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玉(三部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轩辕花祭
她的小女儿心思,除了亲随,没有人察觉到。恬熙的注意力全被被严曦刚刚诞生的皇长子吸引了过去。抱著这个软软小肉团,他笑得几乎合不上嘴。先对轻雯说:“去把本宫那套八宝并蒂海棠套饰赏给秦选侍。”轻雯答应著去了,严曦在一旁说:“八宝并蒂海棠?可是那年您生辰,先皇赠与您的生辰礼?”恬熙眼中有一霎拉的黯然,随後又笑道:“确实是!”严曦便忙唤住轻雯,说:“那麽贵重的一套首饰,秦选侍如何能担当的起?还请母妃改赐其他礼物吧。”恬熙摇摇头,含笑说道:“她为你生下皇长子立了大功,就受得起。如若你父皇在,也会高兴的。”
严曦心神一动,便试探问道:“母妃,现在还日日思念父皇吗?”恬熙微微一笑,说:“本宫知道你在担心本宫思念过度耗损身体,你放心,本宫再不会像过去一样放纵自己伤心劳神。”严曦闻言,满意一笑,点头道:“如此,朕便放心了。”恬熙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倒是婉婉,已经还有半年便要及笄了。及笄典礼之後,你们即可大婚,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提起自己亲自挑选的皇後,严曦并未有几分动容。他微微一笑,说:“朕也十分期待婉婉能快些长大,後宫不可一日无主。”恬熙嗔怪的看著他,说:“你这孩子,这时候还这样冷冰冰的口气。难道她不是你亲自选出的合心人?在我面前这样便罢了,在她面前可不要再如此,她一个女儿家喜欢听的可不是这种话。那样可爱的一个姑娘,你可别伤了她的心。”严曦微微一笑,说:“母妃放心,朕明白该怎麽做。”
恬熙点头,想起一事,莞尔一笑说:“本宫就知道你懂!你本就是你父皇所有的孩子中最像他的。”严曦脸色微变,随後也是笑著说:“母妃说错了,朕不但是最像父皇的,将来还是要更胜父皇一筹的。”恬熙一愣,随後又忍不住一笑,说:“说的是,你父皇一直期待著你能做得比他更好,你若有如此的志气,倒是不枉他的期望了。”严曦勉强一笑,再陪恬熙聊了两句便退下了。
轻雯送走他之後,回头对恬熙说:“奴婢看著陛下,并不像他跟娘娘聊天时表现的那样轻松啊。不知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恬熙想了想,说:“大概是朝中事多,一幢幢的压得他心累的缘故吧。本宫说的那番话,其实对他何尝不是种压力。难为这孩子,还能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底是先皇最得意的孩子啊!”他感叹万千,薄桃在一旁说:“娘娘倒不像往日,提及先皇便伤感了。”恬熙释然一笑,感怀的说:“你说人的记忆怪不怪,先前想起来便觉得钻心疼的回忆,过久了总是会逐渐淡化。可是那些一想便觉得心甜的记忆,却会逐渐加深。我一想到过去与他在一起的种种,只觉得欢喜,再也顾不得伤心了。”
薄桃她们见他神情安详,没有半分作伪,都松了一口气,笑道:“娘娘如此想开了才好呢!否则我们都日日提心,不敢在娘娘面前过多提起旧事,得触动您心怀。现在可好,算是可放下心头大石了。”恬熙也笑了,说:“倒是难为你们还惦念著了。放心吧,本宫无事!”
