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龙游诸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得道之兔
这三人的动作其实都很快,偏生他的一进一退都给人一种不疾不徐的错觉。
李训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又轻声吩咐了身边的亲兵几句。
那三人足足又斗了一个多时辰,原先的议事厅在他们的摧残下几乎已经看不出轮廓来,连灰尘和碎砖残瓦都被劲风推开,空出了一块三四丈方圆的白地。
壮汉和烈老的攻势越发迅疾了起来,牢牢地将怪人的剑困锁在中间,三人的兵刃交击之声也愈来愈密集,那怪人的长剑竟然慢慢地冒出了热气,淡青色的剑身渐渐地变成了橙红色。
那柄剑不单止变了色,还开始发光发热,就好似被扔进了熔炉被大火灼烤了许久,偶尔还呲呲地冒出来几缕青烟。
李训武力值不高,看不懂他们的精妙招式,只觉得怪人似乎渐渐被自己这边的两大高手压制住了,胜算越来越高。
场中的壮汉骤然发一声吼,斧头使得更快了几分,斧刃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团寒光,一个人就把剑客连着迫退了三步。
烈老落在了后边,他的身影顿了一顿,手中长戟突然就化作一道乌光,随着一阵嗡嗡的振颤之声,脱手向剑客一头扎了过去!
剑客轻轻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分外地清晰,接着李训就看到一幅诡异的画面。
若不是还有点自知之明,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骤然有了传说中那种武道入微的境界。
场中的斧光和戟影突然就慢了下来,李训甚至能看清楚斧刃上边有两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那个怪人一挥手就把长剑扔了出去,跟着不知怎么就抓住了壮汉执斧的臂膀顺势一带,大斧被这一带偏移了轨迹,恰巧砍在了烈老脱手掷出的长戟上。
这种诡异的场面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大斧劈在长戟上的金铁之声,长剑刺入胸口的声音,几乎同时传到了李训的耳中。
长戟咣的一声被劈落到了地上,一篷灰尘在阳光里升腾起来,长剑刺入了烈老的胸口偏左位置,衣衫啵的一声炸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破洞,但却没有溅出一滴鲜血。
烈老原本就有些矮瘦的躯体再度缩水了几分。
剑客顺势将壮汉扯得跌坐在地上,然后迈步向烈老走去,一边还轻声叹息:
“好好的问心戟不去琢磨,偏要去学任家的风波枪!”
李训是知道问心戟的,那位烈老刚来的时候曾经说过他的戟法名列天下第九,可这风波枪又是什么绝学?
天下第九都想学的功夫自然不简单,李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让他又恨又怕的烟雨王。
那人姓任,使的是一杆锈铁矛,莫非那矛就是风波枪?
战局结束得太快,李训没机会安排他的劲弩营动手,只得停下来静观其变。
那柄打斗中红得似乎快要化掉了的长剑被怪人拨了出来,烈老一声不吭地委顿了下去,扑在地上的时候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声音来,轻得就象只剩下那身衣袍一般。
长剑的剑锋重新变回了青色,在阳光下如同一泓清水一般,怪人转过头来看了李训一眼,接着就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你原本有大气运,可惜还没成势就被夺走了根基——看来我还得多花些工夫了。”
这话李训听得似懂非懂,怪人的意思好象是说他被任平生赶出曲水平原后折损了气运,倒是那位从地上爬起来后一直在发愣的壮汉回过味来:“殷大宗师也看好这一支龙气?”
殷大宗师点了点头:“不错,曲水是养龙之地,他这一支本该是正脉才对——可惜他被任家那条真龙夺了根基,然后又被旁人分了气运,如今得好好补一补才成。”
这一番话说得更直白了一些,李训忽然就领悟到了其中的意思。
曲水两岸的百姓私下都称那位为曲水龙王,而且那位来了之后两岸也一直风调雨顺的,岂不就是一条真龙嘛!
难怪自己之前弄不过他!
至于分了自家气运的人肯定就是张五郎了,自己退到塞北,不得已屈居其下了好些年——不过这帐还得要算到那位烟雨王头上!
别人不知道,李训可是明了内情的。
当年饥荒时张家兄弟做的破事瞒不过他,烟雨王后来杀了张五郎四个兄长的原因他也一清二楚!
若不是烟雨王放过了当年尚未沾染血腥的张五郎,自己又怎么会屈居其下!
