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假面的盛宴
“你错什么了?”
“奴婢不该帮殿下净足净到一半儿,就丢下您不管了,更不该下来看见小郡主没醒,怕挨罚不敢再上去。”
“这么说来,也是情有可原?”
瑶娘忙点头。
晋王看向她。
今天这个奶娘打扮得更是老气,一身檀香色的衣裳,宽宽大大,没个形状。梳着独髻,以前光洁的额头,如今全部掩藏在她刻意弄出来的刘海之下。
按照大乾朝的风俗民情,已婚妇人是不留刘海的。
可她倒好,为了刻意弄出个刘海来,竟把前额的头发特意挡在额头前,并用头油固定住。可能因为这种刘海不容易弄出来,她在这一层刘海上抹了很多头油,油光四射的,看着就让人觉得碍眼。
乍一看去整个就一厨房里打杂的婆子,实则在见过那种美景之后,又怎么能瞒过慧眼如炬的晋王。
他只觉得暴殄天物。
晋王有些诧异自己的这种想法,要知道他从来最是觉得妇人的身子令人作呕。别说遐思,根本不会往那种方向去想,可他却是一再为这个小奶娘破例。
就是因为这些异常,晋王更是确定自己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若想让本王不怪罪你也可……”晋王徐徐道。
瑶娘愣了一下。
“将你的衣裳脱了。”
呃?
瑶娘这下惊讶得连掩藏连尊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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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诧异地望着晋王,莹白的小脸儿一览无遗,嫣红的小嘴儿微张,像似看到什么奇景。
晋王从来不是一个粗放的人,认真说来他话极少,也比较讲究体面,毕竟是天潢贵胄的出生,富贵到不能再富贵的龙子凤孙。让他从嘴里说出那种调戏良家妇女的话,简直比在街上看见有人光着身子跑还可怕。
反正瑶娘上辈子和晋王在一起那么多次,他也就仅仅只说了寥寥几次,还俱都是床笫之间意乱情迷之时的错语。而等他下了床榻,却是一派正经、冰冷,宛如不染尘埃的神祗。
“殿下,你不能这样的……”红嘴儿抖索半天,瑶娘才艰难道:“这样与那些欺男霸女的恶霸,又有何不同……”
闻之,晋王浅笑。
是那种十分狂妄、鄙夷、不屑一切,又夹杂着几分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笑,无遮无掩,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晋王确实没干过什么逼奸良家妇女的恶霸之举,但并不代表他没做其他别的类似仗势欺人的事。要知道他们这种身份与地位,打从出生后最先懂的便是,什么叫做‘势’。而他们这些所谓的龙子凤孙之所以会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何尝不也是‘势’。
尤其晋王,幼年时德妃便殁了,失了亲娘的皇子在宫里,还不如个奴才。从小晋王就懂得如何借‘势’,懂得靠‘势’去威慑那些个奴才,以及如何去获得更多的‘势’,以求哪一日能屹立在那云巅之上。
所以晋王不是不恶霸,他不过是恶霸得比较高端,是恶霸们的祖宗罢了。
可真让他宛如市井之徒做出种种恶霸之举,他还真有些为难。
晋王在脑海里思索着市井中的恶霸该是如何欺压良民的,不是他爱联想,而是眼前这个有趣的小奶娘,她的表现就是如此。
可惜晋王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堪透这项本领,他决定放弃,按照自己的法子来。
“把你的衣裳脱了,别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小剧场:
晋王:你是死了男人的寡妇?本王死了?你自己数数这文才不过二十二章,你死了多少次男人了?
瑶娘:(无辜脸,对手指,就是不说话)
晋王:本王这就让你知道你男人到底是不是死的……以下省略万余字……
第24章
不得不说,瑶娘真被吓到了,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就想匍匐在地,任晋王予取予求,可她同时也想到了小宝。
她想起了上辈子没了亲娘,可能孤苦无依,在姚家受尽李氏白眼的小宝。若论这世上最让瑶娘觉得对不起的人,也只能是这两辈子都让她不得不扔下的儿子。
小宝不能没有亲娘,她不能死,所以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去做晋王的妾了。
同时瑶娘脑中也有一丝清明,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一种不自觉的迷障。明明她是正正经经来王府做差的奶娘,她差事做得很好,让人无可挑剔,凭什么就觉得自己一定得依了晋王,才能算是对的。
她并没有卖身给晋王府,也不是晋王的妾!她不过是个奶娘而已!
