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倒入琼杯
虽然他更想直接到床上去,抱着陆攸和他一起睡……尽管原型是深海之下浑身冰冷的生物,他作为人类的身躯还是非常温暖的。这种举动他现在做出来显然还属于骚扰,不过从医院里他抱过去时陆攸的反应来看,或许可以期待一下不久的未来?
祁征云听着陆攸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放轻动作伸手过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不算太烫,希望很快就能好起来。他对陆攸“生病”这件事情有很不好的记忆。选民在任务世界中所用的身体是系统出品的复制体,不会轻易生病,他印象最深的两次,一次是灵魂受损,另一次是陆攸为脱离世界所选的死亡方式。
在祁征云准备回手的时候,陆攸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他的触碰,稍微侧了侧脸,往他掌心贴去,像是想要得到更多的爱抚。祁征云手指微动,终于没能忍住,轻轻抚摸了几下手边细软的发丝。初衷只是怜惜的举动,引发了意料之外的结果在这个瞬间,他陡然感到喉咙发紧,浑身血液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继而全都向下涌去。
感情解除限制之后,得到允许的欲望气势汹汹地归位了。祁征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手从陆攸脸侧挪开,紧紧攥成了拳头,以自己将脑海中正在播放的那些画面付诸行动。陆攸在他身下,不设防地睡着了,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因生病而虚弱,因虚弱而变得格外柔软……祁征云能感到陆攸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不正常的热,让他想知道要是再往内部去,会不会更软、更热
这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像理智失效了一样。祁征云手撑在床上,肩背绷紧如拉到极致的弓弦,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过了很久,然后终于缓慢地压了下去。
覆盖在陆攸身上的影子随着他的靠近而逐渐扩大了。陆攸动了动,仿佛对危险有所察觉,但还是没有醒。他的呼吸声像在轻轻地叹息。祁征云的嘴唇挨近了陆攸的面孔,在又停顿片刻后,用最轻微的力道吻了他一下。
然后他就重新坐直了身体。
祁征云站了起来,准备到空调风口底下去吹吹风。看来在彻底平静下来之前,为了避一不小心真的做出点什么、断送掉好不容易维持的信任,他还是不要再放任自己和陆攸靠得太近了。
他转过身,准备从床边离开。就在这个时候,陆攸在他背后发出了低微的声音:“别……”
祁征云回过头,发现陆攸并不是真的要挽留他,只是在说梦话。似乎在梦里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他整个人往被子里面缩去,脑袋都要从枕头边缘滑下来了。祁征云返身回去,隔着被子摸到了陆攸紧缩起来的肩膀,陆攸对他的触碰没有反应,眉头皱起,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地动着,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但他的身体却没再有更多挣扎,反而像被困住一样僵硬着不动了。
做噩梦了吗?难道是他刚才的举动,无形中带来的压力传递到梦境里去了?
祁征云对自己不合时宜的欲|望生出了一丝歉疚。“陆攸?”他小声说,同时轻轻推了推陆攸的肩膀,感觉到手底下的身躯在隐秘地颤抖,“陆攸?醒一醒”
陆攸站在一条昏暗的走廊中央。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在现实中,这条走廊并没有这么昏暗、这么漫长,以他为中点像两端无限地延伸。前方会议室的门消失了,背后会有路灯光透进来,聊胜于无地驱散一点黑暗的礼堂侧门也消失了。他的身体动不了,风从走廊另一头吹过来,里头带着腥气,像是猛兽张着血盆大口。
在他脚尖前方的地面上,有东西正在蠕动。质地软烂,像一团灰白色的湿泥,自己具有生命般拉扯着逐渐从地上升高,变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昏暗中,那张浅色的脸凑到了他的面前,五官模模糊糊,表情透出恶意。陆攸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怪物会朝他伸出手来,攥住他的手腕。冰一样的长针会沿着他手腕血管刺入,让能导致假死的毒液顷刻间流遍全身。
怪物朝他伸出手来。奇怪的是,手腕上感到的触碰却和记忆中的橡胶质感不同。要更冰冷,更坚硬,表面覆着一层光滑的鳞片形状像绳索而不是手指。他的手被缠住了,更多同样的东西随后爬上了他的身体。他被拉扯着向后倒去,地面不知何时变为了黝黑森寒的水面……
“……陆攸!”
