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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他们在主持某个仪式,为某个重要人物的纪念碑揭幕,那个人或许也曾戴过一顶圆顶扎帽出
席过某个公众仪式。
萨宾娜不断地讲礼帽,讲她爷爷,直到喝完第三杯酒,才说:“我马上就转来。”说完
闪进了浴室。
她穿着浴衣走了出来,待特丽莎举起相机选择镜头,她把浴衣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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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照相机既是特丽莎观察托马斯的情人的机器眼,又是遮掩自己的面孔的一块面纱。
萨宾娜花了点时间才把自已的浴衣完全脱掉,这时才发现她所她的境地比自己预计的要
尴尬得多。又花了几分钟摆弄姿态,她向特丽莎走去,说:“现在该我给你拍了。脱!”
萨宾娜多次从托马斯那里听到命令:“脱!”这已深深刻记在她的记忆里。现在,托马
斯的情人对托乌斯的妻子发出了托马斯的命令,两个女人被这同一个有魔力的宇连在一起
了。这就是托马斯的方式,不是去抚摸对方,向对方献媚,或是恳求对方,他是发出命令,
使他与一位女人的纯真谈话突然转向性a,突如其来,出入意外,温和而又坚定,甚至带有
权威的口气。而且他还保持着一定距离:那时候他从不碰一下被他命令的女人。他也常常用
这种方式对待特丽莎,尽管说得柔和,甚至近乎耳语,可那是命令,她从未拒绝服从过。现
在听到这个命令,她燃起了更为强烈的服从欲望。顺从一个陌生人的指令而行动,本身就是
一种特有的疯野;而从一个来自女人而非男人的这种命令,疯野中就包含了更多的狂热。待
萨宾娜接过照相机,特丽莎脱了衣服,光着身子站在萨宾娜面前,一副缴了械的样子。的确
也是缴了械:她用来遮脸和对准萨宾娜的武器是给缴了。她完全是在接受托马斯情人的怜
悯。这个美丽的征服使她陶醉,她希望自己光着身子站在萨宾娜对面的时刻永远不要完结。
我想,萨宾娜也被这奇特的场景迷住了:她情人的妻子竟奇异地依顺而胆怯,站在她面
前。不过按了两三次快门以后,她几乎被自已的迷醉吓住,为了驱散它,便高声大笑起来。
特丽莎也笑了,两人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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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沙俄帝国的一切罪行都被他们谨慎地掩盖着:一百万立陶宛人的流放,成千上万波
兰人的被杀害,以及对克里米亚半岛上的鞑靼人的镇压……这些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却没
有留下任何照片资料。迟早这一切将被宣布为捏造的事实。可1968年的入侵捷克可不一
样,全世界的档案库中都留下了关于这一事件的照片和电影片。
捷克的摄影专家与摄影记者们都真正认识到,只有他们是最好完成这一工作的人了:为
久远的未来保存暴力的嘴脸。连续几天了,特丽莎在形势有所缓解的大街上转,摄下侵略军
的士兵和军官。侵略者们不知道怎么办。他们用心地听取过上司的指示,怎么对付向他们开
火和扔石头的情况,却没有接到过怎样对待这些摄影镜头的命令。
她拍了一卷又一卷,把大约一半还没冲洗的胶卷送给那些外国新闻记者。她的很多照片
都登上了西方报纸:坦克;示威的拳头;毁坏的房屋;血染的红白蓝三色捷克国旗高速包围
着入侵坦克;少女们穿着短得难以置信的裙子,任意与马路上的行人接吻,来挑逗面前那些
可怜的性饥渴的入侵士兵。正如我所说的,入侵并不仅仅是一场悲剧,还是一种仇恨的狂
欢,充满着奇怪的欢欣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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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了五十张自己全力精心处理的照片去了瑞士,送给了一家发行量极大的新闻图片杂
