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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之琬听得糊里糊涂,却本能地感觉得她的手只在自己头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似乎头发一撸就没了。她抬起手自己摸摸,感觉发梢就在耳下,自己的那一头长及臀下的秀发一夜之间没了。她惊道:“镜子,我要镜子。”
“舅妈”忙按着了手道:“不要紧,没掉头发,就是瘦了好些。”回头道:“夏阳,把琬儿的梳子拿来,她不看一下是不会安心的。”
原来那“柳郎”名叫夏阳,拿了只手镜过来,笑嘻嘻地说:“照吧照吧,看看这照妖镜能照出天仙女来。已经够美了,再照还能美上天去?舅妈,你说你们女人一天要花多少时间照镜子?”
舅妈笑道:“胡博士都说了,女人打扮要等得。你还能说得过人家双料博士去?”接过手镜放在之琬面前,说道:“看见没有,没怎么落形,就是眼睛大了一圈。回头我们到了上海,天天去吃大餐,不怕长不回r来。”
之琬就着她的手瞥了一眼,这一眼更把她吓得魂飞天外,一把抢过镜子,仔细看去,那镜中人小小的圆脸,齐眉的短发,后面的发梢只到脖子。她疑惑这张脸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拔耳朵,露出一只眼泪形的珍珠坠子,她猛然想起,这个少女的脸不就在那枚玉璧里见过吗?那时她也好奇惊异地看着自己,就跟现在一样。她摸摸短发圆脸,心里隐约知道出了天大的差错了。
再一看手中的手镜,不正是自己家常用的银背手镜吗?那是兄长乔之珩从西洋带回来的,柄上刻着西洋卷草纹,叫什么洛可可。背面是一小片瓷片,画着西洋黄头发粉红面颊的胖婴儿,背上长着r翅,有个名字叫天使。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帐子镜子都是自己的,甚至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变,容貌却变了?还多了个妈妈。对了,自己不是许给了吴家吗?叫吴菊人的。那这个夏阳又是谁?为什么对自己那么亲热?
忽然想起《牡丹亭》来,暗道:我该不是跟杜丽娘一样,离魂再生了吧。
第九章 补绣
第九章 补绣
之琬看着镜中的人,一语不发,慢慢眼中蓄满了眼泪,略一眨眼,扑簌簌掉了一串在衣襟上,吓得舅妈和夏阳扑上来问:“怎么了?为什么哭啊?瘦是瘦了点,不至于为了这个哭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讲给妈妈听。”抱住之琬轻轻摇晃,说:“不怕不怕,黛西乖宝,妈妈的小黛西,妈妈的小打铃,妈妈的小南瓜。”
听得夏阳嗤一声笑起来,“舅妈,你当琬妹几岁呢?”又对之琬说:“别这样吓妈妈了,妈妈这几天为了照看你,还有……你没看妈妈自己累得眼睛都抠了。”转头又对舅妈说:“舅妈,你去忙你的,琬妹由我来照顾。”
舅妈放开之琬,拿了手绢先擦擦之琬脸颊上的泪痕,又擦自己的眼睛。“琬儿,觉得饿吗?想吃什么?你刚好,还是吃粥吧。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粥。”按了按夏阳的肩膀,叹口气离开了。
房间里一时没有动静,过了一回儿夏阳才开口说话,“琬妹,是不是你外婆的事让你不开心了?人老了总要去的,你莫放在心上。”
之琬张了张嘴,半晌才道:“我想睡一会。”
夏阳看她一阵,好脾气地道:“好的,累了就睡吧。要我留在这里陪你吗?”
之琬摇摇头,又道:“放下帐子。”
夏阳依言放下帐子,轻手轻脚带上门,忽然又悄声说:“舅妈你还在这里?”
