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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外室(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晚宁
话说着,周后白净的皮肉顿时出了道血口子。
剧烈的疼痛吓得周后哀嚎一声,软绵绵朝身后倒了去。
兰溪也吓坏了,伙同身侧的宫女死死将周后扶住,可还是没有扶住。失去知觉的人身子沉重,周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兰溪摸着周后脖颈间的血道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你疯了!你绝对疯了!你敢动一朝国母,陛下不会饶了你的!”
裴澜将剑往地下一杵,发出重重的,钝器磨顿地面的声音:“不把阮菱交出来,孤要你们坤宁宫所有人的性命!”
羽林卫还在厮杀着,皇后倒了下去,坤宁无首。
裴澜皱着眉,下着死令:“一间间搜!”
“是!”羽林卫如一条银色的蛟龙,顿时席卷整个坤宁宫。
说着,裴澜手腕发力,长剑划过沾染血迹的青石板,发出“刺拉拉”的响声。
他拧眉,盯着周后那惨白的脸,眼底没有一丝情感,持剑朝那张脸划去。
兰溪看清了裴澜的动作,瞳孔骤然放大,尖叫的声音满是凄厉:“您做什么?!不要啊!”
裴澜脸色紧绷,动作不减,蘸满鲜血的剑尖划破了周后的右脸,那不大不小的血道子顿时汩汩冒着鲜血。
兰溪没能想到太子竟然真破了一朝皇后的油皮,满眼血腥,她身子一软,直直昏了过去。
圣人带着禁军匆匆赶到,看着眼前一片血污狼藉,他震怒:“太子,住手!”
裴澜不耐回头,却正好看见北面冒着一缕浓烟。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皇宫很少会走水。这方向看着不远,像是在坤宁宫里。
裴澜没有听见裴帝说了什么,脑海里一片混乱。突然,福至心灵般,他放下染血重剑,“哐当”一声,顿时朝北面跑去。
德清帝眉头锁得死死的,暴跳如雷:“还不跟上太子,别叫他再胡闹!”
阮菱被锁在一处破旧的大殿里,骤然她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用手捅破了窗户纸,外头赫然是宋意晚的身姿。
宋意晚命人在大殿外头倒满了酒,随后吹了个火折子。
宋意晚走进了些,看见点点火焰渐渐冒了出来,越来越大。她开始笑,笑的大声而又肆意。
“阮菱,去死吧!只有你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死吧!”
霎时,火焰伴随着浓烟朝屋子里扩散。
阮菱甚至来不及细想心中的愤怒,就被眼前突然窜出来的火苗,慌住了心神。
这是座废旧的荒殿,屋子里没有水。阮菱拼命的去砸窗户和门,明明很破旧的屋子却出了奇的结实,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一样。
阮菱眼睛被浓烟呛的红了一圈,她顾不上这些,迅速扯破衣裙一角捂住了嘴,然后趴在地上。呛人的浓烟是底下往上扩散的,趴着,起码还能呼吸。
渐渐的,火焰越烧越大,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大量的浓烟呛的她神智开始涣散,无边无际的火焰如同春日攀附藤萝的牵牛花一般,迅速生长。
火势越来越猛,阮菱捂着口鼻的手也没知觉的垂了下来。
脑海里只一个念头——她真的要死了么?
不甘心,好不甘心。
突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随后这声音越来越大,“砰砰砰”,紧接着大门被踹散了。
隔着漫天火光,阮菱好像依稀模糊看见一个身影冲她跑过来。
“菱菱,别怕。”
裴澜进屋前淋湿了衣裳,穿过浓浓烈焰,一把将小姑娘扶起来抱在怀里。
他在她口鼻上塞了个湿帕子,随后轻轻拍着她的脸,一向冷静自持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菱菱,醒醒,别睡着了!”
