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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颠覆者 公子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是啊是啊,若是京城佳丽们悉数选了草原的雄鹰,上至四阿哥,下至十二阿哥,岂不少了很多人惦念?咱们的溶儿娘娘也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呢!”她一双凤眼似挑非挑的瞥向我,冷笑着拆穿了我的小心思。
我被她瞧得有些讪讪,“哪里哪里,我羡慕她们有缘千里来相会还来不及,那会存了那样的心思?哼,你小瞧我!”
她却又叹了口气,低语道:“四爷还有句话,原我也是不想说的,怕惹你心烦。可瞧今儿的阵仗,得先和你透透底。那个……”我已是了然却又愤愤的点了点头,接了下去,“那个,他们也免不了被皇上指婚,毕竟这草原上也有大把的公主预备配给他们,对不?”
“我倒是谢谢他的‘好意’!你也提醒他一声,这草原上前赴后继的、英俊的、充满血性的男人们,可也是大大的入我的眼!如何行事,也请他和他们斟酌!”
我气鼓鼓的在人群中搜寻,却先见有个穿蓝衣的青年公子被花团锦簇的蒙古少女们正围着灌酒,人群围得又密,影影绰绰的又瞧不清面目,只瞧那些少女们害羞带怯的表情,他一杯接一杯的海量,更不论他身侧还坐着四爷,必然是十三无疑!他显然是来者不拒,还面上带笑。发春去吧!
四爷虽是和十三一席,却因了他一向冷淡,此刻依旧与那些热情的蒙古少女们隔了几步,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倒是有几位斗胆的,却被他以疏离的笑意婉拒。倒是知趣!
我这厢半是恼怒半是欣慰的打量,冥冥之中四爷却也转了目光,怔怔盯住了我。那般静若寒潭的双眸,却在一时间盛满了漫天繁星,明亮着,震惊着,欣喜着。
习惯了在人群中首先搜寻他的眼神,那种因我的出现而从宁静无争蜕变为激情四溢的眼神,无论我的眼神在他之后又会转多少圈,再去关照多少爱慕我的目光,可最终最终,仍是在他这里结束。我会小心翼翼的盯着他,探问他有没有生气,他会含着两分委屈三分妒忌五分纵容,非常无奈的瞅着我。有时又会以霸气十足的占有的目光警告我,注意“妇道”,此时多数是八阿哥等人的热情行为,超出了他的底线。
他对我气鼓鼓又酸溜溜的目光先是愕然,环顾自身,并无“异样”啊!我朝他斜了斜眼,很鄙视的望着十三的方向。他只微微打眼一瞧,已是明瞭我的无名气从何而来,先是赞赏的竖起大拇指,做了个晕头晕脑的动作,示意自己惊艳于我的出场,见我作捂脸作自羞状,只乐得他唇角大勾,朝左斜方向指了指,这次换我愕然。
心甘情愿
那边,十爷、十三、十四正围作一团交杯换盏,喝的不亦乐呼。十爷本着独饮不如众饮的原则,还一面拉扯襟坐一旁的九阿哥,示意他加入“战团”。九阿哥显是不胜烦扰,一面召人吩咐事儿,一面板起脸来斥退来敬酒的少女们,一面还要在十爷的拉扯下保持潇洒的身姿,忽又抬眼望见了我,已是愣在当场。
那般热切的、恨不能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的眼神哪,那般怀念的舔着唇角不知动了什么□念头的表情啊,那样毫无瑕疵美貌的如同妖孽的男子啊,狂喜之后,便玩味的勾了勾食指,开始了他的勾引。自然他是没那么大度,把我出现的消息告诉那三个抱做一团已喝的晕头晕脑的家伙。
我作敬谢不敏状,挑了挑眉梢,却是问他,八阿哥人呢?