志。编辑和蔼地接待了她,请她坐,看了看照片又夸奖了一通,然后解释,事件的特定时间
已经过去了,它们已不可能有发表的机会。
“可这一切在布拉格并没有过去!”她反驳道,用自己糟糕的德语努力向对方解释,就
是在此刻,尽管国家被攻占了,一切都在与他们作对,工厂里建立工人委员会,学生们罢课
走出学校要求俄国撤军,整个国家都在把心里话吼出来。“那是你们不能相信的!这儿没有
人关心这一切。”
编辑很乐意一位劲冲冲的妇女走进办公室,打断谈话。那女人递给他一个夹子,说:
“这是l体主义者的海滩杰作。”
编辑相当敏感,怕这些海滩l体照片会使一个拍摄坦克的捷克人感到无聊。他把夹子放
到桌子远远的另一头,很快对那女人说:“认识一下你的捷克同事吧,她带来了一些精彩的
照片。”
那女人握了握特丽莎的手,拿起她的照片。“也看看我的吧。”她说。
特丽莎朝那夹子倾过身子,取出了照片。
编辑差不多在对特丽莎道歉:“当然,这些照片与你的完全不一样。”
“不,它们都一样。”特丽莎说。
编辑与那摄影师都不理解她的话,甚至我也很难解释她比较这些l泳海滩和俄国入侵时
心里在想些什么。看完照片,她的目光停留于其中一张。上面是一个四口之家,站成一圈:
一个l体的母亲靠着她的孩子们,巨大的乃头垂下来象牛,或者羊的乃子。她丈夫以同样的
姿势依靠在另一边,yj和y囊看上去也象牛或羊的小茹房。
“你不喜欢它们,是吗?”编辑问。
“都是些好照片。”
“她给这样的题材震住了。”那女人说,“我一看你,就敢说你一定没有去过l泳海
滩。”
“没有。”特丽莎说。
编辑笑道:“你看,多容易猜出你是从哪里来的。共产主义国家都是极端清教徒的。”
“l体可没有错,”这位女人带着母性的柔情说。“这是正常的。一切正常的东西都是
美的。”
特丽莎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母亲光着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情景,还有她自己跑过去拉
窗帘以免邻居看到她l身的母亲。她仍然能听到身后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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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摄影师邀特丽莎去杂志社的自助餐厅喝咖啡:“你那些照片,真有趣,我不得不注意
到你拍女人身体时了不起的感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些女孩子的挑逗姿态!”“在俄
国坦克前吻着行人的姑娘?”“是的。你应该是第一流的时髦摄影家,知道吗?你最好首先
得当当模特儿,象你这样的人就该碰碰运气。接下去,你可以拍一夹子照片,给新闻部门看
看。当然,要出名还得一段时间。但现在我可以为你做点事:把你推荐给花卉栏目的主编,
他也许需要一些仙人球、玫瑰什么的照片。”
“非常谢谢你。”特丽莎真心地说。很明显,坐在对面的女人一片好心。但她随后又问
自已,为什么要去拍那些那些仙人球?她无意象在布拉格那样来闯遍苏黎世,为职业和事业
奋斗,为每一幅作品的发表面努力。她也从无出自虚荣的野心。她所希望的一切,只是逃离
母亲的世界。是的,她看得绝对清楚;无论她是多么热衷于拍照,把这种热情转向别的行当
也是同样容易的。摄影只是她追求“上进”以及能留在托马斯身边的一种手段。
她说:“我丈夫是位大夫,能够养活我。我并不需要摄影。”
女摄影师回答:“我看不出你拍下这么美的照片之后,能放弃这个行当。”
是的,关于入侵的照片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是为托马斯而拍的,而是出于激情。不是
对于摄影本身的激情,而是一种激越的憎恨。时过境迁了,她出于激情拍下的这些照片任何
人也不会再要它们了,因为它们不入时。只有仙人球的照片才是永远有吸引力的。可仙人球
对她来说,不能引起丝毫兴趣。
她说:“你太好了,真的。可我宁愿呆在家里,我不需要工作。”
那女人说;“你坐在家里,会感到充实吗?”
