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江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色地板
没想到斩钰为了打败他,不惜修炼魔功,那人对他的恨究竟有多深呢?
可是,即使斩钰三番两次地想要杀他,他还是不能伤害斩钰因为那人曾经说过,斩钰就像他的弟弟一样。
桂臣雪还剑入鞘,对斩钰漠然道:“斩钰,你还是死心吧,无论几次,你都赢不了我。”
虽然斩钰现在功力大进,但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在这场正面交锋中,他毫发无损。
斩钰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阴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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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黝黑的眼睛从散落的黑发下射出两道冰冷的视线,那视线里溢满彻骨的仇恨!那仇恨让人战栗!
江笠瞳孔一缩!
斩钰的脸?!
他看到斩钰那张曾经阳光俊美的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青筋,嘴唇黑紫,煞是骇人!
旁人也注意到斩钰的面目,这时也都骇了一跳!
别蜂起拦在江笠身前,对斩钰露出一丝警觉:“这就是你要找的斩钰?别过去,他修了魔功,恐怕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恩人了。”他担心斩钰暴起会伤了江笠。
江笠看向别蜂起:“别蜂起,你会帮我,对吧?”
别蜂起握住江笠的手:“你放心!”
如果桂臣雪要下杀手,他一定制止。虽然斩钰现在是人人厌弃的魔人,但是他只知道,他是江笠一直在寻找的恩人。只要斩钰不是他的情敌,他就一定要保住斩钰。
“呵呵呵”斩钰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相貌是否惊吓旁人。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
桂臣雪无意与斩钰过多纠缠,冷淡如冰地驱赶他道:“你走吧。”
斩钰歪头一笑:“走去哪?”
桂臣雪眉宇微蹙:“回去他身边。”
斩钰看着桂臣雪,声音轻缓而温柔地说道:“可是他死了啊。”
第25章思君令人老(下)
斩钰方才说谁死了?
桂臣雪原本正要转身离开听闻这话,他脚下蓦地一顿。
斩钰嘴角含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慢慢朝前走了一步再次说道:“他死了,病死的,病了三年吃他最讨厌的苦药,忍着苦痛折磨最后还是死了。”
“休要胡言。”
桂臣雪侧过脸,很冷淡地用眼角余光扫了斩钰一眼。
显然他并不相信斩钰的话。
斩钰望着一厅的狼藉,梦游似的长长叹了口气。
“距离他死的那日已经有一年五个月又十八日了。”斩钰歪头看向桂臣雪,黑发顺着红衣滑落,他神情又天真又恶毒地看着桂臣雪“真是奇怪,你怎么还活着?我怎么还活着?”
桂臣雪猛地一个转身,披风带起一道急风荡开周围白烟!
“够了!一派胡言!我与他决裂时他已经是九阶玄师与我旗鼓相当。在这银雁城中谁能伤他!”
“就是你啊!”斩钰遥遥一指桂臣雪鼻尖“就是你伤了他就是你杀了他!你蒙蔽他欺骗他,折磨他!是你剜了他的心!”
桂臣雪眼底闪过一丝凌冽寒芒:“够了!斩钰!他那样爱护你,你还这般诅咒他!”
斩钰完全无视桂臣雪的愤怒,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知道的,他是最心狠的。你说要拿回桂家的东西,所以他就自废修为,将一身从桂家功法中学到的玄功全部归还你。他也是最心软的,临死都不许我为他报仇,不许我杀你!他到死都念着你!桂臣雪,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呢!为什么!”
“我说了,我不!相!信!”桂臣雪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斩钰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居然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
那人足智多谋,又最是爱惜性命,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死去!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绝不相信!
“不相信?”斩钰残忍地笑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桂臣雪,你在怕什么?可惜这就是事实!他死了!被你杀死了!”
“够了!”桂臣雪终于彻底沉下脸。
斩钰状若疯魔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怎么,事到如今还不敢承认吗,桂臣雪?你自诩公正严明,大公无私,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对待少爷?夺取桂家功法是老爷的主意,他已经付出代价了!少爷是江家唯一对你好的人,你却欺骗他,伤害他,害得他被逐出家族,流落在外,声名尽毁!你既然要报仇,那江家其他人呢?江家因桂家玄功而诞生强大武力,崛起于江南,难道江家其他人就没享受到其中的好处吗?你不是恩怨分明吗,怎么不去杀江家其他人?怎么偏偏就来伤害我家少爷!”
