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传奇

“你有什么办法？”萧紫逸问。
杜少康道：“去年在苏州，在下与卢瑾亮的弟弟卢瑾瑜有过一番交情，也是借着他的关系才能顺利的在苏家认祖归宗。既然我现在是苏家的二爷，来京城办事顺便登门拜谢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你既有主意，先去探探也好！”萧紫逸想了想，道：“我这就吩咐人去备一份厚礼，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不可！”杜少康连忙道：“那个卢瑾亮既然是魔教中人，少不得有些江湖势力！萧盟主在江湖上如日中天，他不可能不认识。若是萧盟主露面，恐怕会打草惊蛇！”
萧紫逸不满的看着杜少康道：“那你呢？你在八年前也见过他，不怕被他认出来？”
杜少康笑道：“我跟他只有几面之缘，而且当时形容万分狼狈，绝对没有现在体面。况且杜月笙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这是江湖上已经盖板的事实。他绝对想不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杜少康抖了抖衣袖，不以为然的道：“再说了，小弟现在的音容相貌和八年前大不相同，就连兰偃月……额……相熟之人都没有认出，何况是只见过几面的人？”
萧紫逸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认同。
杜少康知道他的想法，只得虚心请教：“所以，小弟一直很好奇，萧盟主是怎么认出我的？”难道真的是因为云竹大师的事才让他对我起了疑心？
萧紫逸不悦的道：“需要那么好奇吗？杜若笙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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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认出你了吗？只不过是苦于没有证据，你又死活不认，不然，他早就……”似乎觉得说了不该说的话，萧紫逸一脸晦气，讪讪的住了嘴。
“那不一样！”杜少康不疑有他：“我和杜若笙不管怎么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的兄弟，彼此之间自然要亲密熟识很多。和萧盟主相处的时候毕竟短些……”
看着萧紫逸忽然冷下来的脸，杜少康不知道犯了他的什么忌讳，只得识趣的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萧紫逸沉着脸看了他半响，才冷声开口：“就算你想一个人去也不合适。你现在是苏家的二公子，怎么可能一个人来京城办事，身边连个照顾的小厮都没有？”
杜少康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可惜当时事态紧急，为了避人耳目，两人匆匆离开扬州，轻装上阵，什么人都没有带。加上此行危险，出行之前便强行把元宝送回了苏州。现在，身边连一个小厮都没有。
可是……杜少康偷偷看了看面前脸色不善的男人，心想：就算化妆成小厮，萧盟主这通身的气度，也不像呀！况且，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让萧紫逸做小厮呀！
好在萧紫逸也没让杜少康继续为难，接着道：“明日我会把人和礼都备齐。其余的，你就不用管了！”
“那一切就有劳萧盟主做主了！”见他主意已定，杜少康也只好听他安排。
似乎对他顺从的态度十分满意，萧紫逸昂起头道：“时候还早，你刚弹得那首曲子再弹一遍给我听吧！”顿了顿，萧紫逸又补充道：“既然知道自己的琴声马马虎虎，以后就不要在别人面前献丑了！”
既然我的琴声不好听，干嘛还要我弹奏给你听？杜少康在心里把萧紫逸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抽了几个来回，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既然萧盟主有这个雅兴，在下自当从命！”
不久，悠扬的琴声响起，萧紫逸闭上眼睛聆听，似乎已经陶醉在优美的琴声之中。窗外，几只鸟儿从天边略过，春天已经来了。
第149章第三章卢瑾亮
第二日，萧紫逸果然还是跟了过来。
杜少康沉着脸看着一个身着杂役装扮，满脸胡须的汉子将他扶下马车，然后提上礼盒，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不由得一阵扶额。
冯府门口早有候着的小厮，见杜少康气度不凡，风度翩翩，忙出声询问：“不知公子贵姓？可曾带有拜帖？”
杜少康忙回神思，恭恭敬敬的道：“在下苏州苏琴，今次特地来拜访卢瑾瑜卢国舅。拜帖已经在昨日送到贵府了！”
