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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在他看来,我只是在碧水峡遇险,殊不知我因为他的自私,九死一生。不过事到如今,只觉得他可悲,不但亲手将心爱的女人推给他最恨的侄儿,等待处置的这段时日,也足令他细品恐惧煎熬的滋味。我心平气和地说:“你若觉得对不住本宫,就留着这条命,到时见一个人。”
言毕,我对目露困惑的男子一笑,即便扬长而去。
“承乾有个不情之请。”
出秘苑前,我诚然恳请候在牢外、神色略凝的亚米尔罕:“如果姐夫决定对清河王处以极刑,可请等到羲和的使臣带来皇兄准婚的御旨?”
亚米尔罕微怔。我轻扬起唇,淡淡讥诮:“请那位老人家做传信的使臣,虽是委屈了些。不过年纪大了,须得走动走动,若是顺道探望一下老朋友,也不枉跋山涉水的辛劳。”
知我暗指的人,亚米尔罕苦笑点头。我诚然道谢:“到时还须劳烦姐夫代为安排,让他们两位好生会上一会。”
毕竟适时收手,未有参与其中。即使梵游现下安然随我回羲和与他对质,那只老狐狸也能推得一干二净,甚至狗急跳墙,反过来咬我一口。再者,客平一死,归氏独大,对我并无好处。捏他把柄,留他性命,反可拍上用场。我挑眉耸肩:“真羡慕姐夫手下有群可靠的臣子。不比我们羲和内廷,一群各怀鬼胎的老狐狸。”
听我抱怨,亚米尔罕失笑,同车送我回别宫的一路,亲授不少与臣子的相处之道,令我受益非浅。回到湖心寝居,已近拂晓,小睡半个时辰,便起程回国。原以为我替羲和狠狠讹了笔黑钱,伽罗臣民许会对我这个视财如命的羲和帝储深恶痛绝,不想临去反是有不少敦阳百姓自发夹道欢送,许是感激我这个外乡人雪中送炭,将滥杀平民的清河王赶下台,两旁百姓振臂欢呼。望着民众欣朗的笑颜,总算我这个时常陷人于水火的祸水也做了桩造福他人的好事,释怀一笑,对半耷着眼打瞌睡的悦竹说:“只可惜一直出不了门,没能好生见识伽罗的风土人情。”
对因是未央不厌其烦地敦促我尽快启程折返羲和,这三日一直和大臣们讨论条约细文,一刻不得闲,未得机会微服出外,亲自给旻夕挑些小礼物。到了码头,瞥了眼漠立在旁的佞人,也不知他为何这般火急火燎,好似我不尽快回宫复命,他便有性命之虞,冷冷一嗤,朝亲自送我到码头的亚米尔罕伸出手去:“后会有期。”
即使对羲和风俗了如指掌,可对这陌生的礼节,亚米尔罕颇是困惑,我笑着解释:“表示友好。本宫盼羲和与伽罗从此同心,共抗九皋。”
亚米尔罕淡笑点头,依样作势,两手交握。可这握手言别的一幕,后在民间莫名衍生为诸多版本的解释。保守人士痛心疾首伤风败俗,丢尽羲和人的脸面。流连烟花地的风尘客们普遍认为羲和帝储在送亲途中和伽罗王孙暗通款曲,依依惜别之际,握手传情。y谋论者则坚信此中定有深意,羲和帝储欲借伽罗新君之手,策动另场政变,一举推翻荒y无道的皇兄。可也由此开创这时代的握手礼。只是此时此刻,我尚且不知自己的无心之举有此深远意义,因是在这山明水秀的国度尚有余愿未了,上船后,我令人找来未央:“找个嘴严的宫女在我屋里待上几天。”
124 贰拾陆章 ? 百合 '二''vip'