果然是上辈子的遗毒影响至深,不光是她的身体,甚至是思想。
瑶娘突然有一种如遭灌顶的清醒感,腰杆不自觉挺直,也不再呈防卫姿态地护在自己胸前,而是双手自然垂下。
晋王以为瑶娘终于打算不做挣扎了,心满意足的同时不又犯了疑,觉得这奶娘是不是欲擒故纵,故意如此来吊他胃口?
他曾经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女人,一副宁死不从威武不能屈的模样,可实际上不过是表面装个样子,都是套路。
宫里这种套路实在是太多,晋王看得不想再看。
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不太明白自己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不过他也不想去明白。
于他来说,女人对他而言从来不是得不得的到,而是他想不想要。
想要,尽可得之。
晋王甚至想了,若此女真能让自己癖病消除,他给她一世荣华又如何。
就好像留春馆那样。
晋王的脸复又冷了起来,可半垂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瑶娘,并没有发现这一切。
于晋王来说,不过是一句话,一件事。
可于瑶娘来说,却不亚于一场人生颠覆。
她生来即性格柔顺,曾经很多人谩骂她是个狐狸,是个狐媚子,实则瑶娘是个十分老实的姑娘,也没有那么多心眼子。
她从小生在晋州,长在晋州。
而在晋州,晋王是王,是天。
他所言,对晋州的老百姓来说,不亚于圣谕。
因为这种思想,打从瑶娘进了晋王府,她便生不起任何去反抗的心思。
于晋王妃来说,是。
于晋王来说,也是。
可这一次,她却不想再去顺从了,她已经死了一次,她不想再死第二次。
瑶娘抬起头,看向那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当她目光触及到对方俊美的脸庞之时,忍不住一阵瞳孔紧缩,那种不能呼吸的感觉不期而至,让她心生恍惚。
可她脑中还有一丝清明,没忘记自己面对是怎样一副处境,怎样的抉择。
她微微地抿着嘴,头垂得很低,嗓音颤抖,却依旧强制要让自己说出来。
“殿下,请恕您的命令民女无法听从。民女乃是有夫之妇,虽夫亡故,但民女尚有幼子,并未打算改嫁。来王府做差,也是为了抚育幼子长大成人。您英明神武、光明磊落,又有气吞山河之威仪,想必不会强迫一个凄苦可怜的弱质女流……”
无疑晋王是恼的,可这种恼与其他无关,可能也有男性尊严以及身份地位被挑战的恼羞成怒,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窘迫与难堪。
他堂堂大乾朝的皇子,亲王之尊,以他的身份地位,天下女人竟可得之,如今竟被一个奶娘这般拒绝。
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拒,自己仿效那些企图‘欺男霸女’的恶霸,而对方却是宁死不从……
可看着对方的样子,他这种恼却是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了,因为他能看出她有多怕,怕得整个人都打起哆嗦了。
真可怜。
瑶娘的样子确实挺可怜,看似镇定,实则不过是层皮,细看就能看出她究竟有多紧张。小脸儿一片惨白,手是抖的,嘴唇是抖的,甚至那浓翘的睫毛也在微微颤抖,眼角泛红,给人的感觉像似顷刻就要哭出来。
也因此她说得这些话,明明该是义正言辞、宁死不从的刚烈,反倒给人一种乞怜的错觉。就好像一只小兔子在面对想要吃掉自己的狼时,明明反抗无用,还是伸出没有锋利指甲的爪子想要威慑。
让人觉得即好笑又心中怜悯。
晋王薄唇微抿,想出言
王府宠妾 分卷阅读40
训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说人家不给自己脱衣裳看就是错了。可让晋王承认自己错了,以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
于是他只能冷着脸,掩饰自己的尴尬甚至微窘,寒声道:“下去。”
瑶娘忍不住一个哆嗦,按着心口,腿脚发软地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却是再也坚持不住,滑坐在地上。
她触怒他了。
这样,也好。
瑶娘慢慢走下楼,怕被人看出异常,她特意在脸上揉搓了两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去了东间。
东间里很安静,福成并不在,玉翠坐在床沿上看着熟睡的小郡主。
见到瑶娘进来,玉翠下意识抬头去看她。
“咦,福内侍呢?”瑶娘佯装若无其事。
玉翠答:“福内侍去了净房。”
瑶娘点点头,来到床榻前,见小郡主还在睡,去一旁找了些小郡主换下的衣裳,对玉翠说去洗,便抱着东西低着头匆匆出去了。
玉翠看着她的背影,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福成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做出这样的事,实在丢人,可到底殿下的人生大事是大事。
他撑着在净房里待了许半天,即使这净房干净整洁不亚于卧房,也让人憋得够呛。在心里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他才从净房里出来。刚到小楼前,就见晋王寒着脸从门里步出,忙凑了上去。
“殿下,可是回朝晖堂?”
