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怪物一条生路不行吗
作者:七七家d猫猫
穿过丛丛荆棘、越过错杂迷宫、解决重重谜团,一步一步靠近终极BOSS,通关结局就在眼前,寻找到回家的道路。
但是……金缎啤酒、一月余烬、海西梅脯锅、茉莉香茶、鼬鼠咖啡等等等等,美食数不胜数,难道不能选择放下武器,就放BOSS一条生路不行吗?
也许可以永远地停留在这个时空,在瑰丽世界展开一段冒险旅行。
放怪物一条生路不行吗 001 梦魇缠身
哗啦,哗啦。
耳边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规律声响,浓郁夜色伴随着浪涛声由远及近地快速靠近,从四面八方滚滚而至,潮湿而阴冷的空气黏糊糊地附着在皮肤表面,丝丝森冷顺着毛孔渗透到血液之中,不知不觉地汲取着体温。
嘶,嘶嘶。
毒蛇吐信般的微弱声响在寒冷刺骨的空气里蔓延,鸡皮疙瘩啪嗒啪嗒地蹿出来,脚步开始变得迟缓僵硬起来,如烟似雾的墨色缠绕住了脚踝,宛若冰蓝色湖泊深处的水藻般,拉拽着身体一点一点缓缓地下坠沉没。
猛地转头,就可以看见一个隐隐绰绰的暗影盘坐在天花板角落,因为紧闭而捕捉不到任何光芒的眼睛,却似乎正在静静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不知从哪个角落汩汩翻滚出来的湖水就如同夜色般满溢起来。
恐惧和慌乱死死地抓住心脏,徐徐收缩握紧,鸡皮疙瘩就这样猛地收缩回去,呼吸一窒,转身拔足狂奔落荒而逃。
轰轰,轰轰。
正前方却点燃一片浩瀚火海,在深蓝色的湖面之上燃烧,以燎原之势浩浩荡荡地侵袭而来,明艳的火舌舔舐着夜色,鲜亮的橘红色汹涌地蚕食着那漫天墨色,映衬着整个世界变成孔雀蓝,妖冶而张扬地铺陈开来。
死亡的威胁如同凌冽刀锋一般快速滑过喉咙,只察觉到一凉,倒吸一口凉气就可以真实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冷入侵灵魂,条件反射地抓住喉咙,双眼睁开,猛地坐立起来,胸膛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地剧烈呼吸着。
头疼欲裂!
太阳穴正在用力抽搐拉扯着,从脑干穿过脊椎抵达脚跟的神经完全绷直,狠狠一拉,浑身肌肉都紧绷到极致,濒临炸裂,强烈的抽痛感排山倒海地倾覆下来,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胃部的翻滚让人忍不住干呕。
噩梦。
可怕的噩梦。
刚刚发生那所有以假乱真的一切,全部都只是一个噩梦,过去一周反反复复缠绕自己的那个梦魇,今晚又再次出现了。
逼真的死亡感让喉咙感到一凉,猛地坐立起来,那铺天盖地的妖冶色彩就全部褪去,梦境终于苏醒,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然而,今晚的梦境着实太过逼真,如此栩栩如生,置身于火海之中的时候,他甚至恍恍惚惚地感受到那烫伤皮肤的灼热正在蔓延。
就好像火舌真的正在舔舐自己的皮肤。
等等,那种灼烧感是真的?
真的!
被梦魇牢牢抓住脚踝而惊魂未定的霍登,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苏醒过来之后,却不是置身于自己的房间,而是围绕在一片火海之中——环视一周,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房间。
所以,梦境依旧没有清醒吗?
此时,自己躺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之上,手掌支撑在上面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旁边卷起了一张猩红色的华丽地毯,脚跟处摆放着两张墨黑色镶金边的鹅毛沙发,身侧则是一张古朴笨重的原木书桌,不远处火焰正在吞噬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噼里啪啦的火焰正在摧毁着眼前的美好,有种世界末日的凄美与壮阔。
火焰?
对,火焰。
生死关头居然又走神了。
扫视一圈之后,霍登才意识到,火焰正在快速侵蚀着这个木质结构房间的角角落落,而躺在正中央的他即将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所以,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梦境到底清醒了吗?还是说,这是另外一个噩梦?就如同“盗梦空间”一般,梦境套着梦境?
他清楚知道自己房间的脏乱模样,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样子。那么,如果不是梦境的话,又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呢?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思考,就算依旧是噩梦,逃命也是当务之急——
“啊,好烦,又要逃跑,难道不能因为是噩梦就偷懒一下吗?”