“我已经放过他了!”桂臣雪沉声喝道。
“你放过他?我问你,你是怎么放过他的!你对他不闻不问,却由着那些想要巴结你的人去欺负他!你就是这样放过他的!”
桂臣雪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咬出脸上一道印子。
父债子偿!他没有错!江笠没杀桂家人,但江笠是江守礼的独生子,就应该为父还债!他放过江笠已算仁至义尽,难道还能要求他放下仇恨,去爱护江笠吗?他又如何对得起含恨九泉的亲人们!
过去一年多,他无时无刻不在压抑漠视自己对江笠的思念。
想知道江笠身在何方,近况如何的渴望,一直如霜剑风刀般煎熬着他,让他不得安宁。后来甚至就连“江笠”这两个字,他都不敢听到,更别说亲口说出这个名字了。
爱恨纠葛中的他,何尝不日夜饱尝着痛苦折磨!谁能明白,不见江笠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让步!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办!世间又岂有两全之事!
斩钰恨道:“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少爷在生时,难道就没为银雁城做过好事吗!杞梁水泛滥时,是谁冒雨带领众人垒筑的堤坝?江北饥荒向江南征赋税时,是谁严控市场,抑制米价?西北牧马族入侵时,是谁连夜带领士兵斩木为枪,抵御外敌?没错,他也做了不好的事,可你们为什么不能念一念他的好?不能宽容公正地对待他!为什么用一句奸佞之子就否决了他的一切!你们只会享受他的付出,霸占他的功劳!事到临头就把他推出来顶罪!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狼心狗肺的东西!”
斩钰声嘶力竭地吼着。他恨桂臣雪,也恨所有受过他家少爷恩德,却在少爷危难之际冷眼旁观的银雁城人!
不知何时,大厅中已然一片死寂,不少人都在斩钰的怒视下都沉默地低下头。
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斩钰说的是事实。江笠有功也有过。若世间有杆秤能够衡量江笠的善恶,也许江笠的确不该被如此冷酷对待。可既为奸佞之子,便担不起好人二字。世间道理,向来不都是如此吗?
恶人悔改,善莫大焉,必能获得谅解。而好人,那些素来表现完美的人,一旦出现瑕疵,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不可原谅了!
即便也有不少人欣赏江笠的才华气度,但那时圣旨已下,事情已成定局,江家彻底失势了,多少与江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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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往来的人都被牵连彻查。整个银雁城人人自危。连江家自家族人都不敢为前家主说话,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去沾染晦气?有何好处?
斩钰脸色狰狞地吼完这些憋在心中许久的话,桂臣雪却只是沉着脸,保持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显然直到此刻,他依旧固执地坚持着他最初那句话
他不相信江笠会死!
他绝不承认斩钰说的每一句话!
哪怕斩钰说得多逼真,言辞多激烈!哪怕周围人都默认了这个事实!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他不能承认!
他又怎么敢承认!
昔日的甜言蜜语,耳鬓厮磨,至今忆起仿佛尤在耳边,然而越是甜蜜,越是折磨!越是压抑,越是失控!
江笠是他少年时代唯一的美好和向往,更是那日割袍断义时,他转身咽下的一滴心头血!是后来他每个午夜梦回,或乍然惊醒时,窗外投射进屋的一道缥缈月光!
除了仇恨,他的全部生命里就剩下一个“江笠”了。
所以他怎么敢承认!
他甚至想都不敢去想,也许斩钰说的是真的,也许江笠真的已经
桂臣雪紧紧一闭眼睛,深呼吸着强抑了内心的恐慌。
没错,只要他不承认,江笠就不会死!
斩钰一定是在骗他!