梦境外面的声音终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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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陆攸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喘息着,出了一身冷汗,祁征云捏着他的肩膀,看到他的瞳孔在光线和惊吓的双重作用下骤然缩紧。
祁征云身高肩宽,陆攸被他的身影覆压在下方,仿佛在梦里被加强的恐惧又跟回到了现实,顿时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想将祁征云推开,等手指触到对方坚实的臂膀、祁征云也毫无异议地顺着力道后退了,陆攸却又改变主意,转而紧紧抓住了他。
“等一等,”他低喘着道,“别走……”
“我在这里。”祁征云答道,重新坐回到床边,“没事了,只是个噩梦。”他反复抚摩陆攸的肩膀,隔着夏天薄薄的睡衣布料,感觉到底下骨骼清瘦的轮廓。陆攸惊魂未定,肩背紧绷着,僵停在要起身却坐不起来的姿势,又过了好几秒,才一下子放松力道,颓然地倒回了床上。
祁征云开始觉得有点问题了。“怎么了?”他忘记了自己几秒钟前才想过得保持距离,将陆攸额前浸着冷汗的发丝向后抚去。现在他额头上已经摸不出热度了,变得一片冰凉。祁征云不放心,又去拿床头柜上的温度计,“来,再量一量体温。”
陆攸闭上眼睛,松开攥着祁征云衣服的手,抬起来挡住了眼睛。他的心脏还在怦怦狂跳,口中却说:“没什么……已经没事了。”因为独自生活,他备的常用药品挺全,祁征云递过来的温度计用酒擦过,带着一丝刺激气味,格外冰冷。陆攸张开嘴唇将温度计含入口中,压在舌下,并因此顺理成章地沉默了下来。
等了三分钟拿出来看,体温下降了点,只有几分热度了。祁征云把保温杯拿过来让陆攸喝水,执意要在陆攸去上厕所的时候跟在他旁边,又绞了热毛巾让他擦擦身上,好能舒服一点。陆攸被服侍得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回房间后躺回床上,尽管比睡前更加疲倦,却睁着眼睛毫无困意。祁征云和他小声说了会“晚饭要吃什么”之类无聊的话题,他才慢慢地勉强又睡着了。
这回陆攸没有再被噩梦惊醒。他梦见了别的东西。
那条昏暗的走廊消失了。陆攸不知道周围是真的只有一片漆黑,还是他的眼睛看不见。他不知方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感觉到有东西藏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他“回望”过去,那道原本停驻在他身上的目光却转开了。比起被藏身于暗中的怪物吞噬,这一刻才是惊恐真正地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不看我了?
“不要走。”他喃喃地说。但是嘴唇没有动,他自己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的身体好像消失了,只剩下灵魂漂浮在空中。有东西从他身边经过,向远处去了,将空空的黑暗留给他。
在现实世界的祁征云看来,这次陆攸安安静静地睡了几个钟头,一直到天色开始暗下去。再醒来时他就完全退烧了,神看起来好了一点,胃口也基本恢复了。祁征云在陆攸睡前征得同意拿到他的手机,让附近的生鲜超市送了食材过来,煮了碗青菜肉丝面,上面放一个单面焦黄的煎蛋,他都吃了下去。
然后说是躺得背痛,要起来走走。祁征云在厨房里拾,听见里面开箱开柜、挪动东西的声音,以为是有什么找不到了,加快速度完了准备去帮他。结果陆攸已经坐到书桌前了,身后那些开着的箱柜都没关上,场面有些凌乱,他面前放了纸笔,低着头正在沉思什么。
祁征云看到有个装书的箱子歪倒了,几本书掉在了地上。“你在写什么?”他随口问,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紧追着不放其实挺烦人。陆攸倒也没烦他,“唔”了声,说:“在写遗书。”
祁征云刚蹲下来,准备把地上那些书捡起。捡了两本后他才明白过来刚才听见的是什么,停顿住动作,抬起了头。“遗书?”他重复了一遍。
陆攸竖起手中的笔,将笔尾抵在嘴唇上,轻轻蹭了蹭。“老实说……”他有些出神地说,“之前你突然冒出来,对我说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其实我没能怎么紧张起来。”
他笑了笑,“就像每天不知有多少人在路上死了,更多的人知道这点,还是会照常开车、照常走路。任何行动都有导致意外死亡的可能,但在真正遇到之前,正常人也都不会去想……只是照常地生活而已。就算证明了怪物的存在,我还是”