阮菱呼吸着那仅有的湿润,重新睁开眼,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压抑在心里那股酸涩和委屈终于绷不住了,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下,搁浅着两行灰色的痕迹。
“是你么?”她唇形动了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事了,有孤在。”裴澜心疼的捧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她全身,在确定她没有被烧伤后,将她一把揽在怀里,随后站直了身子。
“别怕,孤带你回家。”
阮菱艰难的抬眼看着他,又垂下了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一只赤金掐丝海棠步摇,刚刚为了强迫自己不要睡着,她拼命的攥着,攥得满手是血。
阮菱紧紧握着那步摇,窝在裴澜怀里。
谢谢你。她在心里说道。
说完这句,她也彻底放下了。从前的对于错,是与非,纠葛了两辈子的情感,她终于放下了。
熊熊大火不知疲倦的烧着,纮玉和小顾将军在外头拼命浇水灭火,可火势太大了,整座大殿都被吞噬了。
小顾将军撕心裂肺喊着:“殿下!殿下!”
里边没有回应,除了滔天的火焰,连一丝丝旁的都看不见。
纮玉不知疲倦的扑水,坚毅的脸庞隐忍着,可若细细看,那眼角红的厉害。
德清帝仪仗匆匆赶来,他进了院子,顿时看向四周,没看见裴澜,那数十年来运筹帷幄不曾有一丝慌乱的帝王相终于垮了台。
他厉声问:“太子呢?!”
满院子鸦雀无声。
德清帝径直朝纮玉走去,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太阳徐处的青筋爆了又爆,“朕问你,太子呢?”
“别告诉朕,太子在殿里!”
“说话!说话啊!”
纮玉肩膀撼动,双膝“扑腾”一声跪下,语气哽咽:“殿下他……在大殿里。”
“什么?”德清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嗓子喊破了音。
“你说什么?”他又重复一遍。
纮玉不住的磕头:“属下有罪,属下有罪!”
德清帝没了先时的愤怒,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唇翼嗡动:“你怎么能说他在里边呢?”
他转头抓过几个侍卫,怒喝道:“去,去把太子给朕救回来!去啊!”
那几个侍卫吓得魂飞魄散,稍靠近大殿,就被那滚烫的热浪吓破了胆,炙热烧人的火舌,去了就会被吞噬,会死人的,一个个都在地上磕头求饶命。
“废物!”





太子的外室(重生) 第60节
德清帝被浓烟熏着,重重咳了好几声,那寒潭一样的眸子里全是痛苦。
正当他绝望时,火光里闪过一道影子,紧接着就看见太子抱着一个姑娘,两个人身子分不清谁是谁,顺着廊阶滚了下来。
阮菱顾不得疼痛,起身就去扶裴澜。在他的左肩膀那儿,衣裳被烧成了灰烬,烫红的一大片皮肤中间,有一道粗粗的黑红灼烧痕,两边的肌肉被烫翻了卷,空气中依稀可闻到肉烤糊的味道。
阮菱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
小顾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去抱住裴澜。
院子里的人,包括德清帝都看直了眼。
太子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
她不准走。
“太医,叫太医!”
苏公公第一个反应过来,冲着旁边的徒弟太监喊道。
德清帝脊背轻颤,大步朝太子身边走去,他蹲身去探裴澜的气息,已经是极微弱了。
“太子刚说了什么?”德清帝问。
小顾将军看了眼阮菱,随着低沉道:“回陛下,殿下说,阮姑娘得留在宫中。”
德清帝深深看了一眼阮菱,良久,鼻间哼嗤了一声,重新站起身,一瞬又变成那个喜行不于色的君主。
他睨了眼苏公公:“若治不好太子,朕要太医院一同陪葬。”
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
苏公公应了声,看了眼一片狼藉的院子,又看了眼愤然离去的陛下,浮尘抖了抖,“哎”了声。
一朝太子,万金之躯,却只为救个女子。太子殿下的身子不是他自己,而是大楚的,而是万民的!陛下这回是真生气了。
圣人的仪仗才走,紧接着转角处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福乐公主快步朝这边走,身后几个婢女唉声喊着:“公主,且等等。雪天路滑啊!”
福乐忍不住回头叨咕:“还慢什么慢啊我!我亲哥,亲嫂子!”
这头,小顾将军喊了纮玉抱着太子,转头带了一小队侍卫朝西偏殿掠去。方才他听见哭声了,被皇后召进宫的那些世家姑娘们定也关在这儿。
小顾将军抬剑,直接劈开上锈的锁头,“哐当”一下,铁链子哗啦哗啦砸到地面上,里边的女子蜂拥挤了出来,接连憋了几日,这些人哪还顾得什么神态举止,礼节仪容,如同难民一样边哭边往外跑。
沈霜夹在人群里,明媚的容色上,表情没那么激动。在她把那枚玉佩交给静太妃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一定能出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人潮攒动,沈霜心里想着事儿,动作慢了些,一下子就被推到了地上。
“小心!”