“哦！原来是苏州的琴公子呀！真是失敬！失敬！”小厮笑着见礼：“我们家少爷昨日到公子的拜帖，高兴的不得了，今日一早便遣小的在门外等候！少爷已经等候公子多时了，苏公子快请进吧！”
小厮说着便将杜少康请进了冯府。
在厅内坐下，还没来及喝一口茶，卢瑾瑜便从外面进来，看见杜少康，眼前顿时一亮。若不是从小家教甚严，顾及着礼节，早走上去抓杜少康的手了。
“果真是苏公子，昨日到拜帖，小弟还以为看错了呢！一别数月，苏公子近来可好？”卢瑾瑜惊喜的道。
杜少康拱手道：“有劳国舅爷挂念，在下一切都好！”
卢瑾瑜连忙请杜少康坐下，自己也撩开袍子坐在杜少康身边，笑着道：“小弟记得公子的身体一直不好，如今才刚刚开春，怎么离了苏州那温暖之地，跑到京城来了？”
杜少康道：“长姐一直记挂着国舅爷的恩情，特地让小弟过来拜谢！”杜少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化妆成杂役的萧紫逸，用眼神示意他把礼物呈上来。
看着萧紫逸沉着的脸，若不是满脸的大胡子遮掩，恐怕早就滴出水来了。杜少康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担心的看向卢瑾瑜。好在卢瑾瑜的注意都集中在他身上，并没有分神去看萧紫逸一眼。
杜少康松了口气，接着道：“当初若不是国舅爷帮忙，冒险将凤凰来仪送给太后，就不会有我们苏家的今日！苏琴替我们苏家上下，再一次拜谢国舅爷！”
既然是做戏，就要做全套的，这样才能声情并茂。杜少康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对着卢瑾瑜下跪一拜。
身后的萧紫逸警觉到他的动作，慌忙过来扶他。
觉察到萧紫逸身上不爽的味道。杜少康心里暗道“糟糕！”只顾着演戏，不小心演过头了！现在萧紫逸是他的贴身侍从，他这个主子若是跪下，萧紫逸岂不是也要和他一起下跪？他杜少康没脸没皮惯了，不会对这些小事在意。但让萧紫逸对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下跪，恐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惜错已经铸成，为时已晚。杜少康心里一阵的叫苦不迭。
“苏公子不要这么说！”卢瑾瑜也被杜少康的动作吓得不轻，赶在他膝盖着地之前和萧紫逸一块把他扶了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苏公子太客气了！况且，苏大人绣艺湛，巾帼不让须眉，又是苏卿予苏大人的嫡亲血脉，苏家本就应该交由她来继承。小弟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而已！再说……”卢瑾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若不是托苏公子的福，小弟恐怕也没机会一睹凤凰来仪的风采！要说谢，也该是小弟谢谢苏公子才是！”
总算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劫，眼见卢瑾瑜没有觉察到萧紫逸的怪异，杜少康放下心来，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总之，国舅爷的大恩，我们苏家一定铭记在心！”
卢瑾瑜笑着请杜少康重新坐下，道：“不过是件小事，苏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年前进宫受封的时候，已经特地来府里拜谢过了，如今又派先生跑了一趟。先生身体不好，苏州离京城又那么远，若是有个闪失，可让小弟如何是好！”
原来苏惊鸿已经来谢过恩了呀！杜少康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恼：居然忘了这茬了！当时确实听闻太后要召见苏惊鸿。她若是进京，肯定少不了要去卢府以及定国侯府拜谢一番。
杜少康干笑了两声，连忙解释：“年节刚过，长姐就想来京城探望国舅爷。可惜她毕竟是女儿之身，出行有些不便。小弟也好久没见到国舅爷了，便主动请缨，替长姐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卢瑾瑜不疑有他：“对了，苏大人去年来京的时候，苏公子并没有跟过来。小弟听说苏公子离家外出云游了，不知公子去了哪里？”
杜少康笑着扯谎：“也没什么，就是到处走走，换换心情而已！”
“真羡慕公子有如此的雅兴！”卢瑾瑜失落的道：“小弟一直想到处走走，可惜，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杜少康笑着安慰道：“国舅爷年纪尚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希望如此！”卢瑾瑜苦笑道。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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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聊了一会话，正说得高兴，萧紫逸忽然在身后低声道：“公子，您身体不好，是时候该回去吃药了！”
