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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青梅
傅云英想象傅云章穿朝服、戴大帽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想到崔南轩蟾宫折桂后打马游街的情景,出了会儿神,道:“不碍事,送多了他也吃不完,我回头送点别的。”
傅桂点点头,不放心地叮嘱她:“你别忘了啊!”说完她叹口气,觉得自己的姐妹都不怎么省心,月姐软弱,英姐古怪,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等日头没那么毒了,傅四老爷命人套车,准备出发去河边看比赛。
姐妹几个都戴一套草虫首饰,穿一身新衣裳,作富贵小姐打扮。傅云英穿一件松花色四合如意纹镶领氅衣,蒲桃青满池娇香云纱竖领夹衣,腰佩环佩七事,下面系一条洒线绣蜀葵荷花流水纹百褶裙,脚上穿的鸭蛋青如意纹云头高底鞋。她最近窜个子特别快,已经快和傅桂一样高,穿高底鞋显得愈加纤瘦。
马车刚绕过长街,她们就听到隆隆的鼓声和尖锐的铜锣声。卢氏掀开车帘往外看,河岸两旁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眼望过去全是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
男人们穿长袍,戴六合帽,系五毒香囊,见面彼此拱手唱喏。女人们梳垂髻,戴金银五毒钗簪,发鬓旁簪几朵艳红榴花,佩五色赤灵钗符,打扮得粉光脂艳,手勾着手说说笑笑。孩童们散着长发,穿寓意长寿健康的水田衣,臂颤朱索,衣兜里装满各种咸甜果子、蜜饯,追逐打闹,嬉戏欢笑。
卢氏指着比肩接踵的人群叮嘱道:“一会儿你们别到处乱跑,都紧跟着我。外面有拍花子的,让人哄了去,哭死也没人找得到你!”
傅桂和傅月正眼巴巴盯着外面几个围着货郎买陀螺的小娘子们看,一脸歆羡,听了这话,脸色立马变了,忙不迭点头。
刚到地方,卢氏叫丫头把傅云启和傅云泰带过来,“他们比猴子还,官人肯定管不过来。都过来跟着我,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谁敢胡闹!”
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的,因为马车还没停稳,和傅四老爷同乘一车的傅云启和傅云泰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帘跳下地,迈开腿跑远了。
“都给我回来!”卢氏气得脸色铁青。
傅云启和傅云泰被婆子抓了回来,兄弟俩灰溜溜蹭到卢氏身边,卢氏一手抓一个,攥得紧紧的。
河边修有竹楼,大多是酒肆饭庄,平时卖饭蔬酒水给过路船上的行商水手,到过节的时候打烊关店,租给县城里的富户。每到节庆时戏班子会在河边戏台子上唱花鼓戏,过年和中秋的时候最热闹,戏班子连唱三晚,附近州县的老百姓都会划船过来看戏。富裕的人钞租下一间竹楼,家中女眷可以坐在竹楼里边吃果子边看戏,不用去外头挤。
一家人登上竹楼二楼。几面门板都卸下来了,天气晴朗,方桌椅凳就摆在外面,早有丫头过来服侍,茶水、果子、小食样样具备。
卢氏和韩氏搀扶大吴氏坐下,傅云启和傅云泰趁机溜了。
龙舟赛还没开始,两岸观赛的百姓已经扯开喉咙对吼。一般比赛的队伍是从不同乡镇选拔/出来的,龙舟由本地富户凑份子出钱,划船的人则是各村最身强力壮的青壮年。有人大声吹嘘自己支持的队伍个个都是大力士,一定能夺魁,其他人不乐意了,七嘴八舌提出反对意见,吵成一团。
到最后,河边的百姓开始对唱山歌。本地风俗,唱山歌是为了表达爱慕之意,而此时这些争得面红耳赤的人唱的山歌都是骂人的话,什么粗俗骂什么,什么难听骂什么,你骂我爹是土狗,我骂你祖宗是乌龟,谁也不肯服输。
因为是过节,大家都跟着笑,没人在意山歌里的那些粗俗字眼,只有少数妇人捂着自家闺女的耳朵,生怕她们听懂那些山歌的意思。
韩氏没看过龙舟赛,看什么都新鲜。
河边有一块空地,戏班子的人正在舞狮子、斗龙、采莲船、踩高跷,还有人打扮成渔公、渔婆、蚌壳、虾兵蟹将,一人摇着一把破扇子,锣鼓敲得震天响,踩高跷、采莲船和扮成神仙鬼怪的人跟着节奏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围观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锣声越来越近,采莲船和蚌壳走到傅家人所在的竹楼门前,拱手作揖。
“他们这是做什么?”韩氏问傅云英。
傅云英道:“这是在讨赏。”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大吴氏对卢氏道:“给几个大钱,再撒点落花生、糖瓜子就够了。”
卢氏答应下来,转过身却叫丫头们多给点赏钱,“外面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让人笑话我们官人小气。”
丫头们笑着应了,四太太向来爱面子。
