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家的娇夫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楚Tc
“是……”方元犹豫着应下,眼神瞥到师父方俅进来后扔过来的眼神,悄悄松了口气。
方俅疾步走到霍伯霖面前,躬身禀报道:“禀陛下,贤煜亲王求见。”
“皇叔这时来做什么?”想到皇叔和母后之间的过去,霍伯霖尚未释然的心复杂难辨,犹如皇宴上众目睽睽下喝了一杯苦茶,吐不得,却又吞不下去。
“贤煜亲王带了个大夫,说是民间极富盛名的神医。”
霍伯霖神大震,他是知晓贤煜亲王对母后的心思的,其实若是认真说来,这个天下除了外祖家与他,唯有这位皇叔不会害母后。
连声让人把贤煜亲王请进来,他绕过案几走下台阶,抓住要行礼的贤煜亲王,语带惶急问:“皇叔,他真的能救母后?”
“彭神医在民间救过许多人,通雌黄之术,请他来为太后娘娘瞧一瞧吧。”不过几日,贤煜亲王看着比前些日子看清瘦了一圈,眼睛里满是血丝,青茬渐长,也不知是多久没打理过了。
来不及再说什么,霍伯霖亲自带着人到景寿宫,看着那彭神医替母后把脉,脸上的神色从淡然到凝重,再而舒展,这两个尊贵的男人皆是目不转睛看得一身冷汗。
“如何?”见彭神医了手,霍伯霖和霍云异口同声问道。
景寿宫的宫女面面相觑,难见颇有礼仪的贤煜亲王抢陛下的言语,不过两人都没在意罢了,一心一意想知道慕听筝的情况。
“本是小小风寒,只是心中当有郁结多年之事,又逢饮酒,冷热交替,终成大病。不过,草民有两幅方子,这几日先煎第一个方子,待烧退了再行第二幅,只其治病过程需一碗亲人血,且必须有人日夜守着,防止再起高热。”知道他们着急,彭神医言简意赅的说道清楚,等这位年轻的陛下开口。
有得治就好,霍伯霖松了半口气,“快开方子吧,血你何时要,尽管说便是。”
彭神医很快去开方子,霍伯霖踱步出去交代方俅一些事,不经意侧身时却看到,在他面前永远像一个成熟可靠的长辈一样的男人,正用着爱而不得却依旧爱入心骨的眼神,痴痴的隔着床帘望着母后,他这时候也才注意到,一向干净整洁的皇叔面容狼狈,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好像一直以来,但凡遇见母后的事,都极难见到皇叔冷静。
霍伯霖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感到自己很是对不起母后,明明知道自己对母后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还总是敞明对皇叔的不喜,且在朝堂上有疏远的趋势,母后见了,定然是心痛难忍的吧。
那什么事能让母后郁结多年,当是与皇叔多年的相爱不能相守罢。
他迷茫却又清晰的看着内室的场景,终究没说什么慢步走出了正殿。外头又飘起了雪花,方元小跑着过来为他披上大氅,霍伯霖呆呆的看着漫天雪花,心里却真真正正的产生了动摇。
可是,事实又将他拍醒过来,一国太后如何与皇叔在一起?毕竟,贤煜亲王是父王的亲弟弟。
慕听筝并不知自己昏睡了多日,她始终沉浸在一个梦里,一个不想醒来的梦。她梦见她又回到了遇见霍云的时候,在那颗紫薇花树下,他的云淡风轻一笑,自此在她心上打下一辈子的烙印。
她梦见她没有进宫,他们相识相知半年后,她如愿的嫁给了他,霞帔被掀开的那一刻,泪眼朦胧的看不清面前的他。
她梦见他们有了孩子,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孩,会娇声喊她娘亲,会跟她撒娇,也会跟霍云讨抱,父女两经常头碰头去看一缸水里养的小乌龟。
她知道这是梦,可是这梦太幸福了。她一边不愿清醒的沉醉其中,一边为这与现实大相径庭的梦感到痛彻心扉,就在这疼痛与愉悦的撕扯间,她混混沌沌的不知过了多久,被一个嘶哑的声音唤醒。
“阿筝,阿筝,醒来好不好……我想看你的眼睛……”霍云半跪在宫床面前,声音哽咽到近乎哭出来,彭神医说她在三日内醒来就可痊愈,可眼看着将要过去第二日,他终于承受不住了,难道是老天在惩罚他的妄念,若真是如此,他宁愿此生不再见她,将这份感情永远掩埋在心里。
慕听筝睁眼就看见男人伏在她床边,双手紧握,爆出青筋来,空荡荡的衣服落在他背脊上能看见清晰的骨骼。