未央冷笑,可也爽快照办。中途趁楼船靠岸休整,我和莫寻暗中出走,雇了辆马车,打算星夜兼程赶往临近羲和的一座边陲小城。只是佞人仍不放心我们,执意跟来。而同行的累赘除了他以外,另有视若无睹岳父的白眼、背着包袱跳上马车的小女婿。许是里面装满从我羲和将士那里赢来的银票,莫寻神色诡凝地瞅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不过比起扰乱军纪的恶劣行径,这般死缠烂打,不见百合誓不罢休的架势,尤令岳父大人深忧眼前的少年万一当真,该如何是好。
“顺其自然。到时你狠狠要笔聘礼便成了。”
听我这娘亲轻描淡写,俨然木已成舟。杞人忧天的傻爸爸愁眉深锁,短短数日,竟熬出两根白头发来,乃至未央也冷嘲热讽女大不中留,不如趁早将女儿许配给人家,省得带回枺常饺怯伎ぶ鞑豢臁?br /
“本宫的家务事,不劳未大人c心。”
制住眼神刹时冷凝的莫寻,我淡笑反讥他多管闲事:“如果那户人家条件尚可,百合便会寄养在那里,绝不会影响到莫寻和盈芳郡主的婚事。”
不论即要成家立室的父亲,还是困身宫闱的母亲,百合跟着我们,只会受苦。所以来伽罗前,我已备妥一笔银子。如果梵游确是给百合寻了户好人家,就请他们代为抚养几年,等我境遇见好,再将她接回身边团圆。只是自己的亲骨r流落在外,总是不舍,渐近百合现在所居的小城,更是惆怅。莫寻同样如此,向来冷静自制的他越发焦躁。被未央看在眼里,自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折磨一下我们这对背叛他家主上的狗男女。屡屡言语相激,更告警若想保百合的性命,回皇都后,立时与盈芳郡主成亲。
“你若敢动百合一根寒毛,我定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动气,不足为惧。可若是笑得优雅粲然,就代表对方定是踩了老虎尾巴,即要付出惨烈代价。望着对面略略惊愕的未央,我叹了口气,暗慨佞人当是荣幸他是除我以外,第二个见到冷泉殿面孔的人。趁皇太子殿下尚未爆发,我喝令车夫停下,半拉半拽,将余怒未消的百合他爹带去附近一片树林:“当是我们没有和好……”略忖措辞,我劝他,“将来你想见女儿,大可借名目进宫啊。”
见他无动于衷,只得佯作冷漠:“既然你不爱茈凌菲,当初就是写封信也好,早该和她做个了断,而不是对她不闻不问六年,让她错过待嫁的年纪。”
虽然我和真正的茈承乾才是令盈芳郡主蹉跎韶华的罪魁祸首,可将责任悉数推给眼前隐现冷怒的男子,强令他定要给茈凌菲一个交代:“你不娶她没关系。将来百合与我团圆后,你休想再见女儿一面。”
“呵,是吗?”
闻言,他反是一笑。不知为何,望着他笃定的淡雅笑颜,违和渐深。只是任我软硬兼施,他都不为所动,我气得口不择言:“我说到做到。你如果觉得今后见不见女儿都无所谓,那么尽管抗婚,让天下人笑你是个负心薄情之人!”
言毕,我转身扬长而去。可深低了头,不辩方向地在林间疾走,冷不防撞上坚硬的胸膛,抬头便见少年扬手打照面,怔了怔,见他两手空空如也,微一苦笑:“你那不离身的宝贝包袱呢?”