晋王没说话,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福成瞅了他脸色一下,这是没成?
怎么就没成呢?难道说殿下还弄不过一个小奶娘?还是殿下没经验,把事搞砸了?
福成觉得后面一个可能性要大一些。
他也不敢多问,只是低着头跟在晋王身后走。晋王脚步很快,他拼了老命才能跟上。好不容易等晋王脚步停下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道:“要不老奴让暗十去将那小奶娘给敲晕了,送到殿下房里?”
晋王看着他,眼神很冷很冷。
冷得像冰。
福成当即不吱声了,作老实鹌鹑样。
即是如此,晋王也没放过他,接下来的大半日时间里,福成被晋王使着满府上下的跑。明明这种小事让下面人也就做了,偏偏晋王就使着福成去。
福成知道自家殿下这是自己怄上了,可关键问题是他也很无辜啊。
劳累了一天,到了晚上,晋王才一声冷哼宣告福成的酷刑终于结束。
福成自持老迈体弱,将侍候晋王的事交给干儿子小顺子,便忙不迭来了小跨院。
他去了东厢,坐在穆嬷嬷对面,唉声叹气和穆嬷嬷吐了半天的苦水。
“你是说殿下看中了苏奶娘?”与其说这是一句疑问,还不说是平述,其实穆嬷嬷并不是不诧异,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打从瑶娘进这院子的头一日开始,穆嬷嬷心里就注意上了。
比起相对跳脱的翠竹,反倒是沉默寡言处事低调的瑶娘更惹她关注。穆嬷嬷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可人疼。后宫佳丽三千,真正能让上面的惦记的又有几个?而能让之惦记的不外乎有这样那样的优势,例如容貌出众,例如性子讨喜,还例如像瑶娘这样的,天生就是一个让男人抗拒不了的尤物。
穆嬷嬷原是想,这徐国公家里出来的姑娘到底就是眼界不一般,也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尤物。对于晋王妃和胡侧妃的明争暗斗,穆嬷嬷心中明白,却从来不干涉,因为她实在见过太多这种事,她并不认为这种级别的后宅之争会牵连到男人身上去。
就算有,也绝不会是晋王。晋王是穆嬷嬷看大的,她了解自家小主子的秉性和手段。
且穆嬷嬷心中下意识是希望晋王女人越多越好的,只有这样,才能繁衍子嗣,枝繁叶茂。
“这小妇人可是个破了身子的,又有个孩子,殿下就不嫌弃?”
听见穆嬷嬷这么说,福成的目光闪了闪,干笑道:“这种事殿下哪会对我们这些当奴才的直言。”
穆嬷嬷点点头:“这倒也是,殿下向来是个自有主张的。其实这样也没什么,能开花结果才说明这田肥,总比择块儿贫瘠之地,无论怎么下力气,也不长庄稼的好。”
这话福成没接茬,他明白穆嬷嬷所言的贫瘠之地到底在说谁,还不是在说晋王妃。
想到对方不明究竟,他也不好直言,只是连连在心里懊恼今儿这趟来错了。有些话他不能明说,只能含糊其辞,可穆嬷嬷是谁,在宫里头待的年头比他久,道行也比他深,就怕她会通过只字片语看出些什么来,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福成也没敢再诉苦,更是忘了自己来这趟想要办的事儿,匆匆忙忙向穆嬷嬷告辞,便离开了。
留下穆嬷嬷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老眼看着他的背影,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第25章
晋王确实气了一整天。
这种气,不光是因为瑶娘,更多的是因为福成的不识趣与瞧低。
他堂堂亲王之尊,竟需要让属下将女人打晕送到自己的房里来,不是瞧低又是什么?简直是在之前被瑶娘点燃的那把火上又添了一把干柴!