眼瞧着那一抹冷笑即刻就挂上了他的嘴角,他也不答我,先扭眼给了四爷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心安理得的托着腮,以“纯粹”欣赏的眼光在我的脸上和胸前流连,只是,目光闪烁迷离。
我悻悻然,已是太明白他的心思。我既然牵挂八阿哥,除了他自然也没别处好问,若是手舞足蹈的想引起十爷几个的注意,先要考虑丢不丢的起那个人。他自然是吃定了我,非要引我与他目光纠缠不清,只准我此刻的目光里只有他的身影。
再看向四爷那席,
幸而牡丹推了推我,低声道,“赶紧的,皇上那里可是变天了!”
果然,李德全正一脸苦相的朝我走来,原是笑语盈盈的御座前也没了声响,马头琴也断了弦音,吃r喝酒的喧闹声嘎然而止。
远远望去,老华正偏头与一位蒙古王爷说笑。虽淡淡笑着,嘴角却噙着一丝冷意,手中已有一盏白瓷杯,却又自杯颈处断成两半。这会子太监宫女们正大呼小叫的要宣太医,却被他冷冷的一斜眉,霎时鸦雀无声。他身旁的那位蒙古王爷也愣在当场,许是之前还正与这位满清帝国的皇上热情的攀谈,怎么一时间就变了颜色?
先是后妃们的目光冷冷的投过来,再是阿哥们努力掩饰着欣喜的表情,热情的望过来。而蒙古王公们的目光,大半是高深莫测,却佯作懵懂无知。
我在一片嗡嗡的浪潮中,迈着轻快的步伐。额上细碎的流苏,冰冰凉凉的搔着我眉宇,身上媚粉如霞的锦衣,掩着动人无比的娇躯。
坐下来,柔荑任老华轻轻攥住,我半歪着身子,似是柔弱的靠在他身侧。便见那位尴尬的蒙古王爷捋了捋虬髯的胡须,掩下十分的惊艳,笑着打了哈哈:“皇上,这位是……”
宫女们通常着绛蓝、浅灰、墨绿,格格们又要在姹紫嫣红的旗袍外罩着遮掩身姿的马夹,除了受宠的嫔妃,该也无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这般大喇喇无视老华的铁青脸色。
老华没接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瞅着我,将手里的碎瓷渣滓一撂。我挑着眉眼,故作瞧不见他那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只媚媚的朝蒙古王爷飞去一个眼风:“哟,这位王爷,您这还瞧不出来?奴家自然是咱们皇上的嫔妃了。”
老华已是禁不住扑哧一笑,暗暗的扭了扭我的手,“还‘奴家’呢,也不管这是哪朝哪代,哪里出来的小娘子?”看来是颇满意我大大方方的承认,他龙颜稍霁,冷厉的眉刀自四爷处收回,心满意足的抢了我的杯盏,慢悠悠饮下一杯佳酿。
又抢我的杯子?果然,他又斟满了琥珀色的酒y,微笑着送到我唇边,“既是迟了,朕可要罚你三杯。”说罢,他微微圈起我的腰,向那蒙古王爷介绍道:“这是朕的和妃,一向顽皮的紧,倒让王爷见笑了。”
他说的很风淡云清,而我还正浅笑着四处致意,然后,突然回过神来。我愣愣的抬眼望着他,他也偏过头来,任凭眼里极亮极亮的利光残忍的一闪而过。喧闹的人潮里,酒气四溢的热浪里,我像是被他整个儿掕着脖颈,无情的抛在冰桶里。他拍拍我的头,状似亲昵的凑在我耳边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
“若你见了他们可以问问,是谁“奉”了朕的手谕在月牙坡集结三千兵士?是谁在热河驻跸了二百死士?朕已经明令每位皇子所带亲卫不得超过百人,却有一位暗令五百亲兵尾随在大队人马之后,自以为天衣无缝?又是谁,有这个胆子截下自京中送来的几份“关键”邸报?”
