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驯养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卯莲
陈总管一直在旁边提醒,奈何陛下此时处于失聪和选择性失明状态,任你对着他耳边喊还是眼前招手晃脚,他硬是全然看不到听不到。
唯一让他安慰的就是这小主子并不胆小也不太过娇气,兀自在他们陛下脖间坐了会儿后就自己寻到了乐趣,开始时不时主动抬手扯一朵花儿叶儿的玩,还在陛下头上点缀。
于是陈总管眼睁睁看着他们陛下的脑袋从一片黑变成了一片绿,全是各种形状的枝叶。
他看得愈发憋笑,差点忍不住出声问这小主子是不是故意的,不然那么多东西不添,只给陛下脑袋加这绿色的东西。
美人从御花园缓缓漫步,直到了参加选秀之人居住的汀芷宫,才隐入了其中一座小院。
陈总管也在一直盯着,心道原来是进宫选秀的女子,怪不得他从未见过。
说来他还真从没见过这种状态的陛下。
宫里从不缺美人,皇后端庄大气、淑妃温柔妩媚、云嫔英姿飒爽……可以说各种类型皆有,的确没有我见犹怜忧郁美人型。
太后到底心疼陛下,最初选人时都亲自把关。自从意识到陛下实在不能掌朝事只能吃喝玩乐偶尔理理风花雪月时,太后娘娘似乎就打定了主意要让陛下玩儿个欢快自在,哪会选那些容易让陛下不自在的女子进宫。
所以陛下每次进后宫,得到的或是温柔小意的款待,或是志同道合的一起玩乐,哪会有嫔妃不知趣地愁着眉头对他。顶多兴致来时使使小气儿撒撒娇,更进一步的无人敢做,毕竟若让太后知道了,便会直接清出后宫,而周帝对太后的意见从不会有半分置喙。
陈总管是不大理解太后这做法,可打心底羡慕陛下。陛下不是太后的亲子,如今太后为陛下揽了朝事不说,还事事考虑到陛下,连享受也要顾着让陛下玩个尽兴。
也许就是因为太尽兴了,如今陛下对后宫没了什么兴致,反倒被这位在宫中未有过的美人勾起好奇心。
但就算以半个男子的角度来看,陈总管也依旧弄不懂他们陛下此时的做法。
总不可能因为从未见过这个类型,这突然一见,就呆若木鸡了吧?
陛下又不是那些没什么见识的男子,美人都不知看了多少,哪会这么没定力呢。而且以陛下的地位,难道不是看中什么直接取便是么?
周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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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那儿望着美人已经消失不见的角门久久不动,没出声让陈总管看看是哪府的女子,也没更进一步的动作,过了半晌,又转身默默往回走。
走的并非来时那条路,回路更宽敞,人也更多。
洒扫宫人和远远俯身作揖的宫人并不敢抬头看周帝,但也不知是谁不小心一个目光瞥见他们陛下绿油油的脑袋和脖子上挂着的小公公,当即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条路上都是化成石块偷偷瞄仍没自觉的周帝的宫人。
今日天气晴好,暖阳熏人,幼宁在上面晒了会儿晒成了个软团子,绵绵扒在周帝头顶,兀自说了半天话儿周帝也没回她。
她偏头奇怪道:“陛下怎么啦?”
“咳”陈总管顿了顿,心道这该是害了相思病吧,话却不能这么说,他道,“陛下是想事儿想入了迷。”
幼宁苦恼了,用肉手往下戳了戳周帝脸颊,果然没动静,“陛下不会入迷一整天吧……”
“这……老奴也不知了。”
谁知道陛下此刻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唯二能解救容姑娘的约莫只有太子和太后了,可这二位他哪敢去请。
没待他去请,燕归早在第一时间发现贴身小公公的消失,安危他倒不担忧,片刻只道:“陛下来过?”