未央现下定是隐在某处,幸灾乐祸地看我和莫寻的笑话,自不可能留在车上替他做守财奴。可少年镇定自若,从怀里摸出一打银票:“小婿将来还得靠它养活娘子和咱们的孩子,若是教人给偷了,可没脸去见百合小妹。”
也不知该夸他高瞻远瞩,还是慨他精打细算,搜刮羲和人的银子供养他的郡主老婆。无奈摇首,对准他的脑门又是一戳:“这种诈赌赚来的黑钱,百合才不稀罕。你若有本事,就白手创番事业给她看。”
见到百合,这位九皋小王爷便该收心回国,自然只是和他开玩笑。可少年闻言一怔,俨然认真考虑我的建议,摸下巴沉思。见他正而八经地c科打诨,一腔沉郁烟消云散,我轻笑:“如果你们真有缘分,也不求你给她锦衣玉食,只要她每天打从心底地笑,绝不会因你而伤心,我这娘亲就别无所求了。”
我自己孤寂终老无妨,儿女若得良缘,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也便心满意足。对眼神渐深的少年淡一笑,拍拍他的肩,独自离去。
因是这日和莫寻不欢而散,之后我们同坐一车,未再说过一句话,小女婿则趁我们冷战,每天蹭在我身边,即使嘴上说是对他即要谋面的小娘子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仍惹得岳父冷眼以对,直至马车驶进风景如画的边陲小城,按先前梵游所说,在城东找到收养百合的人家,即大将军的冰山面孔稍有暖融,也颇意外在伽罗国境见到这等古雅的三进院落。上前叩门,出外相迎的管事墨发黑眼,一口流利的西北话,当是从临近的甘州而来。待莫寻道明来意,他淡淡打量我们一行四人,许是见三个男子风采卓绝,猜知来者身份非比寻常,颇客气地将我们迎进前堂。
“各位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请老爷和夫人。”
令堂内侍女奉茶,即便转身前去通禀主人。未待多时,便见堂外走来一对年轻夫妇,男子丰神俊朗,女子柔婉婀娜,可像是身体欠安,面色略显苍白,身边的丈夫一路扶她进里,目光温和,却是隐隐精光,淡扫了眼来人,终是停在静坐左首的女子:“夫人可是孩儿的娘亲?”
我颌首称是,起身施了一礼:“小女在府上叨扰多月,妾身惭愧。”
“夫人客气。”
男子淡笑还礼,扶妻子徐步向前。各自坐定后,稍事寒暄,从而知晓这对姓萧的夫妻来自甘州人,在羲和与伽罗两地经营玉石生意。几年前,因是他们刚满两岁的独生子早夭,妻子终日以泪洗面,不忍她时时触景伤情,便迁来这临近甘州的伽罗边城。而与百合结缘,乃是数月前,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出现在他的玉石铺,急欲变卖两枚价值连城的玛瑙。
“那等极品,却无谓价钱,只要筹够盘缠去往敦阳即可。不免教人怀疑它们的来路。”
回忆当日情境,萧公子笑说,“可见那位公子怀抱襁褓,身边带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怎生不若劫人钱财的盗匪。”
成功的生意人,大多眼光精准。见青年气度不凡,疑虑渐消,以为遭遇什么变故,走投无路,才急着贱卖两枚玛瑙。也未多问,便收下其中那枚玉色稍逊的玛瑙,该值什么价,便一分不少地付足银子,另枚则物归原主,令他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结了银子后,那位公子便问在下附近有无可靠的人家,收容他的小女儿。”
许是见这位玉石商人并未趁火打劫,梵游也便放下戒心,称自己的妻子被仇家掳去敦阳,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实在有心无力,尤是出世不久的女儿,不忍她跟着自己跋山涉水,想要打听附近有没有可靠的人家。若愿收留孩子一段时日,他定奉重金酬谢。
适巧这玉石商人迁来异乡后,夫妻二人尚未如愿。偶尔想起早夭的儿子,妻子仍会伤怀。若有孩儿做伴,许会渐渐忘却丧子之痛,也便顺水推舟,欣然应承。而这林姓公子将女儿交给他们夫妻二人照管后,萧夫人因是有了寄托,精神果然大为见好,即使家中仆从众多,仍不假手他人,事事亲力亲为。听萧公子笑言给百合换了十几个奶娘,仍不入夫人法眼,搬来家中最大的箱子,还是塞不下给孩子裁的小衣裳。我动容,对那娴静温婉的女子道谢:“妾身先前遭遇变故,和小女失散,蒙贤伉俪不弃,无微不至地照料,妾身很是感激。”
梵游先前说是和人结仇,如果收留百合,许会惹来是非。可即使如此,他们仍心无芥蒂地接纳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我沉肩释然。可萧夫人自不知道我已打定主意,将百合托付给他们,数月来朝夕相伴,今日生母登门造访,意即要和这孩儿分离,颇是黯然:“小姐乖巧伶俐,妾身若有这样的女儿承欢膝下,就是要妾身的性命交换也无憾。”
萧公子听妻子说这不祥的话,微一蹙眉,可亦惆怅,转而问起梵游的下落:“林公子……”
亲爹不见踪影,反而三个不相干的外人随孩子的亲娘找上门来,未免匪夷所思。我抿了下唇,一时不知如何圆说,只有据实以告:“不瞒萧公子,其实那位林公子不是百合的父亲,因为和妾身有些过节,便将妾身刚出世的女儿掳来伽罗,直到上月,我们才在敦阳遇见那人,得知百合的下落。”
乍听孩子她爹原是拐带婴儿的人贩子,夫妇二人怔愕。萧公子更是半信半疑,许是经商多年,遇人无数,他确信自己不会看走眼,立时眸生戒备。我不禁苦笑,坦然问:“百合的左脚心是不是有颗红痣?”
