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异志:画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彻夜流香
九如微施了一礼:“我这名学生虽然年幼,但为人极其聪明,不如让他问问看。”
县官心中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那边的昭然已经开始问了,他仰头道:“姐姐,你不是一直就跟着孟小姐的对吗?”
素芬点了点头:“我原本是外院的做事的,后来碰上了小姐,小姐喜欢吃我做的小点心,便将我调到了她的院子。”
“隐娘从小跟着孟小姐却一直是个粗使丫头,她必然犯过错,那是什么错呀?”
素芬嗤笑了一声:“隐娘这个丫头,仗着小姐念旧情,居然将偷拿了小姐房里的东西,这是我们府上,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
“她拿了小姐的衣衫对吧?”
素芬微微一愣,昭然道:“再让我猜猜,小姐是不是形貌跟隐娘有些相似,尤其是身材,都是瘦瘦高高,而且都是天足?”
“你,你究竟想问什么?”素芬吃吃地道。
昭然又道:“孟小姐是不是经常会赏你一些好吃的东西,尤其是在你晚上值夜的时候,那天晚上你却因为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那些东西便没吃。孟小姐是不是还跟你说过,她晚上睡眠浅,所以她一旦入了房,就不喜欢有人进进出出。”
素芬圆脸涨得紫红:“你,你不能诬赖我家小姐。”
昭然诧异地道:“我在问姐姐的事情,几时有诬赖孟小姐?除非姐姐心里的答案,那个私出院子的人其实是孟小姐。”
门外传来一阵琳琅环佩之声,一名脸蒙薄纱的妙龄女子由丫环搀扶着走了进来,轻轻给县官施了一礼,声音冷咧如清泉:“小女孟清婉见过大人。”
县官正被昭然问得头皮发麻,声音发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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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姐你来了。”
孟清婉点了点头轻声道:“清婉乃未嫁云英,请县大人容小女戴着面纱述话。”
县官连忙道:“无妨,无妨,孟小姐只管戴着。”
孟清婉道:“隐娘是我们院子里的丫环,家母念及小女的闺誉,才让丫环代为回话,但人命关天,小女有责任配合大人查案。”
县官赞道:“小姐深明大义。”
孟清婉淡然地道:“方才问题我也听见了,恰好小女有一件物事,可证小女的清白。”
第81章水月方寂13
孟清婉从丫环手中接过一张纸道:“小女自幼常犯眼疾,夜不能视物,府上无人不知,这是大夫近几日给我开的羊肝丸的方子,还请大人过目。”
县官接过瞧了几眼,点头道:“不错,的确是羊肝丸的方子。”他说着又将方子递给了九如。
昭然扒在九如的手臂上凑过去看了两眼,主药是羊肝,夜明砂,还真是羊肝丸,他歪头道:“这位姐姐,你说常犯眼疾,也就是你并不总是夜里不能视物,对吗?”
孟清婉不回答昭然,却语气平淡地道:“小女府上虽然不比深宅豪院,但也人口众多,亭台楼阁几重院落,若孟府上下真有人心存歹意,这里何处不可杀人?哪需冒险令隐娘死于外头,闹出如此大的风波?”
她虽是闺秀,但说话却很是简单直白,直指问题的核心。
对于孟府这样的深宅来说,杀人最好的地方原本不在府外,而应当是在府内,随便一个意外便可令隐娘消失的无影无踪,隐娘家中所剩的不过是一个寡母,一个不聪明的弟弟,应付起来也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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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如牵着昭然的手出了府,孟承天一直将他们送到府外。
县官略有些郝颜:“叨唠府上了,请务必跟老夫人说一声,等她身体好些了,改日再来拜访。”
孟承天客气地拱手道:“县大人正是还我府上清白,哪里能说叨唠二字。”
他说着又将头掉过来看向了九如,含笑着说了一句:“先生一向不理俗事,难得却为这件事应了县大人之请,想来也是顾念学生的几分薄面,学生心中感激不尽。”
昭然觉得这句话颇有威胁的意味,他还没开口,九如已经牵着他的手走了,他们走出老远,昭然依然觉得孟承天的盯住他们背后的视线。
“小圣人,我看这事虽然有些许的小问题,但这横生是凶手,却是十拿九稳了。”县官在回程的路上道,他靠着书院,累积了不少人脉,连年考核优等,不日即将高升,实在不想在这个关卡上节外生枝,若是惹得这些读书人口斥笔伐,那就实在太划不来了。
昭然开口道:“县太官,那孟清婉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县官瞥了他一眼:“清婉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个远近闻名的贤德女子。”
昭然好似没听到他语气中的不耐之意,依旧不依不饶地问:“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怎么会贤德之名远扬的?”