傅桂拉着傅云英一起坐,剥落花生给她吃,问她二少爷平时和什么人往来,县里还有谁和他一样学问好,而且还没成亲。
傅云英心想,小姑娘果然还是小姑娘,这也问得太明显了。
倒也没什么,对女子来说,婚姻关乎一辈子的幸福,傅三叔和傅三婶认识的人不多,傅桂为自己打算,天经地义,她又没妨着谁。
她也是女子,懂得小姑娘为嫁人之事愁闷的那种忐忑不安。
男人娶妻不贤,还能休妻,能纳妾,女人遇人不淑,大多下场凄凉。
傅云英想了想,没有胡乱搪塞傅桂,认真道:“我没注意,下回我问问二哥。”
傅桂脸上掠过一抹薄红,小声说:“要是二少爷问你,千万别说是我问的啊,就说是我娘问你的。”
傅云英点点头。
傅月看她们俩坐在一起说悄悄话,抓了把鲜菱角凑过来。姐妹几个说了会儿闲话,踩高跷的人渐渐散去。
婆子带了炭炉来,蹲在楼下煮今年新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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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香味飘出很远。煮熟的蚕豆拌点粗盐,什么都不用加,一人一碗捧着吃,个个吃得香甜。傅云英爱吃这个,不知不觉吃了一大碗。
正对着河面的竹楼前传出几声锣响,知县大人出现在竹楼高台前,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龙舟赛要开始了。
这时,一人跟在王叔身后爬上竹楼,走到傅四老爷跟前,做了个揖,笑嘻嘻道:“二少爷听说五小姐在这里,叫小的来请五小姐过去。”
傅四老爷正捧着一枚烤红苕啃得欢,闻言轻咳两声,放下红苕,拍拍衣襟,摆出一副正经姿态,含笑问:“二少爷在哪座竹楼里?”
莲壳指指知县大人站着的高台,靠近几步,小声说:“知县大人请了贵客,请二少爷去作陪。二少爷说一定要让五小姐见见那位贵客。”
傅四老爷目光一闪,原本没打算让英姐去傅云章那儿的,一家人待得好好的,还是不要去打扰别人了,得英姐害怕,不过既然是贵客,那还是不要推辞了。他朝傅云英招手,“英姐,你跟着莲壳过去,别怕,我让你王叔跟着,二少爷在那边等你。”
傅云英一头雾水,昨天傅云章说今天不用上课的时候,没提到这一茬呀?
她辞别大吴氏和卢氏、韩氏,带上两个丫头、养娘和王叔,跟着莲壳一起走下竹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dommy,美好,xiaotao,青娘子,绿箭薄荷糖几位亲的地雷,mua一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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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更新在晚上23点过几分~
☆、贵人
烈日当头,院墙底下几丛芭蕉被晒得发蔫。毒辣的日光滤过肥厚的叶片,罩下如水波一般的潺潺光影。
头顶儒巾,穿一身八成新墨蓝锦袍的魏家大少爷拂开低垂至月洞门前的芭蕉叶,领着一名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的少年往里走,偶尔驻足,向他介绍院子里的景致,含笑闲话道:“今年雨水稀少,实在太热了,迎风亭修在水边,那边凉快。”
少年着一袭鸦青色绣麒麟丝交领曳撒,腰系鸾带,脚踏罗靴,脊背挺得笔直,跟在魏大少爷身后,沉默不语。
魏大少爷拿不准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由得冷汗涔涔。安国公府和其他功臣贵戚不一样,皇亲国戚再如何耀武扬威,也不过一两代尊荣,而安国公府却是从开国之初一直绵延至本朝的勋贵世家,太/祖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如今还供在安国公府里。这样显赫的出身,不是他们魏家能开罪得起的。虽说母亲和安国公老夫人沾亲带故,他们勉强也能称得上是亲戚,但以前从未来往过,这两年才走动得勤,人家肯认这门亲,实在出乎父亲魏大人的意料。安国公老夫人近来时常上门,连带着霍二少爷登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回都是他出面招待对方,这么多次了,他从没见这位传说中十二岁就上战场的霍二少爷笑过。
明明他年长霍明锦,但不知怎的,他没来由就怵这个远房表弟。
仆人刚浇过水,他心里想着事,不妨一脚踩进花丛水洼里,衣袍下摆瞬时溅湿了一大块。他脸上涨得通红,尴尬道:“表弟在这里稍坐,我去去就来。”
霍明锦道:“表兄自便。”
魏大少爷匆匆离去。
霍明锦抬脚踏上水痕未干的石阶,身后忽然传来衣裙划过枝叶的声音。他自小习武,耳聪目明,反应敏锐,眼帘半抬。
嘴角不自觉上扬。
桂花树枝叶繁茂,树上的人大概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一串累丝嵌宝禁步透过细密的叶缝垂了下来,珠串丝绦随风摇曳,擦动叶片沙沙响。
他回首示意跟在不远处的仆从们退出去,慢慢走到桂树底下。