能从东宫偷偷摸摸带走幼宁的,也只有周帝了。
周围宫人战战兢兢点头,他们其实想马上禀告主子,可被陛下阻止。再不理事也是太子殿下之父,他们哪敢儿违逆呢。
燕归微微颔首,不发一言如往常般去了早朝。
但今日的早朝明显很不顺利。
太后病倒,亲自给权给凤印和玉玺,让太子代理朝政,其位更是直接摆在了龙椅的旁边,连一丝丝后退都没,太后的心思显而易见。
太子却不骄纵,处事轻重有度不徐不缓,对待老臣该有的礼也有,很少摆架子,有了那小公公伴驾后更是一日比一日脸色好,颇有“仁君”的派势。
今日上朝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众臣却从里面感受到了一股压抑和诡异的沉默,这让他们禀事时都有些踟蹰。
兵部尚书顶着这奇怪的氛围和容侯不善的目光,断断续续许久才把一件事说明白。道是宁安侯的夫人,即已逝平江王的独女此次回平江有了些动作。
平江独守一城,地势广、山水好、商路广,不仅能养活当地百姓,更养活了平江王留下的八万军马,还能留有余地给京城纳贡。
自平江王逝后,不知有多少人盯上这块地,都被太后不轻不淡地打回。
为何上京各府诰命夫人中,独独宁安侯夫人最为特殊?不就是这八万兵马和一座城的缘由么。
这次容夫人回京,不仅拜祭了平江王,更是抽出四万兵马直接渡江,去了对岸的水城,这下让时刻盯着平江的各路人马既兴奋又不安,忙不迭将此事报到了京城。
兵部尚书说完这事,额头都滴下汗来,还是得慢慢吞吞道:“微臣自是相信宁安侯的忠心,可容夫人此举……怎么说都十分不妥,没有陛下的旨意,怎么能擅自动用兵马?这些都得请宁安侯和容夫人解释清楚,而且……也是该给平江立个规矩了。”
容夫人此举却是容侯不知道的,但他相信自己的夫人,能有这些动作自然是因为某种必要的原因。他一时没说话,但神情没半点心虚,反倒时不时看得兵部尚书很紧张,生怕容侯冲动之下对自己做什么。
谁不知容侯是个爱妻如命的人。
燕归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
他其实早和太后相谈过一次平江城的事,也有意回。平江王无子,容夫人又嫁入了京城,总不能让平江城就那般一直独立地待在那儿,如此迟早会乱起来。
不论是那八万兵马还是格外富饶的土地,都足以让人起贪念和野心。
太后的态度有些奇怪又模糊不清,她似乎不大愿意回平江城,所给解释为这是先帝下旨赐予平江王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
燕归心中曾有疑惑,不禁想起宫中曾有过的流言,而且太后、先帝和平江王曾经的确一起出生入死过,感情不一般。
具体不一般在哪儿,就只有太后知道了。
兵部尚书禀事时燕归目光十分专注看着他,语罢后又自然而然转向容侯,他目光十分平静,即便幼宁在他心中地位不同,仿佛也从未因此对容侯有所优待。
容侯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模样。
“容侯可有话说?”
“臣忠君之心可鉴明月,对李尚书之言亦无辩解。但臣有一问,当初先帝旨意中,曾言平江军无诏不得入京,可曾言平江军无诏不得过江?”
他这话是对兵部尚书问的,李尚书顿了顿,才极慢道:“不曾,但……”
“这便是了。”容侯抚须,“平江和水城离京城尚有千里,内子不过带这四万人过江去看一看,散散心。诸位都知道,这些人得了平江王严令,无事不得随意出城,就算平江城再大,时日一长,也闷得很。”
缓了缓,容侯微笑,“内子心善,担忧这些人,带他们去溜溜风,也从未有去他处的意向,这也值得李尚书时刻盯着,还告到朝堂来么?”
带四万兵马出来散散心?溜溜风?这也只有你容侯睁眼说瞎话能说出来吧??
李尚书诡辩不行,只能苦着脸看向燕归,“殿下,您看……”
燕归一手捂着下颌似在神思,闻言抬眸欲开口,目光就被门口那道身影引去。
众臣循着视线一同望去,只见大殿门前的身影缓缓而行,没走进朝堂,只是恰巧经过门口,几个晃眼,就又不见了。
由于殿前逆光,好些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也有眼利的隐约看清了那人……似乎是他们陛下啊?
只是陛下脖子上还带着个什么?看着怎么有点像每日能瞧见的那个小不点公公?