有日梵游给百合换n布的时候,不经意瞥见女儿和我一样生有胎





娑罗 第 5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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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日梵游给百合换n布的时候,不经意瞥见女儿和我一样生有胎记,否则在这没有亲子鉴定的时代,我百口莫辩,只有对不住女儿,来场并不可靠的滴血认亲。察知异样的萧夫人望向丈夫,点了下头,揣揣不安。萧公子沉默不语,可是听我尔后之言,即便释怀。
“因为上辈结下的仇怨,那人才会找妾身麻烦。他也非穷凶极恶之辈,只能说是一段孽缘,无端牵连我的女儿。”
世间时有冤冤相报的悲剧,萧公子颌首:“当初我且问他为何不将另个孩子一并留下,他未有作答,只说若有万一,不能亲自前来,便请我将孩子交给她的娘亲。”
虽未明言,可深深望我,似想知道梵游现在是生是死。个中曲折一言难尽,若说梵游为了护我这个世仇,现在命悬一线,反会令他糊涂。我避重就轻:“因为一些变故,生死未卜。”
如果因为女儿被掳,我怀恨在心,杀他解恨,也是情有可缘。萧公子叹了叹,见我未露半分大仇得报的欣喜,反是神情沉郁,许有内情,便未追问,温和对我们说:“天色已晚,夫人和诸位不如在舍下歇息一晚,不知意下如何?”
我原想现便提出那个不情之请,可余光瞥见坐在一边的莫寻面露焦灼,也便顺水推舟,点了下头。
“夫人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先请歇息片刻,稍后内子便将小姐抱去和您团圆。”
虽是心焦,可却之不恭,只有随管事先去客房,沐浴更衣后,听人叩门,顾不得穿了一半的衣服,匆匆披起大氅飞奔过去。可打开门,却非萧夫人,立在门外的男子见我在这寒瑟冬夜仅着一身单薄内衫,立时将我推进里去,等我穿妥厚实衣裙,因是先前冷战许久,一时相顾无言,直至回廊扬起婴孩哭啼,我们皆是一震,几乎同时冲向门,望着萧夫人领一个身形丰满的年轻女子由远及近,在我们面前立定,反而怔在原地,谁也没有伸出手去接,呆望女儿扬声啼哭。
“难怪小姐生得这样漂亮。”
因我之前一直戴着帷帽,乍见真面目,萧夫人赞叹了声,望向木立在我身边的男子。许以为莫寻只是我的随从之一,见他的反应和我一般激动,不禁意深相望。我也不避讳:“他就是百合的父亲。”
说话间,伸手去抱女儿,可见萧夫人双眼微红,怔了一怔,滞在半道,进退不得。
“相处一段时日,妾身确有不舍。”
萧夫人黯笑,柔声坦言:“母女连心,小姐平日很少这样哭闹,定是感知娘亲前来迎她,喜极而泣。”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抱到我怀里,“奶娘会在外边候着,夫人若有事,唤她即可。”
我点头。可这等严寒冬夜,令个女子在回廊等候,实在于心不忍,待萧夫人走远,便请奶娘放下装着n布玩具的竹篮,回去歇息。待莫寻关严门,我哄着百合走向暖炕。先前匆匆一瞥,未有看清女儿的样貌,现在终是父女团圆,傻爸爸反而如坠梦里,呆坐一边,怔怔望着小脸,半晌,目光渐幽:“眉眼和母后很像。”
同名的祖孙虽是无缘得见,不过一脉相承,寻到母亲的影子,墨瞳平添几抹柔情。见他在旁正襟危坐,对娇小的女儿只是远观,不敢抱上一抱,我失笑,将百合塞进他怀里:“那便抱抱你母后吧。”
虽有个妹妹,可这位皇太子殿下定是生平第一次抱孩子,不但笨手笨脚,幸尔我眼明手快,托了一把,他的宝贝女儿方未摔下地去。
“你啊……”
我摇头,叹望平日威风凛凛的即大将军面露愧疚,见怀里的女儿仍是亢声嚎啕,手姿笨拙地安抚,可久未见效,神情越发局促,只能抬眼求援:“是不是我弄痛她了?”