他停顿下来,低下了头。祁征云民慢慢地原地站了起来,站了一会,才朝桌边走去。陆攸的头发有一点长了,柔软的发尾落在后颈,他脖颈线条修长,皮肤白皙,肩膀显得有些单薄。过了一会,他似乎是微微苦笑起来,继续说:“以前那些被你在半途就挡下的……和这次,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祁征云只在他眼前杀死过一次魔物。就是透明水珠从龙头里涌出来的那次。除了出现的时候比较吓人,那只魔物受伤时没有流血,死后也没有留下尸体。在这次之前,祁征云真的将他保护得很好,没有让他见过那种鲜血淋漓的断肢残尸,没有在他面前打得血肉横飞的场面,甚至没让他受伤哪怕只是一道刮痕这样的小伤。
陆攸敢肯定,有不少次魔物带来的危险,他都没察觉到就已经让祁征云消除了。
所以,“魔物”骤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就像打开惊吓盒子时蹦出来的小丑,在那个瞬间或许会连心跳都要停了,但此后小丑只是在弹簧上摇摇摆摆而已……次数多了以后,连最初那个瞬间的恐怖感也开始习以为常,逐渐减弱。
或许……就是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对“危险”失去了畏惧。
直到他体验到真正的死亡。
祁征云站在陆攸的椅子后面,看他在纸上写的东西。那张纸几乎还是空白的,上面只用几道线分出了区域,区域角落里标注了“赠送”、“捐出”、“销毁”之类后续处理的方式。祁征云看到陆攸把“书”写在了“捐出”这一列。他应该是才刚开始这项工作,才只列出了寥寥几条。
“……我想先理一理我都有些什么,确定要怎么处理。”陆攸说,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虽然刚才看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留给别人的……”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祁征云脑海中浮现了。是了,他想,现在陆攸还没有成为选民,也没有一个系统跟在身边。对他来说,死亡就是彻底地、毫无回转余地地、永远地终结了。所以和后来与他相逢时的陆攸相比,他理应更加惧怕危险,更加恐惧怪物,更加……害怕死亡。
这是多么明显的事情,可他以前好像完全没有考虑到过。祁征云开口时,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你在害怕吗?”他低声问。
“怕死么?”陆攸竟不由地笑了,特意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人……不,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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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大多数都会怕死吧?如果有不怕死的,那多半也是因为有比死还怕的事情。”
祁征云看着他。陆攸的目光没有躲闪,也看不出任何欺瞒的意味。他只是虽然笑着,看起来却有些忧伤,这也可以解释为“突然意识到了自身危险境地”而生出的忧伤。但……不对。祁征云蓦然意识到了
不对。
陆攸表现得太平静了。此刻也是,在医院里让他抱着、反过来安慰他不要在意的时候也是。直到经过了昨晚,才意识到“死亡”距离自己有多么接近,这一句话或许是真的,至少他以前都没想过要提前写好遗书这回事情。“谁会不怕死?”这句反问自身,也应该是真的。但陆攸反问过他,之后便略过了对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的回答。
如果不害怕死亡,那多半也是因为有比死更怕的事情。
让陆攸想躲开他、让他从噩梦中惊醒的,确实只是“昨天差一点就死去了”这个原因吗?
祁征云的心沉了下去。感觉一切都会变好的期待,连这一天的结束都没能支撑到。他觉得有什么处于他掌控以外的事情正在发生,但他别说阻止,就连那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陆攸仿佛对他的神情变化毫无察觉,重新又转回头去拿起了笔,在“赠送”这一栏里点了点。
“确定哪样东西要留给谁,这也很麻烦啊。”他自言自语般地说,“学校?朋友?我朋友还挺少的。父母……”
祁征云感到自己像只只会学舌的鹦鹉,就知道重复陆攸说过的话了。“……父母?”他生硬地问。与此同时,那失去控制的感觉陡然变得强烈,一种格外冰冷的感觉在他胸腔中弥漫开来。
第188章round
陆攸听到祁征云问:“……父母?”