却听舅妈说:“我以为琬儿会想和你说几句话,唉……”
夏阳道:“我看妹妹是受了惊吓,她年轻,遇上的事情少,突然碰到这样的事,也难怪。舅妈你不用太担心,过一阵子,慢慢忘了就好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之琬听不清了。她暗想夏阳说的是什么事,是外婆的事?外婆出了什么事?外婆又是谁?这么一想,脑中忽然出现一个白发老妇人的脸,戴着自己的祖母绿戒指和耳坠,手里抓着那枚玉璧,倒在自己的面前。难道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外婆?那这个外婆到底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猛然又想起她耳下的那粒红痣,心里直打哆嗦,不敢再往下想。
拿起手镜再照自己的脸,全然陌生的容貌,眼睛也怀疑地盯着自己。之琬想:观世音菩萨呵,杜丽娘还魂还是杜丽娘,我为什么就换了个模样?我这个模样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都叫我之琬,又叫黛西、打铃、南瓜的?他们怎么管谁都叫“打铃”,却又不见他们打铃呢?放下手镜,眼睛却注意到帐帘下方有一块指头大小的d。
她捞起来细看,那d像是炭火星子溅上去的,亏得当时扑救及时,才没有漫延开去。看着自己心爱的喜帐上有这么一个d,心痛不已,起身下床,趿上床前的一双绣花拖鞋,在屋子翻找有没有可用的针线。她这么一打量,才发现这屋子就是她自己的房间,床和橱柜都没有换过,只是绣架没了,书架上的书也变了,放线的小书架上一缕线也没有,却有一只黑沉沉的方盒子,上面架着一根曲柄,曲柄下是一面黑色的平圆盘,上面有一圈一圈的纹路,从里到外,逐次增大。旁边还有几只小小的瓶子和两个纸盒。拿起来看了看,不知是什么东西。
之琬打开橱门抽屉,里面是些怪异的衣服。她这才想起来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长长的白色直身袍子,长及脚面,两只袖子在接缝处打了褶,使得袖子泡了起来,但那接缝却是安在肩上。胸前另镶有抽纱缕空的花边,也是白色的,只在镂空处用石榴红的绸带打了几个小小的结子。好好的为什么穿一身白色的袍子?也不嫌忌讳。再一看,这白袍子里头竟是空的。原来这是一件贴身穿的亵衣。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穿成这样,真要羞死人了。忙四处找没有可穿的衣服,橱柜里的衣服都不认得,也不知道该怎么穿。在床边看见一件桃红色的薄绸衣,拎起来看,是交领的,有束带。领上绣有玫瑰花苞。无可奈何,只好将它穿上,右衽在上,把束带束在腰间,打个丁香结子。穿好打量,这件衫子下摆抵在膝上,接袖还在小臂处的老地方。这件外衫,倒有些像是戏台上的书生衣。
这下觉得自在了些,又接着开那一扇扇的柜门,一个个的抽屉。总算让她在衣橱角里翻出一个小漆盒,里头有十几束丝线,一大两小三个竹绷,一个绣着莲花的针c上还c着十几枚绣针,一把乌黑的剪刀。最底下是几块绣好的绣片,还有两块素色手帕。花色都还鲜艳,只是绣着花的淡绿色绫子泛了黄,上头还有点点的霉斑。之琬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一阵欢喜,但欢喜过后,忍不住落下泪来。正是绣带重寻,罗裙欲认,依稀似梦,恍惚如亡。怎生是好?看朱成碧,憔悴支离。旧时闺中绣画屏,开箱验取最伤情。
猛觉眼泪一滴滴落在绣片上,之琬忙从中拣一条旧帕子将泪滴拭干,又擦去脸上的泪水,拿了最小一只花绷,将帐帘上有d的地方绷紧了,取了一片最小的绣片,比了比,从丝线维里中挑了一束湖绿色的,抽了一根出来,轻轻用牙咬断了,纫上针,先把绣片在帐底上粗粗钉了几针,再细细挑绣。