尽管如此宽慰自己,但桂臣雪内心的不安却像涟漪般止不住地荡开,扩散,直至让他手脚冰凉,几乎握不住手中的佩剑。
没事的,斩钰说的都是假的,他肯定是想扰乱他的心神,趁机杀了他。
他为什么知道斩钰在说谎?没错,因为他知道江笠肯定还活着,江笠只是不想见到他而已。所以,只要知道江笠在哪,只要远远看上江笠一眼,哪怕江笠已经对他不屑一顾,斩钰的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他在哪?”桂臣雪声音艰涩地问道。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压在心底长久的话。
斩钰冷冷哂笑:“在哪?当然是在九泉之下啊。怎么,你想去?”
“他在哪!”桂臣雪一个手刀,轰然削断身侧石柱!
“哈哈哈!”斩钰大笑道,“我不会让你见他的!永远!”却是忍不住又呛出一口血来。
斩钰皱起眉宇,知道今日恐怕又杀不了这仇人了。他审时度势,决定保存实力,再寻良机。
环顾周围一圈,他最后凶狠地对着桂臣雪笑了一笑,眼底泛起冰冷刺骨的杀意。
“我一定会再来杀你的,桂臣雪!哪怕我死了,我的冤魂也会缠扰着你,让你不得安宁!且让你再苟活几日吧!”
足尖一点,他旋身飞掠,身形迅疾如赤电,如来时般咻然夺门而去!
“站住!告诉我他在哪!”桂臣雪恍然回过神来,拔腿就追!
桂臣雪轻功如何了得,眼看就要追上斩钰。就在这时,左边角落忽然射出一道蛇影般的黑芒,直击桂臣雪膝盖!
桂臣雪猛地一退,飞快侧身避开!
等他再追出大门一看,斩钰已经以诡异身形消失在虚空中。
桂臣雪回到大厅,就见方才自己站立的位置上,一支银叉深深钉在地板上,还在激烈震动。
他狐疑地眯起眼睛,看向方才射出黑芒的那扇屏风后方。但那里现在也是空空如也。周围客人或躺或坐或互相搀扶倚靠,谁也不像是能射出如此强劲暗器的人。
这大厅里,有人不希望他拦下斩钰?
江笠登上二楼,撑着栏杆往外眺望,就见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西南方向。他沉吟片刻,便对跟着上楼来的别蜂起说道:“他受伤了,西南集市那边有座白云峰,他应该是往那边去了。你赶紧让人过去找找,千万要在桂臣雪之前找到他!”
斩钰现在成了与正道势不两立的魔人,桂臣雪是法律秩序的维护者,他担心这次桂臣雪不会轻易放过斩钰。
“好,我马上让赵侍卫长带人过去!”别蜂起见江笠神情忧虑,立马把找人一事布置下去。
没有人知道,木然站在街道上的桂臣雪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碧海酒楼中狼藉斑斑。眼见魔人已走,侍卫们忙扶着朱太守钻出柜台。桂臣雪没有理会其他人,甚至都没有搭理前来关心慰问他的官员富绅们。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只是活着,总要找点事做。
他沉默着,一步一步朝外边走去。
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威风凛凛的桂大人,是银雁城的保护神。
他以一己之力击退了方才那个强大的魔人,保护了碧海酒楼中众人的安全。
他永远把背脊挺得笔直端正,俊美如神。在不可亵渎的同时,更是无可亲近的。
他面无表情地托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出酒楼,登上自己的马车。就此离去。
煌煌桂府依旧如当日一般凄冷萧瑟。
没什么值得一看,也没什么值得留恋。曾经以为能够获得的解脱和安宁,原来都从未存在过。
所谓的大仇得报,大快人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桂臣雪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终于身心一松,只觉喉间一甜。
他赶紧捂住嘴,强行咽下冲上喉咙的腥甜。
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他指缝无声下滑,滴滴哒哒地落在地上。
他并未在与斩钰的对战中受伤。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吐血。然而这口心血又仿佛已经压抑了许久,积攒了许久,堵塞在心头许久,就等着这一刻的爆发。
他惶然而迷茫地站在房间中央,长久地呆滞了目光。
举目环顾四周,茶桌椅凳,画幅墨宝,无不显得死寂得叫人害怕。
什么也没有。
