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龙游诸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得道之兔
这一次远征属于客场作战,必须讲究一个速战速决,若是陷入苦战,两万人再怎么精锐也肯定敌不过占据主场优势的数十万吐蕃大军。
高仙芝不顾条件恶劣,先是下令化整为零兵分三路快速穿过高原地带,集结完毕后又马上准备渡河作战,为的就是不给吐蕃和一众西域小国留下反应时间。
这位是一代名将,天生的善于控制战场节奏,这个连夜渡河的指令竟然匪夷所思地正确无比。
西域原本昼夜温差大,其时正值春未夏初,晚上仍然很冷,白天温度高时雪水融化,喷赤河因此河水暴涨,很难渡过。
然而等到子夜之后气温骤降,将山上的雪水又重新冻结了起来,这样到凌晨时河中的水竟然比平常时候还浅,正是大军渡河的最佳时机!
古时名将果然有一套,什么熟知天文地理竟然不是虚言!
高仙芝这地理知识也不知从哪学来的,任平生不得不表示佩服。
他眼下是先锋大将,要做的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中军主力扫清一切阻碍。
所以阿义发现的那个可以窥视到河边的哨堡必须在大军渡河之前拨掉,以免给吐蕃军留下半渡而击的机会。
依照阿义的观察,正面冲上那座山峰是不可能的——山上随便弄点巨石和原木滚下来,任平生第一批带过河的这近百精兵就得玩完。
这时高林被他留在后队指挥剩下一千九百名陌刀队精锐渡河,任平生便让阿义带着他指定的十人从正面密林间摸上去。
阿义的感觉很灵敏,做这种隐踪潜行的事正合适。
这十一人的任务是堵住出堡的山路截杀残兵,因此除了陌刀之外还都带上了弓箭。
任平生独自一人绕去了后山。
吐蕃的哨堡建在靠近峰顶的地方,除了北面之外其余三面都是峭壁——这地形普通士卒没办法,他一个先天大高手倒是没有一点压力。
峭壁冷滑,背阴处还结着冰棱,任平生拎着柄陌刀一路戳了上去,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峰顶。
哨堡中灯火通明,吐蕃军警惕性还是蛮高的,堡墙内外都不断有小队士卒走动巡守。
睡下了的看不见,外边岗哨和巡守倒有近两百人,看来阿义那个哨堡内有一千人的估计还比较准确。
任平生拄着陌刀看了半晌,心底不免有些犯难:这下边人有点多,自己是直接跳下去开杀呢还是跳下去开杀呢?
他一番踌躇,终究选择了另一个终极大招。
这一招叫做殒石天降。
峰顶山石受雨雪构解,冷风摧化,很容易被撬裂,任平生用陌刀一顿乱插乱撬,不会工夫就弄出了好几块巨石砸了下去。
这一招的效果相当明显。
吐蕃哨兵堡墙正中一枚,当场就塌了半边,另一枚刚巧落在营寨之内,却不知造出了多少梦中冤魂。
哨堡中一时大乱,俄顷就有近百名弓手找到了攻击目标,开始向任平生立足的崖顶抛射箭羽,剩下的一部分立即成队向外撤离。
这种反应速度大大出乎任平生的预料——暗夜遇袭,竟然几乎没有乱象,这可要算是精兵了哇!
建造哨堡的这座山峰很高,因此顶上的山风也大,羽箭从下向上射极易偏离,对任平生完全构不成威胁,他干脆置之不理,只管撬动巨石往下抛去。
这般又砸了十几块之后,他便觉得效益太低,那些吐蕃士兵进退有据,竟然多数都能避让开去,巨石除了将哨堡砸毁了之外竟然几乎伤不到人。
场面一时诡异地僵持了下来。
这种僵持并没有维持很久,不一时吐蕃军中又分出了数十人,这数十人分成三组,开始向山下冲去。
瞧这样子,莫非是去通知连云堡中的主力部队?
这个千人队里面看来有个高人嘛!
七十五、别人的假身
任平生很快就找到了下方哨垒中的指挥者。
那人站在一众武夫中间,身材显得有些娇小,竟然是个女子。
这位吐蕃王朝的女子面部轮廓极为立体,却又意外地不显得凌厉刻薄,反倒让人觉得非常温柔可亲。
任平生脚尖一勾,一块小碎石就带着锐啸朝她打了过去。
他这次是身魂同来,先天真气自然还在,虽然不再是南海之上发动了舍身诀的法相状态,但这枚石子贯注了真气之后速度也是极快,一眨眼就到了那女子身前。
那女子远远地看过来,眼神深邃,神色丝毫不变,也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
石子砰地一声砸在一圈无形屏障上面,碎成更细的小块向外弹开。
这个倒是有些诡异,这女子莫非竟是个可以罡气外放的先天巅峰境?
