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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十七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月晞





南江十七夏 chapter 14—2两个告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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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中秋节,学校放假。梁水去体校训练了。苏起过得有些度日如年。
到了傍晚,巷子口终于传来梁水的自行车轮声,她立刻跑出去,见梁水骑车绕进巷子,后边却跟着汽车的声响。
他停下来,单脚撑着车,对身后的人说:“别试了,开不进来的!”
苏起好奇地跑过去,一辆白色宝马车堵在巷子口,缓慢而谨慎地试探着。驾驶座上的康提试了几下,终于放弃……巷子里那几道弯曲的小拐弯,车根本开不进来。
苏起朝巷子里大叫:“提提阿姨买车啦!买车啦!宝马!”
梁水看她:“啧啧啧,南江牌大喇叭。”
苏起才不管,拉开车门,开心地坐上去。
巷子里一阵骚动,邻居们全跑来看热闹。他们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么漂亮的宝马车。
林家民跟自己买了车一样兴奋:“哎呀,所以我说最喜欢宝马了,你看这车型,低调大气又有内涵。太适合女士开了,康老板,有品位啊!”他竖起大拇指。
沈卉兰道:“一开口我以为你搞推销的。这么喜欢宝马,也没见你赚钱去买。”
林家民说:“我还喜欢坦克呢,也得买辆坦克?”
沈卉兰不理他。
路耀国更关心价格:“这车要多少钱呐?”
康提说:“上税办证弄下来,四十万吧。”
大家都咂舌,但也不奇怪,反正她有钱。
苏起“哇”了一声,她对四十万没有概念,感觉是很多很多钱。一笔巨款。
苏勉勤摸着那车,有些艳羡,跟程英英商量:“要不咱们也贷款买一辆。”
程英英道:“疯了吧你。手里才攒了多少钱,尾巴要翘上天。”
冯秀英笑道:“苏老板买车还是买得起的。”
程英英说:“哪儿呀,他是事情做得风光,落到腰包的少。”
路耀国也有些羡慕,看陈燕。
陈燕道:“想都别想,钱留着给儿子买房子的。你可有两个儿子,别光顾着自己享受了。”
路耀国心里也亏,不提了。
苏起早已等得不耐烦,叫道:“提提阿姨,带我们兜风!兜风!”
路子灏李枫然林声早已坐上车,四人挤在后座上:“兜风!”
“行。”康提等着梁水上了副驾驶,带着孩子们上堤坝兜风去了。
一伙人玩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康提说今天中秋,干脆晚上一起过节。其他家庭纷纷同意。
到了傍晚,各家买了各自的拿手菜,拎着食材提着饮料水果去到康提家。
“大厨们”聚在厨房里各显神通。林家向来是林家民做饭,他厨艺极高。程英英做饭不好吃,冯秀英水平更差,也就陈燕做饭还行。于是几个女人给林家民打下手。
冯秀英羡慕地说:“就这样,卉兰还成天数落。我要有家民这样的老公,做梦都笑醒。”
沈卉兰说:“我还羡慕你呢。”
陈燕则道:“我现在谁家老公都不羡慕,我就佩服康提能挣钱。”康提捻起一片生黄瓜放嘴里:“你是只见强盗吃肉,没见强盗挨打。我一天天的心累死了。管人管场子就不说了。现在做生意,成天跟当官的打交道,巴结这个,贿赂那个
,一点儿没照顾上就找你麻烦,今天检查明天整改的。”
程英英知道做生意的不易,说:“苏勉勤不也是那样?挣的钱一半拿去疏通了。哎,男的做生意都苦,别说女的了。”
几人闲扯,各说各的累,又听对方的苦,算是找点儿安慰。
这人生不就如此么。得到什么,总得失去什么;想要什么,就得拿什么交换。哪有事事称心如意的?不过是权衡之下,你更想要什么而选择舍弃什么罢了。
饭做好了,各家特色菜摆上康提家的大餐桌,大人们围坐一桌,孩子们没地方坐,端着夹满菜的饭碗坐在沙发上看《仙剑奇侠传》。
“李逍遥真帅。”苏起啃着鸡腿说,“风风,你姓李,你可以叫李逍遥。”
“……”李枫然习惯了她的跳脱,没发表评价。
吃完饭,男人们去洗碗,女人们聚在沙发上喝茶聊天,看中秋晚会。看到半路,沈卉兰嫌中秋晚会不好看,不如听歌。
康提切换vcd频道,塞了张碟片进去。
又是那些老歌,苏起他们没兴趣,和往常一样去阁楼上玩。
路子灏进门时看见那一串千纸鹤门帘,嚷:“天啦苏七七,又是你搞的吧。”
苏起心虚,不跟他拌嘴。
李枫然看了一眼,淡淡说:“挺好看的。”
苏起冲梁水道:“你听听!”