县官一时语塞,隔了半晌才道:“孟小姐原本许配给江西学政许大人的嫡长子,谁知那嫡长子竟然落水意外身亡,那个时候两户人家也不过刚交换了庚贴,但孟小姐从那以后再不议亲事,自愿为许公子守身。孟公子虽然有些许风流之名,但孟小姐却是个一等一的贞洁女子。”
昭然道:“那孟小姐长得高高瘦瘦的,说话语气平板,容貌又不佳,不娶也罢。”
县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自个儿长得像个饿死鬼,居然还好意思嫌弃别人长得不漂亮,他忍不住道:“你这娃娃,孟小姐的容貌外人从无得见,你怎么知道她长得不漂亮?”
昭然摊了一下手:“孟清婉长得高高瘦瘦,举止毫无风情,你看她身边用得丫环,隐娘干瘦,素芬肥圆,所谓红花也需绿叶配,不过瞧孟小姐挑的这几片绿叶,就知道这花也红不倒哪里去了。”
县官觉得昭然这番是歪理,但却一时之间找不到驳斥他的话,只瞪着昭然,若非白鹭书院的小圣人代代相传,他真要忍不住连着九如一起怀疑了。
若无这好色的先生,哪里有这好色的学生。
“胡言乱语。”九如也忍不住抬手弹了一下昭然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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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一名衙役匆匆而来。
“何事?”
衙役弯腰道匆匆地在县官的耳边附语了几句,县官的脸色顿时难看。
“莫非这掌柜的有什么新发现?”
县官嘴巴里似吃了黄边连,但九如问话却又不能不答:“那掌柜的说,当日因要上京城进货,因此在整理存书,他能证明巷屋传来尖叫声之后,横生才匆匆出的店门,而且横生出去的时候曾经撞了他一下,因此印象深刻。”
昭然仰头问:“那掌柜还在县衙里,对吧?”
县官眼皮不自禁地就跳了几下,他只得领着九如跟他这只招人厌的小骷髅回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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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书城的长街小巷都飘满了花瓣,但此刻县官此刻的心里却没有半点诗情画意。
“孟府是我们店的老主顾,横生负责替孟府进书,他常来我们铺子,大家都认得。那日我与小二正在盘书,突然就听到店外头好似有个女人叫了一声,横生放下书就忽匆匆地出去了,走的时候还绊到了我的腿上,跟跄了一下,我问他没事吧,但他却没理会我。”
“横生!”县官简直是怒不可遏,一拍惊堂木,“你还不从实招来。”
横生面色有些发白,却伏在地上始终不开口,掌柜的又道:“大人,横生虽是个书童,但一向性情温和,断不像个会杀人之人,这个隐娘……”
县官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就快说。”
“是的,大人,我曾经见过这隐娘跟书院的范舍长拉拉扯扯。”
县官小令一枚,不多一会儿,脸容瘦削满面不情愿的范舍长便被叫来了,他一来便连声含冤:“大人,李掌柜这是含血喷人。”
“他不喷别人,为什么就要喷你?”县官冷笑。
范舍长扭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昭然与九如方才道:“前些日我让他送些书到书院里,这送来的明明是麻沙本,可是我与他结账的时候,他非说让小二送给我的是国子监本。我一气之下,就把那些书都退给了他,想来是因此才结下的怨。”
“那你可认得隐娘?”县官开口问道。
范舍长无奈地道:“认当然是认得的,偶尔孟小姐做了一些吃食,也会让她送到书院里来。可是我与这下等的丫环能有什么交集?”
李掌柜急道:“我可没有诬陷范舍长,他从我们店里骗了国子监的孤本,替换给我们麻沙的书本那是一回事,他与隐娘在观井巷里拉拉扯扯又是另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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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但我看见,我们铺子里的小二也见到了。”
两人一统扯皮,恨不得当堂打起来。
县官一拍惊堂木:“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要是真与隐娘不轨,偌大个书院总有人瞧见。你是自己说,还是本官放个榜文出去。”
范舍长一贯刻薄,今日也不得不低半个头:“大人,小民也算是个读书之人,岂可在圣贤之地与人苟且,这点浅薄的道理也是懂的……我与那隐娘委实没有偷情之事。那日,她来找我是为了另一桩事,也不知道她究竟从哪里听来些谣言,在那里胡言乱语。”
“什么胡言乱语?”