忍下了拂袖而去的冲动,忍下了心中惴惴的揣测,我命令自己,坐在此处,将自己的手柔顺的放在他手心里。他预备此时发难显然早有预谋,满场的王公大臣,礼节隆重的国宴,这般场合下若是爆出皇室丑闻,怕再也无法收拾局面吧。我下意识的揉了揉眼,却是满手珠泪。
他轻轻叹了口气,扯过我捻来捻去的纱帕,仔细的揩净每一个可能出卖我情绪的细节。“不是朕要挟你,只怕错过了这个机会,被要挟的是朕呢。”
每个人都这样心计深沉的算计那个皇位,守者固守,攻者无数,这般前赴后继的攻防大战中,我被顺理成章的当成矛、换做盾,一会是用来辖制皇子的棋子,一会是伏在阿哥们身上无法惊动的保护网。可是这次,再张扬无忌的网也成了被算计的对象。
从和答应,到和妃,这般的一步登天,在蒙古贵族、后宫佳丽、皇子皇孙之前,他要求我的许诺。
人群之中,四阿哥与七阿哥,正一坐一立,颇有默契的碰杯。我此刻,是该怪,还是该恨?这样一个晋位的消息,怕只是一杯酒的功夫,便能传遍全场吧?到时候,你二人是否仍可有如此淡定的神态,这般势在必得的勇气?
四爷放下杯盏,面上却泛起疑惑。他轻轻的揉了揉胸口,似是不解。多么期望,他这时能望我一眼,也好给我勇气,下那个决定。
电光火石间,他二人却同时转了目光,皆是惊疑不定。我面上的凄然,该也一览无余吧?
那一手遮天的,你们的父皇啊,怎可能没有防备?我突然知道了墨非轻的去向,他连续几月的失踪,老华却丝毫未曾动颜。看来,他是护定了老华的。目光流转之处,众阿哥们仍是开怀畅饮,不识愁滋味。唯有七阿哥目光恻然,眼里充满了挣扎。是的,他早已知晓老华的行动,却宁愿推波助澜,做了帮凶。
老华轻轻捋着我的耳垂,那里有一串十四送的珍珠坠子。他若有似无的拨弄着,连带着入耳的语气,也是若有似无的苍凉:“朕唯一要的,不过是你目光所及的第一眼。无论何时何地,你望向何人,皆是从朕这里出发,到朕这里结束。”
我淡淡道:“看来皇上,是不预备放我走了?”
“朕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放你走的话。”他微微一哂,好像我多大惊小怪似的。“朕费了这些人力物力,也不过想留你再在朕身边待上些时日,你若是不急,也可再陪朕赏赏秋叶落雪,来年共待百花齐放,岂不美哉?”
“即便我心不甘情不愿?”
“为何要心不甘情不愿?朕也没说过,不让你走呀。只是朕喜欢你,舍不得你,所以特许你再作威作福几天,你可不要辜负朕的美意啊……”
瞧瞧,这样软硬兼施的手段!他无辜的,“杏眼圆睁”的瞪着我,褪了凌厉的眉眼哀求我,简直是……无可奈何。
我无法不妥协,不是因为他语气中的松懈与软弱,而是在那软弱的背后,所凭恃的强大威严。他不惜将阿哥们所犯的、可称得上“谋逆”之罪的行径告诉我,就是瞅准了在这样一个场合,是将我上梁山的最好机会!只怕我说一个“不”字,七阿哥就会捧了叠叠罪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诸阿哥打的永无翻身!
这时候,我才真正领略到,胤禟意味深长的跟我说的那句话,“皇阿玛,他首先是个男人。”
没有君对臣的仁慈,没有父对子的容忍,首先,是男人之间对领域内所有物的占有权。
王权,我,以及这大清河山的一草一木,皆是他们互相宣战的理由。只任凭男人天性来行事的皇上,无论是借我来警告众人,还是携势来迫我,只露这么小小一手,便已将我们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浅浅戾色
一片混乱。
桌案踢翻,美酒倾泻,一个个挑衅的如同野兽般通红的眼睛。老华慢斯条理的呷了口酒,淡然的望着场上的狼藉。我静静的坐着,心情原是愤懑此刻却有很无良的期待。如此场面,如此多愕然、旁观、不知所措的眼睛,既然有当众宣布我晋位的胆量,可真到了这般境地,老华你可会有慌乱?