他不能去欺压小奶娘,得不英明神武,不光明磊落,不气吞山河,自然就去选择欺负嘴贱不自知的福成。
见福成被虐的样子,晋王感觉到一丝爽意。
可他还是觉得不痛快,因为他眼前总会闪过小奶娘那张惨白的俏脸。之前她出去后外面的动静,自然被晋王纳入耳底,莫名一种懊恼感便油然而生。
她胆子真小,肯定是吓坏了。其实他也没想干什么,就想看看……
想了又想,次日一大早晋王就吩咐人往小跨院里去了。
相较于晋王,瑶娘也是魂不守舍了一整天。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怕等一下就有人来命令自己拾东西离开,怕晋王回去后越想越怒惩罚自己,还另有些其他别的东西,她也想不明白。
一夜未眠,次日醒来瑶娘看见镜中的自己,眼眶下隐隐泛青。
可惜她从来不用胭脂水粉,也没有备下这种东西,想遮掩下都没办法,便只能挂着这青眼圈去上值。
瑶娘生得白,也因此显得这眼圈特别明显。玉燕看见她,有些吃惊,得知是晚上没睡好,不感叹连连,说是以前她值夜也没见成这样,怎么如今不值夜了,反倒夜里不能安眠。
瑶娘窘然,答不上来。幸好玉燕也没再说其他别的什么,只是让绿娥去厨房里拿个刚煮好的鸡蛋,给瑶娘去去乌青。
朝晖堂的人来的时候,瑶娘正半仰着脸拿鸡蛋在眼下滚着,听说是朝晖堂来了人,她当即便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却是被烫得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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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也红了一片。
鸡蛋滚落在地上,她也慌手慌脚差点没把台上的镜子给砸了。
她刚站起来,绿娥喜气洋洋进来道:“苏奶娘,殿下赏你的呢。”
啊!
瑶娘愕然。
“还不快出去谢赏,殿下说你侍候小郡主侍候的好……”绿娥一面说着,一面就将瑶娘拉了出去。玉燕玉翠几个也都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到了院子里,一个穿着圆领衫的年轻太监立在那里,身边还跟着几个手捧着托盘的小太监。
整个晋王府,也就晋王身边有太监侍候,都是当年从宫里面带出来的。
此人瑶娘也认识,正是福成的干儿子小顺子,在晋王府里也是一等一的大红人。
瑶娘跪下谢赏,小顺子也没多留,便带着人走了。
待人走后,小跨院里的人都围上来向瑶娘贺喜,不要钱的好听话,一句接着一句地往外冒。
若论整个晋王府谁出手最阔气,当是晋王无疑。但凡能得晋王赏的,就没有一次不让人瞠目结舌。尤其这还是晋王第一次赏下人,更是让人纷纷眼红不已,连留春馆里的人也听到动静过来了。
托盘上盖着红布,有人想掀了看,却被泼辣的绿腰给赶开了。还有人仗着和瑶娘熟悉,着脸讨酒吃,院中一片喧嚷。
见闹成这样,玉容出声道:“好了好了,都散了,改日让苏奶娘请大家吃果子吃酒。”
瑶娘也不是第一日进王府,自然懂得这府里的规矩,一般若是下人得了上头的赏,都是要分出一些买来吃食分享给大家,也算是沾沾喜气。她自然连连点头附和玉容的话,说是改日定请大家吃果子吃酒,众人这才散了。
翠竹一直站在人群里,她脸颊消瘦,面容憔悴,望着被人围着在中间的瑶娘,又是恨又是妒。她捏了捏自己伤痕遍布的手,咬着牙走了。
帮着瑶娘将东西端回屋,绿娥等人便走了,只留下瑶娘一个人。
她站在桌前,犹豫了一下,才去掀那托盘上的红绸。
晋王赏人果然是一贯的豪迈阔气,一个赤金缠丝的手镯,一对儿赤金垂心耳坠,还有一根赤金的簪子。
明晃晃,亮闪闪,掂在手里很沉手。
比起胡侧妃之前赏给瑶娘的鎏金簪子和玉镯子,晋王的阔气确实不同一般。
这种赏,认真说来,瑶娘接过很多次,早已是驾熟就轻,却惟独这次让她心生恍然。
她没有赌错。
