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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侧耳倾听,是那人的声音
电话录音中,他只匆忙地说:“今天不回来吃晚饭了”。
風はどこまで
吹いてゆくのでしょう
いつかこんな日々も

将吹往何处
何时又能在这样的日子
寻到怀念的愁绪
ぼっかり空いた時間を一人
持て余すベランダに
一番星がまたたき出した
悠闲的时刻,在凉台独自寂寥
天空的第一颗星星如灯火闪耀
明日定会是个晴天吧
風はゆくどこへ
风将吹往何处
无人知晓
记得离宫前夜,我失约,未有回梅蕊小筑给旻夕讲之前未完待续的《睡美人》,然后唱她百听不厌的异国童谣,直待小娃儿带着甜美笑颜,沉沉睡去。眼下生机渺茫,也颇是怀念当日初给小娃儿唱这首歌的时候,给我吹笛伴奏的男子。脑海描摹那张温柔笑颜,淡笑哼唱,待是自察,竟已落下一行泪来。
“阿妈……”
泪水沾湿他的衣襟,本已平静的空鹤怯怯抬手,抚触我的面容。我摇头,轻握住小手。如果与未及出世的百合,还有这神似洛儿的孩子一起去到地下,我也无憾。吸了口气,续唱未完的童谣,直待一曲终了,倚坐一边石壁的男子淡淡开口:“这可是你故乡的曲子?”
我未有立时接口。如果他和茈承乾确真有仇,这等难以逃生的境地,还是不令留恨,继续胡扯悠子姑娘的故事:“小的时候,妈妈在临睡前总给我唱这首童谣。”
“妈妈……”
他低喃:“就是娘亲的意思吧。”
隐约苦涩,我微怔,淡淡轻应。又是许久沉默,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说:“过去娘也常给我唱曲儿。整个皇都许没有比她唱得更好的人了。”
这般言之凿凿,只因他的母亲原是枺臣矣骰拿妫恢一虿恍遥盟盖浊嘌塾屑樱勺鞑嗍摇?梢虺錾淼臀3谄捩涫芫∑哿琛<词沟兔妓衬浚Υν巳茫盖椎恼奕园侔愕竽眩灰蛩龅牡粘ぷ樱炔患耙桓鱿纷由募帧?br /
“我勤勉读书习武,十五岁国试及第,成为人中佼者,为的就是得爹赏识,令娘扬眉吐气。”
提起当年意气奋发,他不无得意。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太盛,反令母亲的处境举步维艰:“直到娘死的那天,我才知她求的便是安宁。”
一声冷笑,淡淡自嘲。他的母亲十四岁出科,一曲唱红枺常沂敲裁廊缁a嗌偈兰易拥苡善湮床晃肭嗝分衤淼氖π至角橄嘣谩?捎腥帐π帜掠醇氨甲呦丛嘀骼锤妫院帐兰业哪昵嶙谥饔幸馐账蚴瞧浣隳耸堑苯袷ド铣璋腻樱锊坏茫笏笕o抡饷徘资拢裨蛳钒嗄言跂|莱立足,她深爱的师兄也可能遭遇不测。无可奈何,她终是违心应许。三天后,一顶大红花轿将她接入豪门大院,却不知d房花烛夜,便是师兄含冤而终时。可足不出户的她一无所知,得允回戏班探视时,畏惧权势的班主也谎称师兄出狱后,已然离开枺常缒鄙钏沟姿佬模哟税残氖谭钫煞颉?br /
“说来也怪,爹身边不乏比娘美貌的侍妾,可对娘宠得很。”
许是心中有鬼。不论纳入多少美妾,对这貌美温顺的侧夫人宠爱不减。可即使如此,仍难消她心中隐憾,直待有日不经意听见两个不得宠的侍妾嚼舌根,才知师兄早已猝死狱中,而枕边人整整骗了她十年,自然恨极。只是她一介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奈之无何。因是一对儿女,又对丈夫下不了狠手,只得忍辱偷生,直待一双儿女成年,了无牵挂,离去这惟余痛苦的尘世。
“我行了冠礼的后一天,娘在自己的屋里悬梁自尽,给我留下一封信,令我好生照料妹妹,也求我不要恨她……”
忽得想起那位出世不久便丧母的九皋君主。同样强取豪夺,同样抑郁而终。可比起满月便抛弃儿子的曾蕊,他的母亲至少将自己的孩子抚养成人,仍是值得敬佩。我说:“如果是我,不可能与仇人生下的孩子坦然相处。”
试问当初若是怀上茈尧焱的骨r,我定会视为毒瘤,毫无犹豫地喝下那碗落胎药。可他的母亲得以隐忍至此,叹了口气:“对你母来说,这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他只一嗤。不知笑我这个外人漂亮话说得轻巧,还是笑自己枉费心血,为令母亲抬头,寒窗苦读。殊不知母亲根本不屑父亲的宠幸,方才无谓其他妻妾的排挤,逆来顺受:“我不像你那么豁达。初时我恨她入骨,可比起娘,我更恨当初用那等卑劣手段将娘娶进门的爹。”
声渐冷淡,不知为何,隐隐懊悔。沉默良久,他忽得起身,到我近旁盘腿坐下。不知他意欲何为,我立时绷直身子。许是感知我的戒备,他大笑,将我和空鹤一并揽入怀中。我立皱起眉,冷令这个毛手毛脚的男人松手:“怎么说,我也是即大人的人,请林公子自重!”