盛装打扮的小娘子藏在树枝上,紧紧抱着树干,眼睛瞪得溜圆,正紧张地左顾右盼,眼神和他的对上,不由一怔。
他几乎能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声,眼看着她双颊红透,赤红如火,像院角开得如火如荼的榴花,窘迫得要哭出来了,手足无措地嗫嚅一声:“明锦哥哥,你来啦。”
“下来。”他靠近几步,张开双臂。
她咬咬唇,不敢说什么,高底云头绣鞋试探着往下踩在低处的枝干上,一点一点往下挪。
大概是过于心虚的缘故,她脚底打滑,一个趔趄,差点头朝下栽下来,树枝猛烈摇晃。
霍明锦伸长胳膊,手指轻轻按在她冰凉的手腕上,“别怕,我接着你。”
“我不怕。”她说,慢慢稳住身形,借着他的搀扶跳下桂树,跺跺脚,后怕地吁了口气,整理好衣裙和禁步,抬头朝他笑了笑,带了点讨好的意味,“明锦哥哥,别告诉我娘你看见我爬树了,好不好?”
霍明锦垂眸看她,她小脸红扑扑的,热得出了汗,不知在树上待了多久,“躲在树上做什么?”
她环顾一圈,见周围没人,懊丧地叹口气,哼一声说:“我和哥哥吵架了,他们笑话我,我不想和他们说话。”她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强调,“我真的很生气。”
“所以你就躲起来?”霍明锦抬手摘下几片缠在她发间的叶子,想了想,取出绸帕,拭去她额角的汗珠。
“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坐在树上玩,有时候还在树上午睡呢。”她嘿嘿一笑,挺直小胸脯,方便他帮她擦脸,等他回手,像模像样回一个乖巧的万福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甜丝丝的,“多谢明锦哥哥搭救。”
霍明锦很少笑,但对着她不知不觉就嘴角上扬,用一种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温柔语调道:“外面热,早点回房去。”
她响亮地“嗯”一声,点点头,“明锦哥哥,我回去了。”
他看着她走远。
魏大少爷很快折返回来,领他逛了园子,吃过茶,天色渐渐昏暗,他去魏夫人阮氏的院子接祖母。听到窗里阮氏断断续续道:“老夫人喜欢英姐……是她的福气……说来是英姐没这个缘分,她以前在江陵府老宅养大,她父亲给她订了一门亲事,说的是同乡崔家的小官人……等崔小官人考取功名,差不多就好预备给他们俩办喜事……”
房子里静了一静,安国公老夫人一直不说话。
阮氏越来越忐忑,到最后声音都发抖了,“官人说虽然崔家现在落魄了,我们也不能言而无信……”
霍明锦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酷暑天气,漆栏杆上的神仙人物图案像是要被烤化了,他却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吱嘎几声,紧闭的房门应声而开,阮氏和婆子们簇拥着安国公老夫人走出来。
他沉默着上前扶住祖母。
魏选廉和阮氏诚惶诚恐,小心翼翼送他们出府,等他们离去后,夫妻俩对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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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松口气。
马车驶离魏府所在的小巷,安国公老夫人拍拍霍明锦的手,慈爱道:“明锦,我们霍家家风端正,不是那等欺男霸女的轻狂人家,英姐既然已经订了亲,这事还是算了。奶奶再给你挑一个好的。”
霍明锦不语。
安国公老夫人被他气笑了,手指点点他的额头,嗔道:“和你爹一样犟!”她叹口气,接着道,“我早就打听过了,那崔家好几年没和魏家来往了,英姐她娘这是故意拿崔家当借口。我起先还看不上魏家的门第,要不是你喜欢英姐,我也不会舍下我这张老脸三天两头往魏家跑,没想到人家倒是真心实意地嫌弃我们,不想和我们结亲。魏选廉果然是个清要官,我孙子出身高贵,人品又如此出众,他竟然不动心。”
她顿了一顿,皱眉道:“以势压人、夺人亲事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你爹手握兵权,多少人盯着他看呢!被那帮整天上跳下窜的言官抓住把柄,闹得不好说不定连官位都保不住。再说了,你还小,觉得英姐这个小表妹好玩,一时喜欢了想娶回家里守着,等再大几岁,说不定你就不喜欢她了。魏家拢共只有英姐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看他们舍不得把英姐嫁到勋贵家受累,就算没有崔家这门亲,他们也不会点头的。你别惦记她了,何苦为了一门不相匹配的婚事不自在。”
“我不会让她受累的。”霍明锦硬邦邦道。
安国公老夫人怔了怔,笑得前仰后合,“你果真喜欢魏家那个小姑娘?”难道向来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孙子真的开窍了?那么多标致大方的表姐妹他不喜欢,怎么偏偏就看中英姐了呢?
