奔过去看,却见小春已能下了床,捂着下心口,缓缓欲起,那郎中便劝:“小春姑娘……您可别大动,这伤势才好点……”
卫琨拢眉头,忙奔到她跟前来,脸色阴鸷:“你这是做什么?害我心还疼得不够?”
这话,纵然底下人听了都觉得臊,独独卫琨却不觉这话有什么过分,她疼,他比她更疼。
卫小春赤红了脸颊,却胜却了羞涩,抬起水盈的眸子朝他小声说:“干爹……我只想同干爹说一句话……”
“说什么话,那么猴急?!不能等你的病好了再说?”卫琨面色严威,声音似有急吼,不忍又恨,心焦责备。
卫小春只伸了手,握他的腕子,把下巴搁上去,歪着脸,也不说话,笑盈盈看他,他低眸看她,紧锁的眉尖就忍不住揉开了,脸面表情都碎了,不知是笑还是怒,瞬间熄了火,把声音压得更低:“小春……你说于干爹听。”
这一声,底下里外屋的人都酥了他们何时见过,堂堂卫党督公是这副模样?
果然,怒发冲冠为红颜,那红颜,便如祸水。
哪知,这祸水却一本正经地说:“求干爹了那些个兄弟,让他们跟了干爹一生一世……春子跟大伙儿一起同吃同住这么多年,哪个我都知道,哪个我也都有感情……他们想随了干爹的心,跟小春子并无多大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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