到底是在梦境之中体验被活活烧死的刺激呢?还是狂奔三百米逃命的畅快呢?
尽管霍登非常非常想要选择前者,但认真思考权衡一番之后,他还是认命地轻叹了一口气,一个骨碌就站立了起来。
此时,自己躺着的位置展露出来,可以看到地面上绘制着一个古怪图形,错综复杂的图案拼接让人有些头晕眼花。
快速扫描一眼,确定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然后霍登就转移视线,匆匆横扫整个房间,火焰还没有完全蔓延起来,但浓浓的烟雾却阻碍了视线,好不容易,才在火苗吞噬掉窗帘之后显露出来的窗户方向捕捉到了盈盈折射光亮。
当机立断,霍登就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张酒红色的天鹅绒矮凳,高举起来朝着窗户用力投掷了过去。
“哐当!”
窗户玻璃应声而破,然而霍登率先注意到的却是窗棂的形状——上半部分是一个圆拱形状的马赛克彩色窗户,阳光穿透玻璃洒落在地板上,如同万花筒一般斑斓多彩,而且挑高也遥不可及,这显然不是他所熟悉的建筑样式。
紧接着,窗外那条潺潺流动的河流才吸引了霍登的注意力。
轰隆!
竖立在墙角的落地钟轰然倒塌,连带着悬挂在墙壁上的雕像也坠落下来,流火四窜,滚滚热浪正在舔舐着皮肤表面的汗毛,刺痛感直接炸裂,烟雾与灼热越发靠近,近在咫尺的死亡触感让霍登完全紧绷起来,稍稍退后两步,然后全力冲刺助跑。
冲刺!蹬地!跳跃!
以一个鱼跃的姿势跳出窗口,蒸腾氤氲的炙热就被留在了身后,伴随着猎猎作响的狂风,清爽的水汽也扑面而来,皎洁月光将他也染成了一片银色,那深青色水面在瞳孔之中逐渐放大,然后就直接钻入水面,让冰凉的河水包裹住身体。
从热到冷,从上到下,温度和重心的变化让整个世界开始颠倒震荡起来,正当霍登以为噩梦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却猛地一下穿破水面,那正在熊熊燃烧的房子再次出现在瞳孔倒影里:
他依旧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
寒冷潮湿的水汽刺激着脑门,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再次清晰起来,就如同一根钻头正在脑浆之中翻滚,海妖尖叫般的刺痛在灵魂深处爆发,不由自主抬手狠狠拍了拍脑袋,试图阻止疼痛,不想却让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从底部翻滚上来——
霍登-赫洛。诺斯尼斯大陆,岩渊。塞克佩斯学院。
一系列陌生的词汇强行塞入大脑之中,那种仿佛有人正在手握斧头劈砍自己脑袋的疼痛感再次炸裂开来。
“奥格女神在上!”
醒来!醒醒!清醒!
前所未有地,霍登渴望着自己能够从噩梦之中苏醒过来,再次回到自己乱糟糟的狗窝里,再次从自己那张并不舒适的床垫之上醒来,他想念那张忽明忽暗的台灯、那狭窄到转不过身的浴室、那时断时续速度坑爹的网络、那酥麻到舌头没有知觉的辣子鸡,还有臭豆腐钵钵鸡麻辣烫红烧蹄膀酱牛肉佛跳墙糖醋鱼红烧肉牛肉羹……
不是穿越吧?应该不是吧?
啪啦……啪啦……轰……
一阵汹涌的声响传了过来,霍登再次睁开眼睛,然后就亲眼见证了那栋两层高小楼从摇摇欲坠到轰然倒塌的全过程。
漫天星辰洒落在天鹅绒般的墨黑夜幕之上,宛若银盘的圆月悬挂在天际,清澈而皎洁的奶黄色光辉笼罩着大地;扑腾扑腾的火焰乘风而起,洋洋洒洒的灰烬漫天飞舞,刺鼻的气息跟随着黑烟滚滚在空气之中蔓延,有种壮阔之感。
夜色之中的宁静隐隐勾勒出一股悲壮。
放松身体随波逐流,视线余光可以捕捉到不远处正在逐渐明亮起来的住宅灯光,似乎纷纷睡梦之中惊醒。
稀稀落落的少量人群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或家门口驻足,或上前来到河岸边,注视着正在燃烧的房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倒是让霍登回想起了家乡里街坊邻居围观吃瓜的场景,只是眼前的装扮风格却必须倒流数个世纪——
拉绳式开领衬衫搭配高腰长裤和长靴,宽大拖地的桑麻长裙披着一条流苏围巾,脏兮兮的深灰色破布t恤搭配深褐色的皮革外套……
赫!