果然,他从此再无半点悲戚之态。每天最乐於做的两件事便是抱著皇长子不松手,以及督促尚仪局以及礼部筹备李婉婉的及笄礼以及帝後大婚。在他的督促下,李婉婉的及笄礼办的极为风光,但跟随後帝後大婚比起来,却又差得远了。
那一日,是李婉婉最幸福的一天。她穿戴著华丽却沈重的凤冠礼服,在万众瞩目中一步步向他身边,隔著凤冠垂下的珠帘,她都能感觉到严曦那温柔含笑的目光。她觉得头发晕,脸发烫,行礼中竟然错了一步。她反应过来心慌的很,没想到身边严曦轻轻的说了句:“别怕,朕在呢!”奇迹般的,这一句话抹平了她所有的慌张与不安。接下来她再无一点差错,圆圆满满的完成了整个仪式。
洞房之中红烛高照,李婉婉稳稳的坐在床边,心里却紧张的几乎晕过去。典礼时的镇定在看到这张床的时候彻底化为乌有。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脸烫得可以烙饼。所有的慌乱忐忑,都在一声‘陛下万安’中达到了顶点。眼帘里出现一双著五爪金龙锦履的脚时,她她开始连气都喘不过来,头晕眼花著几乎当场晕厥过去。可当一双手扶上了她的头时,奇迹般的,她所有的紧张不安都消退了。
严曦笑著说:“都行过礼了,还带著这东西做什麽,不怕压伤了脖子啊?那可就成笑话了,我大魏第一个大婚第二天便落枕的皇後!”他亲手将提李婉婉将凤冠取下,然後在她身边坐下。李婉婉羞答答的抬眼看他,甜蜜羞涩的一笑,娇嗔道:“陛下真坏,取笑臣妾呢!”严曦摇头,笑著说:“别叫臣妾了,朕还是喜欢你叫婉婉。”说著,唤了声:“婉婉!”李婉婉脸上飞上红霞,心里却欢喜的几乎当场唱起歌来。两个行过结发礼,喝过合卺酒之後,便有宫人上前来为两人脱去礼服,只余中衣。放下床帐遮掩两人身影後,宫人们快速退下。李婉婉低著头,偷偷瞧了一眼。严曦目光深邃的看著她,低头双唇覆上了她涂上胭脂的朱唇……书香门第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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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过後,严曦和李婉婉就像一对普通的新婚夫妻一样浓情蜜意,时时厮守在一起。看著他们携手来向自己请安,除了严曦少年老成还看不出端倪来,李婉婉稚气未退的脸上带著甜蜜微笑,任谁都能看出她有多麽的幸福,而她看严曦的眼神,足以让任何人相信,她是真心爱著他。恬熙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感到非常欣慰。可是三个月後,严曦来告诉他,想要迎几位世家千金入宫为妃。恬熙微微有些吃惊,说:“需要这麽急吗?你与皇後成婚才没多久啊。”严曦微笑著回答:“已经三个月了,按祖制早已可以纳新妃入宫。朕一直怕皇後不高兴,故而拖延了许久。朝堂上大臣也催促了许久,朕便下了决定。”恬熙微微有些失落,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略微想了想,就问:“那皇後怎麽说?”严曦语气平淡的说:“朕的决定,皇後自然是赞成的。”恬熙看他这样回答,有几分诧异,出了一会神後,便只能说:“既如此,你自己看著办吧。”严曦便又笑了,这一次看出来他是很满意的:“既如此,朕就下旨了。”恬熙无奈的点点头,又说道:“只是别为了新人冷了旧人,皇後是个可爱姑娘,别让她心里不好受。”严曦点点头,说:“朕明白!”
李婉婉呆呆的看著面前摆放的东西:品色上好的宝石,绚烂华美的贡缎,首饰玩器,紫金美玉。各色瑰宝放出的光芒照亮了殿堂。这些都属於她的,可却再不能让她雀跃开怀。旁边老嬷嬷絮絮叨叨的念著:“陛下一下赐了这麽多东西给娘娘,这是真心喜欢娘娘呢,这份福,阖宫上下谁不羡慕?也就是娘娘母仪天下所以受得起了,哎呀呀,照奴婢瞧著,依陛下对娘娘的眷顾,过不了多久,您定能为大魏生下一位嫡皇子,到时候这宫里谁能撼动您的地位啊!”