怎么能瘦成这样?慕听筝眼睛一热,泪水又阻隔了她的视线。
“阿……”
霍云倏地抬头望向她,抖着唇喃喃,“阿筝,你醒了,你回来了……”
两人泪眼痴痴相望,仿佛多年未见一般,想将彼此刻入心底。
“砰”的一声将内室静谧的气氛打破,云盏傻傻的看着睁眼的太后,也不用呼喊,被她的响动惊地就奔进来了许多人。
霍云霍然起身,脸部抽动几下,硬生生将自己变成冷静的模样。他负手站在一旁,为疾奔进来的霍伯霖让开了位置。
“霖儿瘦了。”眼中含泪带笑的慕听筝抚着儿子的脸道,余光恋恋不舍的划过霍云,却见那个男人的衣袖仿佛不经意挡在面上轻轻一划,袖子放下来后,又是淡然冷静自持的面容。
他总是那么冷静,为了维护她的颜面,‘冷静’到对自己残忍。
霍伯霖像一个惊吓后寻求安慰的孩子,伏在她手臂上低声哭了许久,好在正殿已被辛嬷嬷清理的差不离,不然传出去,还不知当今神武的陛下会被议论成何样。
“你呀你,你说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可不让你的后妃们嘲笑么。”喝了药粥的慕听筝倚靠在大迎枕上半是打趣道,说是醒来就会有起色,她当真恢复了不少,只是身体还虚着,一时半会儿不能下床走动。
霍伯霖已经止住了哭意,只是眼眶还是有些微红,“母后莫要笑话儿臣了,儿臣也是看见母后醒来,情难自已。”
“好好好,情难自已,你说你都要当父皇了,还哭得跟孩子似的。”
提到孩子,霍伯霖脸色却浮现一丝阴沉,即便稍纵即逝也让慕听筝看个正着。
心思微动,慕听筝启唇问:“兜儿可曾来过?”
“小姨母来过,不过儿臣让她隔着远了些,并无大碍。母后,小姨母看过您之后就去了舒嫔那儿,现在舒嫔已经病了。”霍伯霖淡声道,仿佛他所说的人并非他的后妃。
慕听筝何种心思,一听便知其中的深意,她脸色稍冷,疲惫道:“等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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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生下来,先养在我这儿吧,霖儿,你年岁不小,该有正后了。”
“儿臣省得,母后就莫要为此事烦忧了。彭神医说了您不好再忧虑,孩子生下来后,儿臣会让悦嫔暂且照料,您放心就好。”
她的儿子她了解,慕听筝点头,又问起:“兜儿呢?她胎应当无事吧?可有用补药?”
“儿臣已让太医院每日都送过去了,有小姨父盯着,小姨母不会不喝的。”
确如霍伯霖所说,慕听筠在自家夫子极具压迫性的眼神下乖乖喝完了补药后,苦着脸张嘴含住他塞过来的蜜饯。
“夫子,我真的好了许多,不用再喝补药了。”慕听筠滴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拽着他宽大的衣袖撒娇。
公仪疏岚不为所动,等她连吃几个蜜饯后,就命人将果盘撤下,坐到她对面轻掐她挺翘的鼻尖,“你就乖乖喝几个月,再这般吓夫子,挠夫子,小心夫子让太医多放些黄连。”
那岂不是苦得要命?慕听筠大惊,连连摇头,认真说:“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也不会再挠夫子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心虚的看着他下巴那道细细的血痕,怎么还没好?这样看着,太让她有负罪感了。
那日她醒来,不管不顾怪他不告诉她,跟公仪疏岚闹了起来,还动手动脚的,随手拉过来的金钩就一不小心就在夫子俊美的脸上划下了一道印迹,顿时又呆住了。
公仪疏岚对这道小疤痕并无所谓,只是他发现小姑娘似乎对此很是愧疚,倒不如不好好利用一番。于是每当慕听筠闹着不想喝药的时候,公仪疏岚就冷冷的盯着她,下巴微抬,能让她一眼就看到那道疤痕。
至于太医给他开得药膏,公仪疏岚看也未看的就扔给了久安,对于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这道疤痕不足为虑。
久安则是看上了某个姑娘,恰好那姑娘最近被划破了手,乐颠颠的拿着药瓶借花献佛去了。