我瞅了瞅他,他微微一笑,低语道:“溶丫头可是在幸灾乐祸?”
我鼻子里哼了哼,懒懒一笑。“华爷,这可是国宴哪,咱们这砸盘摔碗的算怎么会子事呀!你瞧瞧人家蒙古王爷们,那是多么好的家教啊!这般的老老?





大清颠覆者 公子魔 第 29 部分
是多么好的家教啊!这般的老老实实,目不斜视的坐着,实在是咱们后宫嫔妃们的楷模!”
他淡然一笑,伸手捋起我额间的流珠,嗔怪道:“丫头,你是在怪惠妃、德妃她们统领后宫无方吗?你若想试试手段,可早点跟朕说么。在这么个场合毫不留情的指出来……好歹,也给她们留些脸面……”
果然,步步都把我往“套”里带。
冷着眉,我一甩手,“今儿的场面可把我吓到了,我若先回帐休息您不会反对吧!至于管这管那,在什么位,谋什么政的事儿,我也没兴趣,所以您最好打消给我晋位的念头。若把我急了,哼哼,我大不了谁也不要,咱随便抓个蒙古王爷让您当便宜的岳丈去!”
他一哂,手一扬一带,把我扯进他怀里。对上他目光烁烁的眼睛,下巴被他不轻不重的擒着,腰肢被他暧昧的抚摸着,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皇阿玛、皇上”声浪,他附在我耳边轻轻说道:“这可是一场非死即亡的游戏,丫头,你最好明哲保身……”
然后,拍了拍我的脸颊,很“关切”:“丫头,你这头晕‘眼花’的症候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我忙一溜烟的起身,笑着回了礼:“皇上,请恕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反正,阿哥们请继续沸反盈天,妃子们请继续虎视眈眈,蒙古人们请继续免费看戏,我就是这么没出息的落跑了!
静寂的草原上,我迈着有力的步伐,躲过一双双突然而至的花盆底,面带微笑,目光笔直,悦耳的佩饰叮咚轻响,每个人似乎都在望着我,又都似乎望着别处。
甚至连一向表现的淡然若定、事不关己的五阿哥,也不知所措的半跪在桌前,面朝着老华,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转向我。八阿哥姗姗来迟,却正与我迎面相对,眼眸里闪着同样的震惊。
很难得能看到他呆在当场,一副猝不及防的模样,我大笑,“咱们皇上就是一门红衣大炮。”
边上立刻响起长长短短的抽气声,宜妃以帕捂嘴,美目圆睁。
八阿哥点了点头,半是无奈的微微一笑,“果然震撼当场啊。”德妃不赞同的摇摇了头,目光转向别处。没办法,谁让嫔妃扎堆的地方,这心理承受力就是差呢,又是几声惊呼。
他半侧了身,手臂微微一弯,“请。”
“哦?”我挑了挑眉,“你打算送我回帐?”
“有何不可?”他和我同时扫了老华一眼,全场观众的眼球也跟着在老华身上打转,果然,有一道寒光闪过。
“……”既然他做好了不知何时何地何种场合承受老华何种怒气的准备,我便笑纳了他的请求。反正我俩这么迎面相遇看在老华眼中也是错,错大错小,也都是错了。
就这么众目睽睽,我俩并肩而回,旁若无人。几十步开外的阿哥一席,也都换了表情。十阿哥甚至还艳羡的竖了竖拇指,被十四阿哥狠狠的打了下去。
然后隐约听得五阿哥说什么“儿臣率弟弟们给皇阿玛敬酒……”阿哥们配合的,七嘴八舌的假笑,蒙古人凑趣的自得其乐的大笑。仿佛刚刚剑拔弩张的紧张,只是让大家伙欣赏了一场精彩的默剧。
月色很好,小鹿皮靴踩在柔软的青草上,有微微的沙沙声。
他伸出了手,我毫不迟疑的偎了过去。谁也没有想过能摆脱眼线的监视,只是事已至此,说也错,做也错,多说多错,少做焉能无错?