特丽莎说:“比拍仙人球更充实。”那女人说:“即便是拍仙人球,你也支配着你自已
的生活。如果你只是为了丈夫生活,你就没有你自己的生活。”
特丽莎突然生气了:“我丈夫是我的生活,仙人球不是。”
女摄影师好心地说:“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快
乐?”特丽莎还在生气,说:“当然,我快乐!”那女人说:“只有一种女人能这么
说,这种人过于……”她停了停。特丽莎替她说完:“被束缚。这就是你的意思,是不
是?”那女人一再控制着自己,说:“不是被束缚,是生错了时代。”“你说得对,”特丽
莎若有所思地说,“我丈夫正是这样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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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整天都呆在医院,把她孤单单地留在家里。不过,她至少还有卡列宁,可以带着
他一起去久久地散步!又回到家里了,她想埋头啃啃德文和法文语法,但她感到沮丧,注意
力也集中不了,老是回想起杜布切克从莫斯科回来后的广播演说。她完全忘记了他的话,却
仍然记得他那战战兢兢的声音。她想着那些俄国士兵怎样在他自己的国家里逮捕了他,一个
独立国家的领袖,把他扣押在乌克兰的山里达四天之久,扬言要处死他——正如十年前他们
也要处死匈牙利的纳吉——然后把他赶到莫斯科,命令他洗澡,修脸,换衬衫戴领带,告诉
他作出决定方免一死,训示他再三考虑自己国家首脑的地位,他坐在勃列日涅夫的桌子对
面,难命是从。
他回来了,带着耻辱,对他羞耻的民族讲话。如此羞辱不堪以至说不出话来。特丽莎总
是忘不了他讲话中那些可怕的停顿。他是太累了?是病了?是他们麻醉了他?还是仅仅没有
了信心?如果说杜布切克没有给人们留下什么,至少那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怕的停顿,那些
面对着全国听众的喘息,留在人们心中了。这些停顿记下了降临这个国家的全部恐惧。
入侵后的第七天,她在某报编辑部里听到了逐个讲话。编辑部一夜之间便变成了一个抵
抗组织。在场的每个人都恨杜布切克,谴责他的妥协,为他的耻辱感到耻辱,被他的软弱所
激怒。
但这几天在苏黎世的思索,使特丽莎不再对他反感了,“软弱”这个词听起来也不再成
其为结论。任何人面对强手都是软弱的,即便象杜布切克那样体魄强壮的人。那种看来无法
忍受、令人反感的一时极端软弱,那种格特丽莎与托马斯赶到这个国家来的软弱,现在突然
吸引着她。她知道自己是软弱的,她的营垒是软弱的,她的祖国是软弱的,她不得不忠于它
们,准确地说就因为它们软弱,软弱得讲话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呼喘息。
她发现自己象被晕眩征服一样,又被这种软弱征服了。而她被征服是因为感到自己软
弱。她又开始嫉妒,手又开始颤抖。托马斯注意到了,象往常一样握住她的手,用力抚摸着
使它们平静。她却把手抽出来。
“怎么啦?”他问。
“没什么。”
“你要我怎么办?”
“我要你变老一些。老十岁。老二十岁!”
