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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风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十四郎
坏了,难不成烛阴氏小公主吃醋了?她们谁能惹得起烛阴氏?当下神女们纷纷默然后撤,一股脑跑出了花坞。
玄乙悄无声息走到少夷身边,手掌一翻,现出一团烛阴白雪,往他嘴里一抛,他“唔”了一声,被苦的捂着嘴半天抬不起头。
“好吃吗?”她将手绢铺在地上,优雅地端坐在他身边,缓缓问道。
少夷扯下面上的帕子,捂着唇偏过头看她,眉头皱的几乎要打结。
玄乙从地上捞起茶壶,好心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把嘴漱漱。”
少夷一言不发灌下一杯茶,将杯子一放,向来带着笑意的面上少见地现出一丝冷意:“你也太过妄为。”
玄乙淡道:“少夷师兄,我妄为不是一两天了,请你千万不要包涵。你卖关子的态度叫我很不痛快,我若是不痛快,必然要叫那个让我不痛快的人更加不痛快。”
“所以?”少夷反问。
“你很爱和神女们亲近罢?”玄乙望着他笑了笑,“那天你在青丘说的话叫我想到现在,你一天不告诉我真相,便一天不要想接近神女们,钟山龙神烛阴氏,说到做到。”





半城风月 80.第80章 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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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夷的眼睛都瞪圆了,这实在是他听过最不可思议也最具威胁力的警告,他好似不认识她般瞪着看了很久很久,最后面上渐渐浮现一丝笑,眉梢眼角竟有妩媚之色。
“不接近其他神女,我便只剩下你了。”他双手撑在身后,稍稍后仰,乌亮的长发半铺在花丛中,方才因为玩闹,衣领略微松垮,露出一片冰雪似的胸口,上面染了一点胭脂。
玄乙歪着脑袋看着他锁骨上那点胭脂印,轻道:“你可以试试,看我上不上钩。”
少夷扶住她的后脑勺,骤然凑近,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声音极低:“小泥鳅,这种话可不能随便和神君说。”
“哦?”玄乙推开他,又笑了笑,“那你想到什么好手段没?”
少夷与她对望片刻,苦笑起来:“这种引诱手段你和谁学的?”
她没上钩,他都快想上钩了,不好不好,这可糟了。
玄乙移开视线,绵软的声线里隐约含了一丝讥诮:“你满肚子春/情,自然看谁都在引诱你。少夷师兄,想好要不要告诉我真相了么?我闲得很,时间也多得是。”
少夷长叹一声,索性半卧在芍药丛中,缓缓道:“我的耐性一向不错。”
玄乙道:“不巧我的耐性也挺好。”
少夷只有继续苦笑,作茧自缚,这可是真真的作茧自缚。他翻个身仰躺过来,眸光流转,又落在玄乙身上。她的侧面柔和俊俏,睫毛扇子般一扬,平静疏离的目光与他撞在一处。
他伸出手去摸她剔透的脸颊,她慢慢避开,他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给我亲一下,或许我便考虑告诉你。”
玄乙摸出一团白雪,认真地看着他:“你吃下一百团白雪,或许我便考虑放过你。”
少夷简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大笑两声,停了半晌,忽然起身勾住她的肩膀,轻道:“这会儿我总算能体会扶苍师弟的心情了,连我也想敲打你两下。”
哪壶不开提哪壶,玄乙冷道:“天底下的莽夫够多了,少夷师兄也要凑趣不成。”
少夷的手指沿着她纤细的背向下暧昧滑动,勾住腰线凹进去的部分,将她往怀里一带,低笑:“我不打你,打打杀杀多煞风景。如今我身边的神女都被你吓跑,只得你陪着我,就怕你吃不消。”
冷不丁她冰冷的手按在他下巴上,好整以暇把他慢慢推远。少夷望向她嘲讽的双眸,她的眼神像是在说: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做。
哎呀,这条小泥鳅在他面前是卯足了十分的注意力和诡诈,她又素来聪明的紧,这可难办了。
少夷重重躺进花丛中,用手盖住额头,悠然道:“小泥鳅,你好好坐着,我也好好躺着,何必提芥蒂之类煞风景的话。你就是困我一万年,美人在侧,我也乐在其中。”
玄乙起身掸掸裙摆:“一万年?你想多了,告辞。”
少夷此刻情真意切体会到什么叫百爪挠心,啼笑皆非。他唯有苦笑:“这就走啦?不陪我再说说话?”