下边吐蕃士兵骤然鼓噪,任平生也听不懂吐蕃话,干脆就拎着陌刀跳了下去。
那女子派出去的三个小队倒是不用担心,自有阿义带人对付。
阿义好歹也是先天高手,又精于弓箭,这种夜间的山林地形正是他的主场,想必不会失手。
时间紧迫,好在眼前的女子不知为何并没有动用烽火狼烟之类的东西传讯,任平生能做的只有尽快斩杀这些敌人。
没错,就是敌人。
吐蕃一直就是大唐王朝的敌人,唐太宗时期他家的君主松赞干布还叫嚣着要娶公主,扬言不给公主就要发重兵来教训唐皇。
当然唐太宗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就派了开国名将侯君集狠狠地给了他家一个教训,然后才在宗室之中找了个女子嫁了过去。
这个女子就是后世有名的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过世后,唐朝还嫁了一位金城公主到吐蕃。
不过这种和亲政策其实只能管一时平安,吐蕃狼子野心,在金城公主死后还曾一度攻入了长安城,并且足足占据了这座都城一十五天。
高仙芝这次远征的时间节点是天宝六年,也就是公元747年,天宝是唐玄宗的年号,唐玄宗就是那位抢了自家儿媳来做贵妃的君王。
杨玉环被正式册封为贵妃是天宝四年,后来发生了安史之乱,吐蕃乘乱在公元763年攻陷长安。
任平生对这些觊觎中原的外夷可不会心慈手软,他在空中就抡起了那柄双刃寒光闪闪的陌刀,一刀劈向了那名绝色女子!
擒贼先擒王,砍人要砍头!
陌刀力重,空中响起嗡嗡的沉闷刀吟声。
那名女子从腰间拨出一柄弯刀,挥手将陌刀的刀势击偏,身形只稍稍侧了一下,足下却是半步未退。
这女子的实力极为不凡,这一刀竟然和任平生势均力敌!
女子神色淡漠,并未追击落入她身边亲卫丛中的任平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杀戮四周的吐蕃甲士。
陌刀出奇的顺手,任平生放弃了擒贼先擒王的念头,干脆不去理她这块硬骨头,只管斩杀杂鱼。
女子不言不动,神色复杂。
吐蕃甲士鼓噪围攻,悍不畏死,无一人后退逃散。
任平生掌中陌刀刀芒闪烁,刀下人甲俱碎。
少顷之后四周开始有零星的箭羽协助任平生清场,这些羽箭角度刁钻而又精准,正是阿义完成了截杀任务之后带人冲了上来。
这一场厮杀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吐蕃军中没有其余的高手,普通士卒在任平生和阿义手下不过是土鸡瓦狗,无有一合之敌。
场中最后只剩下了一名吐蕃女子。
任平生停下了刀,阿义竟然直接带着剩下来的五名大唐士卒下山而去,临走时还使劲在那吐蕃女子身后对任平生眨眼睛。
峰顶片刻后就只剩下山风呼啸之声,那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却是纯正的唐音:“带我回家!”
任平生莫名其妙。
任平生受宠若惊。
这似乎变成了薛丁山杨宗保阵前收妻之类的演义故事场景了?自己眼下也不是小白脸——啊呸!也不是以往那玉树临风貌胜潘安的形象哇!
莫非自己眼下这种粗豪雄壮的男儿本色才更讨喜?
女子看着任平生那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一刀就劈了过来:“大胆狗贼!你在瞎想什么?!”
女人就是爱假矜持!都说出要跟自己回家的话了还不让人暇想一下!任平生轻松地闪身避开了这一刀。
女子倒也不是真想砍了他,无奈地解释道:“我是大唐宗室之后,金城公主之孙,乃是受过册封的李家郡主!”
好吧,这逻辑也对。
虽然金城公主的孙女其实也是吐蕃头人赞普的孙女,这位应当算是吐蕃公主才对——但架不住人家身在曹营心在汉,宁愿当大唐郡主也不肯做吐蕃公主哇!
看来这女人说的要跟自己回家不是要当压寨夫人的意思,而是说的要回归大唐怀抱。
任平生一时兴致索然。
这其中或许有些不可言说的内幕,但这种大唐的外交策略任平生颇不认同,因此也懒得多问,只是伸出一只手向山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子冷然哼了一声:“眼下是哪位内侍随军?你让他先上山来见我!”