霍明锦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安国公老夫人忍笑道:“也罢,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奶奶有办法让魏家点头。”
霍明锦不知道祖母想了个什么办法,当时不知道,以后……更没有机会知道。
安国公老夫人年事已高,一场小小的风寒感冒,家里人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照例请太医来为老夫人写药方子,太医请过脉案后,却摇头叹息。
半个月后老夫人去世。他为祖母守孝,还没过头七,鞑靼人犯边的消息传来,他披上甲衣跟随父兄远赴西北,这一去就是几年。
那几年发生了太多事。
起先他们胜多败少,后来不知不觉被鞑靼人引进陷阱里,父亲和堂兄们误中圈套而死,主将身亡,数万大军顷刻间乱成散沙,兵败如山倒。死的人越来越多,他那时只有十几岁,临危受命,独撑危局,扛起帅旗的那一刻,一瞬间苍老成熟。顾不上殓惨死的父兄们,他当机立断,一人一骑冲到阵前,率领大军退回城内。
鞑靼人兵临城下,日夜激将辱骂,讥笑他们是缩头乌龟。将士们群情激奋,他喝令众人,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
到后来,鞑靼人把他父亲和堂兄们的尸首带到城墙下,当着他的面凌/虐。
兵士们嚎啕大哭,喊着父亲和堂兄们的名字,要求他带兵迎战。几个副将声声血泪,大骂他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不配为霍家男儿。
他不为所动,站在城墙上俯视鞑靼人,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几位堂兄的尸首被鞑靼人纵马踏成肉泥。
等援军赶到,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等他报了杀父杀兄之仇返回京师的时候,老夫人的丫头告诉他,魏家小娘子要嫁人了。
那一刹那,恍如隔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魏家会婉拒霍家的求亲,钟鸣鼎食又如何,她是魏选廉的掌上明珠,自小娇养长大,应该嫁给一个温文尔雅的相公,过岁月静好的平淡生活,而不是和霍家的媳妇们一样,随时预备着为夫守寡。
那年端午,他被旧友拉到定国公府吃酒,无意间见到阔别已久的她。她哥哥娶了定国公家的庶孙女,她陪嫂子回娘家省亲。
她长大了,眉眼依稀还是以前的模样,但不像小时候那样爱笑了。明眸皓齿,头发乌黑,举止温柔贤淑。
他叫出她的小名,她抬眼看他,又弯又细的双眉微微拧起,终于认出他来,客气而生疏,唤他“明锦哥”。
自从安国公老夫人去世,他跟随父兄出征,霍家和魏家就断了交情。
幼时她笑着叫他“明锦哥哥”,拉着他的手带他去看她亲手种下的紫茉莉,他走的时候她送他到垂花门前,学着大人的样子和他告别,“下回来玩啊!”
如今她快及笄了,以前的种种,应该早就忘了。
……
……
“二爷。”船舱外忽然响起随从的呼唤,“二爷,到了。”
霍明锦睁开眼睛,剑眉轩昂入鬓,连日旅途劳顿,轮廓分明的脸蓄满胡茬。
他踏上舷梯,登上甲板,渡口人流如织,人声鼎沸。

竹楼里很热闹,欢声笑语不绝。妇人们锦衣华服,珠翠金银满头,男人们衣着体面,戴儒巾,系丝绦,穿着打扮一看就和平民不同。
丫头、婆子环伺左右,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
芳岁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手心潮出汗,小声问莲壳,“二少爷说的贵人是谁?”