“长姐既然已经醒了,那我过两日进宫去探望探望长姐吧。”慕听筠眼带哀求,扇子般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看得公仪疏岚心尖都软了。
“不成,再过些时日,起码得五六日之后方能进宫。”公仪疏岚硬着心肠道。
慕听筠才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绕过两人间的矮桌直接扑进他怀里,声音娇软,“那神医都说了只要长姐醒来就无事了,我挂念长姐,吃不下睡不着的,你看着也不忍吧。”
“……”公仪疏岚垂眸看着撒娇的小姑娘一阵无言,前几日太后病着,她的确是愁得茶饭不思,但昨儿太后醒了的消息传来后,她吃好喝好,天还没黑就睡了过去,直到今儿晌午,还是被他端过来的饭菜香醒的。
慕听筠似乎也觉得这理由不太站得住脚跟,可她绞尽脑汁也难以再编造理由,干脆将他的大掌拉过来伏在肚子上说:“孩子说他想见姨母。”
“咳,兜儿,是不是为夫太惯着你了。”公仪疏岚简直要被逗笑了,干脆不再与她争辩,径直将人抱进床榻上,让她继续睡。
慕听筠起先还挣扎着闹腾说是不想睡,还没被公仪疏岚哄一会儿就熟睡过去,手里依赖的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公仪疏岚也不走,随手取过公文,靠在她身旁床柱上静静陪着她。
五日后,被公仪疏岚禁足在家的慕听筠终于得到了自家夫子的允许出了门,直奔皇宫而去。
她现在景寿宫门口碰见了霍伯霖,行礼后迫不及待的打听:“长姐身体全好了吧?”
“你觉得母后身体若是不大好,能让你顺顺利利进宫?也就是那日太过慌忙没吩咐下去,才让你闯了进来。”霍伯霖想到那日还有点后怕,人都说孕妇不宜有恙,若是小姨母又病了,不知他会被最信任的臣子报复成什么样?
现在啊,就连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了,总是有人惦记着这个位置。
慕听筠刚要抬脚进去,想起一事又顿住脚步道:“舒嫔那事儿,皇帝侄儿莫怪我心狠,我忍不了有人敢算计长姐,算计我未出世的孩儿。”
“我怎会怪小姨母,当年母后与我说过,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外祖家亲近了。”且舒嫔心太大,他还这般年轻,就已经开始惦记上不该惦记的了,难道真以为他忘了,她这个孩子是如何怀上的了。
两人说完话后,一个去往御书房处理政事,一个不顾婢女惊恐的眼神脚步走得飞快,若不是有云盏拦着,估计还跟以往一样飞奔进慕听筝怀里。
慕听筝正在看宫里的账册,见她来了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细细问了吃食,又叮嘱了好些事情后,方开始责怪她当日不该冒失进宫。
“这公仪疏岚也是,竟也拦不住你,幸好你平安无事,不然长姐当愧疚得不行。”
“不怪夫子,我那日实在失了理智。”
“实在失了理智,也是有人故意的。”慕听筝冷淡道,心底恨不得将那人活活打死。
慕听筠脸上的笑也消失了几分,很快又提起来,气鼓鼓的开始控诉夫子的‘恶行’,听得慕听筝笑得人仰马翻。
那个被慕听筝心心念念要教训的人此时窝在荒芜许多的宫殿里,除了厚软的床榻和火盆,能看见这所宫殿近乎空荡,来往打扫的宫人且都冷漠,对她的言语一概不论。
舒芳蔼哀泣许久,感到手掌下的微动,她止住泪意,强撑起身子,看着几步远的火盆自嘲的想,若不是她肚子里还怀着龙种,想必陛下连一床厚被也不会施舍给她罢。
“有人吗?来给本宫换热水!”舒芳蔼下床碰了碰尚且热烫的茶壶,待宫人进来后,一个使力砸到她身上,“你们是死的吗?叫了这么久才进来?”
宫人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将茶壶碎片拾好,未几时,又提了壶热水进来,始终不发一言。
舒芳蔼被宫人那鄙夷的眼神看得脑袋疼,她此时分外明白那宫人眼神的意思,等她生了孩子,孩子就会被抱走,届时,她什么都不是。
她耳尖的听见陛下过路的仪仗声,站在门口远眺,却除了高墙什么也看不见。
不,她还没输,那个人说了,只要按照他说的做,总有一天,她的孩子会是这个国家的皇上。
歇了口气,她摸摸肚子小声喃喃,“别怕,孩子,你一定会是太子,而后是皇上,站在最高处的人。”她借住在旁人家时尝尽了酸涩,她的孩子,必须是万人之上的景仰!