他声音里带着奇怪的僵硬感,仿佛对这个词十分陌生。陆攸顺口应了声,随即察觉到什么,又转回头看祁征云,果然见到他一副像刚知道了什么新鲜事物的探究表情。
“怎么?”陆攸疑惑道。祁征云缓慢地眨了眨眼,似是有些迟疑,“我之前都没见你和父母联系过……我还以为……”
其实他并没有以为什么,他是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情。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下意识地认为陆攸是孤儿就像在之前多数的任务世界中那样。不过陆攸看来是误解了他的意识。“虽然我和他们关系确实挺一般的……”他说,手中笔尖无意识地落到纸面上,留下一个小墨点,“不过,还不至于到死讯都不通知的地步啊。”
他说这话的口吻并不沉重,不过显然也不太想谈到自己,反而对祁征云的反应有点感兴趣,“说起来,你……”他本想问“你的父母怎么样”,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变成了:“你有父母吗?”
不知为何,陆攸就是很难想象出祁征云还有其他同类的情况,好像他就该是一个无中生有、特殊的个体。祁征云正在回想陆攸以前是对他来说的以前是否有提及过父母的话题,这本来就已经十分稀少了,还要去掉实际是在说他当时所扮演身份的父母这种情况。被陆攸这么问到了,他又开始回忆自己。
诞生于神力碎片的神,当然是没有父母可言的。洒下碎片的创|世神哪怕形式上有点像,但估计双方都不会想承认这种关系。而没有以往记忆、作为人类降生的那几个世界,则是早早失去了仿佛那对男女只是“诞生”所必须的条件,完成了这一项意义后便可以直接消失。
唯一留下过比较深刻印象的,是游乐园那个世界……不提也罢。
最后祁征云给出的回答是“不算有”。陆攸没对这个奇怪的答案追根究底,短暂地静默了一会。从来都没有的话,感觉会是孤独,还是轻松?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只想到这么问可能会让人对他自身的情况生出什么猜想,就陡然觉得无法忍耐下去,迅速出声转移了话题,“书也要整理分类……”
“有些送出去都没人要,到时候就只能扔掉了。”这么说着,他写了两笔,再度停顿下来,然后就又不自觉地发起呆来。祁征云低头注视着陆攸的侧脸,他表情怔怔的,灯光照出了他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嘴唇抿起,像在想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父母,他想。
在那几个世界里……不仅是他自己的,他也没有和陆攸的父母接触过。陆攸养过妹妹,也有过哥哥,父母却始终缺席不见。如果说毕竟不是真正的父母,因而不在乎这种缺席,但他对初始世界的父母似乎也是同样的态度,几乎从未提及。作为狐妖假扮陆家小少爷时,对陆夫人的亲近则表现得很不习惯。
祁征云终于注意到了这个此前被理所应当忽视的情况。海神从虚无黑暗和万顷波澜中诞生,孤独是他的本质,对家庭的概念仅限于“伴侣”这还是陆攸后来教给他的。他自己习惯如此,便无法发觉异常……陆攸的感情世界全部由他占据,且自觉不再向外界寻求,这只会让他觉得满足。
但人类不应该是这样的。
人类是生命短暂、无法凭自己抵达永恒的生物。所以人类有繁衍的本能,血缘联系的存在和缺失都会造成影响。如果看上去没有影响,那要么是已经过去了,要么是没有被察觉。是前一种的话,情况还能简单一点。可从陆攸此刻的表现来看……
祁征云感觉有点茫然。好像看一幅画看了许多年,如今才发现画中央还有一块空白。陆攸大概是不会再主动提起了,他想问也不知该问什么。他也就在处理自己和陆攸关系的时候能够情商上线,陆攸和别人的关系……此前这方面陆攸自己就会处理好,反而是他偶尔还要去搞破坏。
陆攸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像感觉不舒服似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祁征云?”他稍微侧过了脸,不过没有真正和祁征云对视,“别一直盯着我看了……你这样给我压力很大。”
“抱歉。”祁征云迅速说,将目光落点转移到桌面上。他刚才确实有些出神了。而陆攸难得用了不太客气的口吻,让祁征云确定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确切来说,是一种纠结烦躁的情绪。他接到了陆攸“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的信号,继而主动说:“要再喝点水吗?我去给你倒。”
陆攸没拒绝,祁征云转身离开前听到他小声地说了“谢谢”。他往房门口走去时,感觉到这次换成了陆攸的目光在背后跟着他,似乎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问题,却开不了口道歉,直到祁征云开门出去都没再出声。