刚做了几针,手指僵硬着不听使唤,她这时也不再为这个伤怀了,张张手指,再接着做。针脚好不好她并不去计较,她只是喜欢绣花这个动作,这是最能让她安心的一个动作。她只有在绣花的时候,才觉得平心静气,脑中什么都不想,跟着针线一点点的让时光从身边静悄悄的流走。
她从七八岁上开始学绣,这十多年的绣工,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在她寂寞的青春岁月,在她思春的憧憬时分,伴着她的只有幽幽的昆曲和长长的绣线。在这么一遭天翻地覆之后,重拾绣针,让她抛开了所有的烦恼,沉浸在一惯熟悉的事物中。
做到后来,她已忘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听见有人进房来,跟她说话,她也没抬头,拿着那把乌黑的剪刀剪去多余的边角。那把剪刀原是纯银的,黑成这个样子,定是不知多少年没人用过了。进来的是自称她妈妈的人,端着一只碗,说:“哎哟,黛西乖宝,你在做什么?这是你外婆的宝贝嫁妆,你可别剪坏了。”
之琬听了一惊,才忆起所有这一切,愣了愣,方道:“我看这里被烧出了d,怪可惜的,就补上了。”
妈妈放下碗,捞起补花的地方来看,惊喜地道:“真看不出是补过的呢,黛西打铃琬宝宝,这是你们学校教的吗?以前只见你绣过西洋的十字绣,没想到苏绣也这样出色。这个d破了有几十年了,从来没人敢去修补。一来是没人有这么好的女红,二来这是你外婆的东西,一直收着,不让人摸。这次还是为了你外婆的六十大寿,从箱底里翻出来挂上,让她高兴高兴的。要是她知道你帮她补得这么天衣无缝的,她……”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
之琬越听越心惊,忍不住问道:“她怎样?”又想,这是顾绣,怎么叫苏绣?
妈妈扶她坐到桌边,挪过碗来,吹一吹道:“刚才不是为瘦了还哭吗?赶紧吃点东西吧。这是厨房用新挖的莲藕磨成的汁熬的糯米粥,最是温补养人,快吃了。”
之琬看着碗里藕合色的粥,差点又要掉泪,忙舀了半勺送进嘴里,又问道:“外婆……她怎样了?”
妈妈叹口气,摸着她的背道:“你外婆在你生病的那天就过去了。这几天我要忙着请医生来给你看病,又要忙着你外婆的丧事,又要招呼亲友,忙得我没时间照顾你,看把你拖成这个样子了。生病不能拖,一拖小病就成了大病,大病变成了顽疾。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你吃啊,这粥滑溜溜的,很顺口。”
之琬听话又吃两口,仍旧紧追不放,问:“外婆闺名叫什么?”她不敢多问,生怕问错了话,引人疑窦。她知道女子的名字最是不易让人知道的,出嫁后就成了某某氏。如果她乔之琬真是嫁给了吴菊人,那后代就管她叫吴乔氏。
果然妈妈说道:“吴乔氏啊。不过她有个跟你一样的闺名,你叫紫菀,她叫之琬。你的名字还是她送的。照道理子孙不能用祖先一样的字。但你外婆说你是紫菀花的菀,她是玉石琬,不相干。我们一家又都受的西洋教育,西洋人照先祖取名,可以取到十七、八代,有什么要紧。你外婆有时是很洋派的。”
之琬想原来他们叫的“琬儿,琬妹”,是草字头的“菀”。紫菀,之琬,一音之差,人已经变了。强作镇定,道:“你和她不是很亲,是吧?”她听妈妈口口声声都是你外婆你外婆的称呼,才有此一问。
妈妈有些尴尬地道:“这可不能怪我。我从小就在舅舅家长大,你外婆自己住在这里,我们几年才见上一次。你也知道,我舅舅舅妈跟我就跟亲爹妈一样,我跟我妈是不太亲。所以我才这么疼你,宝宝宝宝的一直叫到今天。我不能让我小时候受的委屈再让你受一遍。”
之琬想不知这当中是怎么回事,我在这里,眼前这个妈妈又是谁的女儿?那个紫菀呢?就是眼前这个妈妈的真的女儿,她去了哪里?她是真的离魂了吗?还回不回来?她回来了我会回去吗?