御书房内,霍伯霖眯着眼睛看向下方站着的修长人影,复而
问:“皇叔刚刚说什么?侄儿没听清楚。”
“请陛下成全臣与慕家大小姐,臣定当竭力报答。”霍云说完,忽而跪下,斩钉截铁的重复道。
“慕家大小姐?”霍伯霖抿唇,“皇叔是昨夜喝多了还未清醒吗?”
“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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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趁着清醒之时争取一次。”霍云低低道,他这辈子从未挣过抢过什么,他原以为离阿筝远一些就好,可不曾想他的执念亦是阿筝的执念,他们都不曾开心过,既如此,他倒不如拼死一搏,输了不过是终身□□见不到她,赢了的话……
“陛下,臣心悦慕家大小姐二十年,半生已过,遗憾既成,只盼余生能得她欢喜,臣愿为此肝脑涂地,再无轮回。”
第85章爪印
偌大空阔的殿室内,角落里的瑞兽香炉袅袅生烟,青尾羽团扇靠在金壁上仿佛浑然天成的壁画。亮堂的烛光下,九阶不高不矮的台阶上,霍伯霖的神色却模糊看不清楚。
台阶下霍云还在跪着,自说完那句话后,两人间的气氛仿佛凝固一般,许久都未有言语及动作。
“皇叔,你要朕如何做呢?”许久后,霍伯霖的话似云似烟,仿佛轻轻一缕风就能吹散。
霍云僵直的身子陡然一松。
慕听筠见过了安好的长姐,又坐了会儿便要出宫,一如往常,公仪疏岚就立在二重宫门口处等着,宛若青松,脸上的淡漠在瞧见她时极为自然的转为柔和。
“累不累?”公仪疏岚垂首在她额角啄吻,习惯性的抚了抚她的小腹。
慕听筠摇头,“没甚累的,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差不多了,再过些时日,想必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了。”
夫妻二人相携缓缓走在宫道上,喁喁私语,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亲亲密密的缠在一块儿。
将近年关,冬雪渐渐多了起来,树梢枝叶上都压着皑皑白雪,偶尔能在寂静的夜里听见枝木断裂声,家中仆婢白日里清理数遍的石板主道,尚未深夜便又蒙上一层雪。
慕听筠被身体内反应憋醒时还有些茫然,缓慢的眨了眨眼才有了些许清醒,她蹭了蹭脸颊下厚软的触感,拥着她的男人臂膀动了动,绕过她的小腹将她拥得更紧了。
她实在是想去出恭,刚又动了动,就听得男人哑沉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兜儿?是想去净室?”
“嗯。”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自从有孕后,她如厕的次数就越发多了,也总累得他一夜醒几次陪她去。
公仪疏岚将她放平后起身穿衣,而后将她的衣物取来,扶起她一件件将暖和的衣物套在她身上,方让她出被窝。
被一路小心扶着进净室的慕听筠见他还站在门外,推推他,“你怎的还不走远?”
“我不大放心。”公仪疏岚微微敛眉,她肚子刚及五月,却一日比一日大了,虽然大夫说这是正常的,但他看着总是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慎滑倒。
慕听筠倒是没觉得如何,只是觉得行动较之前不大便利,走路慢些就是了,可公仪疏岚总是眉头皱得死紧,但凡在家中,视线便一直不离她,带的身边的人都紧张起来。
眼看他又似昨夜那般,她无奈的用了几分力气推搡,“哎,你在这我别扭,只是在净室而已,能出什么事儿。”
感受到她小巴掌下的力道,公仪疏岚无奈颔首,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叮嘱,“有事叫我,嗯?”
“知道了知道了,夫子走远点儿。”
依言退了好些步,那脸上薄红的小姑娘才忙慌进了净室。公仪疏岚负手立在梅树下,枝头的碎雪落在他肩头,男人却巍然不动,眼神专注的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心里想的却是,当在内室隔出一间房才是,净房再近,这般绕出来,也会有些冷,更不提最近雪多,难路滑。
“公子?”
公仪疏岚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问:“何事?”
