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十七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月晞
梁水回头,皱眉不悦地看了那人一眼,又握住她小手臂往身边拉了拉:“你走路小心点。别又撞了。”
苏起鼓起脸颊:“噢。”
上海火车站的人潮比省城更加汹涌,出了站,街景也愈发繁华喧闹。苏起站在偌大的广场中央,被夏日的阳光照着,汗流浃背地四处张望。
路子深打电话给约好的商务车司机。
苏起好奇地凑过去看他的手机,是诺基亚翻盖的。
苏起的爸爸妈妈也有手机,是步步高的,有点儿重,不像路子深的那么轻薄。
梁水也对手机很感兴趣,问:“这个多少钱?”
“一千多。算是一般的。诺基亚还有滑盖的手机,夏普和黑莓也有,哦对了,索爱的手机特别好看。你可以网上查了好好挑一挑。”
男生们包括李枫然都很感兴趣,围着研究了会儿手机,车就到了。
路子深根据梁水要去的体育馆和李枫然要去的演奏厅,选了个折中的靠近地铁的酒店,游玩也都方便。
梁水没意见,反正过几天他会搬去市里给他定的酒店,而且他以家属同行的名义申请了三间房,够伙伴们一起住了。
苏起趴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高楼,洋房。成片的绿树遮天蔽日,阳光在树枝上跳跃。这座城市精致而漂亮。
苏起问:“子深哥哥,你喜欢上海吗?”
路子深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了她一下,说:“还行。你喜欢吗?”
“喜欢。子深哥哥,你毕业后会回省城工作,还是留在上海工作呀?”
路子深说:“我会读研究生。”
研究生?她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读完大学不就该工作独立了吗?
路子灏说:“我哥哥还想去美国读博士呢。”
“哇。”苏起说,“去哈佛吗?你会变成刘亦婷的同学。”
路子深说:“具体还没想好,先努力完这几年再看看。”
苏起思索,子深哥哥已经上了那么好的学校,还在为未来努力。
商务车经过cbd区,白领们下班了,光鲜亮丽地从楼中走出来。
这座城市太繁华,而他们生活的世界,和南江巷截然不同。
她不禁想,他们是生来就在这座城市,还是靠自己努力而来的?
不论如何,对她来说,没有“生来”。想要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想要走出南江,走出云西,只有努力拼搏这一条路。
她小小的心在这一刻也期盼着将来能来上海,去北京,甚至去美国,去世界上更多的地方。
很快到了酒店。路子深定了连在一起的三间房,他和路子灏一间,梁水李枫然一间,苏起林声一间。
一进房间,苏起就怂恿林声:“你赶紧去表白啊。”
林声一吓:“你知道了?”
苏起笑得贼兮兮的:“你那天不亲路造,我就怀疑了。昨天在火车上,我看见你书包里的星星罐子了。背过来想表白的吧?”
林声微红了脸,有些胆怯了:“我感觉子深哥哥不会喜欢我。”
“怎么会呢?声声,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看呀,没有男生会拒绝你的。”苏起肯定地说。
林声不太乐观:“可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不是只看外貌的。就像之前水砸以为我喜欢他,他不也拒绝我了吗?”
“……”苏起说,“别理他,他脑子不正常,是个傻子。或许他喜欢男的都说不定。”
林声:“……”
她说:“七七,我觉得水砸是喜欢女的的。”“哎呀这不是重点。”苏起说,“重点是你要不要表白的。过了这次,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反正,就看你想不想知道答案,想不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有可能呢还是没可能
。”
林声陷入沉思。
苏起说完,发现自己也就是嘴巴厉害。
不过她转念一想,我不一样,我并不想要结果,不知道结果反而相安无事。学习最重要。嗯,就是这样。
……
隔壁房间,路子深洗了把脸,走出洗手间,路子灏正收拾行李。
路子深倒了两杯水,放一杯在他跟前,问:“期末考得怎么样?”
路子灏低着头:“一般般。”
“我听妈妈说了你在学校的事。子灏,不要因为周围的人影响你往前的路,那样你才是真的输了。知道吗?”