燕归神色微变,没再说话,在众臣犹茫然时步下殿阶,从侧旁出殿而去。
陈总管跟了许久,腿倒不算,只是心累得很,好不容易看见燕归,当即如见了救星般喊道:“太子殿下,您……您快劝劝陛下吧,陛下都这般带着容姑娘绕宫走两圈了。”
燕归视线一掠,自然而然瞧见周帝脑袋上趴着的小姑娘,蔫巴巴的被晒没了神,此时放弃般闭上了眼睛,由软嫩的腮肉托着脑袋,两手就抱在周帝耳边。
第42章
萌团子被晒成了蔫团子,燕归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上前便要将人抱下来。
哪知周帝失神中也有反应,微微后退半步就让燕归手落空,他比燕归高上不少,如此一来,明显增大了燕归难度。
陈总管等人噤声,略有担忧。虽说陛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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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父皇,可两人站在一起时,他们依然觉得太子才是更强势的那方。
“唔……”幼宁朦胧睁开眼,揉了揉,看清燕归时眸子一亮,伸出了小手,“十三哥哥,陛下坏,不让幼幼下来。”
委屈极了的控诉,脑袋后的小辫子也跟着晃来晃去,燕归对她递去安抚目光,不轻不重道:“父皇。”
没反应。
燕归声再大,“父皇。”
轻淡透着凉意的声音入耳,令周帝一个激灵,猛得回神,似乎有些茫然自己身在何处,努力辨认了身前人的朝服,不确定道:“太……太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此处是金銮殿前,正在早朝,不知父皇来这有何事?”
周帝来金銮殿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对这儿有着相当大的抵触和阴影,听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儿,周帝下意识后退两步,望了望不远处的金色匾额,迟疑道:“朕……不过随意走走。”
燕归平静道:“皇祖母抱恙,父皇可是想回来处理国事?”
“不不不。”周帝连连摆手,生怕慢了些就会被抓入金銮殿,“朕相信太子,这些小事太子自然能办好,哪用得了朕出马。”
“那父皇是否该将儿臣的秉笔随侍留下?”
“……嗯?”周帝循着视线望去,才意识到自己脑袋沉甸甸的,原是坐了个小东西。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小胖子,你怎么坐朕脖子上去了?”
小姑娘无打采望他一眼,鼓起软腮,并不想回话。
周帝在两人视线下莫名生出心虚,想了想把人小心抱下递给燕归,咳了咳,“那朕、就不打扰太子了……”
随后风一般飞快溜走。
陈总管呆了呆,在太子殿下随之投来的眼神下生出莫大压力,低低道了句话儿,也跟着他们陛下一同飞奔而去。
幼宁被燕归抱在怀里低声轻哄,留了一脑袋的花儿,此刻也蹭了不少在燕归朝服。
她很少有这般没神的时候,脸颊被晒得红通通热极了,感觉到燕归身上的凉意便小章鱼般把四只爪子尽数扒上,石喜怎么哄都不肯下来。
早朝毕竟未散,燕归不能直接离去,便道了句话儿,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劝下来牵在手里,准备先散了朝带回去让太医看看。
金銮殿的大臣早就等得抓心挠肺,他们不是太子,也未得吩咐,不好直接跟出去,心里的疑问半点没少。
陛下这是想来上朝了?陛下脑袋上那是挂着什么呢?
望穿秋水之际,他们的太子终于回殿,手边牵了个走起来慢吞吞的小公公,嗯,正是他们纳闷怎么今日没见着人的那位。
小公公边走边揉眼睛,完全在被牵着走,他们太子也极有耐心,走两步停一步,完全就是在顾忌身旁人的步伐,体贴的模样令在场众人都睁大了眼。
虽然怎么看怎么都是不合规矩不合礼仪的举止,却没人出声提醒。
等人牵上殿阶,燕归一个眼神,石喜立刻识趣道:“各位大人可还有事要禀?无事今日的早朝便暂到此处了。”
无事?怎么会无事?
兵部尚书差点没跳起来,平江城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燕归似乎也想了起来,对李尚书道:“平江城一事有待商议,李尚书与容侯所言需得等前去察看之人回京才好定论。”
他神情平和,似乎十分好说话的模样,“李尚书可有异议?”
兵部尚书张了张嘴,这位太子殿下冷漠些还好,和颜悦色的模样反倒令他十分不适应,因此想了想道:“太子安排臣自然无不信服,臣并无异议。”
燕归又问几句,其他人都是同样的话儿,是以很快便散了早朝。
幼宁被牵着慢慢走回东宫,慢慢恢复了些神,抬眸有些不安道:“幼幼是不是打扰十三哥哥了?”
“没事。”燕归摸了摸她额头,发觉温度渐渐降低,之前的隐隐担忧放下,“陛下带你做了什么?”
