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龙游诸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得道之兔
道人并未回头,一边画一边说:“这般偷看,似非君子行径?”
声音脆若鹂鸟,竟是个女子!
这女子在海边却为何不画海景,偏画个傲骨跃然于外的男人?
女子侧脸清丽脱俗,任平生想了又想,忍不住就念了个前世记下来的句子: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女子这才转过身来,眼神清亮地看向任平生:“殷长生这句诗倒也贴合我的画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问题也忒奇怪!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了!
任平生前世自诩为资深文青,对诗词书画之类颇为喜好,自然也下过些工夫——自己画不行,品鉴倒是还能凑合。
正想再说道几句,忽然就捕捉到一个重点:殷长生是何方神圣?!这清都山水郎不是前世那位朱某某写的么?!
道装女子将笔挂在画架右边一个小钩上,抬手将鬓边几缕散乱的发丝撩到耳后:“长生剑客诗词冠绝天下,我倒不好写到自个的画上来。”
女子的眼中似有星辰大海,任平生不自觉地将目光稍稍偏开:“却不知这殷长生又是何方高人?”
女子讶然道:“竹海长生剑,夜帝枯骨刀,武脉阳神境第一人你居然都不知道?”
自己一直呆在伽南县内,又不认识几个江湖人,上哪知道去!
不过这位抄了清都山水郎的莫非竟是个同乡?任平生心头激荡,面上却不露声色:“我出身南海小县,的确是孤陋寡闻。”
女子眨了眨眼:“你身上有银钱么?”
画风切换太快,任平生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答道:“只有五百多两现银。”
女子想了想:“五百两倒也够了——这画便卖与你罢!”
任平生从怀中取出那晚从府中带出来的银两递了过去。
女子伸手接过,掂了掂便收了起来,将画架和笔一起留在海边,转身飘然而去。
直到女子身影消失,任平生才回过神来:我这是中邪了吧?!居然被骗走了所有家当!
这事发生得分外诡异,灵觉也没察觉到不对,迷迷糊糊地就着了道!
任平生在凉凉的海风中呆站了好一阵子。
本着‘好歹画得还不赖,总归能挽回几分损失’的心思,他将画卷好收入指环中,心下终究不平,飞起一脚将画架踹倒在沙滩上,恨恨地嘟囔了一句:
“卿本佳人,奈何做——这等勾当!”
心下想起女子眉眼,一个贼字竟然说不出口,心头更是憋闷,只得拍了自家额头几记,聊以解气。
二十、投银问路逢故人
东海之滨也有一座小城。这座城池虽小,名字却取得霸气,叫做伏龙城。
任平生的身魂叫碧海银龙,他从城池的名字找到了自己流年不利的原因——可不就是这名字针对他嘛!
玄阴观显然不是个人尽皆知的地方,任平生在城外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问到有用的消息,只得进城去人多点的地方打探。
伏龙城虽然是个小城,城内市集却很繁荣,贩夫走卒充斥其中,喧闹得很。
任平生前世今生第一次碰上了缺钱的问题。
吃饭要钱,住宿要钱,问个消息——那些市集中的闲汉也把手指搓动来要钱!
陌生的城市,没钱该如何生存呢?
道装女子造成的麻烦不小,任平生回忆了一下前世在网络上得到的知识,最后还是决定回山中去呆几天。
他在山中跋涉了一个多月,对付野兽算是有了些经验,很快就猎到了一大包的兽皮,背回城里一通乱买,总算是解了自己的危难。
斗字诀发出的掌心雷加上总纲心法之后,另外还可以生出一个变化。
青红二色的雷光竟然是可以分离开来的,青色雷光只伤神魂,红色雷光专打气血。
任平生用青色雷光打猎,顺便熟练一下技能——这样弄回来的兽皮买相很好,效益还挺不错。
有了银钱之后他便每日在茶楼酒肆中流连,期望能碰上些江湖人物,从中听到些自己想要的消息。
可惜伏龙城位置偏僻,城内的江湖人物多数是些猎户屠夫出身,知道的实在有限,比普通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日子很难熬,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袁祖师语焉不详,只说是在东海之滨,任平生在伏龙城内问过的人少说也有百数,那玄阴观却半点端倪也找不到。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半个月才迎来了转机。
平日极少见到外地人的伏龙城骤然就热闹了起来。
这些突然多出来的外地人多数佩刀带剑,明显都是些武道中人。
这些江湖人物在喝茶闲话时透露出一个消息:九月二十四日伏龙城外屠龙山中有一次盛会。
这种场合自然很适合打听消息,任平生决定去找一个能带路的人。
眼下他所在的茶楼大堂中就有个看上去很理想的目标。
这人面相粗豪,一脸的胡渣,衣衫是江湖中常见的英雄套装,看上去有些破旧。
粗豪脸的人多数性子忠厚,穿旧衣服的人肯定缺钱,最重要的是,这人是个独行客。
任平生等着这人结帐出门,便起身跟了过去。
认识陌生人的手段很多,任平生懒得多想花样,等跟到一处人少些的巷子里,他扬手一抛,捡了个最简单的:
“好汉,你的银子掉了!”
