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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月照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郝成
“当然不”。聪山想也不想地答道,“可善变的女人也让男人无法接受。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顺从是女人最大的优点?”
“顺从?你知道顺从是什么结果吗”?月楼抽出手,生气道。聪山在她手上画得是一只惟妙惟肖的猪。他还在猪身上写了‘月楼是小猪’。
聪山看着月楼手背上的猪,笑道:“当然是让男人像宠爱猪一样宠爱你们。”
月楼并没有笑。她坐在对面的凳子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母系氏族社会的时候,是女人当首领的。她们根本不知道‘权力’是什么,只是在顺从自然,‘管理’氏族。她们会给男人分和自己同样的食物,给老人小孩更多的食物。
女人总是宽容、仁慈、柔弱,友爱的。你有听说过母系的时候,女人赠送男人作为停战条件或礼物的吗?有听说过女人鞭打男人,让男人像驴一样工作得吗?”
她越说越气:“而到母系与父系的交替时期呢?农业被发现、粮食财富有了剩余。你们男人总是有私心、总是有强烈的控制欲,总想着‘私有’这些东西。这时,你们便开始推翻女人的统治。从其它部落掠夺女人、掠夺财富,在本部落占有更多女人,生更多孩子来继承你们那些肮脏的财富。
女人便成为可以像猪狗一样被大肆占有、像猪狗一样被任意宰割,像猪狗一样被随意赠送的‘畜生’。你们鞭打女人,让女人给你们织更多的布、种更多的粮食,死的时候还让女人陪葬。这就是顺从的结果。父系、封建社会,现代都是这样,女人都是奴隶,都是‘畜生’。
倘若剥削、压迫就是‘人类伟大文明’的发展阶梯,那么我情愿人类停步在原始社会。”
说完这些话,月楼早已气得浑身发抖,连指尖都变得粉红。聪山从没想到她懂得这么多,见解却这么落后:“你的话看似有些道理,实际上却很愚昧无知。人类社会岂非就该不断发展,不断进步?现代社会岂非比原始社会在任一方面都要强许多?”
“难道西安的雾霾、毒气战争,肆虐的疾病也很好吗?”
“你也太吹毛求疵了”。聪山忍不住笑道,“你为什么总抓住雾霾不放呢?总有一天,人类会统治整个宇宙,会长生不老;可以在任意星球生活,可以过更惬意、舒适的生活。”
月楼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你也清楚,万事万物都有起灭轮回。就连宇宙最终也会消亡,更何况人类?‘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人类所有的思考和文明都该被唾弃、诅咒,都是个人私心作祟。原始社会岂非最适合人类?也适合其它生物?”
她突然捂住肚子道:“哎呦!我肚子疼。孩子肯定在睡觉,被咱们吵到了。”
“孩子还没成形呢”!聪山温柔地摸着她的肚子,笑道,“是你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
“是你气得”!月楼瞟了他一眼道,“我明明对,你却偏偏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好啦”!聪山妥协道,“我们去外边走走,荷花开得正盛呢!”
月楼嫣然道:“看什么荷花,我难道还没有荷花漂亮吗?”
“当然没有”。聪山故意说道。
“那你娶荷花啊!娶我干什么”?月楼扭过头,娇嗔道。
“你虽然没有荷花漂亮,但会笑,能给我暖被窝,还可以陪我睡觉”。聪山把手放在她坚挺温暖的胸膛上,轻轻说道。
“你可真坏”!月楼娇喘着投入他的怀里,良久良久。
虽是下午,可林间仍很热,还有那聒噪的蝉鸣。月楼蹙眉道:“我最讨厌蝉,它们的声音又聒噪,又难听。”
聪山接道:“是啊!这种声音根本不像生物发出来的,更像某种金属。”
“不过蝉鸣倒有一个好处,听到它就知道夏天来了”。月楼又道,“夏天岂非就像蝉鸣一样令人讨厌?”
“其实你不必太讨厌蝉鸣,它们其实是垂暮老人的悲歌”。聪山看着蝉鸣传来的方向,颇感伤地说道。
“哦”?月楼疑惑道,“它明明那么铿锵有力,怎么是垂暮的歌声呢?”