身居高位,权势压人,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手心是空的,怀抱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不断地修炼进阶,不断攀升自己的实力之后,这种空虚却依旧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旋转着,加深着,把他的灵魂拉扯进更深的黑暗。
没有人可以倾诉,也不想跟任何人亲近。喜怒哀乐全都湮灭在那天那人失落受伤的目光中。
那人说,既是如此,你我之间,便到此为止吧。
自此以后他遗失了所有情绪,不知快乐为何物,不知悲伤为何物。自此以后他活成了一个冷酷严厉的执法者,活成一台国家机器。用冷眼旁观着一切人事变迁,将傲慢冷酷作为铠甲兵器,对所有人严阵以待。然后在无数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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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断亲手剜去自己心底那块肉。
只有痛苦,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因为这世上唯一能够理解他,体谅他,包容他的人,已经被他残忍地推开了。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桂臣雪三步做两步地冲到床头柜边,慌慌张张地翻箱倒柜起来。
终于从抽屉最底层翻出一个暗红色螺纹锦盒。
桂臣雪大大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单纯的快乐。他抱着他的锦盒,背靠墙壁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
那锦盒久经岁月磨蚀,早已消退了颜色。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怀里,满怀依恋地不断轻柔抚摩着。
现在这个锦盒就是他的全部了。
如此不分昼夜地呆坐了许久,也不知外边过了多少时辰了,忽然听到门外属下来报:
“大人,我们在白云峰发现斩钰魔头的踪迹了!”
桂臣雪豁然睁眼!
他知道,找到斩钰,就是找到江笠了!
江笠一定还活着!
第26章君埋泉下泥销骨
“少爷我来看你了。”
在白云峰草木萧瑟的山头上,一身红衣的少年单膝跪在地上。
在他面前是一座孤坟,坟边屹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墓碑上书江家嫡子江笠之墓几个字。
日薄西山,群山沉寂。从四面八方草木中刮来的风,吹得少年衣袍猎猎更显其衣衫单薄,消瘦嶙峋。
他从红袖中伸出一只布满红血丝的惨白的手轻柔又爱惜地去抚摸那块冰冷的墓碑,拂去墓碑上的灰尘草屑。
夜来寒风起远处漆黑的深山中偶尔传来几声夜鹰凄厉的啼叫,为暮下深林徒增几许悲凉与阴森。
“少爷你在生时,总希望能够做一株出世的山兰花,不受束缚地生于天地之间受清风涤荡。我便将你葬在这山涧溪谷中,岩居川观,面朝东起之旭日仰首可扪参历井俯首可看尽长安百花你可喜欢?”
“少爷你冷吗?不怕我抱着你。”
斩钰喃喃自语着。他倾身上前环抱住那墓碑用脸颊蹭了蹭那墓碑上篆刻的字就像个孩子似的,满怀孺慕与依恋。
一个人活着太辛苦了,唯有在心爱的少爷身边,他才能汲取到一点点温暖。哪怕少爷久埋九泉,早已泥虫销骨,但即便如此,少爷依然是他活着的信仰,与少爷之间的那些美好回忆,都是现在支撑他苟延残喘,向仇人复仇的神支柱。
他用一种痴迷陶醉的表情,一副嘶哑粗粝的嗓音,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说着近乎疯癫恐怖的话:
“少爷,我为你准备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就是你生前最喜欢的那些人啊!我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了,就关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过还差一个,最重要的一个!只等人数凑齐了,时间一到,我就把他们全都烧了给你送去!我不会让你孤单的!”
身后草丛中传来一声异响。
斩钰侧过半边脸,死寂的黑眸中掠过一丝狰狞,手无声探向长剑。
所有打扰他跟少爷独处时光的臭虫子,都该死!
一双银制军靴越过枯草丛,走出黑暗,停在墓碑前。
“这墓是小笠?!”