她满脸自得的唠唠叨叨,李婉婉却一句都不想听。她轻声问道:“那些新人,什麽时候入宫?”老嬷嬷一愣,了话头,小心翼翼的回答:“应该是三日後便进宫。”她偷偷瞧了一眼李婉婉的表情,斟词酌字的宽慰道:“她们都只是妃嫔,是妾室,跟您这正宫皇後,原配嫡妻不可相提并论。您看陛下这两日待您的光景,便可知孰轻孰重他心里明镜似地呢。”
李婉婉听了她的安慰哑然一笑,微微的垂下眼睫,淡淡的说:“妈妈,我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嬷嬷一愣,随後看著她的眼神便有了几分怜惜。她叹了口气,说:“娘娘,这是我们女人的命,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唯有认命,才能求得平安喜乐!”李婉婉的眼里有几分失落,她低低回答:“我知道!”她有片刻黯然,就在嬷嬷正琢磨著该如何继续安慰时,她又抬起头来,这一次,她的神色端庄:“新人的住处,得提前为她们安排好,伺候的宫人们也得快点送过去。就三天的时间了,得抓紧点,不可出纰漏让陛下烦心!”那嬷嬷一听,眼里闪过几分诧异,然後转为赞许。她忙恭敬回答:“是!”
严曦敲著桌案,听长贵的回报,懒懒的说:“知道了,下去吧!传朕的话,辛苦皇後劳碌了。朕会晚上过去与她共用晚膳。”长贵忙亲自去传话了。严曦不再理会,扭头对心腹俞静说:“李勤弓推拒了朕以贵妃之位迎他孙女入宫的旨意,你怎麽看?”俞静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微臣不好说!依微臣所见,国公可能有两种想法:其一,他居功自傲,不屑这区区贵妃位,宁可不与陛下结这门亲。又或者,他心知陛下对他已生提防。为避孙女被陛下扣在宫里挟制与他,故而不从。”严曦沈吟半晌,脸色有几分阴沈了:“其一也好其二也罢,朕必然是不能与他共处於世的。只是朕也必须要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起了警醒。若是,那我们得动作加快了。”他扭头对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去传话给皇後,说朕临时有事,就不去与她进晚膳了。”宫人们答应著出去传话,严曦叹了口气,说:“还是得麻烦贵太妃一次了。”
恬熙懒洋洋的斜倚在纱枕上,懒洋洋的瞧著李勤弓坐在他身边,垂眉摆弄著手里的长叶片。恬熙有几分不耐烦了,他清清嗓子,吸引李勤弓的注意,然後撒娇的说:“今晚上你已经摆弄这些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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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快半个时辰了,我出趟宫不容易,难道你就准备著一晚上就这麽度过了?”李勤弓停止摆弄手里的叶子,笑著说:“怎麽,想我了?”恬熙脸微微一红,几分羞涩的恼道:“你若不想何必来找我?难得见一面你就如此待我。既然如此,你就跟这些叶子过夜吧。我要先打个盹了。”说完,便侧身躺下不看李勤弓了。
他闭著眼睛,本想逗著李勤弓来哄他。没想到只听李勤弓说了句:“你累了就先睡会,好了我就叫你。”恬熙没想到他会如此,一时间居然不好下台了。只好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眼睛也不睁,没一会功夫便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好像做了个不错的梦。等他被推醒,美梦也断。恬熙有几分失落的睁开眼睛,眼帘外首先瞧见的,居然是一只巴掌大的叶编蝴蝶。栩栩如生的形态,翠绿的颜色,望著十分喜人。恬熙惊喜的坐起来,双手从李勤弓手中接过这只蝴蝶细细打量,赞道:“好巧的手艺,是你做的?”李勤弓含笑点头,说:“已经几十年不做了,手生了许多。琢磨了半天才慢慢回忆起编法。先给你做个蝴蝶,其他的编法我在慢慢回忆。”