梁水对李枫然说:“好看送给你。你明天就拿走。”
苏起狠狠剜了他一眼,梁水哈哈笑起来。
伙伴们盘腿坐在地上,他们现在不玩飞行旗大富翁了,玩起了复古的跳棋。
玩到一半,梁水踢苏起的脚:“下去拿橘子吃。”
要是平常,苏起会跟他斗嘴,但今天她有正事,于是乖乖跑下楼。
她回到家,从书包里翻出一张新信纸,一笔一划写上六个字:“水砸,我喜欢你。”
她心砰砰跳,又把信纸折成桃心,每一折都很用力,仿佛要把自己的感情都倾注在折痕上。
她把那颗桃心揣在兜里,趁着夜色重回梁水家。
客厅里,电视播放着《恋曲1990》的曲子。
程英英似乎心情不错,随着前奏轻摇,轻声唱:“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康提无意识接着唱:“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室内的谈话声默契地消弭下去。
林家民动情地接住。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苏起正拿橘子和零食,听到这句歌词,忽然抬起头,心里有种莫名的动容。她恍惚回到数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小孩,也在这个客厅里拿零食和橘子。
大人们一个接一个唱下去,合唱起来。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
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
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他们深情唱着,脸上光彩熠熠,眼中闪着回忆往昔的光芒。苏起并不懂他们的眼神,可小小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歌声在并不算宽敞的平房里回荡。
窗外,夜已深,星光灿烂。
一曲唱完,大家互相对视,一同鼓掌大笑。
苏起抱着零食快步上楼,回到阁楼上,李枫然他们扔了跳棋,又开始玩大富翁了。
梁水和苏落在比赛遥控小汽车。小汽车横冲直撞,碾过大富豪的棋盘,撞得骰子、棋子、卡片、纸币满天飞。
众人齐声呵斥:“梁水!”
苏起过去分水果,心事重重地说:“你们觉不觉得,爸爸妈妈一聚会就好奇怪。”
路子灏咬了一口苹果:“什么奇怪?”
苏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总是唱歌。”
林声说:“可是你妈妈一直都唱歌。做饭的时候,洗衣服的时候都唱。”说到这儿,她想了想,“我妈妈也开始唱歌了。”
梁水说:“因为他们高兴吧。”
李枫然默默整理着棋盘,说:“因为他们的心还年轻。”
几个小伙伴齐齐扭头看他,并不懂他的意思。
李枫然没解释,看一眼手表:“再过十分钟,我要睡觉了。”
他每晚十一点睡觉,雷打不动。
程英英上来给他们打地铺,问:“你们谁睡床上,谁睡地铺?”
苏起立刻举手:“我要睡地上!”
他们小时就经常一起挤在地铺里,五个小孩子争先恐后钻进去,在被子里蹬腿打闹。通常来说,苏起、梁水和路子灏打得最欢,林声和李枫然属于无辜受累。
大人管不住,路子深就说:“路子灏你再吵一下?”