药不是临走前刚吃过吗？现在还不到吃药的时辰，怎么又要吃？萧紫逸这是打什么岔？眼下还没和卢瑾亮挂面儿，怎么能这样走了！杜少康心里将萧紫逸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对着卢瑾瑜道：“眼下时候不早了，在下打扰国舅爷已久，也该告辞了！”
“啊？这就要走了吗？苏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用过午膳再走！”卢瑾瑜依依不舍的道。
没等杜少康说话，萧紫逸恭敬的道：“多谢卢国舅的好意。只是我家公子身体虚弱，大夫说了，必须按时服药，不能中断。”
卢瑾瑜终于看向萧紫逸：“不知苏公子吃的是什么药？在下可以派人去药店买！或者去你们下榻的客栈取，总之不会误了时辰！”
杜少康虽不知萧紫逸这是唱的什么堂会，但他既然主动搭话，肯定是打定了主意。又或者是从卢瑾瑜身上发现了什么端倪，这才急于脱身。
想明白这一点，杜少康连忙站起来道：“就不劳国舅爷了心了，在下反正也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叙话！”
既然强留不得，卢瑾瑜也只有依依不舍地送别。谁知还没送出大门，迎面又撞上一人。
“大哥！您下朝回来了！”看见来人，卢瑾瑜恭恭敬敬的行礼。
眼前之人一身堂堂正正的官服也难掩满身的阴柔之美，看着那眼角熟悉的阴鸷，杜少康微微一笑，也跟着见礼：“草民拜见卢大人。”
“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知如何称呼？”卢瑾亮笑着问。
杜少康道：“草民苏琴，从苏州来探望卢公子！”
“哦！原来你就是二弟常常提起的那位苏琴苏先生呀！”卢瑾亮道。
杜少康道：“没想到卢大人竟然知道草民，草民真是惶恐！”
卢瑾亮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又看着杜少康道：“二弟平时很少夸人，去了一趟苏州便对先生赞不绝口。听说先生是苏家二小姐苏霓裳的儿子，苏卿予前辈的嫡亲血脉。当日，先生独身一人身负母亲的焦尾琴去苏家认亲，又帮助苏惊鸿将凤凰来仪进献给太后，之后便功成身退。这份胆识和胸襟不是平常人能有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说的就是先生这样的人吧！可惜如今这世道，像您这种不贪功，不恋权的人已经不多了！”
“卢大人谬赞了，苏琴愧不敢当！”杜少康拱手道。
卢瑾亮笑了笑，接着道：“听家父说，苏霓裳前辈不光绣功了得，弹琴更是一绝，当年觐见太后时曾弹奏了一曲。家父有幸在场，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据说那首琴谱乃是当世高人所做，家父却没能记住曲名，直言人生一憾！”
“卢大人所说的可是《静心音》？”杜少康道。
卢瑾亮随即道：“在下也不知，得向家父确认一下。苏公子怎知就是这首曲子？”
杜少康笑道：“草民年幼时，家母经常弹奏。后来才告知草民，此曲名为《静心音》，乃是音律大家桑嵇先生所做。”
“既是桑嵇先生所做，应该就是了！”卢瑾亮叹道：“据说此曲集音律和医理为一体。听闻当年太后为头痛所扰，就是听了此曲才缓解了头痛！可惜，桑嵇先生向来是来去无踪，很少有人见过真颜。自霓裳前辈走了之后，天下便无人能奏此曲了！太后每每提到此事，还有些伤感！苏公子既是霓裳前辈之子，不知可否能弹奏此曲？”
杜少康道：“晚辈确实跟着家母学习过一段时间，只可惜琴艺不，实在难及家母的万一！”
卢瑾亮眼睛似乎一亮，“在下慕名已久，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公子可否将此曲弹奏给在下听？”
杜少康还没来及说话，旁边的萧紫逸道：“卢大人，实在对不住。我家公子体虚，眼下要赶快回去休息。”
“哦，这样呀！”卢瑾亮一双美目看向杜少康，似乎在等他回答。
卢瑾瑜也道：“大哥，你一向对音律毫无兴趣，今日这是怎么了？”
“哦，是这样！”卢瑾亮笑了笑：“只是从小便听父亲夸赞此曲，本以为无缘一见，没想到今日却见了苏霓裳前辈的传人，一时没忍住，这才贸然提出要求。还望苏先生不要怪罪！”
杜少康笑道：“卢大人说哪里话！只是今日草民有事在身，若卢大人真的喜欢这首曲子，草民倒是可以将曲谱抄录下来，赠与大人。”
“苏先生肯割爱？”卢瑾亮似乎眼前一亮。
卢瑾瑜看着杜少康，犹豫的道：“这琴谱毕竟是苏公子的家传，怎可轻易送人？”
听他这样说，卢瑾亮连忙道：“是在下逾越了，还请苏公子不要介意！”
杜少康笑着道：“这琴谱本就是桑嵇先生所赠，算不上家传。”