这位殷大宗师明显比死去的烈老更强大一些,李训心头火热,立即换了一副求贤若渴的表情出来,拱着手道:“李某何德何能,既蒙先生看重,日后若能成事,必以国师之礼相待!”
殷大宗师似笑非笑地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语气淡然地回复道:“你想多了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李训尚未出口的话被他这一句噎死在腹中。
殷大宗师根本不看他的表情如何,抬手指了指被拆成白地的议事大厅:“我只需要你乖乖地坐在那儿就行,别的你就不用再管了!”
一四七、指玄观的心剑
殷大宗师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准备让李训当个傀儡。
这人武力值太高,李训不敢当场和他硬杠,只得乖乖地交出了自己的印信。
殷大宗师说要帮他补足气运,第二天就连下了好几道命令,向大楚王廷发动了全面战争。
李训起于微末,手下还是有一批老人的,这些人自然不会听凭别人指挥,殷大宗师对付这些人的手段极其简单粗暴,基本上就只有一个字:杀!
这方法很有效,斗马军只乱了十几天就恢复了正常,李训很快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光杆司令,连身边近卫的指挥权都失去了。
斗马军向东与大楚争雄的时候,任平生也顺利地拿下了浴纱城。
浴纱城如今基本上都是残余的灰胡部落,这些人凶残成性,对付外人毫不手软,轮到自己被困时却变成了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任平生带着烟雨骑只攻了三轮,城头就竖起了白旗,连张五郎都被几个部族头领捆绑住送了出来。
张五郎倒是有几分骨气,见了任平生之后身子仍然站得很直,依稀还能看出来几分当初的轮廓。
任平生不擅于处理这些内务,干脆将努苏仪召了过来,把接下来的事情扔了出去,自己领兵回了烟雨城。
烟雨城如今也算是宾客云集。
长毛兔见到月儿后十分开心,连蹦带跳地跟在她身边再也不肯离开。
它还带回来一个爱跟任平生唱反调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比月儿要大上一两岁的样子,不过却一派老气横秋的语气,自称惜错楼主。
好在她只跟任平生过不去,对别人倒还算和气,和月儿尤其亲近。
任平生自然不会和小女孩一般见识,他头痛的是另外两个女人。
飞燕郡主和余道人一直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两人的关系很亲近,但又时常为了一柄破剑争吵不休。
其实光吵吵的话也没啥,关键这俩位一吵起来就不直接对话了,老爱把任平生当中转站。
任平生拒绝不了两人的感应,又下不了决心用两仪心法去掌控她们,只得找了个理由逃之夭夭。
如今烟雨城人才济济,治理疆土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阿斗,练兵的事务则扔给了高仙芝和子龙,其实也的确没他什么事。
任平生想去找那个胖子和尚。
根据长毛兔的描述和惜错楼主的确认,胖子应该就是他那位从小玩到大的死党无疑。
这货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一付还没觉醒记忆的样子,任平生决定亲自去戳穿他。
炎陵郡如今是任平生的地盘,找个人还是挺简单的,高林只花了半天时间就给出了一个准确的位置。
卷毛胖和尚仍旧住在香积寺中,这座小庙宇如今残破了许多,不过还是打扫得挺干净的。
任平生轻轻推开寺门,沿着大殿一直找了进去。
大殿后边的方丈室里只有一个枯瘦的老和尚。
老和尚戴着一串油亮光滑的佛珠,双目紧闭,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看上去倒象是个盲者。
任平生在他对面的小蒲团上坐了下来。
老和尚先他一步开口回道:“施主是来找悟尘的?”
原来胖子这一世的法号叫做悟尘?任平生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老和尚似乎看不见,顺嘴就问了一声:“大师的眼睛怎么了?”
老和尚脸上虽然枯瘦得不成样子,仔细看起来却满是慈和之态,他笑了笑答道:“老僧当年曾悟得天眼神通,以后便藉此行走四方,许是用得多了些,如今便瞧不见了。”
任平生大为诧异:“不是说佛家六大神通是一得永得、常驻不退的吗?”
老和尚摇头道:“佛祖尚有涅槃之日,世间又哪有永得不退的神通!”
任平生叹息了一声,只听老和尚又道:“其实神通于佛法多有碍难,还是不要的好,老僧如今失了神通,佛法倒是精湛了许多。”
这话似有所指,任平生忽有所悟:“你是说胖子也把宿命神通丢掉了?”