玄乙淡道:“既然我的命是少夷师兄的,也不急这一天,对不对?”
意思是她以后还会来这招?把神女们赶跑她自己也跑掉,留他独个儿在这边吹风,直到他把真相都告诉她?少夷撑不住大笑了几声,真是好手段。
眼看她繁复而华丽的荷衣裙摆像花一样要飘走,他心底陡然生出一股似烦躁般的饥渴情绪——她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小泥鳅。”少夷撑起身体,在后面唤她一声,“下回再这样,我可不介意当一次莽夫。”
玄乙头也不回,应道:“我也不介意再让左腿受一次伤,好见识见识少夷师兄如何莽夫。”
她是指变沉了叫他碰不得她么?少夷躺回去,一面笑,一面还叹气,落了满身的芍药花瓣。
*
白泽帝君并着太章真武两位帝君的身影出现在南花园时,芷兮和古庭招呼别殿弟子已经招呼得满头大汗,直到这会儿才能喘口气。
太尧匆匆赶来,见他俩满面疲色,不禁失笑:“这才招呼多少弟子,你们俩也太生涩,看来这明性殿该多来些客人叫你们练练手才是。好了,我来罢,你们去歇歇。”
芷兮累得话都不想说,只点了点头,回到杨柳下的小石桌旁,扶苍还在,玄乙却不在了,古庭灌了半杯茶,方喘着气问:“玄乙呢?不是又斗气了罢?我怎么不知道你脾气这样坏。”
扶苍一言不发,从袖中取出一只檀木盒推到他面前,沉声道:“我该回去了,替我将这功课交给先生,将来怕是有许久听不得课。”
古庭正在吃黄金栗蓉糕,他这突如其来一句话差点害他噎住,咳得昏天暗地,好在旁边的芷兮急道:“扶苍师弟是打算马上就一梦千年?这……是不是太快了?先生才召集我们回来,要不再等几日,至少和师兄弟们打个招呼,还有玄乙……”
扶苍笑了笑,神色却是冰冷的,他的面色不知为何犹如雪一般惨白,曾有的一切生动的气息仿佛都被收敛,只余一付瓷器般的外壳。
“不必了。”他起身拱手行礼,“保重,千年后再见。”
古庭见他说走就走,急忙追上去:“我送你出去……这是怎么了?”
芷兮自觉追出去不妥,她跟扶苍本就不是特别熟稔,先前还迷恋了近万年,这股缠绵而荒唐的迷恋结束得也十分荒唐,导致她见到扶苍总有点尴尬,这情况还是交给古庭更稳妥些。
她呆坐一会儿,下意识便要四处寻找那道浓紫色的身影,即便知道这种行为很可笑也没有任何意义,她还是没有办法忍住。
像是心有灵犀般,她一下便在湖对岸花坞那边望见少夷,身边……他身边居然没有莺莺燕燕,孤单地躺在花丛里,浓紫色的长衣铺开,像一张画儿。
芷兮只觉胸腔里有个什么东西“扑”一下坠落,砸得她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古庭很快又回来了,带着满面茫然,连连叹息:“问他什么都不说,莫不是又被玄乙气到了罢?”
芷兮全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的神魂早已飞远,手腕都在微微发抖,强自镇定倒了一杯茶,尝在嘴里是烫是冷竟全然不察。
胸膛里坠下去的东西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震得胸骨发痛,她再也无法忍耐似的,放下茶杯起身便走,把古庭愕然的叫唤声丢在了脑后。




半城风月 81.第81章 荆棘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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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性殿的南花园一到五六月间,最美丽的地方便是和歌湖畔的花坞,虽然没有花皇仙岛上争奇斗艳百花缭乱的富丽风景,但花坞内种满了各色仙品芍药,朵朵大如盘,花瓣晶莹剔透,异香漫溢,倒也别有一番明媚之色。
芷兮在一股不可解的冲动下疾步走到花坞外,却又不禁停下了脚步。
上回在朱宣玉阳府听见的那首不成调的叶片小曲在低低回旋,还是断断续续的。她隔着郁郁葱葱的绿叶向花坞内张望,少夷正躺在花丛中慢悠悠地吹叶片,花瓣落了满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上面有一点胭脂印。
这带了一丝糜乱色彩的俊美竟让她感到窒息。
少夷眼珠一转,望见芷兮站在花坞外,不禁微微眯了眯眼,放下叶片一骨碌坐起来,笑道:“师姐,你又吓坏我了。”
芷兮忽然无地自容。
她像个傻子一样,来找他做什么?说教吗?他早就坦白心迹,他就是那样的性子,她的说教不单毫无作用,反而白白惹他厌烦。
还是找他谈论风花雪月?那更可笑了,她从来也不会这些柔靡风骚的东西,并且一向十分厌恶。
难不成感谢他先前出手相助?可她好像连道谢也羞涩得说不出口。
芷兮短短一瞬间想了无数心事,最后颓然垂下头。
或许是他身边少见地没有围绕神女,或许是他先前的出手相助,无论是何种原因,她因着冲动跑来,现在却后悔得无以复加。
她没有去应少夷的招呼,转身便走。
谁知他又在后面柔声唤她:“师姐,我有事求你呢。”
芷兮停下脚步,没什么精神地开口:“什么事?”