“公子这样实在欠妥！”萧紫逸再一次出声打岔：“此曲乃是老夫人所爱，您就这样随随便给了别人，岂不是对老夫人不敬！”
这声音之中充满了不乐意，终于让本来没有注意到萧紫逸的卢瑾亮不多看了他几眼。
“是呀！”听了萧紫逸开口，卢瑾瑜也道：“这琴谱毕竟是霓裳前辈的珍藏，苏公子这样便给了大哥……确实不太合适！”
眼见卢瑾亮一直盯着萧紫逸，杜少康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连忙对着卢瑾亮道：“家母常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卢大人钦慕此曲，想来也是知音。家母泉下有知，一定不会计较的！在下回去抄录一份，改日便给卢大人送来！”
卢瑾亮终于回了投向萧紫逸的视线，看着杜少康道：“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下公子的一番好意了！”
两人又相互说了几句场面话。卢瑾瑜害怕误了杜少康吃药的时辰，连忙道：“大哥，苏公子还有事，小弟就先送他回去了！”
“好！你派人送送苏公子！”卢瑾亮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第150章第四章琴谱
回到下榻的客栈，进了屋，关上门，杜少康忍不住开始埋怨：“萧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事先说好的，一旦卢瑾亮在场，你不要有任何逾越的动作，千万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可你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的挑衅他！生怕他没发现你似的！”
萧紫逸一把扯下了黏在脸上的胡子，摸了摸通红的下巴，道：“你放心，我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所以他不认识我！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杜少康不赞同的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萧盟主受万人敬仰，有的是人慕名前来，躲在远处一睹风采。不一定非的走到近前打招呼不可！”
这话说完一直不见萧紫逸答话，杜少康回头一看，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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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发现萧紫逸已经将身上杂役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到脚边，露出了健壮的胸腹。杜少康一惊，连忙移开了目光，心里疑惑的想：萧紫逸从不在人前衣衫不整，今日怎么变了性子？
就听萧紫逸在身后道：“这身杂役的衣服实在太不干净了，你赶快去找店小二，让他将沐浴的桶搬上来，再烧些热水来！”
原来是这样！杜少康心里了然：这身杂役的衣裳是从当铺里买来的，不知道被谁穿过。两人也没有时间重新洗，不干净是肯定的了！萧紫逸有洁癖，难为他忍了这么长时间。杜少康不敢怠慢，慌忙跑去请店小二烧热水了。
萧紫逸在平时虽然一直有人照顾，但他毕竟闯荡江湖多年，平日的饮食起居还是能够自己料理。帮着店小二兑好洗澡水后，杜少康便识相的准备躲出去。
谁知还没挪出房门，萧紫逸叫住他道：“你去哪里？”
杜少康道：“我出去逛逛！”
萧紫逸皱眉道：“你出去了，谁帮我擦背？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陌生人伺候！你总不可能想让店小二帮我擦背吧！”
杜少康只得回了迈出去的脚，认命的转了回来。
等萧紫逸的长腿跨进沐浴的大桶之后，杜少康这才卷起袖口，尽心尽力的帮他擦背。杜少康小时候照顾过杜若笙，后来在焰月盟也和兄弟们一起洗过澡，有相互擦背的经历，对力道的拿捏把握还是很有分寸。萧紫逸的背部结实宽厚，杜少康看的一阵羡慕。曾几何时，他也有这么健硕的时候，可惜现在已经变成病鸡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手下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杜少康摁住萧紫逸的肩膀，拍了拍，道：“萧盟主，你放松一些。”
萧紫逸似乎更紧绷了，他一把夺过杜少康手中的毛巾，喘着粗气，极为粗鲁的道：“你先出去逛逛，我自己来擦！”