那汉子转过头来看了看地上,眼光又四周梭巡了一圈,甚至还侧耳听了听动静,然后才弯腰拣起了那锭银子。
任平生下的本钱足,那锭银子足有十两,汉子拣起来掂了掂,一把揣进怀里,转身就走了。
这情景有些不符合预期,任平生有些懵逼:不应该是先道声谢,然后再请自己喝个小酒什么的吗?这货竟然不声不响就走了?!
当然不能平白送人银子!那天沙滩上的美女除外。
任平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让他快要憋出内伤来的道装女子,思绪停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忙拋开心事,出声叫住了那人:“好汉且留步!”
那汉子身形不改,径自向前走。
任平生咬牙切齿地追上去和他并肩而行。
汉子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小兄弟,你在叫我吗?还有何事?”
这厮在装傻!吞了爷丟下的饵竟然还装作若无其事!
任平生也不是吃素的:“我想起来了,刚才那银子是我早间掉的——好汉要是不信,可以拿出来看看,银锭底下刻了我的独门印记!”
汉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兄弟,你这两招魏某十年前就不用了!”
“你要是有事找我帮忙就爽快点,好好地请我喝上几杯,咱喝得痛快了,万事都好商量!”
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这人看似粗豪,原来却是个老江湖!
任平生瞪了瞪眼睛,突然发现汉子的脸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姓魏?魏无伤是你什么人?”
汉子闻言往旁一跳,呛一声把腰间的佩剑拨了出来:“你到底有何用意!居然连魏某的根脚都打听好了?!”
这算是大水冲了自家的庙!这厮竟然是魏老头那个漂泊在外的游侠儿子!
任平生憋了一口气,报了自己名号。
汉子作沉思状:“任平生?没听过!”
任平生恼了:“魏叔你这也太贱了吧!前几次家书都是我帮着写的,你敢说不知道我改名字了?!”
汉子这才回剑入鞘,哈哈笑着过来拍拍任平生肩膀:
“小少爷!咱几年没回去了,真没认出你来——对不住啊!我说你没事改名字干啥?任丁壮听起来不是挺威猛的嘛!”
这厮还在装,任平生想起魏老头,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汉子看些粗豪,眼神其实却极为敏锐,当下便察觉出来不对:”小少爷?你是特意来寻我的?可是我家老头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是父子连心,汉子一眼便猜出了真象。
这事自然不能隐瞒,任平生扯着他找了个僻静点的酒楼坐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前后都跟他说了一遍。
魏老头的儿子名叫魏无忌,他一边听一边大口喝酒,事情说完时竟然整整喝光了两坛,犹自不肯罢休。
任平生前世今生其实都要算是半个直男,他也不会劝人,只是一杯一杯慢慢在一旁相陪。
这一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掌灯时分。
两人出来时,魏无忌脚步凌乱,眼神却还算清明,只是话语极少。
任平生搀着他在街边找了个客栈。
直到将他送到客房内躺好,粗豪汉子的眼角才流出泪来。
他挥手让任平生自去休息,不要管他:“小少爷,我魏家世代为任府家臣,父亲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不用管我,让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陪我一起去找玄阴观所在!”