可千万别道歉啊。祁征云想,走到厨房里,拿着电热水壶去接水。他宁可陆攸对他发脾气,也不要总是客客气气地克制着,压抑着不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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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太多情绪。虽然……哪怕后来他们那样亲近了,陆攸也还是更习惯于忍耐的,而且不是勉强、是确实觉得不需要激动或生气的忍耐。会高兴到忘乎所以的情况,同样很少见。
上个世界他们住在山间小屋时,变作小狐狸的模样,隔了老远冲过来扑到他身上,这已经算得上陆攸最为“放肆”的举动了。
祁征云发现自己又开始回忆以往、和现在做出对比了,赶忙控制住了思绪。他站在电热水壶前,听着被加热的水从底部往上涌动的声音,等待水烧开,同时也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开水降温到恰好能喝的程度也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不出事,这段时间他就待在外面好了。
陆攸独自坐在书桌前。不再有存在感太强、扰乱心绪的目光停驻在身上,他却觉得更糟糕了。焦虑像碳酸饮料里面的小气泡,止也止不住地不断冒上来。因为无法控制,仿佛又变成了一种难堪的情绪。他丢下笔,双手握起来抵在额头,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慢慢地默数到了一百,努力平复下心中对即将要做的事情的恐慌。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有未读的信息。班群里很热闹,陆攸进去确认过没有新通知,也没看他们具体在聊什么,又退了出去。还有原笑笑问他下午怎么没来上课,是不是喝醉后身体不舒服,想来看望他,陆攸回复说已经没事了,让她不要担心。所有要回的消息都处理完毕后,他在手机的主界面停留了一会,别无选择地点开了通讯录。
陆攸抬起头,外面的黑夜将窗户变成了一面不甚清晰的镜子,照出他一张惨白的脸。想是不是又开始发烧了,不然为什么现在有种冷得要打寒颤的感觉?他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空调,又起身将窗帘拉上了。从窗前背转过身时,他感到一阵虚弱,麻木感从指尖涌起,连将通讯录往下滑的动作都变得笨拙起来。
找到那个称呼。点一下,拨出。非常简单。陆攸将手机贴向耳边,从屏幕上感觉到一阵短暂的冰凉。等待被呼叫方接通电话的“嘟嘟”声响起,没有设置音乐,就只是这样单调的声音。
陆攸闭了闭眼。他的喉咙口像被什么抵住了,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沉重,从内部震动着胸腔。没让他等待太久,几秒种后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先是一个女声在和更远处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不耐烦的应和声也传到了陆攸这里。背景音里有小孩子咋咋呼呼地尖叫着,“咚咚”地跺着地板跑过。
“喂?”女人的声音接近、变得清晰,看来是把手机拿起来了,“攸攸啊?”
陆攸耳边的杂音消失了。心跳声突然平静了下来那颗心脏好像从胸腔中直接消失了。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脚步,沿着书桌和床之间的间隙慢慢地向前走去。他“嗯”了声,停顿一会,才仿佛难以启齿般将声音放得更轻了,“……妈妈?”
“怎么了?怎么想到打电话来……”女人说完这句,不等陆攸回应,突然提高声音改变了说话的对象,“小磊!你又在做什么不许抢妹妹的玩具!”
随即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陆攸不吭声地听着,眼睛盯住脚下的地板,让拖鞋的边缘蹭着地板接缝的线条一点点地向前。片刻后,女人的声音终于回来了。“不好意思,那两个小兔崽子就是……”她带着歉意顺口这么说道,然后似乎才想起了自己和陆攸的关系,话音一顿,接着就是一阵难言的尴尬沉寂。陆攸喉间梗塞的感觉也消失了,仿佛那麻木感已经从指尖爬上来,越过胸口咽喉,向大脑进发就像另一种导致假死的毒素。
“……出了什么事吗?”女人问,用想装作自然但不太成功的关心口吻。按照之前间隔一次比一次更长的联系的固定流程,接下来她就该问“是不是钱不够用”了。陆攸在床尾中间停住了脚步。“我……”他低声说,“最近,遇到了一点事……”
“是不是钱不够用了?”女人立刻问。陆攸难得的主动说明情况,看来完全没有对这个流程造成任何影响。陆攸没有回答,女人自顾自地继续下去,“是很麻烦的事情吗?”她这么问了句,也没想要具体回答,跟着又说:“妈妈账户里的零钱刚用掉了,等下先给你打五千块,不够的话再让叔叔转给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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