路子灏最怕他哥哥,会瞬间没音儿。
没到这时,苏起就会在被子里偷偷说路子深的坏话,叽叽咕咕的,五个小孩在被子里笑成一团。可没过一会儿就瞌睡来袭,呼呼大睡。
只是现在,路子深远在上海。而他们几个少年少女是不好再像小时候一样挤在一起睡觉的。
梁水说:“苏七七你睡床上去,我睡地铺。”
程英英说:“七七和声声睡床上,你们几个男孩睡地铺。”
就这么定了。
程英英把地铺铺好,四个男孩子钻进去齐排排睡好,少了苏起这个捣乱分子,倒不至于在被窝里打架了。
苏起和林声睡床上,趁程英英关灯时,苏起偷偷摸了下椅子上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那颗信纸折的桃心,握在手里。
她睡小心地把桃心放到枕头底下,心想,明天他就会发现了。
可下一秒,她立刻把它拿出来……要是康提阿姨来换洗床单发现就糟了。
她心跳砰砰,在黑暗中不安极了。
借着窗外朦胧的天光,她眼珠直转,打量房间四处。忽然,她看见了床头柜,她记得梁水的袜子都放在柜里,他明天早上穿袜子就会发现了。
临到这一刻,苏起又胆怯起来,一颗心在放与不放间疯狂摇摆。她像是在做一件极大的坏事,惊恐充满了她的脑子,浑身的血液在沸腾,神经在撕扯。
终于,她微微抬起身,伸手去抽那抽屉,却见床头柜第一格的开放抽屉里有一小团纸?
和口香糖、小浣熊卡片、转笔刀等陈旧的零碎物件散落在一处。
那纸揉成了一团,是废纸么?
可……是彩色的。看着像……女生折星星的纸?
苏起拿过来,有些费劲地把纸团捻开,朦胧的夜色中,上面写着。
“我喜欢你。ls”
我喜欢你。梁水。
是林声的字迹。
苏起脑子里轰地一声,片刻前沸腾的血液在一瞬间凉透。
她僵在原地。
楼下再度传来歌声:“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梁水在地铺上翻了个身,抓狂:“他们要唱多久!”
苏起吓一跳,慌忙把纸条揉成团,重新放回去,缩到被子里躺好。
路子灏说:“你们觉不觉得大人也很无聊,没有别的事情干,就天天唱歌。”
林声不同意:“他们有很多事情干啊。”
路子灏:“我是说,快乐的事。”伙伴们议论纷纷,苏起一句没听见,她侧身背对着所有人,睁大眼睛望着窗户。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幕幕画面,公交车上的梁水,他护住林声的样子,她低头的样子;晚自
习出现在林声班级走廊上的梁水,他见到她时停止说话的样子。
原来……早就……
一行泪滑过鼻梁,滚进另一只眼睛,和另一行泪一起滚进枕头。
她呆呆睁着眼睛,眼泪一颗一颗掉落。但她不敢动,不敢出声,甚至不敢抹泪。她害怕极了,怕被他们发现。她又急又气,气自己在哭,她不想哭,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心太疼了,疼得要麻木了,疼得她的
喉咙都快无法呼吸了。
黑夜中,梁水冷不丁唤了声:“苏七七?”
伙伴们突然停止了议论。
楼下的歌声还在继续:“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梁水纳闷,说:“苏七七怎么不讲话?”
苏起吓得魂要掉了,牙齿紧咬着被子不吭声,眼泪哗哗地流的更多了。
她手里的桃心早已揉成纸团。
路子灏说:“可能睡着了。”
“这才几秒钟?她真的是猪么?”梁水不信,坐起来,“我去看看。”他玩心起,“要真睡着了,我就在她脸上画猪头。”
苏起惊恐不已,竭力弄做平常的样子,居然含着泪笑了起来:“哈哈,被骗了吧!我在假装睡觉!”
梁水已绕到床这边来,苏起慌忙将脑袋埋进被子。
梁水不轻不重地在她后脑勺上挠了一下,走回去重新躺下,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苏七七越来越像个傻子?”