莲壳指指被众人簇拥在最当中争相奉承巴结的一名男子,“就是他。”
傅云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人太多了,看不清那人的相貌,隐隐约约只能看到袍服一角。
刚好挡在男人身前的侍女离开,露出一抹雪白银光,原来众星捧月坐在最当中的是一位年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一件银红松江细布道袍,鹤发童颜,身材矮小,和人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
“那是赵大官人,都管他叫赵师爷。”莲壳小声说,“他们家可厉害了,出了好多好多举人,进士也有几个,他们家的闺女更了不得,是首辅沈大人的发妻。”
傅云英脚步一顿,竟然是阁老夫人赵氏的娘家人。
崔南轩是沈介溪的学生,她常随他一起去沈府赴宴,这位阁老夫人未出阁时据说是位大才女,不过闺阁文字从未流传出来,所以大家只当是别人为了讨好沈介溪瞎编的溢美之词。毕竟赵氏从未表现出她曾读过书的样子。
她却知道赵氏确实才华满腹,她陪赵氏看戏的时候,听她随口指出唱词不顺口的地方,稍加修改,唱词立刻变得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赵家是沈家的姻亲……
她想掉头回去。
“怎么,怕了?”一道带笑的清朗嗓音在她背后响起,傅云章缓步登上竹楼,垂眸看她,声音柔和了点,“别怕,老师人很和气,待会儿你写几个字给他看。”
傅云英抿抿唇,想了想,点点头。她能猜到傅云章的打算,知县、主簿等人都在讨好赵师爷,说明此人的身份绝不只是师爷这么简单。如果赵师爷当众夸奖她,那么至




老大是女郎 分卷阅读45
少在黄州县,以后没人会对她指指点点。
不管是荣王的亲眷、定国公一家,还是魏家,说到底都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魏家的倾覆和赵家人没有关系。她用不着如此害怕。
傅云英定定神,跟着傅云章一起走进布置得富丽堂皇的雅间。
傅云章风采出众,甫一现身,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看了过来。
人群里传出各家小娘子刻意压低的哄笑声。羞涩的小姑娘们躲在屏风后面偷看傅云章,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娘子借故站起身,假装和长辈说话,其实注意力全放在傅云章身上。
傅云章对这种万众瞩目的状况习以为常,目不斜视,面容温和而冷淡,迤迤然走到白发老者跟前,“老师,这是我族中的一位妹妹。”
傅云英应声朝赵师爷揖礼。
赵师爷撩起眼帘细细打量傅云英几眼,含笑道,“你既然特意带她来见我,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
傅云章道:“这是自然。”
莲壳把准备好的笔墨文具送上前,赵师爷指指面前的条案,“写几个字我看看。”
屋里的人面露诧异之色,看傅云英的眼神立马变了。
傅云英暗暗腹诽,赵师爷和傅云章这出双簧唱得太假了,赵师爷一看到她,什么都不问就让她写字,这不是摆明了他已经听说过她了么?
傅云章站在她身旁,看她站着不动,以为她紧张,垂目安慰她:“英姐,没事,就和平常一样。”
她莞尔,走到条案前,深吸一口气,拈笔饱蘸浓墨。
赵师爷原本大咧咧坐着看她写字,等她写完最后一个字停笔,他眉毛微挑,眼底闪过一抹喜色,霍然站起身,几步奔上前,捧着墨迹还未干的青纸啧啧道:“果然是个好苗子,你没诓我。”
傅云章嘴角微微上挑,瞥一眼傅云英,面带赞许。傅云英也抬头看他,一脸“原来二哥你也会骗人”之意。
想来他“少年举人、傅家二郎”儒雅俊美、博学多才的名声之所以流传甚广,背后一定有傅家人推波助澜。
两人相视一笑。
“丫头!”赵师爷不甘心被冷落,凑到傅云英身边,弯腰和她平视,“我你做学生好不好?”
满室哗然,有人压抑不住激动,惊呼出声。从不同角落同时传来茶杯打翻在地的声音。
连傅云章也怔了片刻。
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惊诧的注视中,傅云英淡淡一笑,婉拒赵师爷,“我已经拜二哥为师,您是二哥的老师,我若是拜您为师,岂不是乱了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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