燕归又问几句,其他人都是同样的话儿,是以很快便散了早朝。
幼宁被牵着慢慢走回东宫,慢慢恢复了些神,抬眸有些不安道:“幼幼是不是打扰十三哥哥了?”
“没事。”燕归摸了摸她额头,发觉温度逐渐降低,之前的隐隐担忧放下,“陛下带你做了什么?”
“带幼幼去看漂亮姐姐。”
“……还有呢?”
幼宁戳着脸蛋想了想,“陛下一看到那个漂亮姐姐就呆住啦,然后就把幼幼放在脖子上,不让幼幼下来了。”
见她走得一摇一晃,燕归干脆把人抱起来,“走了多久?”
“半个时辰……”话语间,幼宁自然而然地双手扒燕归胸前,打了个小呵欠,“陛下是不是特别喜欢那个姐姐啊?”
周帝喜欢谁,燕归并不关心,不过他这异常的状态的确让燕归有些在意,因此回东宫后立即召人前来,“去查今日陛下所见女子为何人。”
又召太医前来,太医一把脉,的确有轻微中暑气的迹象,当即给开了个消暑汤的方子。
太医慈爱道:“容姑娘年纪小,这点儿暑气消得快,不过这两日切莫贪玩,要少动多坐。”
幼宁乖乖点了点小脑袋,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东宫行事迅速,很快一碗澄黄的药汤便乘到幼宁眼前。
燕归轻声道:“把这喝了,有一盘酸梅糕。”
“不要……”小姑娘苦着脸蛋绵绵道了一句,抵触着往燕归怀里缩,辩解道,“幼幼没有不乖,是陛下,给陛下喝……”
她嗜甜,自然十分讨厌苦药,喝药的时候也少,今日本就委屈,还让她喝药,当然不高兴。
燕归哄道:“只喝一口。”
小姑娘犹豫了下,“……真的吗?”
“嗯。”燕归面不改色。
小姑娘对他很信任,磨磨蹭蹭了会儿,还是钻出怀抱慢吞吞把嘴往碗沿靠。
刚抿了一口要回,只见燕归眼疾手快,飞快将小姑娘脑袋一抬,碗一倒,整碗药汤就被咕噜噜倒了下去。
石喜都被自家殿下给惊呆了,还……还有这种操作的吗?容姑娘不会哭吗?
果不其然,小姑娘咕噜噜喝下后怔了许久,待苦味在嘴中蔓延开来才“哇”得一声掉出金豆子,抹着眼泪往外跑,“十三哥哥坏,坏,幼幼不要你了……”
燕归几步追上把人捞起,东宫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周帝所见为何人很容易查清,因何而发呆却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陈总管见他恢复正常,便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但周帝问十句答一句,根本心不在焉。
他脑中依然回放着那把绣扇的模样,简洁素雅,只有三片相嵌的翠叶徐徐展开,每片叶尖缀了一个金丝钩织的星或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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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帝本来都将前段时间意外翻出的回忆重新塞回脑海深处,今日也是抱着和幼宁一起看美人的心思,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其实根本不记得少年时那小宫女的名字,毕竟在之后的三十余年,与他来往的女子太多,他甚至连曾宠爱的妃子称号都记不全。
这绣扇让周帝呆愣许久,并非因为他记忆突然回笼,而是乾宫一直保存着那么一幅画,上面画的就是和绣扇上一般无二的景致。
周帝一直不清楚自己当初为何留下它,也不愿让人丢了,就那么放在书案上渐渐积灰。
待今日这图案和绣扇合在一起,才恍然想起,似乎曾经有个人绣艺不,所以每次做荷包或绣扇都只会绣简单的三片翠叶。
那为什么还要加上星星月儿?
“因为我的名字呀,这样多好,每次看到这画儿就知道是我,再也不怕东西落哪儿啦。”这么一道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周帝一拍手,“是了!”
陈总管一抖,茶水差点没飞溅出来,“陛下,是……是什么?”
周帝健步如飞,兴冲冲道了句,“随我去汀芷宫。”
还没歇上半个时辰,又要急忙跟去,陈总管哀叹了下自己这老腿,“陛下,陛下等等老奴”
周帝为解心中疑惑而去,他能坚持的事很少,但最近这些回忆一而再再而三再脑海中回荡,让他起本歇了的心思顿时又起。
万一……真的寻到人了呢?