苏起本想回怼他,但嘴巴张了张,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又是两行清泪滑下去。
幸好,幸好天晚了,幸好关灯了。
睡觉吧,明天就好了。真的。明天就好了。




南江十七夏 chapter 14—3两个告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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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愿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
前屋的歌声还在继续。厨房里,程英英清洗着一串葡萄。洗手间的门拉开,李枫然关了灯,走出来。
程英英看向他,问:“枫然,吃葡萄吗?”
李枫然说:“我刷牙了。”
程英英笑起来:“刷牙了也可以吃啊。”
李枫然愣了一下。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曾因他刷牙后吃糖,严厉批评过他。
程英英说:“苏七七呀,刷了牙还躲在被子里偷偷吃豌豆呢。”
李枫然想,那的确是苏起会干的事。
他走过去,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饱满多汁。
“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康提和陈燕拿着麦克在合唱。
程英英笑起来:“不是我们把你吵醒的吧?”
“不是。”李枫然摇头。他今天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某首曲子的指法。
程英英看他半刻,叹了口气:“枫然每天练琴辛苦吗?”
李枫然不知如何回答,好像除了苏起,就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应该很辛苦的。”程英英说,“你练琴的时候,七七总跑去捣蛋,我说过她好多次,她说你一个人练琴太孤单辛苦,她去捣蛋是在陪你逗你开心。这家伙正事儿不干,成天
一堆歪道理。”
李枫然含着葡萄,没说话。
程英英揪一小串葡萄在他手心,说:“吃完快去睡觉吧。”
李枫然原地站了会儿,忽然回头:“英英阿姨,你们多大了?”
程英英刚走到门边:“什么?”
“你,还有水子妈妈,声声妈妈,你们多大了?”
印花玻璃窗开着,夜风微凉。
浓浓夜色中,歌声飘荡:“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
程英英无意识在门框上靠了一下,说:“三十五,怎么了?”“我才十四岁。三十五岁听着好老,像年纪很大了。我要长很久很久才到三十五岁。”李枫然轻声说,程英英不以为忤地一笑,却听他接下来道,“但其实,三十五岁很年轻
,是吗?”
程英英一愣。
那晚回到家中,只有程英英和苏勉勤。
程英英洗漱完毕,坐在镜子前擦脸,忽说:“我想去学唱歌。”
“想学就学。”苏勉勤说,“你唱歌好听,当初搞那组合的时候,你就唱得好。”
程英英打断:“不是拿卡拉ok唱,是跟专业的老师学。”
苏勉勤没反应过来:“少年宫那种?”
“我想去学校里找专门的声乐老师教。”
“多少钱一学期啊?”
“问过了,两千五。每周一三五,上午上课。”
苏勉勤迟疑半刻:“我工作那么忙,孩子谁来带呢?”
程英英拿郁美净搓着双手,有一会儿没说话。她吸了口气,终于问:“是不是当了妈妈之后,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当了妈妈,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我不是‘程英英’了,我只是一个标签,一个称呼。我没有想法,没有喜欢不喜欢,没有性别。”
“你怎么这么想?没有人这么说啊。”“还用说吗?七七,落落,我什么都为他们想,把最好的都给他们。给他们多买一斤荔枝,我愿意少穿一件衣服。给她买一架琴,我攒了四年的私房钱。我不是说不公平,我心甘情愿。但我就是在想,是不是……”她低下头去,几秒后才抬起,“他们还有很多种的可能,但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是不是?除了妈妈这条路,我没有别的路走了,是吗
苏勉勤?可我,”她哽住,“我明明还……很年轻啊。”
苏勉勤怔住了。
那晚,夫妻俩都没再多说话。
第二天一早,程英英照例给一家人做了早餐。
苏勉勤一夜没睡好,精神很差。程英英眼睛又红又肿,苏起眼睛也肿得跟灯泡一样。
苏落咬着油条,大气不敢出,甚至不敢跟苏起对视,怕招来天降之灾。他匆匆吃完,拎着书包赶公交去了。
苏起把门后的自行车搬出来,准备骑车去上学,一出门撞见梁水。
梁水纳闷:“你眼睛怎么了?”
苏起别过脸去:“昨晚没睡好。”
“昨晚你睡最早,我们聊到半夜就你不吱声。”梁水拨她脸,“你是不是被什么虫咬了?”
