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死诸天

    “...写字的样子！”对视片刻，少女吐出几个字。

    我喜欢你的字，所以也喜欢你。

    少女的纯粹让燕飞很喜欢。

    淡然轻笑，燕飞伸手托住少女端着茶杯的手，茶杯在少女手上，很稳，可杯中茶水却波纹荡漾，少女的心并不稳。

    “我喜欢你为我端茶的样子。”接过茶杯，燕飞说道，“但，我更喜欢你。”

    原本微红的脸色变得酡红，少女羞涩，可却直视燕飞毫不回避，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她想用自己的眼神来传达自己的心意。

    “我以后会一直为你写字，写很多很多你喜欢的字。”身为男人，燕飞觉得自己应该主动。

    “嗯，我喜欢你为我写字。”少女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郑重。

    不再站着，少女坐在燕飞身边，坐的位置很近，二人的衣衫相叠，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少女看着燕飞写好的字，突然间觉得，这字不同了。

    “你自己试试。”燕飞将笔递给少女，然后微微挪开位置，二人平齐共同坐在案几之后。

    一人一半，左侧是燕飞写好的字，右侧是少女正在写的字。

    “不好！”写完字，少女眉头皱起，对比燕飞刚刚写的字，秀眉皱的更深。

    “其实很好。”拿过少女的字，燕飞笑道，“只是因为山山你得眼睛看不清，所以差了几分意味。”

    说罢，燕飞抬手，抚开少女紧皱的眉头，从少女的双眸之上抚过。

    燕飞温热的手掌下，少女颤抖着睫毛闭上双眸，她很喜欢这股温热抚过的感觉。

    燕飞的手掌放下，温热退去，少女不舍地睁开双眸，突然发现，面前的燕飞、案上的字都格外的清晰。

    清晰到能够看清墨汁在纸上那一个个小纤维上划过的痕迹。

    “燕大哥，这....你治好了我的眼睛！”少女高兴且震惊。

    喜欢的人、喜欢的字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的心自然高兴，同时，挥手之间救治好了自己的眼睛，这样的神通，她更震惊。

    年幼之时，偶遇西陵光明大神官，即便是西陵最伟大的光明大神官都治不了自己的眼睛，可自己的燕大哥却随手治愈，怎能不惊讶？

    她喜欢这种惊讶，或者说，这让她惊讶的喜欢。

    微微一笑，燕飞道，“山山，如今我才算是真正出现在你眼中。”

    “不，你一直都在我眼中。”少女一脸认真道。

    “不，之前因为我一直在你心里，所以才在你眼中，可此刻，我是因为在你眼中，然后走进心中。”燕飞同样认真道，“就如同这字。

    山山，你痴迷于书字，眼睛不好让你能够更加纯粹，将精神集中，以心观字，所以你能感悟到更高的境界，超越了世上很多人，这很好。

    可是，你却也因此错过了一些东西。有时候，眼睛直接看到的东西并不会比用心感受到的要差，因为，眼睛看到的是客观的事实，而用心感受的，更多地掺杂了你的心意。

    你还未看清客观的事实，就开始用心去判断升华，这会让失去很多判断的依据且增加许多本不存在的东西，这并不是错误，不过却有些拔苗助长。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世间修炼总是要循序渐进的，这样才踏实。”

    “多谢燕大哥指点，山山明白了。”聪慧如山山，自然是一点就透，看着面前清晰倒映在眼底的字的轮廓与深浅，少女的心中豁然开朗，挥毫泼墨，突然有千万个字想要写下。

    “明白什么！？”这时，馨墨斋内传来一声冷哼。

    一名白须白面白衣的老者施施然走了进来，脸色冷峻，看见少女和燕飞坐得如此之近后，脸上的冷色更添怒色，“山山，你怎么会和这人坐得这么近？这不符合我墨池苑的规矩！”

    “师父！”少女起身，行了一礼，不多说话，可一双明亮双眸中不卑不亢的神光已经告诉自己师父一切。

    “书圣既然说到规矩，来我馨墨斋，不敲门，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进来，这也不合规矩吧？”燕飞轻笑，“书圣，以书称圣，您应当知道【圣】这个字的含义，若是还想保住这个【圣】字，那有些心思，便需要圣裁。”

    面前这人是莫山山的师父，是个很好的师父，只是却也好过了头。

    内心深处，他对于莫山山是有着别样的情感的，所以，今日才会如此。

    而这一点，燕飞看了出来，少女心中其实也很清楚。

    如今燕飞点而不破，也算是给他面子。

    “看来阁下也对书道颇有研究。”书圣不甘被一个如此年青的人压住，挥手聚气写字，正是一个【圣】字符。

    【圣】符向燕飞飞来，带着圣洁，或者说带着高高在上。

    不躲不避，任凭这【圣】符落在身上，然后如春风拂过，泯然无迹，仿佛从未出现。

    “大错特错，圣由凡入，不该高高在上。”