105 拾玖章 ? 轮回 '二''vip'
“如果我怕了那个敢做不敢当的窝囊男人,那天就不会把你给掳来了。”
他不屑一笑,蓦得吻住我瞠圆的眼,顺着脸廓而下,强撷住我的唇。恼羞成怒,我一手抵上他的前胸使力推搡,扬起另一手,刚要给他一巴掌,可立时为他所制,趁势点我肩处x道,得寸进尺,流连吮吻,直待撬开我的齿关,探舌缠绵。
“连孕妇都要轻薄,简直斯文败类!”
待他笑着结束长吻,我口不择言,怒骂他恬不知耻。他却不以为然:“悠子姑娘既已决心与即莫寻一刀两断。何不另觅良人,等将来你肚中孩儿出世,也好有个父亲照应。”
我一愕。他这般气定神闲,想是有脱身之策。且似不容置喙,晦暗中仍是明晰可见的锐眸隐烁黠光,好似他有的是耐心陪我耗下去。翻了翻眼,虽是诧异,可刚才他道说身世的时候,不经意提起的一人,倒是令我猜到他的来历。若是没错,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当是眼高于顶,看上我这等貌不惊人的孕妇,许是四年前那场祸乱中原的变故,令他的审美观发生质的崩落。
扯了扯嘴,索性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小女子在结识冷泉殿下前,和很多男人有过交往,早是残花败柳之身。实在高攀不上公子。”
虽说现在风光不在,可仍是一介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即使羲和国的大家闺秀不愿下嫁,当日在明德寺,也有诸多小家碧玉对他飞媚眼。可我光顾着推委,一时忘记正是我这个祸水,害他与合作伙伴一拍两散。不论羲和,还是伽罗,已无他林大公子的立足之地。他讥诮一笑,也不点破,搂紧我:“在下既已坦诚相告,对悠子姑娘的身世也很是好奇。”
我暗叫不好,一个弥天大谎,果要胡诌一百个离谱的故事去圆谎。侧开眼,已然声称有对前来羲和经商的云桑爹娘,自不能照搬孤儿身世,我深低下头,绞尽脑汁,佯作凄苦往事不堪回首,实掩心虚:“八岁的时候,我随爸爸来羲和,本在南方经营小本生意。可近年云桑内乱,各藩大名又派兵前来羲和抢掠,我们回不去故土,又因为云桑人的缘故,被街坊邻居瞧轻排挤,日子渐渐变得艰难起来……”
并不全然胡诌。往日随即家兄妹在南方游历,确曾见过这般家道中落的云桑侨民。抿了下唇,硬着头皮继续扯:“后来我们穷困潦倒,双亲相继染病过世。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为了生计,只能卖身进艺馆,做了艺伎……”
为了讨生活,沦作艺伎的云桑少女确不少见。又因为倭匪横行,羲和百姓对旅居当地的云桑侨民并不待见。所以近些年,本立有规矩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也暗里做起风月生意。这样一来,也可说通他面前的这位悠子姑娘为何和许多男人有染。原想一个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他定会鄙弃,可出乎意料,他淡一笑,隐隐讥诮:“朱雀守便是在艺馆里结识了姑娘?”
虽说即大将军也曾逛过青楼,可因为工作需要。如果知道我信口雌黄,将他抹黑成流连风尘的浪荡子,在私生活方面很是正派的木头定会神色立冷,私下将我吻得七荤八素,以作我质疑他人品与忠诚的惩戒。回想和好后,他种种不安分的举动,我蓦得红了脸:“在云桑,艺伎卖艺不卖身。冷泉殿下自幼身在大内里,也许只是好奇民间歌舞,才与小女子相识。”
“既令朱雀守动心,悠子姑娘的歌舞定然不凡。”
在羲和有个国色天香的女友与冷艳无双的未婚妻,对个蒲柳之姿的艺伎一见钟情,除了老乡情结,定有其他才华令其倾慕。懂他言外之意,我扯了扯嘴,顺势自轻:“小女子相貌一般,又是洗衣板身材,自然只有勤习歌舞,在艺馆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姑娘就没想过脱身?”