人群中,小顾将军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水红色织锦纱裙的沈霜,他快步上前扶起了她。
沈霜微微怔然,借着他的力重新站稳身子后,蹲了蹲身子:“多谢顾将军。”
她的声音简洁明快,很恬,却不造作。
顾将军颔首,问了句:“没伤着哪吧?”
沈霜恬恬一笑,柔和的日光落在她雪白的鹅蛋脸上,那双明艳动人的眉眼光彩熠熠,脆生生道:“完好无缺。”
顾忍目光落在她脸上,停驻了半息便挪开了。
不知怎的,经过那晚后,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关注着这个姑娘。
他见过的世家小姐,多半是娇气,骄矜的,沈霜也不例外。可她在能活命的时候选择留守,一切皆以父母族人为重,这份心胸气魄,胆气见识,像极了当年的福乐。
他忍不住失了神。
福乐公主匆匆赶到时,就看见了顾忍和沈霜两人站在那儿对视。
似是有所感应,顾忍别过脸然后又看向了外面,这一看,就看见了福乐。
福乐明眸闪了闪,紧了紧腰间精致小巧的小马鞭,率先别过了目光,径直朝太子方向跑去。
顾忍袖下的手一下子就屈成了拳,指节白得厉害。
“快去吧。”沈霜离他很近,也看得真切,顾忍心里头还是没放下,他还记挂着公主。
顾忍看了沈霜一眼,抱拳,然后吩咐着羽林卫依次护送各家女子出宫,便去忙了。
他走后,沈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臂,她摸了摸那一块布料,风一吹,很凉。她垂下眼睫,淡淡沉思着。
——
东宫,整个太医院倾巢出动,都守在太子的长定殿。
端着热水,捧着药箱的宫女太监出出进进,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阮菱一直候在床榻外,一双细白的手紧紧绞着帕子,眼眶盛满了水雾。
他肩膀那烧伤是替她挡的。
都是血肉之躯,他怎么就不怕疼呢!
如是想着,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流。
一刻钟后,太医院之首郑院判站起了身,阮菱急忙站起来走过去:“郑太医,殿下可有性命危险?”
郑太医缓了口气,道:“殿下性命无碍,可肩颈处烧伤地方太大,最深的已露白骨。老臣将腐肉割去,现在只等麻醉劲过去,再每日熬煮补养身的汤药,静待新肉长出即可。”
阮菱闻言,像是被人攥了很久的心肺终于都能重新运转,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郑太医又吩咐了其他太医速去开药方抓药,然后将纮玉叫过来一一嘱咐每日怎么喝药,上药。
做完这些,郑太医褪去了手上的纱布,又看了眼床上的人,颇为感慨道:“殿下这次伤的太重了,左肩膀连着左臂,险些废掉。如此孤身涉险,真不知是因为什么,他差一点就没命了。”
阮菱脸颊更烫了,满心满眼的自责。
若不是为了救她,他岂能豁出去性命。
阮菱福了福身子:“郑太医慢走。”
一室人都走利索了,有宫女掌上了灯,宽大柔软的帷幔落了一地,阮菱重新坐回裴澜身边。
那张俊朗的颜毫无生气,纤长浓密的睫毛紧紧闭着,鼻梁挺拔,薄唇抿在一起,像是在梦里都很痛苦的样子。
阮菱不好去握他的手,只攥着被子一角,想跟他好好说一会儿话。
知道他听不见,那些藏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她都想说出来了。
“裴澜,你知道以前我有多喜欢你么?现在想想,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其实你我已经纠缠了一辈子了,只是那辈子很短,我不过才活到十八岁。揣着对你恨,和对自己的懊悔,死在了十八岁。”
“和这辈子一样,母亲入狱,我走投无路时遇到了你,我本以为你我是钱货两讫的关系。可我千不该万不该,对你有了情思。哪怕后来你应了当初的承诺把母亲救了出来,我也想着,若真是能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那就做一辈子外室,也值了。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就那么一直陪着你。”