    燕飞摇头，言出字现，瞬间冲入书圣眼中。

    浑身颤抖，满头大汗，书圣脸色煞白，同时瞳孔中又是无数神光，半晌，身体停止颤抖后，恭恭敬敬地对燕飞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行完礼后，又笔直身体，看向莫山山，露出笑容，笑容之中全是慈祥再无杂质，“山山，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不告诉师傅？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你的眼光很好。”

    【这老头....】

    燕飞心中失笑，叫了自己一声前辈之后居然想从莫山山这里找回，还真是...




0195 夫子
    夜晚，莫干山上，燕飞仰头望天。

    “燕大哥，你在看什么？”莫山山来到燕飞身旁，很自然地坐在燕飞身边，陪他一起望天。

    燕飞也很自然地将少女揽在怀中，感受着少女的体态、体温、体香，很好！

    “我在看这天空。”燕飞轻笑道，“漆黑如墨，繁星点点，虽然也别有一番风景，可没有月亮，总归是太黑了些。”

    “月亮？世间有月轮国，可却从未见过月，燕大哥，月亮是什么样？”少女眉眼如山，好奇地看向燕飞。

    “月有阴晴圆缺，圆时如圆盘，圆润饱满，月光皎洁，照亮黑暗，缺时如弯弯小船，婉转优雅，月不如日一般霸道炽热，不会将夜晚照的通明，可却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可以指引方向，驱散恐惧，我还记得一些描绘月的诗词，比如床前明月光.....”燕飞笑道。

    “那一定很美，只是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了？”怀中，少女纤纤玉手掐了一下燕飞的腰肉，然后又用头轻轻在怀里撞了一下。

    那诗，她没听过，可她听出了这人的不怀好意。

    “因为被毁去了。”看着少女可爱的模样，燕飞的笑意盈盈道。

    “毁去？谁有能力上天毁月？燕大哥，是你做的吗？”莫山山抬头问道。

    “当然不是我。”低头吻了一下少女的额头，燕飞道，“是被一场庞大的流星雨毁去的。”

    “流星雨？”这又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少女好奇。

    “这就是流星雨。”挥手间，二人远处的天空一片如雨白芒带着尾翼划破天际，极速而过，一闪而逝。

    “好美！”少女感叹，“燕大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刚刚看你好像画了三道符。”

    “没错，就是三道符，【流星雨】三字符。”燕飞轻声道，“符的核心其实就是文字，而文字则是人认识天地之后感悟具现化出来的规则，它不仅能够聚拢元气，展现威力，更能由虚返实，化为切实之物。”

    “好玄奥。”少女思考半晌有些似懂非懂。

    “其实也简单，山山，你以后在练字的时候，不要光去写字，可以更深入地探索一下这个字是如何形成的。”燕飞笑道，“当你真正明白这些个字的本源之后，这世上每一个字都会是神符，而每一句话也都会是一个大阵。”

    “难以想象。”少女眼神错愕，随即神光绽放。

    燕飞描述的场景是她从未想过的，甚至超出了她的认知，不过她相信，燕飞说的，都会成真。

    轻声闲聊，从修炼到天马行空的世界变换，星空之下，听着燕飞的故事，少女依偎在他的怀中浅浅睡去，燕飞将身后的披风解下，为她盖上，然后紧了紧抱着她的臂膀，就这么坐着。

    虽然只是坐着，可他依然很享受。

    第二日，天微亮，莫山山从燕飞的怀中醒来，醒来之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燕飞注视她的目光。

    醒来就能看到喜欢的人，她很开心。

    过着这般悠闲幸福甜腻的日子，转眼半年过去。

    这一日，莫山山接到自己师父的任务，荒人南迁，墨池苑要配合西陵神殿前往草原作战。

    莫山山带着数十墨池苑的女弟子出发了。

    虽说都是修行者，单论战力远胜普通士兵，可这些女孩子一个个细皮嫩肉，完全没有承受过战争的洗礼，这样的状态.....