恬熙听他意思,便问:“你还会编其他东西?”李勤弓点点头,居然颇有几分自豪的说:“蝈蝈、蛐蛐、螳螂、龙凤、蜻蜓、我全都会编。”恬熙听的笑了,低头又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会手里的蝴蝶,突然想起来,便问:“你怎麽会编这些?”李勤弓笑了笑,颇有几分怀念的说:“小时候家里没有闲钱,就是靠做这个卖点小钱来付私塾用。那时候每天都要做,而且都要在农活做完之後才有空,否则耽误了农活是要被爹娘揍的。”恬熙倒真是有几分吃惊了,问:“你还要做农活?我还以为……”李勤弓便笑著接下去:“以为我也是世家出身,锦衣玉食的长大是吗?”恬熙一笑,算是默认。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改变了。恬熙感叹道:“我曾经一直以为你与那敖坤同为世家,所以才能攀上如此高位。原来竟是我小觑了你,你竟真是如此一步步爬上来的。”他第一次仔细端详了李勤弓的容颜,近五十的人瞧著还是容颜虽已出现老态,却神奕奕气质沈稳,可猜想到年轻时又是如何的器宇轩昂。心里的厌烦顿时消退了不少,“想来也受过不少苦吧。”他又想起李勤弓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似乎每一条,都在见证这个昔日的穷小子为了出人头地所付出的代价。原来,他跟自己一样,也是吃苦的出身呢!书香门第
作家的话:
对手指,不知不觉又断了快一个星期了~~恰逢平安夜,来大家跟我一起唱:金哥bye金哥bye金哥ontheway
第二十七章
发文时间:12/252011
李勤弓随意一笑,很平淡的说:“还好,熬过最难的时候,也就没什麽了。”他似乎并不想再为这个话题纠结,口风一转,指著那只蝴蝶道:“喜欢吗?”恬熙明白他意思,也就识趣的不再追问,点点头说:“喜欢!”李勤弓便说道:“喜欢便著吧。下次我再给你做一只蝈蝈。”恬熙爽脆的回答:“好啊!”停了停几分感叹的说:“只可惜这东西虽巧有趣,却总不易保存。任它什麽法子,三五个月後也不成了。”他有几分惆怅的盯著手里的蝴蝶,李勤弓却不以为意的说:“坏了再做就是。这世间本就没有天长地久的东西,关键是你是否曾经拥有过。有,即无憾!无,则尽可淡看之!”
恬熙抿嘴一笑,说:“你倒是豁达。”李勤弓也笑了,说:“多少次上过阎罗殿的人,想法总是会古怪些,你别在意。”恬熙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著,然後说:“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李勤弓也放开手里的叶片,跟著他躺下。两人并排躺在一起,几乎是同时,互相瞧了对方一眼。恬熙心中一凛,乖巧的将头轻依在李勤弓的肩上……
雨云散之後,两人都静静躺著不动。恬熙喘息平缓下来後,懒洋洋的翻身躺在李勤弓怀里,软软的说:“今天,陛下过来向我诉苦了。”李勤弓闭著眼嗯了一声,也没下文。恬熙便继续说道:“他好意想迎你小孙女入宫立为贵妃,与你们李家结为姻亲,稳固你李家在世家门庭的地位。可你却拒绝了他的好意,让他好生郁闷呢。”说完,恬熙抬头,捏著李勤弓下巴,嬉笑问道:“我问你,你莫不是嫌贵妃位太低,一心想为你孙女要个更高的位子?”