聪山叹息道:“蝉在阴暗、潮湿的地下蛰伏几年、十几年,出来不过几天就死了。”
“每种生物都有每种生物的生命轨迹,我们不必用自己的情感怜悯谁。上天造物的时候总有他深刻的道理”。月楼淡淡说道。
聪山没有说话。你又怎能期望一个感性的人不为月圆月缺、夏蝉冬雪感伤呢?
月楼突然兴奋地指着路旁的黄菊道:“你看,好清丽啊!你会编花环吗?”
聪山陷于悲伤无法自拔。过了很久,他才将目光缓缓移过去:“会,小时候我给我娘编过。”
月楼摘下一小束野菊,娇笑道:“那就好,我戴上花环一定很漂亮很漂亮。”
聪山边编花环边道:“你可真不害臊,丑女人戴上花环也会变漂亮的。”
月楼似是不解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嫣然笑道:“是吗?我懂你的意思。你是在说‘像我妻子这么漂亮的女人,戴上花环一定美如天仙’。”
聪山笑得合不拢嘴:“你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用炮弹都打不穿。”
他把编好的花环戴到月楼头上,她孩子般转了两圈。清丽的菊花衬着她雪白的脸、洁白的旗袍,让她看起来更加明丽妩媚,超凡脱俗。
她眨着眼道:“我是不是很迷人?”
聪山诚恳地说道:“是的,你漂亮、优雅、良善,纯洁,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月楼的脸瞬而粉红,轻盈地向荷花池跑去。
聪山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股悔恨之意。
“你不是要看荷花吗?怎么停在了睡莲这边?”
“睡莲也是‘荷花’,你何必那么较真呢”!月楼扑哧一笑道,“其实呀,我并不喜欢荷花。它挺拔华贵,不可一世。睡莲却玲珑精巧、雅致可爱。”
“哦?古时的文人墨客都赞颂荷花,说它是‘君子之花’。你的看法……”
月楼截口道:“古来的文人皆是男人。荷花岂非就像你们男人般沽名钓誉,沾沾自喜?睡莲岂非更像女人,娇小玲珑、温润如玉,静静得躺于湖面之上?”
他们正说着,突然听到亭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月楼转头一瞧,才发现亭子里竟有两个丫鬟。她们瞧着他俩笑,也不知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她笑着喊道:“你们快走开!小孩子家家得瞎瞧什么?”
个子较低,体型较胖的丫鬟撇嘴道:“我俩不小了,都知道你们是在谈情说爱!”
“既然知道,还不快走!这么不识眼色”!月楼娇嗔道。
“我俩偏不走,小姐难道还想打我们吗”?胖丫鬟嘻嘻笑道。
月楼眼睛一转,环住聪山的脖颈道:“我和他要亲嘴了,你们尽管看吧!”
聪山有些不知所措。他可不像月楼那么疯狂,竟敢在人前亲嘴。须知那时是民国时期,风气远没有现在这么开放。
“小姐好坏”!她俩捂住眼睛,一阵风似得跑开了。
她俩走后,月楼果真吻在了聪山嘴上,久久没有移开。





愿月照君 63 抚慰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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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楼登上小桥,猛然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聪山苦笑道:“你这个多变的女人,我哪能猜到你的心事?”
她是背着他站立的,所以他并没有看见她已红的眼圈:“你还记得我曾经任性地跳下湖吗?你虽身患重病,却还跳下来救我。我当时觉得你是一个勇敢、善良,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聪山道:“我当时以为你想自杀呢!真把我吓坏了。”
月楼似是没有听到他说得话,幽幽道:“我从厦门回来,没有看见你。当我踏上这座小桥时,便想起你曾经救过我、想起你温暖的怀抱”。她终于哭出声来,“我突然发现你好像已经开始讨厌我、疏远我。我好像再也看不清你了。”
聪山惭愧地抱住她道:“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我看到那个男人压在你身上时,只是因为气坏了才会打你的。”
月楼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转过头,用一种极轻柔极动情的语气道:“女人的心都是玻璃做的,照顾不好就会碎。你只有悉心呵护它,它才会永远光彩照人。”
聪山抱得更紧了,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一定会一辈子捧好它。”
过石桥,入小楼,月楼故意把聪山拉得坐在了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坐过的椅子上,然后她像那时一样倒了一杯茶,微笑着坐了下来。
她问道:“你记起了什么吗?”
