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交错1998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扁担长板凳宽
老妇人叹气讲完,又嘀咕道:“说来也怪,就是不给你上艺校,别人也能一眼相中你。”
“哎呀,妈,你是不是又偷看娱乐新闻”
她边说,边脱下长筒皮靴,巴巴的挤到妇人一旁,埋怨道:“跟你讲多少遍啦,现在狗仔多,为了提高业绩,捕风捉影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全都是噱头,专骗你这样的人,尤其香江那边的狗仔特多!”
“你知道吗香江的狗仔特猖獗,就这么直溜着当面拍,好多人根本不是狗仔,可一见到明星就高兴的拿出手机拍照,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拿给小报换钱!”
老妇人不满的望着她:“合着我这个老师不懂可你想没想过,要是你未来的婆婆家见到会怎么想”
“我们这代人,受到的约束太多,向来保守,我这个亲妈,都受不了你最近两年的花边新闻,更别说别人,你可是我的亲闺女!”
“要是遇到脑筋轴的一家人,认定新闻都是真的,你哭都来不及!”
她沉默的摆摆首:“不会的,他爸读过书,做过村里会计,肯定通情达理!”
“谁”
她下意识:“阿甘!”
老妇人忽的问道:“是不是就是几年前,在小区外面等你那男的,个头高高的,当时下雪,什么模样,我看的不太清楚。”
醒悟过来的高园园知道着了老妈的道,好在她已经决定让男友来一趟京城,索性不在隐瞒:“嗯,就是他。”
“在一起几年了”
“2000年拍《十七岁单车》认识的,再有几个月就四年。”
“人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懒,不爱拍戏,这个角色不喜欢,那个角色就知道装酷,毛病特多。”
“去年上半年,想把他介绍到我拍的那个《天下第一》里演个刀客,他硬是看不上,说那个角色很中二什么的,一脸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嘴脸。”
“这孩子倒是活的明白,比你强!不过你俩倒是挺能瞒的,我经常看到你和别人的花边新闻,愣是没见过你们俩的。”
她塞紧被角,娇憨道:“活什么明白!年纪轻轻的不想着赚钱,让我成天跑来跑去养家糊口。”
瞧着闺女一脸的不满,老妇人欣慰的轻点了下头,教书育人几十年,她看人无数,明白闺女是动了真情。
她一心盼着的,就是女儿赶紧嫁人,然后离开娱乐圈这个是非圈,乱七八糟的新闻在看下去,非得让她一病不起。
“什么时候把人带来,让我看看人品怎么样。”
“嗯,昨天刚给他发的信息,过两天就能来。”
高园园也已想开,两家人都想见面,恋情曝光就曝光吧,就算影响了两个人的后续事业,她琢磨以两人现在的收入也够用。
何况,事无绝对!
……
淮北县、兴复镇、医院。
甘家离镇很近,走路也就几分钟的事,所以在甘国华悠悠转醒时,整个人已被病房的药水味包围。
人未完全清醒,“咳咳”声先起,惊动病房内外的父辈、同辈、晚辈一圈人。
他仰头瞧了眼悬挂在头顶的吊瓶,又看了看亲身父母,嘴角牵起个苦涩微笑,道:“怎么都来了”
“你一天到晚有操不完的心呐!儿孙自有儿孙福,小韬子国内外去过那么多地方,不比你这个整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强”
向来不喜欢多嘴多舌的老太太,今天整整说了一大段话。
都说隔代亲,但她这个小二子从小多灾多难,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总为已经出息的儿子呕心沥血,何苦来哉!
“不是没守住心境么,其实也就是一张简单的陪酒照片,当时气不顺而已,以后就不会了。”
老太太一瞪眼:“以后以后家里电脑和电视都不准看,安心养身体,一个八字没一撇的儿媳,看把你焦心的!”
送走家里的一圈人,重回病房,刚才一直插不上嘴的江梅,问道:“自己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叫儿子回来”
“不用,从小到大,他好不容易对某一事务起了兴趣,就让他安心拍戏吧。”
想起儿子从记事起,就不太和同年孩子玩到一起去,别家孩子爱玩的,他全无兴趣。
记得上五年级的时候,老师让写一篇题目为《我的梦想》的作文,班里同学都是什么医生、科学家、老师。
可他愣是一个字不写,问他时,他说“不知道,好像没什么梦想!”
