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烟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橙海
「就同学天天都在聊。」严岚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你也确实愈来愈大了,总有一天会亲身经历这些问题,说不定很快呢。身为一个母亲,我果然还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回答我,妈妈,爱情一点都不难。」妈妈又笑了。「不过,不管简单或是难,妈妈都会爱著你、陪伴著你。」
严岚还是懵懵懂懂的,对爱情这样的感情。他真正开始思考爱情这件事,是在他国小毕业的前夕,那时有些同学因为友情或爱情,舍不得分离,但他自己是会直升国中部,而且也知道不少同学会直升,实在没有那麽强烈的感觉。
「严岚,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有个跟他还不错的女孩子,眨巴著亮晃晃的大眼睛问他。
「没有吧。」严岚摇摇头。「到底什麽是喜欢?你知道吗?」他反问著交情跟他很好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对不对,但至少你要很想跟那个人常常在一起,看到对方就好开心,想为他做很多事……」女孩笑笑地说道。
「那跟对爸妈又有什麽不一样?」严岚又问。
「当然不一样。严岚,才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跟你爸妈关系那麽好的,而且就算关系也很好,还是不一样啊,你爸会不会吻你妈?」
「啊。」严岚愣住。家里的大人不会大刺刺地接吻表达爱意,但他倒也撞见过几回。
那是很深很深的吻,跟妈妈给他的在额头上的那种亲吻完全不一样。
「那你会想那样吻你妈吗?」女孩又问。
「不会。」严岚摇摇头。
「那就对啦。」女孩突然靠他靠得很近,漂亮的眼睛看来更大了。「那你有没有想那样吻的人?」
严岚g本没想过这些,又怎麽可能在这个时候会有答案,他老实地回答:「没有吧。」
没有吗?
那之後严岚才开始想著女孩的话。
你真正喜欢著一个人的时候,光是接近他就会心跳加速,期望他吻你,或你会想要吻他。你想要为他做很多很多事,光想到他,你内心就可能填满各种情绪,也许是快乐也许是悲伤也许……
严岚问过妈妈,妈妈喜欢上爸爸的时候,也是这种情绪吗?
「嗯。」妈妈笑得很甜蜜。「不过每个人真正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会有的行为想法也不见得一样……但总是会知道的,因为对你来说,那个人就会跟全世界的所有其他的人都不一样。他会变得闪亮亮,对你来说非常特别,与众不同。」
「不论那个人的外表?」严岚问道。
「不只是外表,连年纪、x别、身份……那些都不再算是什麽,那个人对你来说就是不一样。」妈妈笑道。
「x别?」严岚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妈妈会这样说。
「对啊,岚岚你要记得,真正的爱是不分x别的。」
「可是……好像很多人都说喜欢上同x别的人是错的。」
「那是因为他们不能接受。但不能接受并不代表这就是错的啊。你看,你觉得妈妈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女人,是错的吗?」
严岚摇摇头。
「对啊,可是爸爸的妈妈,就不能接受喔。但我跟爸爸相爱,并没有错啊。x别也是这样的。当然,就像妈妈说的,不只x别,喜欢这种情感,本身是很珍贵的,怎麽会有错?」妈妈对他又笑了笑。「岚岚真的愈来愈大了,会想跟妈妈讨论这些问题了。」
严岚愈来愈清楚,母子之间能有这样的对话,是很难得的,不是每对母子都是如此,应该说,大部份的母子都不是如此。
他笑著答:「谢谢妈妈。」
严岚花了一段时间思考,这段时间内,他看著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眼睛帮他们添上亮度,有的人看起来很黯淡,没有什麽光泽,也有很亮的,像女孩那样的。
然而最亮最亮的,没有人比得上的,只有一个人。
只是他在太小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个人的光芒慑服,习惯了那个人的光芒,反而没有深入去思索。