路子灏不吭声。
“你很聪明,以前成绩也好,高中还有两年,赶得上来的。”他握了下弟弟瘦弱的手腕,“我相信你的。我甚至认为,你比我还聪明。真的。要加油,知道吗?”
路子灏眼圈红了,别过头去:“嗯。”
门上响起敲门声,路子深过去开门。
苏起笑眯眯地探出脑袋:“路造,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哦。来了。干嘛?”路子灏调整好表情。
“你跟我过来。”苏起拉上他的手,跑回房间去了。
林声抱着个书包,局促不安地立在门口,看路子深。
路子深奇怪:“有事?”
林声涨红了脸:“子深哥哥,我……有道数学题要问你。”
“进来吧。”
……
路子灏陪着苏起下了会儿五子棋,无聊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我没事干嘛,你哥哥又不带我们出去玩。”
“刚到酒店诶,总要先收拾一下吧。”路子灏拿笔在纸上画着,说,“喏,我又赢了。”
苏起正要说什么,门开了,林声走了进来。
这么快?
她一扔笔,说:“总是输,我不玩了。”
路子灏无语:“你还是多练练再来找我玩吧。”说着就出去了。
他一走,苏起把林声拉一旁,问:“怎么样?”
林声表情很平静,说:“不怎么样?”
苏起纳闷了:“什么叫不怎么样?你跟他表白了吗?”
林声点点头:“我把星星和十字绣都给他了,然后说……喜欢他。”
“那他怎么说?”
“他说:哦。”
“哈?”苏起摸不着头脑了,“就‘哦’?”
“还有一句。”
“什么?”
“你数学成绩太差了。”
苏起:“……”
“然后……没了?”
“没了。”苏起一屁股坐在床上,路子深这家伙,果然脑子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南江十七夏 chapter 18—2少年不识愁滋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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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子深带着一群弟弟妹妹们游上海,从黄浦江到城隍庙,从东方明珠到复兴路。一路所见之风景在现代与古典、热闹与幽静之间无缝切换。少年们都玩得十分尽
兴。
苏起起先特意观察了一下,以为路子深在林声面前会有些尴尬,不料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对待林声和之前一般寻常,仿佛表白的事从没发生过。
苏起不免暗叹,子深哥哥果然厉害。
可转念一想,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告白失败又能怎么样,也不可能因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呀。
再看林声,她也很淡定,并未因此难过消沉,很专心地欣赏着周遭的风景。
那天回了酒店,林声忽说:“七七,你记不记得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跟你说,你去哪个城市我就跟你去的?”
苏头:“记得呀。”
“我决定要考上海大学了。”
“它有美术学院么?”
“嗯。”
苏起虽有些怅然,但很快说:“你有了明确的目标,我替你开心。不过,我还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
林声说:“不管去哪里,我们都是好朋友的。”
“那当然。”苏起发现,不过短短一年,她已能接受伙伴分开的未来。难道这就是长大吗?虽然她仍希望大家尽可能在一起。但未来的事,谁都不好说。现在最主要是好好学习,以后
才会有更多的选择,不至于捉襟见肘。
在酒店休息了没一会儿,李枫然要去找琴行练琴,梁水则想提前去适应场地训练。
路子深要给路子灏和林声上补习课。苏起想到路子深那张冷漠脸就头大,赶紧跟着李枫然和梁水出了门。
梁水跟酒店前台打听,在一条街区外找到了琴行。苏起热情地跑去问老板能不能借琴。
琴行老板见他们是孩子,指了指门口一台老旧的立式钢琴。
苏起拧拧眉毛,觉得那架钢琴不太好,刚想说什么,李枫然已过去坐下,开始弹奏。
一串音符流出,琴行老板的目光立刻移了过来。
李斯特的《钟》才弹了一半,琴行外不少路人驻足聆听,老板走来,低声笑道:“小朋友,你弹完这首了,去那架钢琴上练吧。”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台崭新的三角钢琴。
又对苏起道:“你这朋友厉害啊。”
苏起昂起小脸:“那当然,他是何堪庭老先生的弟子呢。”
“嗬!”老板叹道,“前途无量啊。多练会儿多练会儿。能不能拍张照?”