冷不丁他居然凑到近前,俊美温和的笑颜离得极近,眼里带了一丝恶作剧似的俏皮,悄声道:“师姐,我想去下界极北之渊看看离恨海,你陪我去罢?”
芷兮被吓一跳:“什么?!”
少夷咬着唇低低地笑:“你不想去看看吗?我好奇离恨海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当年太行和昆仑掉下界,听说也有许多神族下界去偷看,咱们也偷偷下去好不好?我思前想后,唯有师姐能陪我一起。”
芷兮惊道:“离恨海如今每日有五百战将包围监守,怎么偷看?何况连离朱帝君都陨灭在其周围,太危险了!现在神族下界又有限制,我、我帮不了你!”
少夷蹙眉:“就远远地偷看一下,师姐上回还答应帮我下界看延霞,我晓得你有路子。好师姐,我只有你能拜托了,你不答应,我可要亲你了。”
说着他眉头舒展开,勾唇一笑。
芷兮胸膛里的心又开始狂跳,她曾对少夷这些暧昧口吻厌恶至极,但此时此刻,她竟手脚发麻,不能自已。
引以为傲的理智在扶苍面前还有用,在少夷面前居然毫无作用,他稍微靠近撩拨一下,她便溃不成军。她倏地明白过来,她坚持的那些厌恶,都是自欺罢了。
*
由于十二名弟子都漂亮地完成了三个月前布置的功课,白泽帝君一夜之间多了二十四件宝贝,连着手舞足蹈了好几天,天天念书跟唱歌似的。
也不知三个月前是谁说,重新开始授课时便该传授术法,结果回来了十几天,照样天天念书背书,先生纵然情绪激昂,奈何弟子们都挺消沉的,有几个胆大的弟子甚至公然在书案上睡着了,大约是借此表达抗议。
玄乙用袖子压住一个呵欠,这十几天夜夜风声呼啸,本来她住了一年已经习惯了,最近却又不习惯起来,几乎不能入睡。
她目光朦胧地扫视合德殿,往常第一排书案那边太尧古庭芷兮都占着的,可芷兮第一天来了之后便告假,到今天还没回来,同样消失的还有少夷,他大概是怕被她逼问,干脆连课也不来听。
她的目光又下意识落在窗边一座空着的书案上,以前常坐这里的白色身影不在了,书案上甚至积了薄薄一层青灰。
那天在南花园,她又遇到了古庭,他把她一顿斥责:“你又跟扶苍斗什么气?气得他直接走了,这就要一梦千年。有什么气就不能好好说吗?你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千年都见不到他了。”
他去就去了,告诉她做什么?
他要去一梦千年,何必那天专门来一趟明性殿?特地来给她看冷脸的吗?她已经看到了,又成功被他打败一次,华胥氏睚眦必报果然厉害。
他从来也没让过她,每一次都是。
玄乙的身体慢慢歪在书案上,指甲抠着袖口上的纹绣,把金线扯得乱七八糟。
不要对她露出伤心又温柔的眼神,厌恶她,讨厌她,排斥她,他们棋逢对手,和以前一样斗气肉搏都好,可他还是要走,让夜晚的风声那么喧嚣,让她被吵得无法入睡。
玄乙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白泽帝君念书的声音渐渐变得十分遥远,她合上眼,困得一下子便睡去。
这一觉竟睡得极沉,直到一只手将她晃醒,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扶着金环抬头四顾。
合德殿内已空空如也,殿门紧闭,白泽帝君居然站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只琉璃盒。
玄乙睡意犹足,又用袖子压住一个呵欠,起身道:“先生,我告退了。”
白泽帝君摇了摇头:“等一下。”
他将琉璃盒放在书案上,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张血红艳丽的羽毛缎,正是玄乙十几天前交的功课。
“杜鹃血红羽毛缎需要吉光之羽。”白泽帝君的手指点在那些丝丝缕缕仿佛仍未干涸的杜鹃血上,“这幅羽毛缎是紫元织的,她府上没有如此珍稀的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当然是从天宫马厩里偷的。
玄乙淡道:“先生布置了功课,弟子们竭力完成便好了,不必问出处罢。”
白泽帝君神情凝重:“三个多月前,天宫马厩养的吉光兽羽毛被偷偷切了一把,此案始终悬而未破,直到前几日扶苍亲自去天帝面前请罪,认下了罪名。天帝网开一面没有对外透露是他下的手,但刑罚难免,他须得受一个月的荆棘刑罚。你们胆子实在太大,居然敢偷天宫里的东西。”
荆棘刑罚?听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
玄乙眉头一皱,冷道:“先生若有心,又何必布置这样的功课?”