汀芷宫位于皇城东南角,四季宜人,移栽了大量奇花异草,此时正有不少新进秀女在宫前的园中游玩。
周帝来势汹汹,让不少人惊了惊,慌忙起身行礼间就见陛下这阵风径直从身边刮过。
陈总管来时路上大致弄懂了主子想法,进宫便扯了个嬷嬷,“苏州陈家的那位秀女住在何处?”
“住……住兰院那儿,不过陈姑娘一刻前才回,此时怕是正在绣水池那儿,她素日就喜欢在那儿赏鱼……”
话音未落,周帝陈总管两人就循着她所指方向赶去。
这位陈姑娘确实生得美,杏眼琼鼻,青丝盘肩,斜倚云栏时露出姣美侧脸,正如娇花弱水,秀美堪怜。
陈总管之前没看清,如今仔细打量,心中一个咯噔,说不上哪儿不对,就是莫名觉得眼熟。
他努力思索,心想莫不是和宫里哪位妃主子相像?
可到底和哪位像,他一时真想不起来。
陈茵恍见几人朝自己走来时微微一怔,随即注意到周帝穿着,又是朝自己走来,顿时脸色煞白,欲俯身行礼,“陛下……”
“不必多礼。”周帝本准备直接问她那绣扇之事,视线微转,陈茵身后正在帕子上绣花儿的姑姑,隐隐的星月被勾勒出,手法也与他回忆中别无二致,目光登时被吸引去,“你……”
那姑姑抬首,一脸无措,“陛、陛……”
周帝没在意,一个大步跨去,胁住她双肩,“你这绣法……”
他目光亮得惊人,顿了顿直接道:“你叫什么名儿?”
姑姑完全呆住,看了看自家姑娘,又看回来,满眼懵然。
陈茵本以为周帝是冲自己而来,是以慌张又害怕,还带些不情愿,毕竟家中交待过她可千万别眼色使错了人,被陛下给看上了。
没想到陛下的确不是为自己来,转眼却是被自己身边年岁大又没什么姿色的姑姑所吸引。
她脸上浮现一丝晕红,尴尬又茫然,只好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
其他跟随而来的人则倒吸一口气,俱以为陛下是看上了陈姑娘身边这位伺候的姑姑。
原来陛下……现在口味变成这样了吗?
陈总管哭笑不得,暗中又瞧了几眼陈茵,半晌,脑中一个激灵。
是了。
这位陈姑娘……可不就是与和婕妤有七分相像么!
第43章
汀芷宫正混乱着,东宫亦不遑多让,幼宁被最喜欢的十三哥哥辜负了信任,哭得格外响亮,脸蛋挂满了小泪珠,满屋子乱窜。
燕归没将人抱得太紧,小姑娘又倔得很,过个一时半刻不留神便从怀里钻出去,往角落一躲,就要哄上半天或者亲自去里面抓才能出来。
“十三哥哥坏……嗝……”边哭边打嗝,药汤的辛味和眼泪的涩意交杂,让小姑娘愈发伤心,哭一会儿停一会儿,“幼幼要哥哥,要娘……”
说话间她就躲在书案下,对燕归伸出的手十分抵触,又往里缩了缩。
石喜开始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他们高冷的太子殿下跟着满屋子追人,逮住了又溜、溜了又逮,几个回合后他已经恢复淡定,遣退多余的宫人后就开始静静围观,心中半点不慌,甚至有点想笑。
要看到主子这般狼狈的模样实在太难得了。
燕归确实有些尴尬,面上没显示出来,目光已带了柔意与无奈。
这招他是从三皇子那儿学的,前些日子三皇子哄自家七岁的小表妹喝药,便是趁她张嘴时咕噜噜给人灌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塞几块糖。苦意还没尝到就被甜意掩盖,那小表妹要大哭的架势都做足了,但没来得及嚎出来,发觉一点儿都不苦,愣了愣眼泪就没掉出来。
燕归灌药的速度很快,但小姑娘呆呆喝药的模样着实太萌憨可爱,令他顿了一瞬,人便反应了过来。
“幼幼。”他极具耐心,“是我有错。”
幼宁委屈巴巴抬眸望他一眼,又伏回去,白嫩的脸蛋都快贴在地面蹭一身灰也不肯出来,坚持道:“幼幼不要十三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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