“签名可以,照相不行。”苏起自作主张,当起了经纪人。
梁水在一旁好笑。
苏起开心地趴在钢琴边歪头听李枫然弹琴:“风风,弹完了这首换琴哦。”
李枫然:“嗯。”
梁水听了会儿,看看手表,他要走了。
他低声说:“我先走了。”
李枫然点了下头,苏起没有任何反应,乐颠颠随着琴声摇头晃脑,还是小时候那副德行。
梁水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见苏起毫不在意他,停了停,拔脚又要走,但又一次停住,唤了声:“苏七七。”
苏起扭头:“啊?”
梁水说:“你过来。”
“哦。”苏起跟着他走出琴行,站在烈日下,眯眼瞧他,“干嘛?”
梁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跟我去体育馆。”
苏起眉心一揪:“不要。”
梁水一愣:“为什么不?”
苏起说:“我要听风风弹琴。”
梁水说:“那你为什么不看我训练?”
苏起说:“我看腻了。”
梁水说:“你怎么没听腻呢?”
苏起:“……”
苏起觉得他简直胡搅蛮缠,说:“反正我不想去。”
梁水噎了一下,忽道:“苏七七你有没有良心?”
苏起莫名其妙:“我怎么没良心了?”
梁水说:“来上海的时候,你脑袋压过来靠了我一晚上,重得跟铅球一样,搞得我没睡好,这几天精神不行。影响了我训练,你是不是该负责?”
苏起瞠目结舌:“那都是几天前的事情啦!”
梁水说:“你看,给了你几天的时间,你都没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
苏起:“……”
她发现说不赢他,脸蛋一扭:“反正我不去。”
梁水抿嘴唇,换了套说辞:“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的?”
苏起皱眉:“我看你训练几百次了,难道每次都要我陪啊!”
梁水一计不成,神色暗淡,说:“行吧。别的运动员都有家长和朋友陪同,就我一个人。我妈妈那么忙不能来,我……”
他没继续说下去,声音低了,表情还挺平静的,可苏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失落又无助。
她心软极了,犹豫起来。
梁水拿眼角偷偷瞥她,见她有些松动却迟迟不做决定,别过头去,生气了:“你这朋友一点儿都靠不住。一个人就一个人,我就当你没来上海。”说着就要走。
苏起叹了口气,赶紧追上:“哎呀跟你去啦。”她皱着眉,不高兴道,“我去跟风风说一下。”扭身进了琴行。
梁水眉毛一抬。
苏起进了琴行,李枫然早已换到新钢琴旁,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
苏起说:“风风,我先走了。水砸非要我去看他练习。他练完了,我再来找你。”
李枫然垂眸看着琴键:“嗯。”
她刚走,又转身叮嘱:“不许跟人照相,听见没?”
他点了下头。
她一爪子伸过来,拨弄了两下他的头发,帮他整理发型:“好啦。”
人走了,他拿余光瞥了一眼,室外,阳光灿烂。
苏起出了门,一见梁水就板起了脸。
梁水:“你对我怎么没对李凡那么客气啊?”“就你最讲斤!”苏起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咕哝:“你早说就叫上声声路造啊,真是的。那么多朋友,朋友的责任是不是也要找他们分担一点儿啊?总是说我一个人,我哪次不
是最积极的,懈怠一次你就说说说,烦死了……”
小麻雀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梁水不吭声,任她说,不经意挑了挑另一边的眉梢……
苏七七你个傻子。
去体育场要坐公交,两人上车没位置了,便扶着吊环站在一处。那吊环松松垮垮的,路上红灯多,汽车走走停停,两人的身板随之晃来荡去,仿佛要撞到一起。
苏起被他时不时晃近的身体弄得不太安宁,后退吧,奇怪;转身背对他吧,也不好;只得默默移开眼神去看窗外。
梁水心里也有些微妙,可他更不想离她太远,便装作很寻常淡然的样子,随车摇晃,偶尔凑近了她,瞧着她的额发从他下巴上撩过,跟微风拂面似的令人心情愉悦。
两人对站了一会儿,渐渐也就适应了。
苏起这才扭头,问:“水砸?”