范舍长的腮帮子顿时更瘪了,像只蔫了水的茄子:“她问当年山长是不是跟她母亲好过一段日子,又问她是不是山长所生,山长是何等高洁之人,岂会沾染上一个寡妇,简直可笑!我当场就喝斥了她,哪里知道她不依不饶,拉拉扯扯,这真是冤枉。”
“孟山长之私事为何要问你?”县官皱起了眉头。
范舍长道:“小人年幼之时原是山长的伴读,后来山长念小人做事也算勤勉,也读了不少书,便让小人到书院里来的办事。”
“那这隐娘从何得知这谣言,这总不是隐娘自己造出来的吧。”昭然插了句嘴。
范舍长无奈地道:“这事要从隐娘的父亲孟天离奇死亡开始说起,当年隐娘的父亲在世时,曾是山长的贴身随从,晚上值夜的时候,油灯溅着了被面,起了火给烧死了。山长念着跟她父亲有些情谊,也就是对他们孤儿寡母多照看了一些,这谣言就是这么来的,没想到这隐娘不知天高地厚,厚颜无耻竟然真信了自己是山长的女儿!”
昭然好奇地道:“可是隐娘为何不去问自己的亲生母亲,要来问你这个当年的书童呢?隐娘问自己的私事,又何需跟舍长拉拉扯扯。”
县官脑子里跟煮沸了面糊似的昏陶陶,听了昭然的话如醍醐灌顶,一拍惊堂木:“分明是你听信谣言,误以为隐娘即是孟山长的私生女,于是勾引了隐娘,又暗中挑唆她刺探自己的身世,来啊,给我拿下,先打个十大板!”
他已经没了耐性,任范舍长呼天抢地的喊冤,也先打了十大棍再说。
范舍长自从进了书院,虽是个清水衙门,但除了头顶上的山长,一直犹如众星捧月,多年养尊处优,十棍子下去气势全无,脸无血色地道:“大人,我招,我招。的确是我告诉隐娘,她有可能是山长的私生女儿,我原本想着她若真是山长的私生女,我便娶了她,山长必定对我多有提拔。”
“可是没想到隐娘知晓了自己有可能是孟府千金之后,却甩了你,因此你一怒之下将她杀人灭口。”县官鄙薄地道。
范舍长即疼又惊连声道:“大人,小人利欲熏心是真,但绝对做不出来杀人之事。”他见县官不信,连忙道,“若是我杀人,我与横生非亲非故,他又何需为我顶罪?”
县官脑袋发白了好一阵拿起了惊堂木,狠狠地拍了一下:“横生,你再不说实话,大刑伺候。”
那横生抬起了头,脸色痛苦地道:“小民无话可说。”
他刚说完这句,突然一头朝着堂上的柱子撞去,昭然光来得及喊声“小心”,就见身边的座位一空,九如身形一晃,兔起鹘落抓住了横生的背心,只听衣衫“刺啦”一声被撕开了,九如虽然拉了一把横生,但横生的脑袋到底触到了柱子撞晕了过去。
县官被这么一惊,连手中的惊堂木都掉了下去,瞧着范舍长不禁怒从中来:“谁知你是否跟横生沆瀣一气,一起串谋杀了隐娘。”
范舍长心知孟府在书城的地位,生恐县官就此拿自己顶罪,连忙道:“大人,隐娘是山长的私生女并非小人臆测谣言,而是小人在无意当中听得横生与孟小姐的对话这才得知的。”
“说。”县官喝道。
范舍长强撑着支起半个身体道:“孟府每年小岁都会请书院的先生吃顿宴席,除了小圣人,一般人人都会到场。”他说着看向了九如,九如微微点了点头,范舍长这才接着往下说,“那日我从茅厕出来的时候,听到假山后面好似有说话之声,因当时喝了点酒水,头脑一发热便走过去偷瞧是何人在说话……没想到原来是横生与孟小姐。”
“孟小姐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因何知道她是孟小姐?”昭然开口问道。
范舍长连忙道:“孟小姐虽然很少露面,但是她的声音冷硬,听得人心里发毛,只要听过就不会忘记。”
“接着往下说!”县官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本来就忙,又正是开学季,孩子的作业一检查,做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拿根小棍子抽她,九月一日之后就会正常更新了,那时就会尽快更到结束了。
第82章水月方寂14
“接着往下说!”县官挥了挥手。
范舍长咽了下唾沫道:“孟小姐说:“隐娘的父亲就算是死在孟府,那也不过是多年之前的往事了,我父亲又岂会因为一个下人对他的妻儿多加看顾,真实的原因是隐娘乃是我父亲的私生之女。””
他这一番话将孟小姐那种即冷静又冷酷的说话语调模仿的惟妙惟肖。
昭然问:“舍长,孟小姐为何要对横生说自家私生女的事情,想必她也说原因了吧?”