见他束手无策的窘样,我笑出声,让他放下女儿,解开裹在身上的厚被,n布未湿,想是饿了,我很自然地去解衣襟。可比起我的厚脸厚皮,尤重礼数的即大将军飞快背过身去,便听身后爆出一阵足可和女儿叫板的放肆大笑,绷直了后背,显是气恼。可半晌后,百合仍哭得厉害,终是忍不住回头来看,见我静静跪坐在炕上,视若无睹嗷嗷待哺的女儿,不禁皱眉。
“我们虽没有夫妻之名,可早已是事实上的夫妻,百合更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看我给她喂奶,有何可耻?”
我们一家三口即要分道扬镳,光y比金尤贵,断不允他背身抛下我们母女,错过一刻相聚的时光。彼此沉默相望许久,他终是妥协,侧身倚窗而坐。我柔笑抱起女儿,躺进他怀里,一同看着我们失而复得的宝贝澈眸圆睁,胖鼓鼓的小手紧攀着妈妈用力吸吮。也许是隐隐感知双亲迫于无奈,要将她留在这宁静的小城,避开世俗险恶。待吃饱喝足,我将她放在暖炕,摇起拨浪鼓,百合立时兴奋异常,手舞足蹈,咯咯笑着,看双亲使尽浑身解数逗她开心。一家三口几是闹腾了大半夜,我们精力旺盛的小女儿方才筋疲力竭,趴在爸爸身上直流口水。
“皮成这样,许是像我。”
少时常听林修女抱怨季神父捡来一只猴精,从婴孩时便令她一刻不得闲。半卧在旁,打量自己的亲骨r,我托首讪讪。可比起娇憨的小女儿,跟着女儿一起傻笑的即大将军更令人无语,不论皇太子,还是军人起码的威仪荡然无存,我不禁翻眼,他莞尔,将女儿轻放在我们中间,展臂将我们母女一并揽入怀中,且是怎么都看不够女儿的小脸,几是贪婪地深深凝望。我不禁失笑:“男人眼里,女人如衣服,想换便换。”瞅了眼熟睡的小娃儿,撇嘴叹气:“女儿虽也是衣服,可是贴身小棉袄,就算打满补丁,还是当宝舍不得扔。”
见我捧醋狂饮,莫寻啼笑皆非,环在我腰际的猿臂渐紧:“老天就给了我两件衣服,令我省着穿,穿上一辈子。”
“哈。堂堂大将军竟然那么寒酸,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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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无迹可寻,牵肠挂肚,我宁可咫尺天涯,朝夕相伴。可当我醒转的时候,只见到神色凝重的少年与他怀里凄声嚎啕的百合,脑海空白一片,不知向来浅眠的我为何毫未听见女儿的哭声,怔怔从少年手上抱过啼哭不已的百合,四下环望,却没有见到孩子的父亲,心中渐起不祥感。
“莫寻他……”
“即大人点了殿下的睡x,打算带小郡主远走高飞。”
少年神色复杂地对我说:“今世缘尽,来世再见。即大人请殿下莫要牵念,当是世上再无他这个人,好生保重。”
轻描淡写的道别,却是字字珠玑,叩痛心扉。我看向怀里哀啼的女儿,她这傻爹爹果是拗得无可救药,宁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违心迎娶他人。不知该不该嗔他不负责任。我摇头,心绪复杂地一笑。可听少年尔后的话,啼笑皆非。
“未央发现即大人私自出逃,本要对他们父女二人下毒手,被小王打昏丢进了马车。”