聪山想了一会,摇头道:“我还真的想不起什么。”
月楼皱了下鼻子,轻斥道:“你第一次来这里时,说了你的经历和对人生、佛教的见解。你还哭了呢!我抱住你,安慰你,过了很久你才止住眼泪。”
聪山端起茶,挡住通红的脸道:“那时我肯定让你看笑话了。”
“哪有?难道你认为我会那样想?我只是看你很可怜,很需要人爱罢了。”
聪山吃惊地问道:“难道你是因为看我可怜才会‘照顾’我的?”
“当然不是”。月楼坚决否定了他的话,“你身上的优点让我着迷:理性、努力、善良,聪明。”
月楼注视着聪山,缓缓接道:“或许也有一些母性的因素。女人比起男人总是更善良些。”
聪山温柔地看着她道:“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幸福。”
今天上午并不热,月楼聪山吃完早饭就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只见他们手牵手,闭目享受着这幸福的时光。这时,她的肚子已微微凸起,看上去虽略有臃肿,但也更加温柔,慈爱。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楼想起什么似地睁开眼睛道:“今年种得波斯菊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波斯菊”?聪山愕然道,“波斯菊的原产地不是在墨西哥吗?”
月楼瞟了他一眼道:“是的,不过中国现在已经在大规模栽培了,甚至连溪岸、田埂,路旁都很常见。你这个崇洋媚外的家伙!”
聪山笑道:“你不早就知道我是崇洋媚外的家伙吗?波斯菊的花期在6~8月,舌状花,有桃红、粉色,白色。你种得是哪一种呢?”
“呀!我忘了。好像、好像……”
聪山看着她皱起的眉,说道:“想不起就不要想,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波斯菊在园子的西南方,假山与湖水中间的空地上。倘若只种几株,固然不好看。可她颇有心致,竟种了一大片。微风中,桃红的波斯菊就像舞蹈的芭蕾艺人般丽质优雅,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月楼跑进花田,双手背后,娇笑道:“我和波斯菊比谁更漂亮呢?”
波斯菊把她白色的旗袍和脸都映成了粉色,给她平添了几分可爱娇艳。
聪山毫不迟疑地道:“你更漂亮。”
“你总算说了句大实话”!月楼红着脸道。
她瞥见花上有几只蝴蝶:白的、黄的、淡紫的,黑色有蓝斑的。她很喜欢淡紫色,便轻手轻脚地去捉那只淡紫色的蝴蝶。她屏息静气,缓缓将手伸过去。没想到在距蝴蝶还有十来公分的时候,它突然飞走了。
月楼顿足道:“这蝴蝶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聪山道:“它如果反应不快,岂不是被你捉住了?它又不知道你会不会伤害它?”
月楼沉吟道:“也是,这或许也是它没有灭绝的原因吧?”
她摘下那只蝴蝶驻足过的花朵,拿到鼻前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这种花根本没有香味。她不禁很是失望。
不知为何,她开始四下张望,甚至连每根柱子后都不肯放过。直到肯定四下无人,她轻轻舒了口气,伸出纤纤玉指,神秘地指着游廊拐角处道:“我们去那边吧!”
聪山讶然道:“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过去不就知道了吗?我又不会吃了你”!月楼甜甜地笑道。
到了拐角处,她拿起聪山的手,伸向自己坚挺的胸膛。
聪山慌忙抽出手,尴尬地说道:“在这里不好吧?”
“在这里不是更有激情吗”?月楼不屑道,“这原本就是极平常的事情,我实在不明白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又握住了聪山的手。突然,她咳嗽了一声,接着就连续不止地咳嗽。她感觉手臂有些痒,撸起袖子一看,才发现起了红疹。
聪山皱眉道:“你是花粉过敏了,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吃药会不会对孩子不好”?月楼思索道。
“有些药吃了对孩子并没有影响,我们还是问问医生吧”!聪山说道。
“那好吧,我的确很不舒服。可倘若吃药对孩子有害,我是一点也不会沾的”!她语气坚决地说道。
见了医生,聪山急不可耐地问道:“我妻子波斯菊过敏了,她吃药对孩子没有影响吧?”