范舍长说动了头,其实也知道瞒不住实情:“因,因那隐娘纠缠横生,但横生却,却跟孟小姐相互爱慕。”
他当时听了这话,宛若看到了一座隐形的金山。他虽家贫貌陋,但好歹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又在书院里做事,隐娘虽是孟山长的女儿,但毕竟是私生的。他细细琢磨了一番,想自己若是勾引隐娘,隐娘必定会受宠若惊,至于孟府,不提别人,孟小姐一定会大力支持,孟小姐支持孟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反对,而只要他娶了隐娘,孟山长必定会在暗中对自己多有优待,孟府财可敌国,从指缝中漏一点给他,也足够他富贵下半生的了。
范舍长当时自觉下了很大的一盘棋,哪曾想到隐娘是个心比天高的人,非但不能被他所用,还想反过来利用她,甚至异想天开能搏个正式的孟府小姐的名份。
横生昏迷中已经抬了下去,难道他还真得要提审孟清婉不成?县官仿佛看见脚底下有一个深渊,他正在慢慢地向下滑。
九如道:“不如先传隐娘的母亲过来问话。”
县官如同抓了根救命稻草,连忙吩咐衙役传柱子娘上来过堂。
柱子娘自从隐娘出事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勉强过堂问话也是说一句轻咳两声,她体态清瘦,模样也说得过去,虽半老徐娘,但也风韵犹存,旁人见了还没等她招供,心里就先信了个十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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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要问我与那孟府老爷的私情?”柱子娘的脸上露出悲愤之色,“我守寡半生,大人何凭何据污我清白。”
县官为官多年,虽一多半在这风平浪静的书城,但也知道在大明朝寡妇不好惹,尤其是守寡多年的寡妇,弄个不好背上个毁人清白,逼死节妇的罪名那他后半辈子的前程也就到此为之了。
九如开口道:“大人也是为了隐娘的案子,夫人若是清白,自然无人可毁,夫人若是知道什么,便说些什么,大人才好为隐娘鸣冤。”
柱子娘这才平静了下来,摸了下眼泪道:“我丈夫阿天是孟府老爷的随从,当年孟府大火,他被烧死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是个意外。丈夫死后,我与隐娘两个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后来又养了柱子,孟府体恤我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就提出来让隐娘去府上做工,我也就欣然应允了,为隐娘生事,丈夫阿天的死我一点也没跟隐娘说。可是前一阵子隐娘总是私下里旁敲侧击,盘问当年阿天身死的往事,还说阿天不是意外死的,乃是叫人放火给烧死的。”
县官问:“那隐娘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放火烧死你丈夫的人是谁?”
柱子娘摇了摇头:“有一天,她拿了一副画来问我,问那画上的人是不是阿天,我问她这画是从哪里拿的,她又不肯实说。”
县官道:“这副画还在吗?”
“隐娘又给回去了,但那副画,画得的确是阿天。”柱子娘眼里含泪地道,“那事没过多久,家里就遭了一回贼,后来隐娘便叫人给谋害了,如今想来这当中多少有些蹊跷的地方,或者正如隐娘所说阿天是叫人给害死的,隐娘察觉了什么,这才又叫人给谋害了。”
昭然开口:“柱子妈妈,你这么说是不是心里是已有怀疑的人了。”
柱子娘认得昭然,知道他雇佣了柱子干活,还贴补了他们家不少钱,因此和善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便咬牙道:“我怀疑孟老夫人!”
县官连声道:“休得胡言,孟老夫人不过是一介女流,又是年老体衰,隐娘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老夫人哪里可以掐死她?”