哟嗬!郡主架子这就摆起来了?!
任平生翻了个白眼,自己眼下兵器不太趁手,还不一定真能稳赢这位神秘的先天高手,直接把她踹下山去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因此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监军名叫边令诚。”
女子点了点头:“这人我认识,你跟他说飞燕郡主在此即可。”
飞燕郡主?李飞燕?这名字有些俗气,果然根底还是个蛮夷,不识风雅!
任平生点点头,转身准备下山,那飞燕郡主却又叫住了他:“你叫什么?我是问的真名!”
这一问问得任平生寒毛倒竖!
任平生转回身看着她,一字一顿地答道:“末将李嗣业!”
飞燕郡主冷冷地看着他半晌,这才突然一笑,这一笑恍如春到花开,山顶都骤然温暖了起来:“我前世今生都叫李飞燕,你回去之后可以打听一下,指玄观想必你还是记得吧?任大天师!”
这女人!任平生定定地看着她:“你是某一位留下来的假身?!”
七十六、最难消受美人恩
飞燕郡主这一声任大天师叫出来,任平生头脑瞬间有些混乱。
他曾在三个场景中先后留下过假身,分别是神枪李书文、老将吴唯忠、傻子赵盘蛇,此刻便下意识地把明显是曾经认识他的飞燕郡主当成了别人的假身。
假身或者也可以叫分身,任平生只是一直未曾想过这些分身是否会拥有他的一切记忆。
飞燕郡主一改之前那副高冷形象,笑得无比开心,连任平生都能隐约感受到她心底的欣喜之情。
“原来真的是故人!我说这刀上的力道怎么这么熟悉!果然是任家的风波十二决!”
呵!女人!你的名字叫欺骗!
任平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自己似乎被诈糊了,这女人之前其实并没有完全确认的!
飞燕郡主笑吟吟地接着道:“别翻白眼!你眼下这么一副蛮夷莽夫的形象,翻白眼可没任大天师那般可爱!”
这女人心眼小,自己只在心里吐糟了一下她的名字俗,她就抓着不放了?
任平生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件:自己言未出口,这女人怎么知道的?
飞燕郡主随手把手中的弯刀扔开,又将鬓边被风吹乱的散发捋到耳后,正正经经地向任平生行了个礼:“任天师,我需要你帮个忙。”
这女人变脸如同翻书一般:一忽儿冷傲;一忽儿娇俏;这会儿又变得柔弱端庄起来。
任平生有些吃不消,干脆将眼光偏到她的耳朵边上,不去看她那双深邃的星眸:“请问郡主到底是谁?”
飞燕郡主叹了口气:“指玄观如今真没有我的名字流传了吗?我不是你说的假身,我是真灵。”
真灵又是什么鬼?难道是说魂穿过来之后困在这边回不去了?任平生满脸疑惑。
飞燕郡主这次倒是没买关子,直接了当地说了根由:“我就是指玄观心剑的剑灵,四百多年前被人带来这方世界的!”
“那人骗了我的炼制之法出来,之后便将我遗弃在这里——”
“我想请任天师带我回去!”
任平生恍然大悟:“难怪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这个功能相当于读心术,和那位余道人能感应到任平生的想法一般模样,着实有些可怖——这诡异法门一旦施展开来,世上哪有**可言!
飞燕郡主摇摇头:“别担心,这法门只能对一个人生效,我要感应你的想法就不能再兼顾他人。”
“碰上这事你其实应该开心才对,以往在指玄观的时候,只要我愿意听谁的心意,谁就是指玄观的观主!”
原来这玩意儿是一对一的,其实就是剑灵择主的意思,任平生懂了:
“所以其实这个能力是可以自主选择施放对象的?那指玄观如今的心剑传承者据说有一个叫什么心障的,其实也是可以转换对象的?”
飞燕郡主想了想之后否定了这个说法:“这个所谓的心剑传承,应该是当年那个负心人从我这偷去的法门。”
“我的本体是先天灵物所化,天生就可以不滞于心,所以能转换宿主;人是红尘俗物,心障一生,就身不由己,更别说自主了。”
好吧,这话似乎有些贬低整个人族了,竟然说人是红尘俗物!
不过这话也没毛病,贪恋十丈软尘,这是正常现象,不贪不恋,又与草木何异?
任平生也不想和她争辩这些大道理,脑子下意识地就歪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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