一个小孩没梦想不可怕,可怕的是当这个小孩渐渐长大成年,还是如此,哪怕幻想都没有。
小的时候,是怔怔的对着某一事务,或者某一方向发呆,长大后依旧如此。
这样的甘韬,给甘国华感觉,仿佛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而如今,这一空白躯壳,终于对演戏起了兴趣,对演员这一职业饱含热情。
他会神采飞扬的讲柏林电影节走红毯时的风光、讲戛纳上见到那些和他职业一样,却如同横在他面前,犹如高山般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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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入戏
“喂,周助理,请转告甘韬,《仙剑奇侠传》台北首播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国内宣传请他务必参加!”
“你好,请问是周易的经纪人周晴我们有一个电视剧项目,想请甘先生于某某日,前来试镜剧中某一角色。”
“甘,《情逝》已报名参加九月份威尼斯电影节,请参加宣传。”
“请问是周易的经纪人周晴我是风云盛典的员工,甘老师入围了2004年最耀眼新星奖,请问甘老师能按时出席,6月18号在京城举办的颁奖典礼”
“阿甘,你能抽个时间来一趟京城”
“昆市的楼……”
(省略号)
地点,海南。
时间,正午。
一连串的手机铃声,早已使得周晴放下手里的碗筷,通话结束,她在瞧着桌上的两个手机,就像瞧着两颗定时炸弹。
抽出办公桌里的记事簿,刚写完两件事情的时间、地点,她不由将桌上的物件往前一推,甩手扔掉圆珠笔。
“记得在多在清楚,去不了,有什么用!”
她懊恼的和自己生闷气。
明星经纪人的事务很繁杂,但对入行几年的她来讲,不算什么,最让她束手无策的却是声声叫着“哥”的甘韬。
几年下来,她有了些人脉资源,可以频频接到试镜邀约,懂得了怎么给艺人谈价码,知道了怎么照顾好艺人。
可艺人太任性,一躲深山就是半年,不参加任何试镜,公司的主角戏也拱手让人,除了偶尔心念身患重疾的亲人,对大小事情全无兴趣,她也只能徒叹奈何!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自带的,最原始的来电铃声再次响起,她气急败坏的,将那个用了能有好几年,后背早已布满刮痕的手机直接关机。
她真是穷于在和一帮人敷衍来,敷衍去,反正甘韬老家那边有她号码。
至于其它事,等着人从山里出来在说吧。
“爱咋咋的吧!”
她早已被任性的甘韬,折腾的毫无脾气。
武夷山。
“后山里的树,那叫一个直,那叫一个粗,水杉、香樟……”
摄影机的镜头,直直对着前面拖拉着一条腿,背着老套筒(汉阳造)艰难走在密林中,双眼满是赞叹的,一会摸摸这棵树,一会瞅瞅另一棵高耸入云,有着巨大树冠的狗子。
一直瞧着一旁监视器的导演戚建,不自觉的咂咂嘴。
《天狗》拍了一个星期,镜头中的男演员,让他觉着有些差点味。
演技的体现不够强烈,甚至不如话剧演员刘子峰、李圆圆,算是中规中矩,完全不像为了角色特意躲进深山,体验角色生活近半年的人。
摄影机的镜头随着狗子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密林中的一片真空地,才缓缓停住,记录着地上满是粗壮的光秃秃的树根。
“哎,对咯,对咯,来点劲,来点劲!”