医生看着月楼姣好的面靥和因流泪而愈加动人的双眸,不觉呆了呆。他轻咳一声,尴尬地说道:“当然没有影响。如果吃什么药都有影响的话,孕妇岂不太痛苦了。”
月楼轻抚肚子,喜道:“那就好。如果不能吃药的话,她出生之后我一定要扇她几掌。”
医生把药递过来,笑道:“到那时,你抱着他恐怕都会害怕弄疼他。”
“那当然”。月楼微笑着看了医生一眼,又看向聪山道,“你一定也会像我一样疼惜她吧?”
聪山没有回答月楼的话,挽起她的手臂,向医生鞠了个躬道:“谢谢您,我们就先走了。”
医生又不由得瞧了月楼几眼,笑着说道:“好的。你孩子的满月酒,一定要请我喝啊!”
“那自然”。月楼面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出了门,聪山道:“疼惜孩子原本就是父母的天性,我怎么可能不疼惜呢?”
“我还怕你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呢。”
“我其实更喜欢女孩。因为女孩心思细腻,感情丰富,更懂得关心父母。”
“是的”。月楼点头道,“所以才会有人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棉袄’总是比‘衬衫’要好许多。”
聪山忍不住笑道:“看你说得,男孩怎么就成衬衫了?”
“本来就是啊!你看哪个男孩会给父母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聪山没有再说话。在月楼面前,他觉得自己说得任何话都好像完全没有道理,完全不符合她的心意。
“我们去游乐场吧”!月楼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聪山眉头紧皱:“等孩子生下来再去,好吗?”
月楼嘟起嘴道:“我又不玩‘激流勇进’、过山车,摩天轮和‘旋转木马’总可以吧?”
聪山摇头叹气道:“你这个刁蛮任性的婆娘,我真拿你没办法。”
“是吧?倘若一个男人能让妻子服服帖帖的,那这个女人还有什么意思?女人原本就该任性,才能让家里多姿多彩。”
“可养一个孩子已经够烦了,如果养俩,岂不要疯了?”
月楼轻捶着聪山的背道:“我俩就是要你疯!三个疯子在一起,岂非很有趣?”
当时西安最大的游乐场在咸阳湖附近,因为湖面可以布置一些游乐设施。
经过开远门的时候,月楼看到路前方有个小男孩。他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他的身旁没有大人,路上行人又很多,月楼不禁有些担心。突然!一个骑车的卖报男生从小孩身旁驶过。他好像从男孩手里顺走了什么东西,男孩随即大哭起来。
月楼仔细一看,才发现男生顺走的是一串亮晶晶的冰糖葫芦。她急切地说道:“我们把男孩送到他父母身边吧!”
聪山并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月楼让他停车,他便把车停了下来。
他俩刚下车,卖报男生就回来了。他垂头丧气得把糖葫芦还给男孩。男孩接过糖葫芦,脸上重又现出了开心的笑容。
月楼走过去,笑着问男生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男生低垂着头道:“听到他哭,我连心都碎了。”
月楼道:“给我两张‘长安早报’吧!”
男生双手捧着报纸,递到了月楼手上。月楼亦伸出双手接过报纸,给了男生十块钱。
男生刚拿出自己破旧的钱包,月楼微笑道:“别找零了,我最讨厌零钱。”
男生皱眉道:“可是、可是……”
月楼打断了他的话,递给他一张便条道:“写个电话号,孩子满月时我请你喝酒。你到时送个礼物不就行了吗?”
男生爽朗地笑道:“姐姐真好。那我先去卖报了?”
“嗯,多注意身体。”
“好的,阿姨也要保重身体。”
说这些话的时候,月楼一直牵着男孩的手。她低头一看,才发现男孩早已吃完了糖葫芦。他的嘴角结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冰晶,看来憨态可掬、可爱已极,月楼不由得亲了他几口。男孩没有躲,反倒将嘴凑了上来。他貌似已对这位阿姨产生了依恋之情。
“宝儿!宝儿”!他们身后响起了女人急迫的喊声。
男孩听到这声音,立马抽出手,朝声音发出跑了过去。月楼转过身,便看到一位眉目清秀、衣着朴素的青年女人。
女人抱起男孩,朝他俩走来。她深深鞠了个躬道:“谢谢你们了。”
“不谢。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孩子呀!这么粗心大意可不行”。月楼叮嘱道。
“我也就是一次不小心而已”。女人脸红着小声辩解道。
月楼认真道:“一次已够了。倘若他被卖掉,你不得后悔一辈子?”