听出他语气不善，杜少康乐得不伺候，忙出去了。只是关门的时候，似乎听到浴桶中传来十分激烈的水声。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杜少康还是忍不住想：萧紫逸怎么又生气了？难道是他刚刚擦背的劲道太猛，让萧紫逸不舒服了？就算不舒服可以明说，犯得着把他赶出去吗？再说，他一开始就准备出去的，是萧紫逸硬把他留下的呀！
甩了甩头，杜少康强行将这些烦恼抛开，心里暗骂自己犯贱。跟萧紫逸相处久了，他似乎又变回原来那个杜月笙了。一天到晚总是围着萧紫逸转，为博他一笑尽心力，他若是垮下脸来马上小心翼翼的检讨自己的不是，生怕惹他生气！
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原来他已经在街上转悠了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萧紫逸洗好没有。杜少康心里烦躁，也不想回去看萧紫逸的脸色，只得继续在街上游走。
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忽然在杜少康面前停了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马车门帘被掀开，露出了卢瑾亮那张阴柔的脸。
“这不是苏先生吗？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
没想到会碰见这个笑面虎，杜少康不敢怠慢，慌忙拱手：“草民见过卢大人！”
“什么大人草民的，听着就让人觉得见外！”卢瑾亮笑着道：“既然苏先生无事，可否跟在下一叙？”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少康想了一下，还是道：“如此，就打扰了。”
卢瑾亮似乎十分满意，示意车夫将杜少康扶上马车。
车夫随即坐上马车，鞭子扬起，马儿哒哒哒地拖着马车远去。
卢瑾亮将杜少康带到了一座及其风雅的别院，下人奉上茶，卢瑾亮直接切入主题：“先生也不要怪在下心急，那首曲谱，不知先生写好了没有？”
杜少康一想，回去之后他就忙着给萧紫逸擦背，之后又被赶了出来在街上转悠了半天，还真没这个时间。
“还不曾。若是卢大人急着要，可否借在下纸笔一用，在下即刻将曲谱写下！”杜少康道。
卢瑾亮吩咐人取了笔墨纸砚，满面笑容的看着他将曲谱默写了下来。然后递给身后的管家，道：“琴师准备好了吗？”
身后的人忙道：“早就候着呢，只等大少爷吩咐。”
“那就叫他们出来，将这首曲子弹与我听！”
卢瑾亮看着管家下去唤人，这才笑着对杜少康道：“先生稍坐，我们一起品茶听曲。”
连琴师都准备好了，看来这位芳华公子确实很喜欢这首曲子呢！杜少康笑了笑，道：“一切听卢大人安排。”
不多时，管家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杜少康一看，喝！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真是热闹。
管家看杜少康一直盯着人看，忙笑着道：“京城里有名的琴师都被我家少爷请来了。大少爷说，既然是桑嵇先生的曲子，普通人未必参详的透，还多需几个人一起商议。”
卢瑾亮不懂音律，找几个懂行的人来弹奏倒是说得过去。杜少康笑了笑，也没答话。
一行人行了礼，便抱着琴走到了屏风之后。可惜等了很长时间，琴声却依然没有响起。卢瑾亮终于等的不耐烦了，道：“怎么回事？”
管家慌忙跑向屏风之后，未几，便满面为难的走了出来，道：“里面的琴师说，苏先生的琴谱……他们实在弹不出！”
“啊！”
“怎么可能？”
这下不光卢瑾亮，连杜少康都愣了！
卢瑾亮看着杜少康笑道：“先生写的曲谱，确实是云裳前辈留下的？”
看着那双即使满面笑容，也给人阴鸷感觉的脸，杜少康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发生的种种瞬间满上心头，之前不曾多想的问题也浮上眼帘。卢瑾亮一直向他打探苏霓裳的事，八成是在确认他的身份。卢国丈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而苏卿予在世时颇受宠信，苏云裳和苏霓裳多次出入过宫廷。卢国丈肯定对苏家有一定的了解。而若是他所说的与当年有半分的出入，卢瑾亮就能断定他是假冒的。虽不知卢瑾亮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试探他，但还是要小心应对为妙。
杜少康思绪千转，当机立断。不管怎样，先打消卢瑾亮的疑虑再说。
打定了主意，杜少康拱手道：“这首曲谱确实是家母所传，若是卢大人不嫌弃，可否请在下试弹？”
“如此更好！”卢瑾亮点了点头。
管家慌忙将琴搬到杜少康面前。
杜少康拭了拭琴音，没过多久，优美的琴声便从他的手底传来。
一曲过后，满室的寂静。过了良久，卢瑾亮才拍了拍手，赞道：“果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先生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