瞧着监视器中的男演员,望着不远处就剩粗大树根的巨木,黑色瞳孔越放越大,戚建内心不由急道。
踉跄着一路过去,天狗喘着粗气,矮身瞧着面前原本该是枝繁叶茂,如今被破坏殆尽的只剩树根的良木。
“过,过,回去,回去。留点人将地上的树根刨上来,给人木材厂送回去。”
密林中的镜头结束,戚建急急起身催促工作人员收拾设备。
拍了一个星期,终于见到男演员来了状态,这种好机会稍纵即逝,他一定要跟时间赛跑。
他抢着拿起三角架往胳膊下一夹,冲摄影师道:“老郝,老郝,抱着摄影机跟我一起走。”
护林员住所由石头搭建,后面是一座高高的瞭望塔,桃花正拿着纸筒做的喇叭,冲着密林中叫喊“狗杂,回家吃饭嘞。”就见到磕磕巴巴爬上碎石道,拖着条腿,向住所走来的自家男人。
“哎,别架了,给我,给我。”
戚建着急忙慌的从老郝手里接过摄影机,连三角架都不用,直接扛在肩上叫了声:“开始。”
“狗子,你个狗日的你要做什么”
村民送来的礼物,被狗子一件件搬上板车,桃花一边拦,一边骂着问。
“花,这林子里呀,鬼大着呢,今天我们收他们一只鸡,明天他们就要砍我一棵树……”
一条腿弯曲,一条腿撇的笔直的狗子,死抓着鸡不松,耷拉着眼眉解释道。
“山里那么多树,砍一棵能怎么”她讲完,眼见自家男人依旧耷拉着眼眉,闷头捉鸡,屁都不放一个,又骂道:“活该你个狗日的穷一辈子。”
礼物整整装了一板车,亲了亲抱着小口袋前来的秧子,狗子将板车的套索戴上身。
“去,去,给我死一边去,瘸了吧唧的,能耐还不小呢。”
一直矗立在板车身后的桃花,嘴中骂咧着将秧子抱上板车,又一把推开狗子,将套索装上了身。
板车后面,埋着脑袋,撇着一条腿,缓缓控制着板车的狗子,就像脚下的这条又窄又小的碎石小道,卑微的无以复加
第九十六章 压戏
一束光线透过门缝,时代飞扬的灰尘肉眼可见。
尘土间,狗子一丝不苟擦着手里的老套筒,眼中流露出的是对往昔峥嵘岁月的怀念,对战友的思念。
偶然一瞥,他瞧见村里唯一一位邮递员孔清河眼里有着渴望。
“你也摸过枪”他问道。
“摸过!”
身高马大,长着一副国字脸的孔清河回道。
狗子放下枪,右手支着书桌缓缓起身,高兴的问道:“以前是哪个连队的。”
“我们可比不得你们野战连!”
“什么野战不野战的,都是当兵的。”狗子谦虚着说完,冲着卧室内的桃花道:“姐,今天留清河兄弟吃饭吧。”
“哎。”
“不,不,我还有事。”孔清河丢下一封信件,又将狗子需要邮寄的信件装进邮递包,丢魂似的跑出石屋。
山下的小村不大,却也有“能人”,其中当属孔清河的本家兄弟,孔金龙、孔银龙、孔玉龙三人。
三人中的老大孔金龙,在市里开有好几家木材厂,是有名的企业家,更是很多领导的座上宾。
老二孔银龙、老三孔玉龙常住小村,两人虽没有孔金龙的权势、地位,却也是村民谈之色变的人物。
“嚯,请帖可真漂亮,上面写的什么”床沿边,坐在狗子身旁的桃花问道。
狗子“嗯嗯”两嗓子后,扬眉吐气念道:“邀请李天狗兄弟一家,于今日晚间在府中聚餐!”
“过!收拾东西下山,今天晚上连夜拍宅在里的镜头。”
导演戚建向着收音师、摄影师、道具师、化妆师等工作人员嚷嚷开来。
《天狗》开拍近一个月,他这个导演,也摸懂了一些演员的脾性。
普通演员不谈。
话剧演员刘子峰、李圆圆就是一如既往的稳,如果有一段需要爆发的戏,他们也能爆发,但不逼人。
甘韬则不同,很是平淡的戏,他的演绎只能算中规中矩,可一旦遇到需要爆发的戏,或者对手演员给了他大的触动,他的表演就会变得很压迫。
这种压迫不仅仅是在戏里,更在下戏后的剧组日常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本下了戏会和对手演员、导演讨论角色、讨论拍摄的甘韬,变得越发孤家寡人,越发生人勿近。
一场戏结束,他会离所有人远远的;一天戏结束,他会独自待在自己的小屋内。
偶尔还会在清晨时分,从山里出来;又或者是从拍戏用的护林员居所出来。
他变得越来越怪,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孔家的屋子很大,地上铺的是光滑的大理石,琉璃灯的照耀下,亮的晃眼。
用来顶梁的木柱,是一水的好木料,那叫个直,那叫个粗,被红漆包裹的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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