“嗯?”他声音慵懒,低低落在她耳边。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粉红的嘴唇,又匆匆移开眼神去,说:“你这次比赛有信心么?”
梁水另一只手也伸起来握住了吊环,低头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苏起扭头望住他:“当然真话了。”
这一面对面,他正好随车晃荡着朝她一倾,她猛地迎上他俊俏的脸,少年琥珀色的眼瞳清亮而深邃,近距离笔直地看着她。她心尖儿咚地一颤。
他心头又何尝安宁,以为自己差点儿要碰上她鼻尖了,暗暗吓了一跳。
夏天的阳光照得车内透亮透亮的,她的脸颊白皙粉嫩,很细腻的肌肤,甚至能看到极细的少女的绒毛。
他干涩地咽了下嗓子,在一瞬的空白后从脑子里搜刮出了刚才的谈话内容,说:“一半一半。”
苏起惊讶:“啊?我以为你会很有把握。”
梁水深吸一口气,说:“国家队标准很高,我一直都在努力去达标。但结果怎么样,还不知道。”他说完,忽低眸问,“我要是落选,你会失望吗?”
苏起立刻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水砸,我觉得你已经特别特别厉害了。真的。再说,我觉得你一定会入选的。”
梁水弯了下唇,眼睛也笑弯了。
苏起被他的笑容弄得心跳漏了一拍,匆匆别过头去看窗外,却蓦地感觉他随着车晃近到她身旁,温热缓缓的气息落在耳边:“要是进了国家队,我就要走了哦。”
这一声低低的,不似他以往的语气,竟有种说不出的柔软。
苏起只是耳朵听着,却莫名浑身麻了一下。余光瞥见他的脸在耳旁,她按捺住咚咚乱跳的心,垂了垂眼睫,低声:“走去哪里呀?”
“北京吧。”
苏起手指抠紧吊环,“哦”了一声。
梁水歪头瞧她半刻,问:“你会舍不得我吗?”
“当然啊。”苏起匆匆看他,有些难过的样子,补充道,“你们谁走我都会舍不得。”
梁水见不得她那模样,心也跟着扯了一下,立刻不聊这个话题了,安慰说:“没事,也不一定入选。”
苏起急道:“不行。还是要入选的。”她说,“我可以放假了去北京看你。”
梁水愣一愣,倏然笑了,说:“那好吧。”
一路聊着到了体育馆,进了冰场,和他们料想的不一样,来提前训练的人并不多。
教练已经到了,梁水换了身衣服,跟教练做起了热身。
苏起坐在看台上观看,光是热身就做了半个多小时,随后是极其漫长而枯燥的拉力训练。教练将一根黑色的塑胶拉力带套在梁水腰上,另一头套在自己身上。梁水以过弯道时的姿势侧身贴伏在地面,用力拉着一步步走……教练在拉力带另一头,身子后倾,蹬着
地面,用自己已成年的强壮身体给他增加阻力。
梁水倾斜在地面上,一手拉着带子艰难挪步,少年手腕上暴起青筋,面颊通红,额上早已渗出汗水,打湿了鬓发。
苏起看着都觉得又累又苦,很心疼。
但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就是这么一天一天过来的,以非人的毅力和耐力坚持着。从小学时那个瘦弱单薄的孩子一直训练到今天这高挑颀长的少年。
这一刻,苏起忽然很希望他能入选国家队,哪怕他们会分开。她也希望他有个美好的结果和光明的未来。这一刻,她又想到了自己。她的未来呢?她有没有像水砸这样努力呢?每天无忧无虑快乐轻松地过,固然很好,可为了一个目标吃着苦却坚持拼搏,那种感觉也会很棒吧
。
水砸,风风,他们都在越来越好,声声也有了明确的目标。她不能落下,一定不能输给伙伴们。
梁水训练了三四个小时,苏起始终安静坐在一旁,托腮看着他,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训练结束,教练给梁水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先回更衣室了。
梁水还不走,留在冰面上继续练。
他似乎对自己过弯道之后的加速不太满意,反复练习着。
苏起也不催他,耐心等待。
他终于练得差不多了,扭头看她一眼,滑到边上来,冲她招了招手。
苏起立刻跑下去:“怎么啦?”