她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变得虚弱一些,与我一样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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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列宁不喜欢变动,对搬往瑞士并不欢天喜地。狗的时间不能标绘成直线,不是连续运
动依次前推,倒象钟表时针那样绕圆圈推移——它们也都不愿意圈狂地向前跳跃——只是一
圈又一圈,一天接一天,依循着同一轨迹运行。在布拉格,托马斯与特丽莎,每添置一把新
椅子或搬动一下花瓶,卡列宁都显得不高兴,因为这打乱了他的时间感觉,正如随意改变钟
面刻度来愚弄指针一样。
不过,他还是在苏黎世的住宅里很快重新建立了他的老秩序和旧程式。如同在布拉格;
他跳到床上向他们问候早安,上午陪特丽莎逛商店,还要露一手显出它走另外的路也同样胜
任。
他是他们生活的计时器。绝望的时候,她总是提醒自己,为了他也必须挺下去。因为他
比她更软弱,甚至比杜布切克以及他们离弃了的家园更软弱。
有一天他们散步回家。电话铃响了,她拿起话筒问是谁,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用德语找托马斯,语气不耐烦,特丽莎感到有一种嘲弄的味道。她
说托马斯不在家而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一头的女人笑了,连再见也没说就接上
了话筒。
特丽莎知道这说明不了什么。这也许是医院的一个护士,一个病人,一个秘书或别的什
么人。但她仍然心烦意乱,不能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随后,她明白自己已失去了呆在家里
的最后一点气力:绝对不能忍受这绝对无所谓的枝节。
在一个陌生国家里生活就意味着在离地面很高的空中踩钢丝,没有他自己国土之网来支
撑他:家庭,朋友,同事。还有从小就熟悉的语言可帮助他轻
易地说他想说的话。在布拉格,只有在某种心灵需
要时,她才依靠托马斯;可现在事事都得依靠他。如果在这里他抛弃了她,她怎么办?
她一辈子都要在失去他的恐惧中生活吗?
她对自己说:他们的结识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腋下的那本《安娜。卡列尼娜》不过是
一个假证件,它使托马斯想入非非。他们相爱,但他们都使对方的生活如地狱一般。相爱的
事实,仅仅能证明这不是他们的错,不是他们的行为,以及变化无常的感情的错,而是他们
不相配:他是强壮的,她是虚弱的。她就象杜布切克说一个句子停三十秒。她就象自己的祖
国,结结巴巴,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可是,当这位强者都弱得不能伤害这位弱者时,弱者
也就不得不强起来以离去。她对自己说着这些,把脸贴在卡列宁毛茸茸的头上说:“对不
起,卡列宁,看来你不得不又要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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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挤进火车厢的一个角落里,把大箱子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然后坐下来,卡列宁就靠
着她的腿蹲着。这时,她老想着她和母亲住在一起时,她供职的那个餐厅里的厨师。那人总
是抓住每一个机会在背后侮辱她,不厌其烦地当着每一个人的面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去睡
觉。想起这样一个人真是奇怪。他一直是她最厌恶的典型。可现在,她能想象的,就是仰视
着他,对他说:“你总是说想和我睡觉,行,我在这里呢。”
她希望做点什么事以防自己回到托马斯那儿去,希望残酷地毁掉这七年的生活。这是晕
眩,一种猛烈的、不可抑制的倒下去的欲望。
我们也许可以称这种晕眩为一种虚弱的自我迷醉。一个人自觉软弱质,决定宁可屈从而
不再坚挺,就是被这种软弱醉倒了,甚至会希望变得更加软弱,希望在大庭广众中倒下,希
望倒下去,再倒下去。
她试图劝说自己搬出布拉格,放弃摄影师的工作,回到托马斯的声音曾经引诱过她的小
镇去。
可一到布拉格,她发现自己不得不花些时间处置各种现实问题,只得推迟离去的日子。
第五天,托马斯突然回来了,卡列宁向他猛扑过去。这一刻,他们还来不及互相作出必
要的表示。
他们都感到象站在冰雪覆盖的草原上,冷得直哆嗦。
然后,他们就象两个从未吻过的恋人那样相互靠近。
“一切都好吗?”他问。
“是的。”她回答。
“你去过杂志社啦?”
“打了一个电话。”
“是吗?”