他想要那个人开心,想要那个人笑,想把他可以给那个人的都给那个人。
亲吻的情绪倒是还好,但他喜欢那个人的气味,只要待在那个人身旁,就算那个人经常是冷淡的脸,他还是很安心。
也许是他还不懂亲吻是什麽,但他的确很想跟那个人靠近、更靠近,近到再也分不清彼此……
严杉。
原来那麽久以前,就已经是严杉了。
发现了这样的情感原来是爱,严岚手足无措了一些时间,严杉只要稍微离他近一点,他都怕自己的心跳声全世界都听得到,所以他几乎是到了看到严杉就想办法闪的地步。
「岚岚,你最近跟哥哥怎麽了?你怎麽好像闪他闪得很快?」是爸爸的问题提醒了他。「哥哥对你不客气的话,不要在意,要告诉爸爸。」
「没有。」严岚连忙摇头否认。「哥哥很好。」
他的行为一定太明显了,他要自己不可以继续这样,一开始当然不容易,但是他转念得很快。
既然以前他都可以在喜欢严杉的状况下那麽自然,那为什麽他现在不可以?也不过就是发现或没发现的问题而已。
喜欢其实没变过。
但的确是不一样,有没有自觉的差别还是很大,只是,他告诉自己,他跟严杉是天天要相处在一起的,他的所做所为都会影响到整个家庭,甚至可能害到严杉,看,爸爸因为他的行为,误以为是严杉哪里对他不好。
这麽一想,他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他跟严杉的互动变得跟从前一样,只有严岚自己的内心知道其中的差异──严杉的喜怒哀乐,对他来说是千万倍地放大。他对严杉的在意,比以前多上他难以计数的程度。
严杉、严杉、严杉……
他想要给严杉所有,虽然在喜欢的情绪里,会很多以前没有的怀疑……但这麽多年来的相处,他以为他给得起──他确知严杉所有不为人知的好恶,他知道严杉冷然的外表之下是怎样温柔的一个人……
他知道怎麽样能让严杉开心。
只是他不确定严杉对他的情感,到底是怎样的。是兄弟吗?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严杉从来不叫他弟弟。严杉对他说了不只一次的你不是我弟弟,甚至要他私下的时候就叫严杉就好,别叫什麽哥哥,他们不是兄弟。
若不是兄弟,那严杉是基於什麽样的情绪对他好?
就是因为知道了喜欢,所以会有所期待,期待严杉对他的好,是跟他对严杉的好一样,被规在爱情的范畴之内。
所以当他国一的那个中秋节,家庭烤r不小心碰到铁架,烫伤了手,严杉要他去休息,再也不让他烤的时候;当秋末冬初,他又有点小感冒,开始跟家人隔个老远,严杉要他先把自己顾好再说的时候;当那年隆冬,他一个人准备了全家的一整餐火锅,其实只是整理食材,再简单不过,严杉知道了却要他要是那麽有空不如去准备段考的时候……
太多太多这样的时候,他几乎都想要脱口而出跟严杉告白,问问严杉是不是也喜欢他。
然而有许多的原因让他还是压了下来,最主要的,当然是他跟严杉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著,他不知道若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之後会有什麽後果。
而且他相对严杉来说毕竟还是太年轻,就算他能将所有都给严杉,就算他觉得自己能给严杉许多,现实跨在眼前的,就是他才不过是个国中生,一个不知道算是男孩还是少年的年龄。
而严杉已经升上大学,开始真真切切地要为了将来出社会而做许多的努力,生活也不再只有考试和升学……
说严岚不著急不心慌不觉得自己为什麽还这麽小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就算再紧张再焦急再怎麽想努力长大,时间依然不会为他一个人加快脚步,最後严岚开始学会安慰自己──时间还很长,而他有比别人都还要多的资本,毕竟他是个每天都可以名正言顺跟看到严杉,跟严杉相处的人。
然而他终於发现,这些全部都不够,怎麽样都不够。就算他长得再快,就算他跟严杉同年龄,他还是有给不起严杉的。
从他经过严杉没有关紧的房门,看到轻泄而出的春光,严杉和女人缠得很紧的那一刻开始,他幻想构筑的那个世界开始片片碎裂、剥落……
是啊,有些东西,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给得起的。
作家的话:
好像终於有点爆点了?xd
这回字数真的太多,我可能会隔著一两天再发第六回,大家一起喘口气xd
山外烟岚 6-10
☆、山外烟岚 06
严岚不是那种对x方面一无所知的孩子,男女交欢的画面他早就看过了,原因跟一般的青少年很不一样。