白泽帝君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他是忙得一肚子邪火,只匆匆写下了最想要的五十件宝贝,倒还真没想那么多,何况主要目的不过为了开拓他们眼界,如果拿不到,他也不会真罚弟子们抄书一百遍。
实在没料到座下两个小弟子这样胆大包天,他也不知是惊还是骇。
白泽帝君将琉璃盒盖上,夹在胳膊下面,神色严肃:“此事因本座而起,本座须得去青帝宫给个交代,扶苍也是因你受罚,你同本座一起罢。”




半城风月 82.第82章 慰我彷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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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初夏,太山顶几乎每日都要落一场雨,暮冬时节枯萎的枝叶都已变得青翠欲滴,放眼望去,澄江湖犹如被包围在深绿翡翠中的一汪水晶,清可见底。
早上方下了一个时辰的急雨,湖畔还有些湿,青帝垂在泥土上的衣摆被浸湿一块,他浑然不觉,双目盯着微微颤动的鱼竿,算准时机将竿一收,果然钩上挂了一尾肥大的鲢鱼。
午后阳光太过刺眼,他戴上斗笠,方将那乱蹦乱跳的鲢鱼丢回湖中,却听身后神官脚步匆忙凑至近前,轻声道:“陛下,白泽帝君与烛阴氏公主来访。”
青帝眸光闪动,低头沉思了片刻,摘下斗笠起身道:“迎入前厅罢。”
他换了身正式衣裳,行至前厅,目光先落在烛阴氏小公主身上,她似是百无聊赖般低头默然捏着手里的烛阴白雪。一旁白泽帝君小小的身体坐在高大的椅子里,神情严肃地盯着手里的琉璃盒,不知思忖什么。
青帝迎上前行礼含笑道:“白泽帝君,公主,有失远迎,请见谅。”
白泽帝君并不与他过多客套,开门见山道:“青帝陛下,扶苍切了吉光之羽一事,究其缘故,乃是本座布置的功课,他因此受罚,本座亦不可推卸责任。今日本座前来,一是为了将这杜鹃血红羽毛缎请青帝陛下过目,明日本座便将它送交天宫;二来则是为了解开扶苍的荆棘之刑,还请陛下将扶苍唤出。”
青帝接过那琉璃盒,见羽毛缎上丝丝缕缕的鲜血,便有些失笑。白泽帝君的怪癖是越发的怪了,这血淋淋的东西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美丽之处。
他停了片刻,端起玉茶杯吹去碧绿的叶片,却道:“白泽帝君,功课是功课,窃取是窃取,两回事。扶苍受罚是他自己行事的后果,他理应承担责任,何况他也是自愿,帝君不必自责。再说,他也不好出来,想必此时荆棘术正发作,不便动弹。”
玄乙手里的白雪“扑”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慢慢捡起来,用指尖将浮灰掸去。
青帝又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禁叹了一声。
当日天帝牵线烛阴氏,他没有反对,大抵是出于一种想看扶苍会怎样应对的心态,他并没有抱可以就此订下婚约的想法,华胥氏青帝独子娶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扶苍那次从花皇仙岛回来后脸色便一直不好,想必被气了一通,随即拜师白泽帝君,又同小公主撞在一处,自那之后,他就变了。
他一向冰冷而精致,犹如不可亵玩的瓷器,对旁人不过问,有时候对自己也不过问,所以那天他以三局两胜这种争胜方式来请自己邀望舒出山,青帝心中的讶异可谓巨大。再之后剑道觉醒,他失礼怠慢客人,消失了一下午,乃至如今偷取吉光之羽,似乎都是顺理成章之事,他确实有这个胆子,而淡漠的背后是一路挣扎至今的直率。
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这个烛阴氏的小公主。
今日她穿了一身水绿荷衣,长长的披帛坠在裙边,衬得她像是白玉雕凿出的,果然赏心悦目。难道扶苍是因着这份美色?他的孩子,究竟为了什么?