霍登猛地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潜伏到水底,屏住呼吸,顺着河流涌动的方向被动漂流着,将自己的踪影隐藏起来。
虽然霍登依旧无法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穿越,他也暂时无从得知脑海里那个霍登-赫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他没有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为什么自己出现在那个屋子里?为什么自己躺在一堆符号上面?为什么现场没有其他人?为什么有人试图烧掉那栋房屋?
假设,对方放火是为了杀死他,那么凶手是否隐藏在人群之中,确保他的死亡呢?还有他刚才跃出窗户的动作,是否被察觉到了呢?对方意识到他还活着的话,是否会继续追杀他呢?对方又为什么试图杀死他呢?亦或者,他只是被无辜牵连的路人甲?
所以,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是被追杀者,还是追杀者?
问号问号还是问号。
脑海之中涌动着太多疑问等待解答,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只是觉得头疼欲裂,而显然此时此地绝对不是静静整理思路的最好时机。
穿透水面,可以看到喧闹围观人群渐行渐远,悬挂在天际的圆月依旧在静谧地绽放着光晕,星星点点的精灵扑腾着翅膀在远处地平线附近上下飞舞着,银色辉光如同星尘一般翻飞氤氲着,勾勒出森林的辽阔与苍莽,凛冽的夜色也不由沾染了些许温柔,澎湃的水汽和神秘的黑暗在月光之下交汇融合。
精灵?
气息?
霍登缓缓闭上眼睛,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大脑经历极热极冷的双重刺激,而且还经历了梦魇和谋杀的双重冲击,正在产生一系列幻觉。
如果这是一个梦境,他觉得现在就是苏醒过来的最好时机。
放怪物一条生路不行吗 002 指尖火焰
“王子街99号。王子街99号。王子街99号。”
脑海里持续不断地默念着同一个地址,霍登有百分之九十九把握,这应该是家庭住址,至于剩下百分之一的几率,他决定开放一切可能,然后期待着惊喜。
其实,比起惊喜来说,他现在更加需要解决寒冷问题。
湿答答的亚麻衬衫黏贴在皮肤之上,丝丝如针的寒气顺着毛孔钻入皮肤之中,不经意间的一股微风吹来,就忍不住连连打颤起来,修长却稍显瘦弱的身板有些无法抵御深夜时分的降温攻击,以至于无法准确分辨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节又在什么纬度。
“热姜茶是最佳选择,热可可也不错,再不行的话,热蜂蜜水也可以将就一下。啊!突然好想吃火锅。还有甜甜圈。还有炸鸡块。还有还有关东煮。”
吞咽了一口唾沫,总觉得肚子正在高唱空城计表示抗议,霍登暂时把脑海里的杂乱思绪收拾起来,身形隐藏在月光投射下来的阴影之中,保持警惕,确保自己没有暴露行踪,希望身后没有跟随尾巴。
回头就可以看见映红天空的火光,那栋熊熊燃烧的屋子就在身后东北方向,距离约莫在八个街区左右,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渐行渐远,喧闹的街区逐渐安静沉寂下来,但依旧可以捕捉到那难闻的气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刺鼻的味道始终萦绕在鼻翼,此前还以为是火灾现场和河水腥气混杂的味道,但现在依旧挥之不去。
气味稍稍有所不同,但依旧难以形容,有些干涩有些潮湿有些活泼有些沉寂,那些根本不应该用来形容味道的词汇纷纷出现在脑海之中,夹杂着腐烂的腥臭味和刺鼻的煤烟味,就好像进入音乐节现场的移动卫生间一般。
一言难尽。
万籁俱寂的街道之上只有霍登的琐碎脚步声在轻轻响动,以至于他也不由踮起脚尖,踩起了猫步。
浓郁夜色之中,借着月色可以看到一幢幢灰扑扑的建筑,普遍低矮、最高也不过三层楼,褪色的百叶窗、生锈的铁栏杆和暴露的红色砖块,再加上脚底湿哒哒黏糊糊的黑泥,不需要刺眼照明也能够判断出来,这显然不是富裕区域。
真正吸引目光的是伫立在街道两侧的钢筋结构立架,在三层楼高的空中架起一条双道铁轨,横穿这条街区,朝着城市北部方向延伸而去,看起来应该是轻轨的模样,但霍登却记不起来,哪个地方的城市空间规划如此粗糙随意——
钢筋立柱不合理地占据了街道重要空间,而且没有任何特别规划地伫立在住宅门前,这也使得原本就并不宽敞的街道变得更加狭窄,现在只允许一辆半车子并行的模样,谁知道上班高峰期应该如何解决。
“95号,97号,99号。”
此时显然不是左顾右盼的最佳时机,霍登只是粗粗打量一番,顺着模糊记忆的指引,成功找到目的地。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低矮建筑,与街道周围其他建筑没有太多差异,斑驳的墙壁、肮脏的门板和灰败的门牌号就是统一标志。
此时,霍登靠近之后才注意到,旁边那张栅格路灯似乎是煤气灯,再回头看看头顶上的双轨铁路——见鬼,他现在到底正在哪儿?