别的青少年是偷偷mm群聚起来看a片,他家是他升上国中的那个暑假,妈妈直接带著他细腻地讲了x方面的知识,教他保险套的用法,连a片都是妈妈找来,领著他看。
妈妈跟他说:「我还在想我会不会太晚教了,是不是应该要你上高年级时就教比较好?」
严岚有些惊讶,却又不真的那麽讶异,他有一个很与众不同的妈妈,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开明。
妈妈还说:「从我自己决定要有个孩子,我就想得很清楚──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或女,总会有这样的时刻,我要自己负责教好。否则不要生不是比较轻松?我完全不用面对这些。我当初没想过我还有跟你爸在一起的可能x,也因此每件事都要想得更远。倘若我怀孕了,无论这孩子是男孩女孩,我都要有办法教这些。所以就算现在我跟他在一起了,我还是想要自己教你。那是你还没来到我生命中时,我就已经决定的。」
妈妈又说:「这本来就没有什麽好躲藏的,欲望也是很正常的,与其让你觉得罪恶,需要隐瞒,什麽都搞不清楚,不如我直接跟你说清楚。」
妈妈很大方,完全不害臊,严岚自然也不觉得这有什麽好偷笑的,妈妈这麽做的结果就是严岚跟同学相处,同学对於那些x方面的图片或姿势在议论纷纷的时候,严岚整个人淡定得不像一般青少年。对他来说,x和欲望都是很自然的,没有什麽好指指点点或大惊失色的。
但经过严杉没有带上的房门边,看到那样的景象,听到那样的声音,却让他愣在当场,脚像是生了g一样动不了,眼神没有焦点,空茫地看著房内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严杉那结实的手臂上透出的薄汗,听见从严杉喉咙间迸出的低吟,还有什麽……喔对了,还有严杉抬起腰臀,往女人身上撞去的景象……严杉的表情像是痛苦,却又不只是,那是他没见过的严杉,布满情欲的脸庞,彷佛书写著一种他不懂的满足。
那一刻,严岚的身体里像是有什麽东西碎了,一定是掉到地上发出了连他也没有想到的声响……要不然严杉怎麽会看了他一眼?
他被发现了。
但严杉只是又瞪了他一眼,接著就像无视他的存在,吻著面前低下头好似索吻的那个女人,动得更厉害……
原来想要回房间剪指甲的严岚完全忘记他原来上楼回房要做什麽,转身就往楼下跑,一个人坐在客厅,看著明明没有打开的电视,萤幕里却有许多画面无数剧情在跑──严杉的汗水、严杉的律动、严杉的身体、严杉的视线……
严岚全身像是有火在烧,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麽冷过,彷佛有什麽他从来没有思索过的东西随著那些画面那些片段而苏醒,争先恐後地要从他脑海里窜出来。
不要再播了,我要转台!严岚拿起摇控器,乱按了一通,却发现无论按什麽键,他看到的都是同一台。
不能待在这里。他站起身,想要到厨房去,还没进去就想到管家阿姨在里头,他又转变目标,往琴房走去,难得连房门都忘了关,掀开琴盖,坐在钢琴前,就这样瞪著琴。
明明他看的是琴,为什麽眼前又那麽多他不想看的声音和画面?
他得弹些什麽,得弹些什麽才行。
他的手指快速地在琴键上舞动起来,像是手指本身自己就有意识一般,他的脑子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明明就没什麽。x和欲望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他连看a片也脸不红气不喘了。严杉也是人,也有欲望,这些g本就没有什麽。
可是他全身上下却都好痛,g本没有人打他,他为什麽这麽不舒服。
就严杉跟女人上床?就这样?
喔。严杉说不定没有喜欢那个女人。就是纯粹的欲望发泄,也不是不可以,他为什麽要那麽在意?
他希望严杉没有那个女人,只有他吗?好像也不纯粹是这样。事实上就在他看到的那一刻之前,他对严杉都还保持在只要让严杉能够真心地笑,只要能够让严杉开心,就很够的地步。
他不是没有想跟严杉亲密,却也没有那麽想,好像那些对他其实不是那麽重要。
说不定症结就在这里──他还是个孩子般单纯地盼著望著,脑子只有那些再简单不过的东西;严杉却已经看著一个成人所在的世界,有未来的事业、有深层的情欲,还有、还有……
他从来就没想过,此刻却终於冲破他的脑袋,鲜明地让他再也无法忽视,告诉自己那些都不重要的东西──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些关於家庭、关於子女……
他怎麽会愚蠢到以为他给得起严杉所有?!