青帝忽然又笑道:“公主今日来,是为了探望扶苍罢?可惜他怕是见不了客,辜负公主一番心意了。”
玄乙吸了口气,那就走罢,安安静静回去,她本来也不想看到他受刑的模样,一定不大好看,看了必然三天吃不下饭。
她将白雪收回,似是心事重重,最后却抬起头,端庄地问道:“青帝陛下,我就看他一眼行吗?”
青帝温言道:“公主如此关爱同窗,我很是感谢,不过……”
白泽帝君忍不住插话:“看一眼难不成就掉块肉?你这小家伙,怎生如此小气?”
青帝哑然失笑:“既然白泽帝君也如此说,我怎好推辞,只是扶苍如今应当在房内休息,怕是出不得院子,少不得劳烦公主移步,你们替公主领路罢。”
他吩咐了几个神官领路,冷不丁白泽帝君从椅子上蹦下,道:“本座也去看看他。”
青帝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眨了眨眼睛:“帝君且留下,上回扶苍剑道觉醒,帝君忙碌神界秩序,未能应邀,今次请让我好生招待。”
白泽帝君只得继续往椅子上一坐,慢慢喝一口茶,方道:“扶苍一梦千年的事怎样了?”
青帝面上笑意渐渐淡去:“他如今心境不宁,加上刑罚,暂时还不能一梦千年。”
一梦千年乃是神族的境界突破,原本时机一到便会陷入沉睡,灵性收敛,于外界一切都无反应,但以扶苍现在的状态,怕是不行,他这些天一直在和什么做斗争般,去天宫领罪也像是为了一种了结,不切断这些,他想必不能够静心沉睡。
白泽帝君反倒笑了笑:“本座这个女弟子去看一眼,应当就可以了。”
他都知道方才还要添乱。青帝叹了口气,也不知她这一看到底是吉是凶。
*
沿着湖畔大道一路向上,便是通往太山顶青帝宫的漫长台阶,这里上回玄乙没来过,行在台阶上只觉满眼所见皆是绿色,此地万木生长极为嚣张跋扈,时不时可见粗大的树木根茎盘踞在台阶上,每一株树都比外面的要高大无数。
上到半山腰,神官们忽然一拐,往一旁的盘蛇小径上去,曲曲折折走了半日,最后停在一座白石桥前。玄乙驻足仰头观望,只见此处深谷中密密麻麻种满了青竹,每一根都有水缸粗细,高逾百丈,直插碧霄,将日光尽数遮去,阴凉无比,竹叶上还在不停滴水,簌簌声不绝。
“公主,竹林尽头便是神君的庭院,神君先前下令我等不得擅闯,我等只能将公主送至此处了。”
神官们躬身行礼,一面又道:“我等便在这石桥处等候公主。”
玄乙点了点头,犹豫一瞬,到底还是踏上石桥,往竹林深处行去。她只想偷偷躲外面看一眼,这叫她怎么看?他住哪间屋子?
破开云境踏入庭院,却见清一色的楠木回廊嵌在碧绿的参天大树下,院中安静无比,只有细细的风声回旋。玄乙停在原地,目光扫过楠木回廊,每一扇门前都有明珠点缀,长得一模一样。
她有些谨慎地把脚步放到最轻,因今日穿着的是木底鞋,还特地把鞋子脱了以免踩在楠木回廊上发出响声。
偷偷拉开一扇窗,往里面看一眼——空的。
她足尖轻点,翩跹前进,继续拉开第二扇窗,还是空的。
玄乙正要拉开第三扇月窗,冷不丁一旁的木门被人打开,穿着家常鸦青长袍的神君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她几乎要蹦起来,手一扬,砸在月窗上,“碰”一声脆响。
扶苍背靠木门,低头定定看着她,他大概刚才在睡觉,长发披下归拢在一边,衣领松垮,现出一小截瓷白的肩,极少见地衣冠不整。
不是说正在受荆棘之刑吗?怎么看着不像?
玄乙低头整了整袖子,为难似的偏头想了片刻,这才抬眼望向他,微微一笑:“扶苍师兄,要不要等你收拾一下仪表?还是你继续进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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