李勤弓睁开眼,将他的手从下巴拉开送进被子,身上的被沿往上拉了拉掖在脖颈处,轻声嘱咐道:“虽已是三月底,可夜里寒气还是重,你别老仗著屋里暖和就掉以轻心,真受凉了可就难熬了。”恬熙一愣,然後继续追问道:“别打岔,跟我说说,怎麽就不行了呢?”李勤弓将他在被子里乱动的身体按好,这才说:“我的孙女的性子我最清楚。被她父母宠坏了,个性天真娇惯又任性糊涂。这样的女子,怎麽适合在深宫里生存?即使靠著我在,能够有一时安稳,总不是长久之计。莫不如断了她这条路,在寻常官宦人家为她择一门亲事,保她一世做个富贵夫人就是。”这理由合情合理,全然是祖父对孙辈的拳拳之心,恬熙自然是信了。他感叹一声:“有你这位慈爱爷爷保护,你的孙女真的很幸福。”李勤弓笑笑,将他往怀里搂了搂:“睡吧,明早你得回宫我也得去上朝了。”
恬熙嗯的一声,这回不是他装乖顺,而是确实是困了。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功夫便睡著了。听著他轻微的鼾声,李勤弓睁开眼睛。他看著恬熙美丽的睡颜,睡梦中的恬熙总是喜欢微微嘟著嘴,就像个孩子。李勤弓静静的看著他,目光深邃复杂得无言描述。伸出手,他轻轻的触摸恬熙的脸颊。或许是把他弄痒了,恬熙唔的一声,脸在被子上蹭了蹭,又接著睡了。李勤弓悬在他脸颊边的手,到底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颓然的退回去,中途又为恬熙掖了掖被子。李勤弓看著他酣睡的容颜,喃喃道:“我还能这样与你共枕多少呢?”……
新人入宫之後,一向安静的宫廷再度喧哗了起来。自那次之後,各地也接二连三的选送了美女入宫,将这座华丽宏大的皇宫弄得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於是,每次被李婉婉带著来向恬熙请安的宫嫔队伍也越来越庞大了。
与日益充实的後宫相对的,则是李婉婉的笑容。已经不再是天真灿烂无忧无虑了,取而代之的是克制端庄文雅矜持的得体微笑。她现在再也不会娇娇脆脆的喊“潋母妃”然後撒娇的挨著他坐下,而是带领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後仪态端庄的坐在下首第一位。她的背脊总是挺得直直的,弄得其他妃嫔也不得不跟著正襟危坐,气氛热闹却不热切。恬熙只能无奈的看著她逐渐变化,还能怎麽办呢?还不到十五岁的皇後,如果不能摆出母仪天下的气势来,如何能威慑後宫?只是他有时候总忍不住担心,李婉婉头上那硕大沈甸的九尾金凤,会将她彻底的压垮。於是他终於忍不住说了:“婉婉,放松点,不用绷这麽紧的,别累著自己。”李婉婉听了他的话却是淡淡一笑,那笑容再无稚嫩纯真,她得体的回答“母妃请放心,我很好!”她看起来如此的坚定倔强,那姿态不允许任何人来怜惜同情。恬熙看她如此,也就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罢了。
李婉婉回宫换了衣裳簪花之後都不肯径直躺下休息,一定要勉力撑著将本月阖宫上下的开支记账看完。嬷嬷在一旁劝道:“娘娘,先歇一会再看吧。仔细累著了。”李婉婉摇头,刚要说话,突然觉得一股子恶心反胃,竟没忍住吐了起来。宫人们大惊,忙招来了太医。太医诊脉之後,立刻眉开眼笑的跪下道喜:“恭喜娘娘,您已经怀有龙种了。”
身边人听了大喜,纷纷跪下齐声高呼:“奴婢恭贺娘娘得孕龙胎!”李婉婉却反而有些迟钝了,半天才确认似地问一句:“本宫,有了身孕了?”那太医喜笑颜开的说:“是啊,娘奶奶个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李婉婉呆呆的坐著,半晌才喃喃道:“我有身孕了,我有身孕了…”说话间,一行清泪落下,欣喜的笑容徐徐绽开,她下意识的反复摩挲著自己的小腹,重复著:“我有孩子了,我能为他生一个孩子了……”
严曦下了龙辇,恰好遇到恬熙扶著马良安的手从凤仪宫走出。严曦便迎了上去,说:“母妃先过来了,怎麽也不等朕一起!”恬熙笑著说:“听说婉婉有了你的骨肉,本宫就再也坐不住。你又忙於国事不知道什麽时候能过来,我就先来了。”严曦便扶著他说:“既然朕来了,母妃还陪朕进去瞧瞧皇後吧。”恬熙故作嗔怪的一笑,拍了一下他手背,说:“这孩子,平日里那麽明的,怎麽现在就糊涂了?这时候你一人去瞧皇後,可比我跟著一起去碍眼要好得多了。”
严曦便笑了,说:“母妃才是说傻话呢?朕与你在一起顺理成章,这要是叫碍眼,往後皇後不得被憋出病来?”恬熙一愣,然後莫名其妙的说:“瞎说什麽啊?你这孩子,莫不是欢喜的真的糊涂了吧?”严曦也觉得失了口,掩饰的笑道:“还不是母妃先挑起来的。”恬熙一愣,然後自己先笑了,说:“这孩子,越来越狡猾!”严曦听他不停的称自己为孩子很不高兴,便淡笑著说道:“朕都已经有两名皇子了,可在母妃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呢。”
恬熙怔楞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突然觉得有趣,笑著说:“真是孩子心性!”再看严曦仍旧是淡笑不语,便说道:“好好好,以後本宫再也不这麽说了好吧?行了,时候不早了,快进去瞧瞧皇後吧,本宫先走了。”严曦微微一笑,说:“母妃好走!”