好像听到什麽东西断裂的声音,但说不定只是幻听。
他g本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能够满足严杉,他算什麽?!
眼睛所能见到的画面似乎被渗入丝丝的鲜红,那是什麽?算了,是什麽都不重要,他仍旧飞快地动著手指头,像是只要这样动下去,他就可以少想一些关於自己的极限。
他就这样一直弹到全身虚脱为止,事实上他听得到,他知道自己弹得相当差劲。
小星星变奏曲。
他一直想要换一首曲子弹,但他的双手碰到琴键之後却只弹得出这首曲子。一路学钢琴学到现在的他早就能够把这首曲子弹得还不错,跟当时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曲子的他完完全全不一样。
但是他却很清楚他方才所弹到底有多糟糕,连那个还是小学生,拿错琴谱的他,都弹得比此刻的他好。
小星星。不。他刚刚的曲子里,g本就没有高挂在天上,闪烁著银亮微光的小星星。
只有不停下坠、深不见底的黑洞。
弹得这麽难听,他难道还在期待什麽?他在期待会有人站在门外,开门进来,跟他说你弹得太烂了,跟著我吗?
g本不会实现。那个人的世界已经太大了,说不定现在还忙得很,没有空过来……
他整个人颓然地往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倒去,琴声错落地响起,又归於平静。他恍然感觉到脸好像沾到什麽湿润黏稠的y体,说不定是他的泪,但他又不觉得自己有掉泪。
一擦脸却发现满手的红,他定睛看著他自己的手,才发现他的指甲早不知道什麽时候全被他弹断了。
明明指甲就也没有很长,为什麽会断呢?好奇怪,指甲断了,都流血了,为什麽他反而不会觉得痛?
他内心放著问号,没有想要处理自己的手,因为真的不觉得痛,倒是琴键上的血迹和那些断落的碎指甲……他很快地把它们都擦拭乾净,擦好之後去洗了洗手,才开始有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要不要擦药?算了。好像也不是很严重,只是指甲断裂得有些难看,有点伤口……妈妈要是看到肯定会猜测发生了什麽事,还好妈妈这几天跟爸爸南下出差了,有几天不会回来。
等妈妈回来,指甲应该长得差不多了吧?不想欺骗妈妈,但是又不想让妈妈担心,他要把自己照顾好。
要怎麽照顾呢?他问著洗手台镜子里头的那个人。里头那个人好像长大了很多,他有点陌生。
啊。
就是他熟悉的那个小小的、年幼的……好像有什麽答案跃然欲出。他想到了──
是弟弟的那个自己。
对了,那是个最安全的位置,他早就应该把自己只摆在那里。摆在那里的话,什麽事都不会有。
连看到今天这件事,他都不会对自己失望,只会觉得开心,是这样没错吧?
就当弟弟就好,当弟弟最好。
从洗手间出来,那一瞬间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明明这个家好大,但他却不知道他该待在哪里。
还在想著,他却撞上一双冷凝的眼。严杉。
那些汗啊,那凌乱的发丝已经都没有了,他看著眼前一丝不苟的严杉,有些不懂为什麽那麽快严杉就完事了,那女人呢?
墙上的钟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记得他要上楼回房的时间,跟现在整整差了三个多小时。原来过了那麽久吗?