难道我就不回去了吗?难道我就成了紫菀了吗?难道要管乔之琬的女儿叫妈妈?脑中混乱一片,不知该怎么理顺,忽然问起最没要紧的问题来,“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妈妈笑道:“这孩子,今天怎么尽问没边没际的问题?我叫吴霜,是天下无双,国士无双,的意思。姓吴最不好取名字,你要是个男的吧,叫个英俊,就是个不英俊;要是个女孩,叫个美丽,就是个不美丽。我妈管我叫吴霜,就没得话说了。”
之琬不知怎么喜欢起这个吴霜妈妈来了,从小就不在母亲跟前长大,却是开朗又体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种人。便宽慰她道:“费心思取了这么好一个名儿,可见外婆是疼你的了。”
吴霜妈妈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也许是她和我爸的感情太好,我爸死后,她才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吧。明天是我妈下葬的日子,你身体行吗?能去吗?不行就不要硬撑着。”
虽然自她醒来,都一直是让她吃惊的事,但听到这个,还是让她大吃一惊。下葬?自己看着自己下葬?世上还有比这更离奇更古怪的事吗?
她还没回答,门外又走进一个人,穿得和夏阳差不多,都是白色的上衣,下身是一条白色的裤子,肩上吊下来两根带子系是裤腰上,那裤子同样紧紧窄窄,束在上衣外头。脸圆圆的,还戴着一副圆圆镜子的眼镜。头发油光光梳向脑后,露出高高的脑门,也是贴着头皮剪得甚短。一进来笑呵呵地道:“打铃,我一回来就听夏阳说菀儿醒了,赶紧来看。是好了啊,都能吃粥了。”走到之琬身边,伸胳膊搂了一下她的肩头,俯身在她头顶上亲一下,说:“黛西乖宝,瘦成一把骨头了哦。”又在吴霜的脸颊上亲一下,说:“打铃,外头的事我都办妥了,明天下葬没有问题。天气热,不能放太久。”
吴霜仰起脸,爱娇地看着他道:“辛苦你了。”
之琬被这个男人一连串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弹,低下头盯着粥碗。
那男人又道:“咳,粥有什么吃头,没营养没维他命,应该给她吃白脱奶油巧克力。爹地的小紫菀花儿,等葬礼一完,我们就回上海,咱们去凯司令,吃栗子蛋糕。”
吴霜不依,说:“说得我好象不疼女儿,菀儿刚起来,身子弱,受不了那些东西,目前还是吃粥最好。你那些奶油白脱,吃下去都积在胃里,有什么好处。你以为谁都跟你的牛胃似的,吃什么消化什么。”
之琬想,原来这就是紫菀的父亲。我的天啦,这都是什么呀,怎么父亲可以和女儿这样说话?还又亲又抱的?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紫菀父亲笑道:“好好好,我是约翰牛,你们是中国仙女。你这个七仙女,还不是跟了我这个牛郎。”
吴霜笑得咯咯的,指着紫菀父亲,对之琬道:“我说他没文化吧,他还不信。你听听你听听,你都错得哪儿跟哪儿了,月老牵错了红丝线,乱点了鸳鸯谱。哈哈,哈哈。”
紫菀父亲也笑,问:“怎么,我又说错了?错哪儿了?黛西乖宝,快告诉爹地。”
之琬被吴霜妈妈引得也偷笑,见紫菀父亲问,便应道:“七仙女跟的是董永,牛郎配的是织女。一个是天仙配,一个是天河配。”
紫菀父亲愕然,问:“有区别吗?天仙天河,不都是天上的吗?”