月光下,伟岸颀长的青年军官瞳孔紧缩,怔怔地站立着。一身银制铠甲闪耀着刺人的白光。他屏住呼吸,绷直腰板,以一种十分僵硬的姿势呆滞地站着。那面具下的目光越过万千爱恨情仇,怔怔地落在斩钰怀抱的墓碑上。
仿佛错愕至极,又仿佛恐惧万分,以致他只能像个木雕泥塑般僵硬地站在原地,颤抖着嘴唇,哆嗦了气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捧着一颗热乎乎的,近乡情怯又满怀期待的心飞奔前来,他以为自己能够见到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却没有想到,见到的会是这样一座冰冷的墓碑。
冷意,冷彻心扉。
斩钰仰头看他,就见他始终呆呆地看着墓碑。良久,慢慢取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斩钰认得这张脸他从来不觉得桂臣雪有外界哄传的那么美。在斩钰眼中,世间最美好的就是自家少爷,桂臣雪甚至不及少爷的万分之一!
众人都道宫廷第一侍卫长最是杀伐决断,冷酷严峻得没有一丝人气。谁能想到,此刻在桂臣雪那双冰冷的眼眸中,会充斥着恐慌,悔恨,爱恋,心痛,悲伤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桂臣雪僵硬着向前走了一步,他的目光如此恐慌,他的思维都混乱了。在见到墓碑的那一刹那,他只觉脑中轰然炸响,然后他就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也想不起来了。
在他全部感知中,只剩下眼前这座孤坟。
“小笠?不,这不可能!你一直都好好的,我知道,这是假的,你休想吓我”
像是遭遇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他毕生都未曾见过的恐怖事物。他不断摇头想要抗拒,想要逃离眼前这一切。然而他的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只是向前走,机械似的,向前方那个黑暗坍塌又恐怖的世界走去。
脚下沉重如拖着千斤枷锁。他慢慢地彳亍着,心不断地往下沉,终于陷入绝望的无底深渊。
斩钰见此,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斩钰的嘴角笑出一丝残忍:“桂大人,你在我家少爷面前都演了十年了,怎么,还没演够?演上瘾了不成?”
装什么深情!像桂臣雪这种冷酷决绝的人,又怎么会有心呢!他若有心,就应该去死啊!
桂臣雪没有理睬斩钰。他压根没听到斩钰说了什么。此刻在他眼底,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有那人的墓碑孤零零地屹立在寒风夜色中,就这样贸然撞进他的眼底,在他胸口重重一击!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痛苦而困惑地不断摇头,想要否认眼前见到的一切。但无论他如何逃避,眼前的墓碑都只是静静地屹立着,像是对他无情地嘲笑。
“这下你看清楚了!他死了!被你害死的!”斩钰大吼着狠狠搡了桂臣雪一把。
桂臣雪晃了一晃,脸上血色褪尽。
他失魂落魄地望着墓碑,只觉一股寒气从内心深处飞快扩张至全身,冻得他浑身战栗,手脚冰冷,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在他那张冷艳的,从无一丝波澜的俊脸上,从容冷静已经彻底坍塌了,只留下惶然惊怕。
他终于避无可避地明白了,那个人真的没有了。
任凭天地浩大,他都再也找不回那人的身影。
任凭长河涛涛,却再无二人相见的一日。
任凭他千言
[重生]江笠 分卷阅读40
万语,再多愧疚跟悔恨,那个人都不会知道。
他的江笠没了。
无论他再如何自欺欺人,再如何矢口否认,面对这座孤寂冷瑟的墓碑,他都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桂臣雪终于彻底崩溃。
他推开企图拦住他的斩钰,跌跌撞撞地朝墓碑走去,然而全身力气仿佛被一下抽空了,距离墓碑尚且还有五六步之遥的时候,他忽然脚下一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墓碑前。
素日最注重仪态的他,此刻已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跟坚持。他仓皇又狼狈地膝行至墓碑前,惊慌失措地去触摸那墓碑。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他却毫无所觉。
臣雪,寒山昨日桃花初绽,你可愿与我同去赏花?
梅花?好啊,你若做我衣襟上的梅花,我当为你守住这无边雪色。
恕我直言,你剪的这双喜是不是有点丑?
臣雪,你是属于我的,对吗?
臣雪,你当真这么恨我?
桂臣雪,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见!
过往的点点滴滴全涌上心头,然而甜蜜不再,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在冰冷刺骨的黑夜中由他一人独自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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