他目送恬熙离去之後,这才转身进了凤仪宫。李婉婉正带著宫人候在殿门口许久,见他过来忙蹲下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严曦忙赶上前将她扶起,含笑说道:“你我夫妻,你现又有了身子。就别讲这些虚礼客套了,快坐下。”亲手将她扶著一起坐下。李婉婉亲手奉了杯茶给他,又问道:“陛下从哪里来?”严曦道:“刚刚与诸位大臣在勤政殿议事,到消息後就草草让他们散了。朕本想与潋母妃一起过来瞧你,可惜他性子急先来了,刚刚还在门口与他遇上,就与他聊了几句。”李婉婉认真听著,接口问道:“那陛下怎麽不请母妃一起进来呢?”严曦笑道:“朕本想如此,可母妃说不如让朕与你独处。朕便独自来了。”李婉婉听了喔了一声,随後似乎颇为惋惜的说:“母妃确实太客气了。”她看了看严曦,又问道:“陛下为了臣妾中断了议事,不会耽误国事吗?”严曦笑著为她扶扶云鬓,说道:“不碍事,现在什麽都不比你重要。”他看著李婉婉满头的宝石珠翠,摇头道:“已经有了身孕,就别再这麽讲究了。朕知道你最在乎以身作则,可现如今不比以往,还是身体要紧。”李婉婉抿嘴一笑,这一回便是真心开颜了:“臣妾遵命!”
严曦与她一起吃了午膳,陪著她直到她睡去,这才起驾又去了勤政殿。诸位心腹都已经等候多时。严曦也不想开罗嗦废话,静静的说:“你们得再抓紧点,尽快铲除李勤弓一党!”书香门第
第二十八章
发文时间:12/282011
严曦苦心经营了数年,等到骤然发作时,动作迅猛堪称雷厉风行。首先是御史院督察御史安东御前发难,公然弹劾重川直隶总督钱翦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夺人田产,杀人灭口等十数条罪状。条条证据确凿,招招要置钱翦於死地。此举让朝堂震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钱翦正是李勤弓嫡系心腹,动他便是在动摇李勤弓势力。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失心疯了。果然,当著李勤弓的面,严曦严厉的斥责了他。可安东却并未退缩,他声泪俱下的跪在御前,痛陈钱翦罪状与利害关系。严曦开始是不耐烦,後亲眼看到他将一件件证物摆出来,便将信将疑。他疑惑的看向李勤弓,问:“国公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呢?”李勤弓沈默良久,方才开口道:“既然御史大人已经列出如数证据,臣以为自当查了查,若是出了谬误,也算是还了老臣旧部一个清白,若是确实无误,那……自当秉公执法,绝不可姑息。”严曦便犹豫的说:“可那钱翦乃是国公旧部,朕以为……”李勤弓先开口道:“他虽是臣的旧部,可更是陛下的臣子,为人臣者,应效忠於陛下,尽责於我大魏。倘若他真罔顾为人臣的本分,老臣必定不能容他。”严曦听他如此回答,欣慰的点头说道:“爱卿做如此想,朕便放心了。”
李勤弓和严曦都如此发话了,这件事便被放手查了下去。一查不要紧,钱翦的所有劣迹全都被揪了出来,甚至连当年他战时虐杀俘虏,强霸所灭国家王族财物都揭发了出来。这一条条的,每一件闹大了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严曦大怒,令大理寺查封其家产,其人连带家族近五百人全部下狱,本人更是被令押入大理寺诏狱,等待发落。朝中诸人头脑灵光的,便纷纷上书弹劾,并求严惩钱翦,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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