“没有什么事干,我在等着。”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不能告诉他,她一直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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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回到了我们已经知道的时刻了。托马斯烦闷得要命而且胃痛得厉害,直到深
夜都未能入睡。
特丽莎很快也醒了(俄国飞机在布拉格盘旋,噪音使人无法安眠)。她首先想到他是因为
她而回来的,因为她,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现在,他再也不要对她负责了,而她要对他负
责。她感到,她似乎还不能把握更多的力量,来胜任地肩负这种责任。
但她立即回想起前一天他出现在房门口之前,教堂的钟正敲六点。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
天,她下班也是六点。她看到他坐在前面一条黄色的凳子上,也听到钟楼里的钟正敲六点。
不,这不是什么迷信,是一种美感,治疗着她的沈郁,给了她继续生活的新的意志。机
缘之鸟再一次飞落肩头闪闪发光。她眼含泪花,倾听着身边的呼吸声,感到说不出的抉乐
摘自黄金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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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
三、误解的词
1
日内瓦是大大小小的喷泉和公园之城,公园的室外演奏台不时飘来音乐声。这所大学就
隐没在树丛里。弗兰茨刚讲完下午的课,走出大楼,碰上洒水车正在浇洒草地。他心情极
好,正要去见他的情妇。她的住处离这里只隔了几条街。他常常顺便去看她,但只是作为一
位朋友,没有性的要求。如果他们在日内瓦她的画室里做a,他就得在一天中奔波于两个女
人,即妻子与情人之间。日内瓦还保留着法国的传统,夫妻得睡一床。几个小时之内从一张
女人的床转到另一张女人的床,他觉得不论对妻子和情人都是一种耻辱,最终对他也是一种
耻辱。
他爱这个女人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种爱对他来说如此宝贵,他想在他的生活中为她创
造出一块独立的天地,一片纯净的禁区。外国大学邀他讲学,现在他全部应允下来。这些还
不够满足他新产生的旅行癖,他又开始以一些代表会和座谈会为借口,作为他近来不回家的
理由。他的女友时间安排很灵活,可以伴他同赴所有真真假假的演讲活动。在短短的时间
里,他已带她见识了许多欧洲城市和一个美国城市。
“十天后你愿去巴勒莫吗?”弗兰茨问。
“我更喜欢日内瓦。”她回答。正站在画架前仔细审视一幅作品。
“你一生怎么能不去看看巴勒莫?”弗兰茨轻轻地试探道,
“我见过巴勒莫了。”她说。
“见过?”他语气中露出嫉妒。
“一个朋友曾经从那儿给我台来一张明信片,就贴在卫生间,你没注意?”
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本世纪初,那里住了一位诗人,老得走不动了,只能让
他的抄写员扶着散步。有一天,他的抄写员说:‘先生,看,天上有什么!那是飞过这座城
市的第一架飞机。’可这位诗人连眼皮都没有抬,说:‘我对它自有想象!’好了,我对
巴勒莫也自有想象。它和其它所有的城市一样,有同样的旅馆和汽车,而我的画室总是
有新的,不同的种种图像。”
弗兰茨有些沮丧。他已经慢慢地习馈了把他用的爱情生活与出国旅行联系起来,说“让
我们去巴勒莫吧”,无疑是向她表示性a的明确信号;而她说“我更喜欢日内瓦”,无异于
说:他的情人不再爱他。
他怎么会对她这么摸不透?她从未使他有丝毫忧虑之理!事实上,她是一个见面不久就
采取性主动的人。他长相很好,学术事业也处于巅峰时期,在专业座谈会上与学术辩论会上
所表现的傲气与锐气使同事们都害怕,然而他为什么要天天担心情人的离去?
我猜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弗兰茨的爱情不是他社会生活的延展,而是相反。爱情只是他
乞求对象怜悯的一种欲望。他自己就象一个被缴了械的战俘事先就把对付打击的防卫力量解
除了,打击降临时他也就无所惊奇。所以我说,对弗兰茨而言,爱情意味着对某种打击的不
断期待。
正当弗兰茨伤心失意的时候,他的情人把笔放下了,走到另一间房里,拿来一瓶酒,一
句话没说便开了瓶盖倒了两杯。
他立即感到轻松,还有点好笑。这句“我更喜欢日内瓦”并不意味着对方拒绝做a,相
反,只是意味着她厌倦于把做a与国外城市捆在一起。
她举起酒杯一干而尽。弗兰茨也喝光了,自然高兴异常。即便把对方不愿去巴勒莫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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