晋王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所以在她说出那样的话后,他干不出强人所难的事,甚至连迁怒都没有,因为丁是丁卯是卯,不能混为一团。就是因为明白晋王这种性子,瑶娘昨儿才会斗胆说出那些话。
可也正是明白这些,瑶娘心中更是酸涩。
除了这几样首饰外,另外两个托盘里则放着衣裳,不过瑶娘并没有细看,就将之压箱底了,她并没有能穿上这些的机会。
朝晖堂,内书房中,晋王端坐在书案之后,其下左右两侧的圈椅上各坐数人。
这内书房乃是晋王日里处理一些不易摆在台面上的私务,能进这处来,足以证明眼前这几人俱都是晋王心腹。
他们都是晋王府的幕僚或是门客,称呼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是独属晋王门下之人。
对,并不是晋王府,而是晋王。
这晋王府虽是晋王府邸,到底龙蛇混杂也算不得是铁桶一块,王府内又设长史司,这长史司乃是朝廷设立,算是朝廷监视地方藩王的一种手段。尤其晋州此处又与其他处不同,这里紧邻边线要塞,晋王手握数十万大军兵权,不用细查就能知道朝廷乃至各处的钉子没少往这里放。
因为晋王对待另外其他藩王,也是这么干的,所以这划分十分明确。
左首第一位坐着一名身穿道袍,手持羽扇之人。他年纪不详,看似鹤发,面相却十分年轻,也并未蓄须。此人姓刘,人称刘大先生,知其来历者极少,但却十分得晋王赏识,俨然一副稳坐晋王门下幕僚第一把交椅的姿态。
他下首坐着个黑面大汉,若是熟识此人的就知道,他是王府府卫指挥使仇湛,掌着晋王亲兵九千,乃是晋王手下的一员大将,深得其信任。
另有一人着僧袍,一人着儒衫,穿儒衫者面相凶悍,一副敢惹我杀你全家的凶相,穿僧袍却是脑满肥肠,且并未剃度,一看就不像是个僧人。总而言之,在座的四位当中,大抵也就只有仇湛看起来正常些。
晋王正在同他们议事。
刘大先生扇了扇手中的羽扇,道:“照这么说来,永王倒是脱去了嫌疑?”
打扮斯文,却是一脸凶相,人称黑先生的,还未等刘大先生话说完,就插嘴道:“就算不是他,跟他个瓜娃子也脱不了干系。”
黑先生一口蜀地话,来到晋王府多年,也未学会官话,说起谁来都是瓜娃子的。
因为他这口音,当初来晋王府时,可没少遭来不少笑话。但也不过月余时间,就再无人敢笑话他,而是见到此人便争相躲避。因为这黑先生人如其名,惯是个喜欢使黑手的,坑人害人起来眼睛从来不眨。
若说刘大先生是行光明正大之道,惯是喜欢用阳谋。那么黑先生则行的是邪门歪道,鬼蜮伎俩。
至于一身僧袍的李茂天,他算是中和了刘大先生和黑先生的性格,处事中庸,少了让人惊艳之处,却是事无巨细,算无遗漏。
他坐在一张给人感觉快要被其压塌的圈椅上,搓了搓自己的蒜头鼻,道:“倒是太子那边嫌疑最大,不过……”
那事发生近一年之久,晋王手下的人明里暗里撒出去不少,几乎没把永州翻个底朝天,一波一波的钉子往永王府派去,可所得来的消息无不显示那件事并不是永王做的,倒是查到最后身在京城的太子最有嫌疑。
太子?
那个年逾四十依旧还是太子,被弘景帝压得喘不过气儿来,名为储君,实则还没有皇太孙得宠的的窝囊废?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可消息显示确实是太子,正确的应该是说是东宫一系。其实更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抢去太子所有风头的皇太孙做的。
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想挑起永王和晋王两人相争?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一个男人而言,确实挺践踏尊严的,但着实称不上要和对方拼得你死我活,总觉得东宫一系大周章,却只做了这么一件小事,有些不通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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