从裤子口袋掏出钥匙,顺利地插入钥匙孔,轻轻一转,就可以听见啪嗒的声响,左手一推,大门打开。
看来,没有找错地方。
根据记忆,应该是三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嘎吱,嘎吱。
即使霍登蹑手蹑脚地放轻脚步,老旧的木板结构也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似乎每一个脚步都可以感受到痛苦。
“咿呀。”
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响,霍登停止了自己上楼的动作,僵硬在原地,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然后就与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年对上视线。
空气突然安静。
所以,这就是灭口或者被灭口的紧张时刻?
少年睡眼朦胧地瞥了霍登一眼,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晚安,霍登。”
“……”霍登眨眨眼睛,轻轻颌首表示回应,“晚安。”
然后,少年就这样走了,潇洒地走了。
少年推开走廊对面的房间门,又重新关上,只有嘎吱嘎吱的地板声响隐隐约约地传来,最终彻底消失在门板背后,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霍登的动作在原地静止片刻,一秒,两秒;然后他也转过身,再次拾阶而上。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间门,银色月光穿过窗棂洒落下来,充盈着大半个空间,隐隐绰绰地勾勒出房间的景象,明明是无比陌生的环境,霍登却能够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约莫三十平方米大小的屋子一眼就能够看到底:
右手边靠门位置摆放着一张单人床,整整齐齐地折叠着一套被褥;床脚处靠墙摆放着一个书架兼橱柜,上半部分满满当当地塞满书籍,下半部分则是三层抽屉。
正前方面对着窗户,摆放着一张书桌,桌面上散落着凌乱的文件和书籍,还有一盏油灯——他没有看错,那就是一盏煤油灯,而不是台灯。
左手边最为抢眼的无疑是墙壁中央位置的一个壁炉,而靠近大门区域则是一个简易厨房,包括了一张四方桌、一个橱柜和一个水桶等等家拾;靠近窗户地带则摆放着一个衣橱和一个立柜,这就是全部了。
虽然说不上家徒四壁,但也已经相去不远,不知道是否能够找到一点食物。
顺手将房间门关上,沐浴在月光之中,站在原地,静静地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这才转身走向厨房,打开旁边的橱柜,顺利地在最上层找到了一小包面包,还有隐藏在角落里用锡纸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一小块黄油。
很好!