之琬微笑道:“是,天河指的是银河。”
紫菀父亲一拍大腿,道:“啊?哦,对。是天琴座的织女星和天鹰座的牛郎星,隔着银河两边的。哈哈,我告诉你们,天琴座和天鹰座中间的天鹅座,就是你们说的麻雀搭桥的雀桥,到了夏季,天鹅座由西向东移动,就搭上桥了。中西方虽然传说不同,但实质是一样的。你们看,我也有你们不知道的吧。”
之琬有一大半没听懂,什么天琴天鹰天鹅的,但他把鹊桥说成雀桥,还是听出来,忍不住别转头去笑。吴霜妈妈早笑得说不出话来,按着腰,想说话又笑,一张嘴又给笑回去了。
这时夏阳也来了,想是在屋外就听见了紫菀父亲的话,也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子,哈哈笑道:“安扣,是喜鹊,不是麻雀。pied magpie和sparrow。”
第十章 情起
第十章 情起
晚间之琬一人在屋内,从这头逛到那头。这间屋子里除了几样东西是不识得的外,其它的都是自己用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东西,怎么忽然就物是人非了呢?难道自己从此就成了紫菀,再也回不去了吗?那吴霜又是谁的女儿?之琬的?但我乔之琬不是在这里吗?不是叫做紫菀吗?不是吴霜的女儿吗?那个真的吴霜的女儿紫菀又去了哪里?之琬想得头里像有把锥子在扎一样的痛,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走到小院子里,抬头看天,黑沉沉的天空隐隐有一点深蓝色,略有几个星星在闪,中天上的月亮歪着大半个身子,清幽幽地发出寒辉。之琬看着月亮,忽然想,今天十几了?看月亮的样子,应该是过了十八了吧。就算回去,婚期也过了。是谁会代她出嫁呢?照父亲的脾气,和吴乔两家的家势,婚礼断不会延期或暂停,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消失,还不让父亲和姨娘她们乱了手脚?但照吴霜的话来看,当时应该是没出什么问题,还有有一个名叫乔之琬的女孩儿嫁了,才会有后来的吴霜,和吴霜的女儿紫菀,自己才会在这个紫菀的身体里头寄居。
莫不是紫菀回去了?
猛然间这个念头闪进了她的脑中,吓得她一激灵,浑身打颤。
是紫菀回去了吧?所以才会把吴霜的女儿命名为紫菀,她原是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的。吴霜说她妈妈有时是很洋派的,那是一定的,她本来就是这个时候的人,当然会带去这个时候人的生活习惯。那么,是紫菀代嫁了?紫菀嫁去了吴家,外孙女嫁给了外祖父,生下自己的母亲。怪不得她把吴霜放在兄长家养大,叫她怎么面对一个本是自己母亲的小女儿?
天下还有这么滑稽的事情吗?
之琬想到这里,不觉又替那个紫菀伤心。然而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这种离奇的事,即使是杜丽娘,也不曾遇上过呀。
之琬慢慢回忆当时的情形。那夜是十六,月亮很大很圆很亮,自己快要出嫁了,夜里睡不着,翻看嫁妆,找到一只大夫人的珠宝箱,里面有一枚古玉璧,自己拿了玉壁,对着满月看,里面就出现了紫菀的脸,跟着那只在坟地里见过的老狐闯进屋老,自己拿着玉壁挡在面前,吓得晕了过去,再睁眼,就看见一个白发的老夫人倒在自己身前,手上抓着那枚玉璧,自己再一吓,醒来就是夏阳在叫妹妹。
一想起夏阳,脸上一阵发热。不敢多想,只拣要紧的琢磨。
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年的之琬明明和紫菀同处一室,怎么自己反而c在了其间?难道是玉璧在作怪?当时三人面前都有这枚玉璧,不知怎地,成了老妇人的之琬死了,年青的之琬到了这里,紫菀却不见了。
玉璧。这一切都是和玉璧有关吗?那么,要是玉璧在手里,是不是就可以让一切回复原状了?之琬这么想,马上兴奋了起来。玉璧现在哪里?当时是被老妇人的之琬抓在手里,现在老妇人之琬死了,那玉璧定是被吴霜收起来了。
哎呀不好。该不回用它来随葬吧。古时的人都爱用玉随葬,说它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以玉覆身,可保身体不腐。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回不去了。不行,得找人问一下玉璧放在哪里。
这么想着,转身就往外走,一头撞在一个人胸前,那人随手一揽,把她搂在胸前,笑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来半天了,你一点没听见,只管望着月亮发呆。”却是夏阳的声音。
之琬登时面红耳赤,作声不得。只觉一阵阵热气从他的双手双臂胸膛嘴唇汹涌而来,搅得自己的身子一下下的发颤,心扑通扑通地像要跳出胸口,一双手抖得不知该往哪里放。垂下眼睛,却竖起了耳朵。
只听夏阳的嘴唇抵着她耳朵说:“看你,在这月亮底下站这么久,是不是又招风了,冷得这么打颤。来,我替你暖暖。”将怀里的之琬转了转,从背后抱住她,用整个胸膛包覆住她的后?