他搂着我,一双身影在微微的月色下漫漫闲逛。
“我喜欢草原的一望无际,也喜欢身处草原的你们,少了许多谨谨慎慎,活得愈发像个男人了。”
他半眯着眼,正在享受凉爽的夏风,闻听此言便稍稍掀了眼帘,绽出轻笑:“我怎么听出些抱怨的味道?”搂的却愈发紧了。
“难道不该抱怨?心里常常怨,可思前想后,却也不知该怨谁。”
他却倏然驻了脚步,抬起我下巴仔细端了端,“我却在你眉宇找不到一丝愁郁的影子。我倒是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抱怨呢……”
他顺势点了点我的心口,眉头一皱,“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我呢?”
“你该怨的,怨你自个不该有这般的美貌,更不该有这般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天性。那种自由与无束,是我们埋在心底不敢奢望的欲望,却被你这样的任意挥洒……你又怎能怨皇阿玛想把你绑在身边?又怎能怨我们痴痴缠缠?我们又羡又妒,又宠又爱,望着你,守着你,每天忍受着‘百感交集’的各种滋味……”
“嘿,那你该感谢我呀,历练了多么丰富的人生百味……”
他直接堵上了我的唇,嘟哝着,“还贫嘴……咱们早就水深火热了,唯独你还这般混不在乎……我才该怨呢!就怨你就怨你就怨你!”
我惊愕的推了推他,“十四阿哥!?”
他扑哧一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让您失望了,现在与您嘴对嘴的,可是正牌的大清朝皇八阿哥。”
他眼里映着朦朦胧胧的月色,越发衬的他面色如玉,清雅无双。能与自己如此欣赏的男子,抛弃了谁的渴望谁的期盼,只是潇潇洒洒的漫步在这草原上,已是快事!
“溶儿,只这一牵,哪怕再等上一年,也是值得。”
他复又携了我的手继续前行,给我指点着草原上的一切。清新的草味,广袤的胸怀,它博大到心中原本委屈无比的心酸只如同这草原上的一株草沫,被一浪接一浪的草海淹没。
“溶儿,我请你,保护好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草原上一缕一缕的风潮,送着他的话远去。
“好。”
有时相视一笑,胜过数年的相濡以沫。
夜了,我仍是辗转。厚厚的毛皮在身下被碾成一小窝一小窝,还是睡不着。索性披了衣裳,看那一汪青青的月光。想那掀了御桌的老华,想那大吁怒气的一众阿哥,想那众叛亲离的太子,想那乱成一团的国宴。
想那眉宇间竟带了丝丝戾色的胤禩,想那清冷的双眸中染了狠厉的胤禛。今夜为谁立中宵?
帐外一声清咳。我淡淡道:“请进。”
浓郁的桂花香气,卷着精致的眉眼。我倒没料到是她。这样下马威的动作,该不是宜妃的权利吗?
她自顾自的坐下,抻了手帕又是一咳,“妹妹还没睡?”
“妹妹?”我笑的很惊讶,“惠妃娘娘这是从何说起?”
“皇上今个儿不是说了么,你以后便是和妃,是和我们平起平坐的资格,怎么称不起妹妹一词?”她冷冷一笑,却是花枝乱颤。
“若是皇上请您来当说客,那请转告他我并无此意。若是其他嫔妃请您探我的口风,那也请大家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
我无比诚挚的望着她,手捧心口作坚定状。她微微一愣,很快转了神色,“瞧你说的,哪是有什么人来遣我当说客!我原是想给你贺喜,我还巴不得多个姐妹呢!”