女人低着头没有说话,抱着男孩匆匆跑了。男孩依依不舍得回头瞧了月楼几眼。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聪山一直温柔地看着她。当她亲吻小男孩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浓烈的嫉妒之意。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仍然深爱着她。
坐回车里,月楼生气道:“现在的女人可真粗心大意。如果孩子真的丢了,看她怎么办!”
“这也没办法。报纸报道过那么多次,可总有些家长记不到心上。”
“唉!或许只有做错了才知道后悔,但那时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月楼深深叹息了一声道。
现在正值夏末秋初,田野里的小麦已泛起金黄。‘赶鸟老人’的身上也落满了麻雀。它们那双黑色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直等着麦子熟了多吃上几粒;蔬菜地有位妇女领着三个小丫头摘黄瓜。只见女人挎着的篮子已装满黄瓜,女孩们的手里也各有两三根。
月楼高兴地说道:“今年粮食丰收,农民们好喜悦啊!”
“或许你无法真正了解那种喜悦,也无法了解欠年时农民的痛苦。他们不光要吃,还要靠粮食卖得钱供孩子读书、买衣服,盖房子等等。你也能想象得到,倘若遇到欠年,他们是连哭也哭不出的。”
月楼撇了撇嘴道:“你直接说‘粮食是他们的工资’不就得了,还绕来绕去得做什么?”
聪山道:“你总结得倒很干净利落,可这和工资却是很有区别的。农民是最辛苦的职业,赚得却最少,有些年甚至连吃都吃不饱。”
“那倒是,但农民岂非也是最值得人尊敬的职业?没有农民,我们岂非都饿死了”?月楼严肃地说道。
她突然指着车窗外面兴奋地喊道:“你看!你看!那辆车上装满了南瓜呢!”




愿月照君 64 红泥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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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游乐园和大多数的游乐园一样,一进门也是‘旋转木马’。
月楼看着‘旋转木马’道:“我要玩那个。”
“两个大人玩这么幼稚的东西,会不会被别人耻笑?”
“你也要玩”?月楼讶然道。
聪山凝注着月楼的眼睛,微笑道:“当然。你喜欢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讨厌”?他说完便轻轻吻在了月楼的额头上。
梦瓷本不愿来游乐园的。这个男人话太多,举止之间也完全没有男人气概。可她就是不懂得拒绝别人。这时,她正坐在‘木马’上,听着这个男人滔滔不绝的废话。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多月没听过的聪山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正巧看见聪山吻在月楼额头上。
月楼没有闭眼睛,瞥见梦瓷,她便朝她微笑。聪山原本还在吻月楼,她离开自己唇,他颇感意外,朝她目光投处看去,就看见了涨红脸的梦瓷。聪山心头一紧,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当他看见在梦瓷耳畔说话的男人时,心里一阵抽搐。
他忖道:“她还是找男友了。”
月楼笑着道:“嘿!暗恋我老公的女孩,你可真没决心啊!”
梦瓷垂着头,辩解道:“我不是女孩,也没有暗恋你老公”。她蓦然抬起头,眼泪已夺眶而出,嘶吼道:“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爱你老公!”
她一喊,所有人都瞧到了她四人身上。
游客们暗忖道:“这个女孩真不要脸,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就想拆散别人家庭呢!”
“怀孕的女人,倘若男人被抢走,岂非太可怜了?她看起来并不比她差多少,还是挺有可能的。”
“这男人也太孬种了!女友出轨,还不把她踹下‘木马’?”
“他如果抛弃自己怀孕的妻子和这个年轻女人好,真该遭到天打雷劈!”
月楼思量道:“看起来她真的暗恋聪山,要不怎么会哭呢?”
她低语道:“我们玩水上摩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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