端着面包和黄油来到窗口旁边的书桌前放下,用黄油刀切了一小片黄油,放进嘴巴里,细细地用舌尖品味片刻;又重新走向厨房,找到粗盐,稍稍捻了几粒,撒在黄油之上,这才来到书桌面前正式坐下。
尽管肚子正在咕噜咕噜地持续叫唤着,霍登还是有条不紊地切好面包,仔仔细细地将黄油薄薄地涂抹一层,确定涂抹均匀之后,这才放进嘴巴里,用力地咬了一个大口,细嚼慢咽起来——
小麦还是稍稍有些粗糙,烘焙也稍稍有些过度,但那种淡淡的焦味轻轻带出小麦的甜味,仿佛能够感受到风吹麦浪的声响在耳边涌动着,就连鼻翼底下都萦绕着那独特的小麦香气,混杂着些许黄油和粗盐味道,一股弹性十足的韧劲让牙齿忍不住久久地咀嚼起来,越咬越香,似乎每个细胞都苏醒过来。
一口。一口。
霍登以隆重而正式的姿态对待着这一小包面包,仿佛此时正在享受法国正式大餐,一直到面包和黄油全部吃干抹净,他才心满意足地上扬起了嘴角,将餐刀放下,缓缓靠向椅背,发出了幸福的呢喃声响。
不够,当然是不够的,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霍登已经非常满足。
可以的话,霍登就想要躺在床铺之上,放任自己的眼皮耷拉下来。
然而,他不可以。
此时此刻着实残留太多问题需要解决,暂时不考虑是否有人正在追杀自己,也暂时不说他至今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其他怎么回事,当前还有更加紧迫的事情——
湿哒哒的衣服依旧没有自然干,反而吸收了露水的寒气,越发变得冰冷刺骨起来,以至于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刚刚专注于夜宵之上,暂时没有太多感觉;现在放松下来,就开始连续打寒颤。
一个接着一个。
他需要热水澡。
但显而易见地,房间里没有浴室——这里是每个楼层共享一个公共卫生间,就好像刚才一楼的那个少年半夜需要解决生理需求一样,必须前往公共卫生间。
前往公共卫生间沐浴之前,他需要先点燃这盏煤油灯,否则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带着两件上衣去洗澡。
打火机?
火柴?
火石?
霍登的视线再次在房间里搜索了一遍,却没有能够寻找到记忆之中相关线索,反而莫名冒出了一个灵感,抬起右手就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就可以看见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指尖之上漂浮着,轻轻地随风摇摆。
这是真正的火焰,橘红色的火苗在微微抖动着,似乎有些不太稳定。
霍登懵懵懂懂地伸出右手点燃了煤油灯的灯芯,然后火光就逐渐明亮起来,清冷而肃然的月光如同潮水般退出房间,银蓝色的空间就染上了一层奶黄色,无形之中就产生了一种室内温度正在上升的错觉,寒颤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指尖火焰就这样熄灭了。
霍登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指尖: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甚至没有感受到滚烫,与刚刚置身于火海的体验形成鲜明对比,难道说,一种是真实火焰,一种则是魔术火焰?
不对。
随即霍登就否定了这种荒谬的猜测,显然两种都是真实火焰,区别只是在于级别和规模,也许还有内力与外力的区别,那么,刚才那场大火,会不会是霍登自己引起的呢?还有,这火焰到底是怎么回事?
“啪。”
霍登再次打了一个响指,火焰又一次出现在了指尖,温驯而柔和地晃动着,如同正在跳跃的精灵。
“啊……可能……好像……也许真的喝不到珍珠奶茶了。”
放怪物一条生路不行吗 003 魔法少年
站在衣柜面前,正对着敞开衣柜门内侧的穿衣镜,借着奶黄色的光晕,注视着眼前那个陌生的少年。
褐栗色的短发,因为太久没有修剪,而稍稍显得有些凌乱,刚刚沐浴完毕之后,卷曲的发梢顽皮地翘起来,湿哒哒地垂坠下来;湛蓝色的眼眸,倒映着修长却略显单薄的身板,疏朗的眉宇稀稀疏疏地勾勒出儒雅的书卷气,并不明亮的室内光线穿透睫毛洒落下一片阴影,无法捕捉到眼神,但依旧能够看到深处的光辉。
梦魇缠身加上死里逃生,脸色稍稍有些苍白,微微闪烁的眼神仿佛能够察觉到那些恐惧与慌乱的情绪。
霍登-赫洛,生活在诺斯尼斯大陆莱雅帝国厄登郡管理之下的岩渊市,下半年十一月就即将年满十八岁。
霍登的父母双双死于十五年前的那场“灰崖之爆”,只留下当时九岁的奈尔-赫洛和三岁的霍登-赫洛。
不幸之中的万幸,母亲的妹妹爱洛姨母在他们被送往孤儿院之前,及时找到了他们,并且将他们带回岩渊市,依靠她薄弱的薪水将两兄弟抚养长大;两年前,奈尔正式从大学毕业,找到一份工作,这才与霍登搬家出来独立。
上个月,霍登刚刚从桥石高中毕业,正准备参加塞克佩斯学院的入学考试,期待着能够成为一名正式的灵能者。
对了,这是一片人人都能够运用灵能的大陆。
每一位婴儿出生之后都能够接受父母信仰教会的“启蒙”,开启灵魂之中的灵性,从而产生与自然元素沟通的能力,这被称为灵能;这些神之子民也被普遍称为启蒙者,他们能够使用简单戏法,类似于点个火、弄点水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