“刚传过来的线报,京郊有动作了。”
“嗯,再等等。”
还等?这时候将那些妄图颠覆朝政的歹人一网打尽岂不正好?久泽没能想明白,但还是退出去传话给暗卫。
门‘吱呀’一声打开,昏黄的烛光泄出来,晕染在地板上。公仪疏岚快走几步,半扶半揽着她回到床上。折腾了一炷香,慕听筠早已困倦不已,缩在他怀里,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摸摸她微凉的发丝,公仪疏岚亲亲她发丝,闭上双眸。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这般轻易的抓了那些人,怎能解他心头之恨。
况,只是异动而已,他要的,就是逼迫那些人无所顾忌的动手,这样他才好将那些酷刑一一加注其身。
宣德八年,这一年的年关注定不平静。年节的前几日,突然爆出朝中一位重臣贪墨的大事,还未过一日,线报抵夙京城说是东山郡暴雪摧毁了不少城县,然东山郡郡守却照旧征苛捐杂税,扰得平民百姓苦不堪言。
朝堂一下更为忙碌起来,霍伯霖每日能睡两个时辰就算不错,奏章似飞雪一样送进御书房,几人高的木门开了又合,来去皆是朝中大臣。只是国事堪忧,年关前一日前来和亲的鹤庆公主据说是酒后赏雪掉进池子里没了。
“难道她身边没丫鬟跟着?”慕听筝抿了口热茶,看着描述鹤庆公主事儿的奏折,觉着这事没那么简单。
霍伯霖犹疑片刻,还是说:“听说东雁郡王去世的夫人是死在席罗国人手上,您说,会不会是?”
“这种臣子家事也会有人跟你禀报?”慕听筝似笑非笑,嚼舌根都嚼到皇帝这儿来,倒是好本事。
“咳,这事儿是皇叔与儿臣说的。”
慕听筝一愣,眼里有些点点笑意,“他何时也会说这些了,竟然还是对你说?”
“皇叔与东雁郡王也算相熟,午后在御书房儿臣提及此事时,皇叔多说了几句罢了。”霍伯霖亲自将茶续满,提起贤煜亲王时言语间多了几分亲厚,如同他尚未发觉母后与贤煜亲王有往事之前一般。
他愿意亲近霍云,慕听筝自然是欣慰的,她知关于那人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好,但还是努力让话语淡然道:“皇室子嗣不多,无论如何,贤煜亲王时真心为你着想。”
“儿臣懂的,请母后放心,”视线凝视着面前圈圈涟漪的茶,霍伯霖涩声问,“母后,进宫前,您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慕听筝从未想过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认真想一想后,含笑道:“我只愿小院一座,有夫可伴我灯下赏花,有子相依玩耍,如此漫漫数年。”
“……真好。”霍伯霖低眸,母后在这深宫果然还是不快乐的,或许当真可依皇叔所言。
慕听筝眼神迷蒙了一瞬,仿佛真的见到了那种生活,只可惜,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东山郡和朝堂重臣贪墨的事,也不知何时渐渐传满了夙京城的大街小巷,书肆茶楼人人都能评断几句,风言风语四起时,又传出一则流言,说是某日一公子上山礼佛,异象忽起,天边似有霞宛如游龙,引得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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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住持相见,惊为天人。
不少人附和着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见着了,甚至还能将那公子的样貌描述出来。久而久之,一路听过去,会发觉那公子在这些人的嘴里,是脚不沾地,白衣胜雪的俊秀男子,拂一拂衣袖便能踏云而去的仙人。
慕听筠听说时在吃橘子,金灿灿的橘子皮剥去,露出里面嫩而多汁的橘瓣,公仪疏岚细心将白丝拨去后才塞进她嘴里。她嘴里鼓鼓囊囊吃着,手里还自己剥着把玩,口齿不清的说:“这是仙人?脚不沾地也能是鬼嘛。”
“嗯,不过是街坊谣言,过不了几日就没了。”公仪疏岚似乎并不在意,专心剥橘子。
慕听筠手在桌下也不老实,一不小心戳破了橘子弄得满手汁水,她瞄了瞄旁边的夫子,状似不经意的靠近他怀里,手悄悄在他背后蹭了蹭。
还没坐多久,久泽又过来请人,“公子,袁大人,荀大人来了,请见公子。”
“请到书房去吧,”扯过布巾擦擦手,公仪疏岚弯腰吻慕听筠隆起的小肚子,“乖,爹爹有事要去办,不要闹腾娘亲。”
慕听筠笑眯眯的摆手,“去吧去吧,早些回来呀。”她说着忽然朝久泽眨眨眼,后者茫然的看了眼弟弟,换来相同的目光。
他要走她还开心,摇摇头,公仪疏岚只当她又有什么点子,出门时特地交代久安好好守着院子。两位大人那不能等太久,交代完,公仪疏岚便往书房方向走。
他的身后,久安瞪大了双眼,手抖的指着公仪疏岚的背影,几次张口都没能将话说出来。
于是,但凡公仪宰相走过的地方,身后总有几个目瞪口呆的仆婢,跟在他身边的久泽几次想提醒,但一转念想到夫人的眼神示意,还是低垂着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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