我想了想,照搬悦大小姐颇是另类的人生观:“与其做人下妾,成日和群女人争宠,不如混在艺馆,反正不愁客人捧场,又有妈妈桑供着,这日子可比低声下气,做个小妾舒坦多了。”
“既然如此,后来为什么又跟了即莫寻?”
此君看是铁了心,要对我这纯属虚构的身世刨根问底。听他语气不善,我轻叹:“刚开始我不知道他是冷泉殿下,只当寻常客人,对我又极好,也便委身于他,过了一段快乐日子。可后来我怀了他的骨r,依艺馆的规矩,本要打掉这孩子,他执意不允,亮了身份,说是将来如能复位,他便带我回去云桑,做他的妃子……”
眼前掠过年宴上见过的冷艳女子,五味杂陈。顺势推敲,试想一个出身卑微又无家族后盾的风尘女子入宫后的境遇,淡说:“是我不识抬举。就算将来他封我做女御,仍是侧室,和很多妃子共侍一君,我也不情愿。再说他在羲和已经有了一个没过门的郡主夫人,复位后,定会立她为后,我可没自信和她争宠,我生的孩子也会因为我的出身遭人轻贱。何必跟回去自讨没趣。”
似在沉思,良久,他才浅笑开口:“过去见到的风尘女子大多贪慕富贵,很少有你这般心性。”
原是悦大小姐的人生经历,不过套用改良,谬赞谬赞。我侧眼讪笑:“过去从客人那里听了不少宫廷逸事,可不想一辈子锁在宫里,过无趣的日子。不过冷泉殿下对我很好,思来想去,还是留下了孩子。只是有了身孕的艺伎不能继续留在艺馆,也便答应他给我赎身,打算孩子生下来后,讹笔赡养费,然后跑路。没想到竟然出了那挡子事,真是晦气。”
若真如此,我求之不得。可惜不过白日做梦,能不能活到孩子平安出世,更是未知之数。垂头丧气,却听他失笑:“如果你只是想过安生的日子,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个地方。”
好似我们殊途同归,他语渐轻柔:“虽然今非昔比,我不能三媒六聘,风光迎你过门。可我不会像那男人一样,坐享齐人之福。”紧搂住我,郑重允诺:“这生我只你一妻。往后咱们避开世俗,男耕女织可好?”
我无言以对。凭心而论,一个相貌平凡的孕妇,得此丰神俊朗的贵公子青眼有加,多少感触。可他这样婚,许只是我一味向着即莫寻,触及男人某种微妙的心理,成了变相激将。也许是在羲和与伽罗已无立身地,难寻中意的老婆,只能退而求其次,就近拉我凑合。凝住隐炙的眸,我摇头:“我一个风尘女子,怎配得上公子。还是……”
“堂堂一国储君,都不在乎你的出身,我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又缘何不可?”
他冷淡打断我:“你定是介怀我会苛待即莫寻的骨r。不过你大可宽心,我定会对这孩儿视如己出。”
“我不是……”
“姑娘既是洒脱之人,何必自惭形秽。”
许以为我又要争辨自己不过平凡小女子,配他这个英姿卓绝的大帅哥实是暴殄天物。他倾身抵住我的额,拂面而过的温热气息隐带一丝危险的暧昧:“过去漂亮女人我见得不少,也不乏对我主动示好的女子。可她们之中,就没一个像你这样百般推委,对我不屑一顾。”
诚然,我时不时对这位贵公子抛去白眼,可自己和肚里孩子的性命全捏在他手里,这不屑一顾之说,实在冤枉了我。
皱了皱眉,凝住他眼中似有若无的儆意,虽是暗恼他强人所难,可他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想了想,我说:“我们很快便要死在这里,公子何必苦苦相。”
“你又怎知我们定无活路。”
他朗声一笑,吻上我的眼:“不管你答不答应,等你生下孩子,我们便成亲。”
简直比宫里那位喜怒无常的皇帝主子更不讲理。我翻眼,暗自宽慰好女不吃眼前亏,先敷衍一阵,等到百合出世后,再设法脱身便成。可自封死的d外传来滚石崩落声,我扯嘴,确是名副其实的雪上加霜,任他武功再好,也不可能一掌击碎堵死d口的庞然巨石,瞬间死灰复燃的希冀再次湮灭。
“悠子。”
连姑娘都省了,极顺口地唤我假名:“再唱首你们云桑的小曲儿给空鹤压惊可好?”