我微微一笑,“虽然我对惠妃娘娘您仰慕已久,可也不能乱了辈分不是?终归是要尘埃落定的,这会子虽是一片混乱,可娘娘您得有主心骨啊!我期盼着,以另外一种方式觐见。”
眨眨眼,话虽不点不透,可耐不住人多口杂。咱该说的,该表示的诚心,都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能领会多少,可就是她自个的资质了。再说了,这事儿除了老华,别人也没有发言权。
她一撩帕,“得了,我得回去安置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笑送她娇俏的背影,不妨她忽一转身,冷森森的说道:“你若是进来,可便是与整个后宫为敌!”
去她的,大晚上了还勾我的噩梦!
我快聋了
一夜不提。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便被老华挖起来去瞧狩猎。各旗将士、蒙古骑兵们在猎猎的战旗下散发冲天杀气,阿哥们也是身着盔甲,个个英武不凡。老华见我抿着嘴儿一个劲儿的笑,满含醋意的横过来一眼:“溶丫头可觉得蒙古骑兵比咱大清朝的将士威风?”
这位爷,“战争”还没开始呢,他倒先给自己人泄气了。我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皇上,我只觉得咱们的将士格外威风,格外精神;格外雄壮,格外……”
他得意的大笑:“全天下最威风最强壮的男人在你身边哪!”
我还没来得及作呕吐状,他身旁几位蒙古王爷早已摩拳擦掌、义愤填膺,个个正激愤的请战。
他哂笑着一挥手,“急什么!咱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还是把机会让给孩子们吧!让孩子们杀出他们自己的威风来!”
众王爷们泄气。
我斜了斜他,“哟,哪有咱们家华爷那么威风?听说昨个儿可是掀了桌子呢!”
众王爷们竖了耳朵,身子往我这一侧倾斜,目光里闪着八卦的贼光。
他倒是阴阳怪气的一笑,“好说好说,比不上你昨儿众目睽睽之下勾肩搭背的威风!”
王爷们渐渐左移,□马的耳朵也格外的笔直。
“我……”正预备舌战三百回合,老李头不知从何处斜杀出来,板板的禀告:“皇上,时辰已到,请皇上发令!”
老华意犹未尽的转回视线,中气十足的大吼:“将士们!”
我打量着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中指挥若定的他,眉眼沧桑的纹路,一刀一斧、毫不掩饰,那种杀伐出来的霸气,昭示着过往岁月里他对这个帝国毋庸置疑的主宰。
甚至,我在四爷等人的目光里,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一种叫做臣服的东西。在这样庞大威压下的他们,那种反抗与谋划,又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我不知道我的目光中是什么,是崇拜,是仰慕,还是惊惧。老华却突然侧了脸,在这群杀气腾腾的铁血雄兵面前,在无数景仰他、膜拜他的目光中,朝我微微一笑。
一个男子,愿意把他拥有的一切,祭献给一个女子!哪怕他手握着这个国家最精锐的兵将,哪怕他富有到令天下臣服。说不晕是假的,说不动心更是假的!就只为这么一个神思交汇的时刻,这么一缕浓浓的“愿与君共享天下”的眼神……
他在马上,着金黄软甲,系艳火大氅,锐利的如同一柄霸气的龙枪。他在马上,唇边绽着浅隽笑意,弯弯的眉眼像一个等待邀宠的孩子,伸出的手掌等待我的共鸣。
他拇指的指腹与中指第一关节处都有薄薄的茧,每每还喜欢在人家手心里挠啊挠的,做些见不得人的调情。我深深吸了口气,目视着他一副“你不把手给我我就一直这么举着”的无赖样,耳边又是嗡嗡的窃窃私议,远处是众阿哥们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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