“再后来,你有了新宠,金陵知州的女儿宋意晚,她改头换面,成了皇后娘娘的侄女周晚,连我都知道,你怎么可能认不出。我以为你对她是假的,是逢场作戏。可后来我才发现,被逢场作戏的是我。我到现在都记得上辈子死的秋天,很凉,很绝望。”
阮菱低低噎了噎眼泪,她哽咽道:“可能你是骗我的吧,这辈子重来,到了宋意晚这儿,你判若两人,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我才看出来,你对他真真切切没有情分。我不明白你的做法,也不懂你的意思。或许你也曾爱过我,我也恨过你。现在,我们终于两清了。”
“我就当你今日救我,是偿还了上辈子那一命。你我都不相欠了。爱也好,恨也好,我都放下了。我就在这东宫里照顾到你醒来,就算尽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以后你还是皇宫里最最尊贵的太子,我也想真正做一回阮菱,而不是你的外室。”
说到外室这两个字,阮菱忍不住伤心,抬手擦了擦眼泪。
她没看见的是,太子身侧的右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太子的药一日四次,早中晚,半夜。
等纮玉把要煎煮好时,已是子时末刻。
夜凉如水,他端着药罐从外殿走进来,绕过嵌玉屏风,本打算找个宫女来喂药,见阮菱还没回去睡觉,吓得手一紧。
“阮、阮姑娘。”
“纮大人,给我吧。”阮菱揉了揉眼睛,轻缓起身道。
纮玉有些磕巴:“阮姑娘您,您叫我纮玉就行。”
话是说着,他还是把药递了过去。毕竟在他心里,早把阮菱当成了未来的太子妃。
纮玉退下后,阮菱一手捧着药碗,一手端着汤匙,妥帖小心的放到裴澜唇边,眼看着那浓黑的药汁顺着他下颌线流了下去,阮菱急忙放下碗,伸手拿帕子去擦,细白的手指抿着那手绢,刚碰到他唇边,就被一只手猛地攥住。
床上的男子睁开狭长的凤眸,眸底隐隐笑意,哑声道:“你若是用嘴喂,孤就能喝下了。”
第44章 恬吻 太子压下喉间那股热意,攥上那冰……
“殿, 殿下。”
阮菱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都磕巴了。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他有听见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么?
万一被听见了怎么办?!
阮菱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自己说了什么,又去联想这些话落在太子耳里他会是什么反应。
可她不知眼下自己那小鹿般的眸子颤了又颤, 简直是直白的告诉裴澜,她此刻在想什么。
渐渐的, 她的耳根染上了粉嫩的颜色, 紧接着眉梢, 脸蛋,锁骨处都透着淡淡的粉。她肤色生的雪白, 此刻覆上这一层粉色,落在裴澜眼里, 又是别样的风情。
又纯又欲, 直直戳进他内心最深处。
裴澜大掌攥着她的手,冰冰凉, 软嫩嫩。他压下喉间那股热意, 心疼的皱起了眉:“怎么这样凉?”
肌肤接触一瞬,阮菱脊背处忽的涌上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 被他握着手指那部分变得不自然,不一会儿就出了层薄汗, 有些黏腻。
阮菱垂下眼, 抽回手, 又舀了一勺递过去,眼眸瞟了眼太子,又看向别处, 她扭捏道:“殿下,您是刚醒么?”
裴澜看着伸到自己耳边的勺子,淡淡道:“嗯。”
得到他亲口承认, 阮菱蓦的松了口气,再回过头时,勺子已被她举过了头顶,险些就要洒到榻上。阮菱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然后乖乖把勺子递到他唇边。
裴澜挑眉:“孤方才说了,这种方式喝不下。”
阮菱眼眸睁了睁:“你刚才没醒,现在醒了。”
“孤不管。”
阮菱瞪圆了美眸,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本就大的眸子紧跟着又大了一圈,今晚她吃惊了太多回了。
两辈子,她第一次在裴澜口中听到这么难得的,孩子气般的话。
她怔怔问:“你方才说什么?”