刚才光顾扯谎,竟忘了彼此间的话题,儿童不宜。瞠了他一眼,看向怀里扑闪着澈亮杏眸的小男孩,不知为何,空鹤很是开怀,我莫名,可未深究,忖了片刻,柔声唱起过去听过的一首曲子。
nowweveesofarfromdarkness
andwillneverbeapart
soweleefortomorrow
tostartourlivesagain
findmethere;mytinyfeathers
ofmyholyancientdays
youwillcalmallmysadness
andringyoursong
onlyforme
findmethere;mytinyfeathers
ofmyholyancientdays
iwillcalmallyoursadness
andsingmysong
onlyforyou
虽不是日文歌,可在另二人听来,都是一般匪夷所思的天外来语。看不清近旁的男子是何表情,可锐眸犀利不复,柔波淡泛。待我唱毕,他平静问我怀中的小男孩:“我们带你阿妈去那个地方,报答她的赠歌之情可好?”
良久沉默,空鹤低声应许:“我要和阿妈,还有小游永远在一起。”
稚声清冷,我莫名寒颤。说不清心底涌生的那种有去无回的惶恐缘自何处。未及开口,一双小手分别抵上我与近旁男子的额头。刹那的酥麻感,颇是熟悉,等我想起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位通晓五行术的司星博士对我施术前后的情境,略有所悟,可已无力深思,只因眼皮渐沉,身体虚软,颓然倒向冰冷的地面……
“呵。”
辩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当我听得一声冷讽轻哼,半睁开眼。亮如明昼,周景影憧,见近旁的男子神色复杂地看向前方,我顺他视线望去,却因眼前骇人的景象,瞠目结舌。
上半为人,下半为蛇。衣紫衣,冠旃(注:zhan)冠,面如月华清冷,血瞳迷离冶艳。许是我太过惊诧,怔怔瞪它,那半人半蛇的异物微眯起眼,即又看向我身边的男子:“适才凭附空鹤,闻到一股子血腥味,看来本尊的附子近来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寒光冽冽,慑人心魄。见异物挪动蛇身,迤俪而来,我寒意顿生,下意识膝行向后,便见那蛇人微一笑,未及看清动作,血瞳已然近在眼前:“似乎有股子讨厌的气息……”
仿似前生躁郁症严重时,枢木给我做催眠治疗,视线渐然模糊,似有景象自我眼前掠过,可转瞬即逝,眼渐沉重,正当我不支,半阖起眸,隐听冷淡的讥诮:“哦呀,看到不少有趣的事情。你那挡子变故和这女人比起来,可真是半分不及。”
后半句话,似是讥讽在场的另个男子。可不知察觉什么,蛇人嗯了一声,颇是疑惘,随即眉心一冰,我蓦得激醒,睁眼便见蛇人紧抵住我的额,邪魅的面容隐现寒戾:“你魂魄里有那家伙的气息。宵蓝是你什么人?!”
不曾听说这个陌生的名字,我自然摇头。他微微皱眉,自行闭眼。只感眉心微微发烫,不知他意欲何为,我僵直了身,直待良久,血瞳微启,看我的眼神极是复杂:“好你个六道!”
我莫名。可即刻便知斥责的对象当不是我,蛇人起身看向别处:“为了一个凡人女子,擅改轮回碑,窜同宵蓝两魂相移,不但乱了命数,连本尊和九宫族人一并受累!若让本尊见着这色性不改的死老头,定要好好收拾一顿!”