二十一、伏鳌岭之巅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魏无忌第二天起来得比任平生还早,脸上甚至还有些笑容。
要不是任平生昨天看过他落泪,还真会当他是个天性凉薄的人。
吃过早饭后,魏无忌和任平生说起了自己来这伏龙城的原因。
伏龙城九月二十四日有一场盛会,名字就叫做屠龙山诗会。
这名字挺二的,好端端的武道聚会弄成诗会,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这位召集的人可不简单,这人叫做青莲公子,是那位阳神境第一人殷长生最钟爱的弟子。
江湖子弟,追名逐利,快意恩仇,最爱的就是出风头。
这也是魏无忌来这边的原因,如他一般落拓江湖的游侠儿闻讯而来者甚众。
当然,这些都是没收到青莲公子名帖的,事实上这位继承了殷长生的衣钵,自诩诗剑风流,请的都是当今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同道中人。
任平生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屠龙山有什么特别之处?”
魏无忌点头道:“小少爷是个精明人!老魏我听到个传言,据说这屠龙山是当年执令五脉之一的韦陀岛洞天所在。”
任平生这是第二次听到执令五脉这个词,照那天袁祖师的语气,这所谓的执令五脉应当是说的五个炼气士的传承,自家的摩云洞也算是其中之一。
他想了想又问道:“这消息来源准确吗?”
魏无忌摇摇头:“江湖传言,这东西能准确到哪里去?不过无风不起浪,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找两个朋友问一问,应该会有一些比较准确的消息。”
两人又讲了讲玄阴观,魏无忌倒是听过这个名头,但是在他印象中好像只是个没落的小门户,因此也没怎么在意过,两人打算去找魏无忌的江湖朋友时一道询问。
魏无忌的这两位朋友是伏龙城的地头蛇,一个绰号叫做伏虎叉,一个绰号叫宰牛刀。
草莽江湖,这种名号一抓一大把,这两人年轻时也在江湖中游荡过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因此早早上岸回了伏龙城。
伏虎叉是猎户出身,长得矮小精悍,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执令五脉那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这话也传了几百年——我家就是屠龙山旁边伏鳌岭的,那山我都踏遍了,除了风景还算可观,并无任何奇异之处!”
屠夫出身的宰牛刀则说了个有用的信息:“玄阴观我不知道在哪里,倒是前日在酒楼中听到有人约斗,其中一个道人就自称是玄阴观弟子!”
这个消息才是重点!任平生对所谓的论道诗会和炼气宗门洞天兴致缺缺,之前想去也只是觉得人多才好打听玄阴观所在。
魏无忌自然知道重点所在,忙追问道:“约斗的双方都是什么来头?长什么样子?约的是哪天?”
宰牛刀抖了抖满腮的横肉,有些不耐烦了:“魏兄,兄弟只是听了些风声,哪里知道这么多!”
“你要真想打探这事——行!咱帮你去那个酒楼找小二问个清楚——”
魏无忌会意,忙将昨日那十两银子摸出来塞到他手里:“劳烦朱兄了!我这侄儿也不知从哪里听说这玄阴观的名头!据说剑法很犀利,因此想着要去拜拜山门学上几手,所以老魏我才问的这么仔细——”
“这酒楼小二消息肯定灵通——没钱他可不愿意开口!这银子你先拿去开销,不够回头再跟我说!”
宰牛刀朱某接过银子掂了掂后揣入怀中,脸上笑容绽放:“魏兄客气了!这点小钱哪用你破费,咱老朱还是出的起的!这银两正好多带些酒食回来,咱们多年不见,等下一起喝个痛快!”
不愧都是些老江湖,说话做事都一般的滴水不漏!
那姓朱的壮汉晃着膀子出了茶楼,前去打探消息,剩下的三人坐着边聊边等。
任平生只管喝茶旁听,闲聊的是魏无忌和那位伏虎叉刘某。
两人说的都是些当年在江湖中相遇时的琐事,听上去都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两人言语中经常还有些对不上头,偏偏聊得倒起劲。
三人在茶楼里坐着等了不到一个时辰,那姓朱的壮汉就晃着膀子回来了,手上也没见提着他所说的酒食。
这位先一屁股坐下来,然后抬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又倒了杯茶喝下,这才一边用胖手扇着风一边将打听过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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