太子的外室(重生) 第61节
裴澜未答,他右手没伤,捏着阮菱的指节就把汤匙里的药喂到她唇边,紧接着,大掌揽过她的脖颈,一口吻了上去。
酸涩的药汁自她小巧饱满的唇瓣流淌出来。
裴澜眉眼舒展,只觉得药都没那么苦了。甜甜的,软软的,让他只想咬着,吮吸着,再舍不得放开。
过了许久,阮菱才挣脱开他。
她轻轻喘着气,唇瓣被他吮的殷红如血,肿得宛若绽放的花瓣。顾不得心跳如擂鼓,“砰砰砰”作响,她放下药碗就跑出去了。
受惊的小女儿情态,看得裴澜眼底一片柔情。
然则太子入夜的药只喝了一口,第二日又开始烧起来了。
阮菱心里愧疚,主动揽了喂药的活。喂药方法如同昨夜,极其艰难,漫长的结束了过程。
药碗里一滴药汁都没剩。
裴澜满意的摸了摸阮菱的发顶:“菱菱真乖。”
阮菱轻轻哼了一声,拿着药碗出去了。
裴澜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一时怔住了神。
自打他把小姑娘从大火里救出来后,两个人之间关系就有了微弱的改变。
犹记得新年那会儿,他只敢远远的看着她,最后递上步摇时,也只敢跟她说一句新年快乐。
至于别的,他再不能多做一分。
裴澜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就是仗着小姑娘的愧疚。
他为了救她,可以舍弃性命,可他从不认为菱菱欠她什么。之所以这样,只是想借着她的歉疚把她捆在身边一段时间。
那晚小丫头曾说,等他病好她就离开。
这“离开”二字不仅仅是离开东宫这么简单,她想永永远远的离开他的生活,与他两不相欠。
他不准,可亦知道他没办法去拦。只能这样,一天拖一天。裴澜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左臂一辈子都不要好起来。
他本来就不想放开她,经历这生死一遭,他更不想放开她。
那天他们在火海中他从未如此绝望,害怕过,他差一点就没护住视若珍宝的小姑娘。
外间,阮菱在桌前拆着太医院送来的药包,中午的药喝了,下午的药须得煎了。开始她不认识,还特地寻了郑太医了解各类药包的药性,分量。
一阵轻缓带着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阮菱抬头,却是一身墨色外袍的谢延。
她起身见礼:“谢大人。”
谢延似是没想到阮菱会在这儿,眉眼惊诧了一分却也转瞬明白。
他弯唇笑了笑:“阮姑娘。”
清冷的骨相骤然绽开笑意,如同春日的桃枝,灿烂灼灼。
阮菱知他笑的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东宫。她脸颊酡粉,没再说话,略窘迫的垂下头继续拆药包。
谢延也没在看她,径直朝里间走去。
太子倚在黄花梨嵌玉床榻上,右手撑着奏折,神色认真的看着,谢延进来也没注意。
“落了场大火,耳朵都不好使了?”谢延坐在他对面的红木椅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尾音上挑,带着笑。
裴澜放下奏折,睨了他一眼,略有不悦:“什么都不拿就来东宫,大理寺卿就这般寒酸?”
谢延被他呛了一嗓子,以拳抵唇,咳了两声:“我带来的东西,可比那些虚的有用的多。”
裴澜睨着他:“说。”
谢延慢悠悠道:“曲小雨找到了,人就在东宫外候着。”
“当真?”裴澜坐直了身子,眼底闪烁。
“自然。”说这话时,谢延脊背不自觉的挺了挺,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得意。
大理寺卿的位子,可不是他凭借侯府世子的名声才得来的。
裴澜当即道:“不必来见孤,直接把她带到圣人面前。她手里有宋府还有宋意晚的东西,能证实皇后这个所谓的侄女周晚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贪污罪臣的女儿成了皇后的侄女,皇后存的什么心,圣人自然明断。”
谢延颔首:“我这就去。”
“嗯。”裴澜重新倚回榻上,神色恹恹的,鸦羽似的睫毛垂成一片阴影,落在精致的脸上。
谢延看他这养尊处优的模样,忍不住笑:“英雄救美,可好玩?”
裴澜听出他调侃的意味,这是见他病了当猫踩呢。他冷冷道:“就你话多。”
谢延薄唇抿成个弧度,漆黑的眸夹杂几许探究:“就那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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