    同行的燕飞不禁感叹那位王书圣的放心。

    前往草原的路上，众人安营扎寨，燕飞在做烤肉，莫山山在借着火光写字，只有十二岁的天猫女拄着下巴看着莫山山写字，大管家酌之华在安排营地事宜。

    女孩子们各干各的事，倒是完全看不出即将去战争的紧张。

    相反，更多的是头一次下山闯荡的好奇以及对一路风景人文的叽叽喳喳。

    “哇，燕大哥的烤肉好香啊！”

    小鼻子抽动，跟个小猫似的原本呆呆地看着莫山山写字的天猫女突然蹦蹦跳跳地来到燕飞身边，看着火上的烤肉，嘴角流涎。

    墨池苑都是女孩子，口味清淡，虽不禁肉，可却更喜欢素菜，倒是这个天猫女，完全小猫习性，就喜欢吃肉。

    “燕大哥，为什么你烤肉最开始一点香味儿都没有，现在却这么香？”嘴里咕噜着涎液，大眼睛小嘴巴的天猫女萌萌哒问道。

    “当然是被我封住了。”敲了敲小女孩儿的小脑袋，燕飞笑道，“烤肉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外焦里嫩，将所有的味道封在焦皮之内，这样，入口才能香满口腹，现在我把它切开，香味儿自然也就散发出来了，否则的话，随着烧烤，香味儿逐步散发，会带走肉质的美味，最后入嘴也是没什么味道的。小馋猫，这个最大的给你，其余的给你的师姐们分了吧。”

    一点点将烤肉切好，分散在盘中，燕飞让天猫女端给其他同样眼巴巴的女孩子们。

    “还是我来吧，这个小馋猫，有了吃的，早就把我们给忘了。”酌之华接过餐盘，看着正大快朵颐的天猫女笑嘻嘻道。

    “哪..有.....”嚼着肉，嘴里含糊不清，天猫女反驳，不过身体却很诚实地将餐盘交给大姐姐酌之华。

    看着这一幕，众人莞尔。

    燕飞同样轻笑，少女，一言一行总是辣么毫无道理的可爱。

    端着餐盘，燕飞来到莫山山面前，“山山，你也吃点吧，现在光线太暗，写太久字对眼睛不好。”

    夹起一片肉片，燕飞喂到少女嘴边。

    少女自然张嘴，然而不远处的姐妹们却突然嘘嘘之声不断，偷瞄戏谑的目光赤果果。

    少女羞涩，不过却没有拒绝，朱唇微张，吃下肉片，然后狠狠地瞪了回去。

    目光中除了恼羞成怒还有得意炫耀。

    放下笔，少女终归还是脸皮薄，对燕飞道，“燕大哥，我自己吃。”

    “好，不过我再喂你一块。”又是一片烤肉递到莫山山嘴边，燕飞笑道。

    另一边，看到这一幕的酌之华心中哀叹，【咱家的那口子要是也能这么懂风情就好了！】

    同样地，其他的少女们虽然脸上带着哄笑可心中同样羡慕。

    少女总是期盼纯洁美好的爱情！

    燕飞正享受着喂养美少女的过程，这时，一辆牛车吱嘎吱嘎地走了过来，打扰了气氛。

    “好香的味道啊，这么多年，吃遍了人间，还从未吃过这等美食，墨池苑的姑娘们，这烤肉是你们做的吗？”一名白发黑衣的高大老者走下牛车，闻着空气中的香味，看着少女们盘中的美味，眼睛都快绿了。

    老者身后，一名腰间别着半片水瓢和一卷书册的满脸敦厚的年轻人不断轻咳。

    他想提醒老师，您在姑娘们面前这样，太失礼了。

    只可惜，自家老师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提醒。



0196 同行
    有些无奈地放下喂食的碗筷，燕飞看向面前的两人。

    打量了片刻，开口道，“两位可是书院的夫子和大先生？”

    闻言，两个男人还没说什么，墨池苑的女孩子们却是连忙放下吃食，站起身，恭敬行礼。

    “咦？小兄弟认识老夫？算了，不管这些了，能不能把你们的烤肉分给我点？”老头子见到吃的，尤其是好吃的，真的是什么都不顾。

    挺大个人竟然从小姑娘嘴里抢食。

    莫山山要将自己还未动筷的餐盘递过去，燕飞拉住了她，将自己那份连碰都没碰的递给了面前这个具备吃货属性的夫子。

    李慢慢从牛车上拿下小板凳，夫子坐在上面，大快朵颐。

    “好吃，难得的美食，小姑娘们，别看着，你们也吃啊！”老头子倒是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来，我喂你。”燕飞要继续给莫山山投食，只是有外人在，少女怎么好意思。

    推开燕飞的手臂，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取来一双筷子，一个盘子两人一起吃。

    相比于莫山山还能淡然吃饭，其他的女孩子却都没有吃饭的兴趣了，她们的目光齐齐放在了这位传说中的夫子身上。

    看着和普通人一样吃饭，甚至吃相还不太文雅观的夫子，少女们突然心中有一个疑问：这不会是个假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