梁水满头的汗,眼睛却亮晶晶的,问:“很无聊吧?”
苏起立刻摇头:“不无聊啊,挺好玩的。”
梁水笑了笑,他拧开一瓶水,灌了半瓶进肚,拉开门,说:“你进来。”
苏起愣了愣,低头看冰面。
“不用换鞋。”他说,“你进来帮我个忙。”
苏起蹑手蹑脚地站上冰面:“干嘛?”
梁水见她那样子,有些好笑:“没事的,就你这重量,还怕把冰踩碎了?”
“不是……”没穿冰刀么,感觉总怪怪的。
梁水将一条长长的拉力带套在她腰上,带子塞她手里:“拉住了。”
苏起好奇:“这是要干嘛?”
“增加阻力。”梁水说着,将另一端套在自己腰上,说,“今天带你看一下速滑的风景。”
速滑的风景?
苏起正纳闷呢,梁水已迈步,滑到起跑线前。她明白了,他要拖着她赛跑。
少女顿时兴奋了,一定很好玩!
“身体后倾。”他回头看她一眼。
“哦。”她立刻照做。
一条拉力带连接着两人,梁水做好起跑姿势,突然发力冲出终点线,滑上赛道。苏起只觉猛地一股力量来袭,人瞬间被绳子拉出去,在冰面上高速滑行。
苏起尖叫:“好好玩!”
“水砸,你再跑快点儿!”
梁水在前头倾斜了身子过弯道,带着苏起以抛物线飞了出去。
“哇……”苏起被他甩出去,眼见要撞上护栏,可他在前头直起身子猛一加速,绳子又将她拉了回去。
太刺激了。苏起双手抓紧拉力带,高速尾随在他身后,只觉周围的一切……围栏、看台、棚顶……全部化成马赛克,融化在刺眼的光线里,所有色彩变成了流动的河流。原来高速下竟
是如此视觉,仿佛超越了时间,扭曲了世间一切。
只有他冰刀划出的细细的冰晶颗粒喷洒在她脸上,冰沁沁的;他的奔跑带起了风,冰凉的风涌进她的口鼻,清爽极了。
这就是速滑的风景吗?
原来,他想让她看到他高速滑行时见过的景色吗?
“好漂亮啊!水砸!再跑快一点!”
一根带子拉着他们。少年在前头飞跑,少女在后头快乐尖叫,开怀大笑。他冰刀割裂的声响,她清脆的笑音在冰面上回荡。
直到他终于跑够了,她也玩够了。
他忽然松了力,站直了身子,一个转身惯性向后滑动着,后面跟来的苏起在高速之下,随着惯性向他冲去。
他没有躲。
她猛地撞进他怀里,推动着他加速后退,两人搂在一起,哐当撞上场边的栏杆。
“我!”梁水撞到后背,叫了一声。苏起差点儿没撞进他身体里去,巨大的惯性把她推挤到他身上,和少年的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那触感实在太过亲密暧昧。虽只是一瞬,苏起却红透了脸,慌忙撑着他
的胸膛拉开距离。
“你干嘛突然转身呀?”她叫道。
梁水被她一推,捂着后背又叫了声:“啊……”
苏起又慌忙摸他后背:“撞疼了吗?”
梁水低头看她,她一脸惊慌地给他揉着脊背,完全没有揉对位置,梁水说:“你跟头猪一样,能不撞疼吗?”
苏起气得打了下他的肩膀。
他心里乐得不行,嘴上却“嘶”了一下:“啊,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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