九如问:“为何是孟老夫人?”
柱子娘道:“阿天死之前,曾经跟我说过,让我们小心孟老夫人也就是白梅,我问他为什么要小心白梅,阿天只叹了口气。后来我去孟府接活,听人说孟老夫人祖上乃是能人异士,老夫人虽是一介女流,但气力却不亚于一个壮年男子。横生是老夫人捡回家里来养的,能让他拼死维护的,除了老夫人还能有谁?”
县官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天眩地转,他左右瞧了一眼,心中有些深悔不该做这些门面之事将小圣人给卷了进来,倘若没有小圣人,他岂不是可以先想办法敷衍住柱子娘,另外再谋良策?
他脑子里正千啼百啭,门外有衙役满面惊慌地走了进来:“大人,养仙居闹鬼,老,老夫人在那里叫鬼给吸走了阳气……”
“莫要胡说!”县官一拍惊堂木。
“老夫人怎么样了?”九如开口问道。
衙役神道:“来人说是老夫人死了,养仙居乱成了一团,已经派人去通报山长了。”
昭然拉了拉九如的衣袖,九如起身道:“这里面恐有蹊跷,不如我们去这养仙居瞧瞧。”
县官摸了一下自己的乌纱帽叹气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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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仙居是孟府所开的茶堂,平日里接待得都是城中的雅人。
县官前脚才出得孟府,此刻顶着星月又回去,本来满心疲惫,可是看到了孟老夫人的死状顿时觉得脑子清醒。
养仙居分两层楼,楼下是大堂,卖茶试茶,楼上则是包房,供客人们品茶说事,老夫人就死在楼层最末端的包房里,也是专给孟府之人所用的包房。
孟老夫人半歪在椅子上,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滚圆,生似连着眼珠子也脱眶而出,她的脚下有几串脚血印,那脚印不像是人留的,倒像是人死肉腐的骷髅走过,血印一直蔓延到了门口,便不知所踪,县官只觉得背脊之上都冒出一丝寒气。
养仙居的掌柜一边抹着汗一边道:“老夫人要了一壶盐姜茶茶,便吩咐我们不要打搅她,今天来了一批新茶,试茶的客人特别多,我们也就没留意到二楼的状况,等送走了客人,这才想起不知道老夫人走了没有,我便上楼隔着帘子叫老夫人,叫了几声也没听见老夫人的回话声,只好掀开帘子一瞧,老夫人,老夫人已然……”他说着牙齿上下打战,可见当时吓得不轻。
县官强撑着道:“本朝虽然能人异士辈出,但不得妖言惑众,这里头……来龙去脉,本官自会查得一清二楚!”
昭然瞧着孟老夫人眼睛直直地方向开口问道:“窗子外面是什么地方?”
“窗外是本仙居的天井,平日里晒茶用的。”掌柜低头瞧了一眼昭然,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昭然扒着窗口看了一眼道:“好高的茶架!”
众人走到窗边,果然见窗下即是一只木制的茶架,掌柜道:“不瞒各位大人,这城里老少爷们用的茶叶一多半都是出自本仙居,库里面囤货多,有些新茶潮气大,便需要拿出来翻晒一下。”
“老夫人不经常来的养仙居吗?她一定不知道二楼的天井里有这么高的晒茶架子。”昭然又道。
掌柜的点点头:“老夫人虽然过去也来过,但往常都是跟少爷小姐一起来,单独过来得的确不多。”
县官不耐地道:“老夫人难得来一趟你们茶店,就死在了店里,你们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掌柜悚然一惊,连连摆手道:“今日里是真忙,小店里的人都在大堂,很多客人可以作证。”
县官心里郁闷,这妖眚作怪,简直比书院山长家中出了凶案的庭报还难写,他冷笑道:“这是与不是要等过问过了话才知道。”
掌柜满面的沮丧,只得老老实实跟着衙门师爷回去做笔录,等他走了县官连忙道:“今日大家也累了,不如各自先回去安息,等仵作的验尸结论出来,我们再另行议过。”
他说得时候心里便有些忐忑,果然那尊小骷髅摇了摇头:“不管这只血脚印是谁留下的,他都需要准确地知道孟老夫人何时会单独来这间包房,孟老夫人即然并不常来养仙居,那么这个凶手不是外人,多半正是孟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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