惟恐我和莫寻找到亲生女儿,就不顾现在枺车难兔妹玫乃阑睿虐俸显蹲吒叻伞d歉鼋普┒嘁傻哪腥顺挂故卦谖曳客猓煳戳粒侥俺鎏印<词顾淮税俸弦蝗耍膊豢礤丁k矣胛颐亲〉煤芙纳倌昃眩酵饧涞拇蚨飞雍笸迪囱耄啪认滤歉概恕?br /
“即大人打算带百合小妹回故乡瞧瞧。可云桑这两年兵荒马乱的,小王以为不妥,若是带着百合小妹,也会拖累即大人的复国大计。小王便请即大人放心将百合小妹交给小王。岳父大人欣然应允,命小王好生照应百合小妹。若是少根寒毛,惟我是问。”
除了首尾许是莫寻的原话,余言定是我这小女婿添油加醋,颠倒黑白。
我叹气。莫寻虽未明说,可长久以来,他确是思乡心切,但又不忍百合随他过朝不保夕的日子,方令小女婿有机可趁。而人不可貌相,我这小女婿虽是生着一张羲和人的面孔,可身里流着关外虎狼的血,确是快准狠,无所不用其极。直到很久后,我才知打从第一眼,这吊儿郎当的少年便收了玩笑心,卯定岳父怀抱的俏丽小娃儿,开始他长达十八年的攻坚战。其间不择手段,先是大义凛然地痛陈利害,从岳父怀里骗回小娇妻,成功阻挠她随父远渡东洋。之后借花献佛,用诈赌赢来的银子请走萧家的邻居,方便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至于怎般欲擒故纵地吃定百合,或令所有觊觎他王妃的鼠辈深切体味何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等诸如此类人神共愤的恶劣行径,都是许多年后我们母女正式相认,百合睨着极其肖似丈夫的女儿,义愤填膺地指桑骂槐,我才知夜赫家的这个儿子比起他那位死皮赖脸的苍叔叔,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此时此刻,我尚且不知襁褓中的小女儿将来如何凄凄惨惨地被眼前这匹眸底泛绿的恶狼吃抹得一干二净。平日里你来我往地岳母女婿不过戏谑之言,未想这小王爷竟然当真:“你真打算等百合长大,娶她为妻?”
“郡主如若不弃,小王定然风风光光,迎她过门。”
话虽如此,气定神闲,成竹在胸。我半信半疑,可无暇顾念这个向来似是而非的少年。莫寻这般抗旨忤逆,茈尧焱许会迁怒我们的女儿,若求萧氏夫妇收留,也会牵累他们二人。于是小女婿顺水推舟:“殿下不妨先去和萧氏夫妇打商量,他们若愿收留自然好,小王便在萧府附近置间宅子,暗中护郡主周全。如若不然,小王可将她带回九皋,断不透露她的身世,以郡主之礼相待。”
醉翁之意,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带百合回去做童养媳。我扯了扯嘴,可惟今之计,确只有先行试探:“劳你去请萧夫人。”
少年点头,匆步出外。我看向怀里的女儿。许是埋怨爹爹不告而别,既未n湿,揭衫给她喂奶,也扭过头去,哭闹不休。无计可施,只有柔拍她的后背,在房中徐步环走。可走到置放细软的红木躺柜前,却见柜门未有闭严,虽然没有贵重事物,可我仍是跪坐□,察看里间事物。蓝底白花纹的布包装着之前莫寻代我在敦阳的市集上买来送给旻夕的小玩意,我苦笑了笑,但见搁在包袱边的三样事物,微微一怔,心痛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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