「很难听。」严杉淡淡地说道。
「我也这样觉得。」记得,你是弟弟,一个有礼貌、完美的弟弟。严岚这麽告诉自己,随後笑了起来,在这一刻,他突然懂了到底什麽是嘴巴在笑,但内心没有笑意的滋味。「谢谢你的回应。」
严杉皱起眉,眼神变得更深,看向严岚的手的方向。「严岚,你的手怎麽了?这不是你的琴声。」伸手就要去抓严岚的手。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傻傻地把自己的手交出去,有些畏惧却有更多的感动和期待,期待眼前的人拉著他,做些什麽,也许是要他几天都不许再伤到这些地方,又也许是坚持他一定要上药。
但这双一直比他大很多的手,应该是会属於另一个女人,就像它几个小时前曾经环著的,女人的腰臀。
他不想被一双不会属於自己的手碰触,那只会更加提醒他自己从前究竟是多麽幼稚多麽可笑,而此时第一次真正碰触到成人的世界,又多麽地无能为力。
他迅速地把手藏到背後,笑得更欢。
「我的手没事,这就是我的琴声啊,哥哥。」最後那两个字格外强调。
「严岚。」严杉脸色凝重,出手要去抢抓严岚的手。
严岚又笑了起来。「哥哥,我很好,再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好。你不是很忙吗?我上楼了。」
语毕,优雅从容地离去,一步一步,告诉自己,他严岚从此时此刻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弟弟。
作家的话:
☆、山外烟岚 07
说不定一切没有那麽糟。说不定。
看到那幕的那夜,严岚睡得并不稳,但因为很早就上床,他还是在床上休息了很久。
也许是我自己想太多,或许严杉g本没有把家庭、子女看得那麽重要。他紧紧握著这点,像是失去了整片星空,就想要去抓住一点点还没燃尽的星火,纵然那可能会灼伤手。
他得问清楚,如果严杉真的只是就想跟人上床发泄欲望……
看看时间差不多,他起床盥洗,下楼去吃早餐,管家阿姨已经做好了两份早餐,而严杉正坐在位置上吃早餐,看起来已经吃得差不多。
他喝了一口优酪r,咬下一口熏鲑鱼三明治,望向正边吃早餐,边翻著杂志的严杉。
「交了女朋友,怎麽不把她带回来给爸妈看?」严岚故做轻松地说著。「爸妈这几天都不在,没跟你女朋友见到面,很可惜。」
「再说吧。」严杉淡淡地回道。
没否认。严岚的心重重地下坠,宛如他昨天不晓得弹了多久的曲子。严杉没否认。
「那你以後想要结婚成家生子吗?」反正都问了,严岚决定问到底。
严杉的视线从杂志上移开,望向严岚,黑白分明的眼,亮得出奇。「为什麽不?」
严岚沉默了。
原来真的是他太天真,想得太少,他就从来不觉得结婚成家生子是件很重要的事。
他所受的教育,让他从来不真的在意那些型式,只在意什麽是自己想要的,什麽能够让人活得开心。
严杉定定地看著严岚。「你以後长大,不也该追求这些?」
以後长大。严岚再一次地感受到两个人到底活在多麽不同的世界里,他跨越不过,又不想认输。
「这跟长不长大有关系吗?」严岚笑了,想到新闻上有过的小爸爸小妈妈生小小孩。「倒是不少人比我才长个几岁,小孩都有了。」
「你别想。」严杉冷冷地说道。
严岚微笑,又去啜优酪r。「我倒是觉得我昨天受到很好的启发,谢谢你的身教,哥哥。」
「你别想。」严杉丢下话,人就走了。
而严岚唇畔的笑容,一直维持到他知道严杉再也看不到他为止。
看来他想给严杉的,跟严杉想要的,g本是天差地远的两件事。是他把这些都想得太简单了。
从今而後,在严杉面前,他再也不要当以前的那个严岚。
过两天的夜里,爸妈还没回来,大地震来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严岚被惊醒,裹著棉被往外跑,踏上那条熟悉的路径──这麽多年,只要是地震,他总是往严杉的房间跑,已经不见得又睡倒在严杉的床上,毕竟他年纪愈来愈长,但是这已成了一种习惯。
好像地震的时候,就该跟这个人在一起。
然而这回他跑到严杉房门口,却急急踩了煞车。
他几乎都要伸手去推开门了,又硬生生地止住。门明明还是紧锁的,他却好像看到门开了缝,里头上映著男欢女爱……
也许是地摇得更甚,他险些就要站不稳,门却在此时被打开,严杉望著他,不发一语。
严岚笑了笑,没跟严杉打招呼,也没打算解释,抱著棉被就到一旁的小客厅去,他有时会在那里看书或发呆,但此刻的他就是把自己塞进沙发里,用棉被卷著自己,等待著这次的地震过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