虽不知这念念叨叨的蛇人到底神仙,还是妖魔。颇有些血性,很是坦率。我扯嘴,虚心请教他所说的宵蓝与六道到底是为何方神圣。许是迁怒,不甚友好地瞥了我一眼,蛇人冷淡道:“宵蓝就是你在奈何桥上遇见的那个装模作样的男人。至于六道老儿,机缘到时,你自会与他相见。”
立时想起那个吹箫的白衣男子,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眼。蛇人见状,微一勾唇:“虽说六道为了守住那女人的心血,做出荒唐的事来,不过对你们羲和国来说,也算是一桩幸事。”
这似可看透一切的蛇人倒也大发善心,淡睨了眼我身边惘惑渐深的男子,未有明言,只道羲和朝原该四代而亡,可两魂相移,乃成转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虽然你们羲和得以续存,可你和那姑娘的命盘因此改变,与你们相关的人同样如此。
起初困惑,可细忖个中深意,诧异瞠眸。有因必有果。直到很久以后,意外结识那个为了深爱的凡人女子而擅篡轮回碑的始作俑者,我才知这一世的母亲本该寿终就寝。我恨之入骨的人本无帝王运。我那无辜惨死的丈夫当是孤寂终老。可皆因此命运骤转,应运而生一场宵蓝曾对我说过的轮回劫:“轮回劫始,血泪交织。劫后余生,睥睨天下……本尊也是不久前才得此天意。得知天生惑子,倒行逆施……”
钦天监的那个司星博士也曾对我说过帝星隐没,惑星当道。那时听不明白,可蛇人俯身耳语,才知依照相当人间帝王谱的帝纲,羲和三代主驾崩后,幺女承乾即位。只是中年后的女皇骄奢y逸,后宫中有一野心勃勃的男宠窜同外戚,弑君宫变,羲和大乱,终至覆亡。
“许是六道不愿眼见羲和早亡,便将命盘极近的你引来异世,取代茈承乾。”
可因此改变我与原宿主、乃至一干相关之人的命运。尤是茈尧焱,本不该留名帝史,却成为羲和的第四代君主:“虽这惑星即要殒灭,可已乱帝纲,即使继任者确是天命所归,仍可能横生变数……”
蛇人阖了阖眼,冷光毕现。六道虽篡轮回,令我取代原来的茈承乾,改变四代而亡的悲剧。可羲和最后中兴,还是重归正道,依原来的帝纲、亡于茈承乾之手,轮回碑上尚无显现。
“一时和你说不明白。你只须知道轮回碑可见人之一生。适才本尊以你为……”
顿了一顿,许以为即要脱口的神叨词儿,我这异世而来的愚钝凡人更不明白,忖了忖,令人惊叹地蹦出一个很现代的词汇:“媒介,去看了轮回碑,只及你登极后的五年,尔后一片空白。许是茈承乾的命盘与帝纲已乱,难保往后你可一帆风顺,令羲和兴衍。”
故令我凡事三思而后行,且要牢记当初宵蓝将我推下奈何桥前,所赋予的谶言。
若成功业,忘情弃爱。
“断不可执迷一个情字,否则茈承乾的结局便会应验在你身上。”
他淡淡地说,再未看我,闭眼抬手,掌心立现惊雷。我未及看清,忽得被人扑倒在地,接二连三的爆破声震天动地,这才想起我们遭遇雪崩,困身岩d。即使许在梦里,我下意识弓身护肚里的孩子,更怀疑这乖戾的魔物许会引来另场雪崩。可确是我杞人忧天,半晌过去,并无动静。我抬眼,先前在旁一言不发的男子撑在我上方,似亦恐那蛇人灾上加灾,以身相护。微震在心,未待开口,便听那蛇人语气不善地说:“莫将本尊与那祸乱世间的魔相提并论。”
言下之意,他乃高人一等的神仙阶级。更是理直气壮,问我讨要救命的报酬:“将来祭祀穹嵬(注:wei)的时候,多奉几坛美酒给本尊即可。”
世间社稷,穹嵬掌之。自开国世祖皇帝起,每年春分,钦天监皆要举行盛大的祭祀,献上百坛美酒,祭这传说中的社稷之神。我张了张嘴,虽已亲历不少怪事,可常识根深蒂固,一时难以置信,刚想掐自己的脸,趾高气扬放完话的蛇神仙冷嗤一声,周身顿起白雾,蛇身渐隐,似有扬长而去之势。我见状,因是耿耿于怀先前那场怪异的大雾与空鹤的底细,不顾主谋在场,质问脱口而出:“空鹤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既然是神仙,怎得眼睁睁地看那孩子被人利用,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身形一窒,蛇身渐又明晰,血瞳肃冷,睨了我一眼,穹嵬漠声道:“这是你命里的劫数,也是化解另场大劫的必经之果……”
听他轻描淡写,神叨宿命论,回想当日惨烈情境,我恼火攥拳,却见他转望我身边的男子,意味深长,“本尊不若六道与宵蓝,可幻化人形,三界肆意逍遥。自诞生之初,不曾离这凌霄山半步,如非天津星异动,便在延维峰上沉睡。所以空鹤私自下山,做过什么,本尊并不知道。”
语气平静,却是暗潮汹涌。望着冰封千里的血瞳凝住我身边的男子,看是别有内情。我点了下头,又听穹嵬道:“六道老儿埋下的祸根,却要本尊一并帮着收拾,实在可恨。不过你无故牵连其中,本尊看着可怜,告诉你一些事也无妨。”
半阖血瞳,穹嵬若有所思。
比起无所不能的神明,他们更若逾越常理的存在。不知自己缘何而生,初听天之授意,便是意识自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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