苏起心乱地打开他的手,却撞见林声也出门来:“七七,你今天骑车吗?我跟你一起呀。”说着就去推车。
苏起不知该说什么好,眼圈又红了,硬着头皮在原地等。
难得五个人又一起骑车上学,路子灏兴奋地不行,站在车上猛蹬单车,梁水也跟他比起了速度。
苏起没精打采落在后边,她看着前头的伙伴,看着梁水和林声的背影,嘴角一压,眼泪又弥漫了。
她赶紧眨巴眨巴眼睛……还好他们都没看到。
路子灏回头:“苏七七,你今天怎么慢得像个蜗牛?”
她眼睫湿漉漉的,却拉出一个笑容:“来啦!”
苏起用力蹬着自行车,驶过大堤和他们一起冲下斜坡。
林声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她回头冲苏起笑,和以前一样温暖。
苏起忽然有点儿讨厌自己。有什么好哭的呢。他们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在一起,是多好的事情呀。至少,苏起相信,梁水肯定不会像别的坏男生一样欺负林声。
他们其实很配的。
她加速踩着自行车,经过一个垃圾堆时,用力将口袋里早已揉成纸团的桃心扔了进去。
由于前一晚没睡好,苏起头两节课都在打瞌睡,老师的话犹如天外之音,留在本子上的笔迹是鬼画符。
一直到第二节化学课下课,她才清醒了点儿。
眼睛上的肿胀消除了些,心情也平复了很多。她望着窗外的蓝天,心想,如果回到过去,和梁水是朋友,那样也很好。
只不过需要一段时期默默调整吧。
还想着,运动进行曲响起。要做课间操了。
苏起和刘维维一起下楼。楼梯间里挤满了去做操的学生。刚走到二楼,听见几个男生笑着议论:“张伟航那个神经病又去堵林声了。”“林声真造孽。”另一个男生说,“前天放烟花那个姜勇被处分了,处分完还被张伟航打了,说他骚扰林声,张伟航他自己才骚扰好不好?跟个神经病一样天天堵教室门口。

“她们班老师说,班上出了这么个学生,烦都烦死了。”
“为什么要怪林声?”男生为她抱不平。
“徐老师就是个母老虎。对男生热情,对女生很严。”
苏起转身就往楼上跑。
刘维维:“你去干嘛?”
“你先去做操吧。”苏起逆着人潮往上,好不容易挤到高一(9)班门口,就听见林声又细又急的声音:“你能不能别这样啊?耽误我做操过会儿老师又要骂我了。”
那个叫张伟航的是个身材壮实的大个头,拦在她面前:“那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嘛。”
林声被来往的同学看着,脸通红:“我说了不行!”
“那我要等到你同意为止。”说着,他拿出一瓶冰红茶,“天气热,你先喝茶。”
林声不接。
苏起气得咬牙,一把将林声拉到一旁,不客气地瞪着张伟航,说:“麻烦你让开。”
张伟航不让:“你谁啊?”
苏起:“我是她朋友!”
张伟航脸色变好了些,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口香糖:“请你吃。”
“……”苏起无语至极,拉着林声就要绕过去,张伟航一下堵在她们面前,“不准走。”
苏起火了:“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
“我喜欢她,喜欢是没道理可讲的!”张伟航大声道,说着就要拉林声,苏起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张伟航的手腕猛地一推。
张伟航被推得一个趔趄,撞歪了一排桌子。
苏起惊讶回头。梁水伸手一拨,把她俩拨到身后,说:“你再骚扰她一下,我对你不客气。”
张伟航有些警惕地打量他,道:“你谁啊?”
梁水不答,一脸烦躁:“叫你滚。”
“我追林声关你屁事啊!”张伟航叫道。
梁水看了一眼窗外,下颌咬得紧紧的,忍了忍,终于看向张伟航,说:“我是她男朋友,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苏起心里狠狠一刺,强撑着让表情保持平静。外头经过的同学投来惊讶的目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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