离魂 第 4 部分
只听夏阳的嘴唇抵着她耳朵说:“看你,在这月亮底下站这么久,是不是又招风了,冷得这么打颤。来,我替你暖暖。”将怀里的之琬转了转,从背后抱住她,用整个胸膛包覆住她的后背,双臂绕在她腰间,紧紧将她拥住,又笑说:“这都六月了,你还抖成这样,说出去谁信呢?”侧头吻住她耳后,用舌尖将珍珠坠子和耳垂一并含入口中,细细舔舐,喃喃道:“妹妹,珍珠也没你的耳朵冷。”
之琬被他这些举动先是吓得不敢动弹,慢慢地从心底泛起一阵阵欢喜,身子酥软得几乎站不住,靠在他胸前,由得他轻薄。
夏阳低声道:“妹妹,本来我想请舅舅舅妈答应我们下个月结婚的,现在你外婆过世,只好再等几个月了。农历八月十五好不好?中秋节,人月双圆。今年的中秋应该是在双十节前后,唔,你又要让我再多等四个月。三个月的热孝够不够?不知舅舅舅妈怎么看?要是他们说太快,可让他们笑话了去了,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拿出来取笑一顿,唉,我的面子哟。”他一边说,一边笑,一路往脖子亲去,慢慢又回到脸颊,手上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转了一半,滚烫的嘴唇落在了之琬两片薄薄的唇上。先试探地轻触了两下,看她没有反对,便又加重了些,跟着热血上涌,双唇辗转糅合吮吸,双臂紧收,像是要把她揉碎一样。
之琬被他吻得晕头晕脑,浑不知身在何处,半仰起面宛转相就。活了二十岁,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人需要她就像冬夜之火,黑夜之月一样强烈,而她也第一次感到丰润圆盈,自觉以前都是上弦月下弦月,空着虚着,等着,盼着,就为了这满月的一天。
夏阳从激情中消褪,伸手打一下自己的脸道:“该死。我一时管不住,冒犯妹妹了。妹妹不打,我自己打。”借着月光看看之琬,见她脸上含羞带情,却连一点轻嗔薄怒也没有,又笑说:“看来妹妹是舍不得了,那我更该罪己。”说着又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
之琬想,真是个君子。又想,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想到这里,微微一笑,脸上不觉也显露了出来。
夏阳看得清楚,一时情动又想去吻,忙放开她,让她在院子里的一张藤椅上坐了,自己蹲在她面前说:“咱们说说闲话吧。明天的葬礼会来很多人,你行吗?”
之琬答非所问地道:“今天十几了?”
夏阳一愣,说:“今天二十七。你病糊涂了,我们出门就二十一了,怎么还问十几。”
之琬也愣住了,说:“二十七的月亮有这么大吗?”
夏阳哑然失笑,“哦,你说的是农历。我看看,”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月亮,“我可看不出。嗯,让我推算一下,端午节是十三号,是初五,十四十五……”搬着手指头数,“到今天二十七是十四天,那就是十九。农历五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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