老和尚不说话了,头顶上骤然绽出一轮金光,这金光稍纵既逝,方丈室内忽地就多了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任平生一个激凌爬了起来,用手小心奕奕地伸过去探了探老和尚的鼻息,却发现这位高僧竟然圆寂了。
老和尚的肉身不一刻就又在脑后绽现出了一道金色光圈,鼻子里边垂下来两条玉筋,室内檀香味更加浓郁了起来。
任平生若有所失,他转身出了方丈室,然后便召唤了高林过来处理后事。
胖子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连高林都无法查到他的踪迹,任平生在炎陵郡足足转了十几天,最后只得怅然而回。
炎陵郡到曲南郡之间有一个狭长的山谷,任平生出谷的时候见到了一柄铁剑。
这柄剑就是飞燕郡主一直想碰一碰的那件指玄观传承之宝。
这柄剑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怪就怪在它是脱离了余道人单独飞过来的。
任平生出谷的时候刚近黄昏,这柄剑直直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悬浮在他的马前,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柄剑不单止会挡路,居然还会说话,而且竟然还是个女子的声音。
那女子声音问道:“任大天师,飞燕教了你两仪心法?”
任平生吓了一跳,勒马往后转了个圈,盯住了黑铁剑反问道:“你又是谁?”
铁剑向一边斜了斜,似乎在偏着头打量他一般,过了好一阵子才答非所问地回道:“这个世界里有人能听到你的心声,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事任平生自然不知道,他很有耐心地停下马来看着这柄不知传承了多少年的铁剑。
铁剑形似柳叶,居然还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才接着往下说:“其实这本来就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柄刀!”
任平生以手抚额,觉得脑仁儿痛,这女人说话东扯西扯的,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连贯起来说吗!
柳叶剑又扭了两圈,再问了他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是个碎片世界,也可以叫做梦境世界,咱们其实都是被装在一个葫芦里边。”
“葫芦和柳叶刀加在一起,你能想到什么?”
一四八、这封印揪是不揪?
葫芦加柳叶刀,这刀还是黑铁的,任平生第一个想到的只有一件宝贝。
斩仙飞刀。
号称天上地下无物不斩的斩仙飞刀。
这事也太过玄奇了些,任平生这次是真的被震到了,他一个翻身下了马,伸手就去抓那柄柳叶剑。
嗯,的确更象刀一些!
柳叶刀往上一跳,轻巧的避开了他的爪子:“你用两仪心法去搞定那两个中的一个,然后咱们再联手做掉另外一个,这柄刀就是你的。”
这次的话倒是简单明了又直接,任平生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看着那柄刀:“你就是小敏?”
女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飞燕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其实这个葫芦世界里的一切都是虚幻,只有我们几个是从外边进来的——你要不要帮我呢?”
这话触及到了任平生最想知道的那个谜底,他心痒痒地一路追问道:“我们?我们是指哪几个?我们还能回去吗?”
铁刀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原本是可以回去的,可是咱们里边有两个人迷失了心性,如今怕是难了!”
这话相当于没说,任平生继续问她:“哪两个?”
铁刀又转了几个圈:“这些你都知道的,你的记忆被你自己锁在北大陆了——你该去问那个女人!”
北大陆?任平生瞬间就想起了那座白色城堡和有无数个自己活动的村庄。
莫非那就是自己的记忆?自己又把记忆交托给了谁?
铁刀停下转圈,有些不耐烦了:“任泽,我说的你好好想一想!”
任平生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刀已破空而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特么的,任平生听了个边角就没了下文,一时只觉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一记雷光把那破刀打下来。
刀女临走时说的事情是指飞燕郡主和余道人两个之间二选一的问题,这个根本不在任平生的考虑之中。
他翻身又爬上了马背,信马由疆地往烟雨城走。
这个时节天气晴朗,晚间明月当空,倒也不妨碍赶路。任平生脑中的问题太多,一路想得越发迷糊了起来。
他就这么走走停停地过了大半夜,忽然才发现自己似乎走错了方向。
眼前竟然是连绵起伏的一座大山!
曲南郡只有一座大山脉,任平生虽然不爱管事,但自家的辖地还是转过几趟的,这天蜈山脉他自然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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